因為沒有多少人可以在絕對的地位、權力和力量前一直堅持自我到入土。

    聽懂了對方意思的五條悟哈哈大笑起來，夏油杰站在那里微笑著。硝子站在不遠處，看著兩個人，她也慢慢微笑了起來。

    “話說，小綾怎么還不出來。都快三分鐘過去了。”五條悟看似是在抱怨竹川綾速度慢，但是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擔心別人的表現。

    “效果可能和「無量空處」這種把人拉進去就贏了的精神領域不太一樣吧？”夏油杰冷靜地說。

    確實不太一樣，但是竹川可以選擇直接掐滅神谷的靈魂，并且保證自身不死亡的。但是她沒有，他選擇要和神谷打一架。尖銳的刀尖割開神谷的手腕，里面的森森白骨就露了出來。

    神谷原本穿著黑色的西裝西褲，但是現在已經破破爛爛地掛在了身上。在竹川給他的脖子也添加上兩道血痕以后，神谷終于反應過來了：面前的人是在把他施加給她的傷口一條一條地還回來。

    “哎呀，總算發現了嗎？”竹川在神谷面前站定，鐮刀在空氣里“呼啦”一轉，然后安靜地擱置在了竹川身體的右后方。

    “我原本還想多玩一會兒的，不過悟還在外面等我。”女孩子看起來有些苦惱，但是馬上又燦然笑了起來，“所以說，還是早點出去吧，免得他擔心我。”

    “原來不是不把主人放在眼里的霸道領域啊。”

    “小孩子的話，神谷先生你也信吶?”

    竹川抬手舉起鐮刀，紅色的眼睛里燃燒著從地獄里蔓延上來的紅蓮之火，她輕聲對神谷說道：“永別了神谷先生，記住了，下輩子可別再隨便招惹惡魔這種東西了。”

    鐮刀落下以后，深入骨髓的痛苦傳來，這是切斷靈魂鏈接必要要承受的結果。只不過這個瞬間并不好受，雖然在實際上的時間只有那么幾秒，但是竹川卻感覺像是經過了幾個世紀的煎熬一樣。身體一會兒像是在火堆上被烘烤，一會兒又像是被封印進了北極的冰川里。

    腦袋里吵吵鬧鬧的，像是有無數個小人在說話，眼前明明應該是一片黑色或者一片白色，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竹川感覺自己眼前有無數的畫面閃過。有些高興，有些悲哀，她想要伸手去抓，卻發現自己四肢無力。

    整個人像是在不停地往深不見底的懸崖里下墜，竹川半睜著眼睛，靜靜地等待接下來的事情發生。

    神谷沒有實體，所以在接受完竹川的那一刀以后也只是化作一縷灰色的煙塵消散在這個世界上了。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說：“感覺……并不是很遺憾呢。”

    領域像玻璃一樣破碎，在空氣里蕩漾出一點點細碎的光芒。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再次回到竹川身上。女孩子看起來并不是太好，五條悟走上前去，看見竹川困倦地抬起了眼睛。

    他對著她笑了一下：“辛苦了。”

    有那么一刻竹川感覺全世界的光似乎都落在了五條悟的身上，他就像閃閃法光的啟明星，指引著她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但其實現在的太陽被厚實的云層擋住了，他們又站在樹林子里，五條悟那么高又背著陽光，他身上沒有一點光。

    所以能看到這樣的景象，是因為在竹川心里，五條悟就是她的光芒吧。

    竹川扯出一個疲憊的笑容，然后用額頭抵住五條悟的身體，閉上眼睛。太累了，領域展開是在是太累了，還有啊，解除靈魂鏈接的那一瞬間真的好痛。

    “好痛……”五條悟扶住竹川的肩膀，把她抱起來的時候聽到了這么一句小聲的呢喃。

    白發男人彎了一下嘴唇：“不會繼續讓你疼了。”

    邊上的夏油杰注意到了自己好友的笑容，表情僵硬了一下：“悟，你笑得好惡心哦。”

    “哈？”他像在高專讀書的時候一樣，發出一聲不滿的聲音，但是卻沒有繼續說要出去打架這種話了。到底過去了十年，就算在頑皮任性的孩子，在有些事情上也會稍微變得成熟起來了。

    五條悟帶著竹川要往樹林子外面走，他身后一左一右跟著夏油杰和乙骨憂太。

    “讓開。”五條悟對著站在了路中央的老者說道，“趁我現在心情好，還不趕快聽話一點讓開，非要逼我把你們全部都打一頓才開心嗎？喜歡挨打這真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嘛？”

    夏油杰在身后無奈地捂住了額頭，聽聽，這話是一個成年人該說出來的。真是不會害臊的嗎？

    老者的臉色紅了青，青了紫。最后在五條悟的特級咒術師的威壓之下變成了白色。老者倍感屈辱地挪開了，但是五條悟可沒打算就這樣放過他。

    “這不是蠻聽話的嘛，繼續保持哦。”

    “五條悟，你——”

    五條悟當然不會管蟑螂在說什么話，他只管自己開不開心就好了。

    硝子沒有直接跟上去，畢竟她在明面上既不站隊五條悟，也不效忠高層。作為稀有的全職奶媽，高層出于利益，也不會逼迫硝子站隊。

    雖然沒有直接跟上去，但是在一陣忙碌以后，她還是請了夏油杰吃飯。夏油杰順便把在照顧竹川綾的五條悟也拉過來。三個人久違地坐到了一起吃飯。

    夏油杰簡單向硝子和五條悟詢問過竹川的身體狀況以后就安心了，三個人點了一桌子亂七八糟的菜。五條悟則是很開心地要了許多甜品，滿滿的堆滿了他面前桌子的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