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撫摸向?qū)Ψ降淖笱郏凵癜V迷：“就是這只眼睛，里面住著「死神」呢。”

    竹川厭惡地轉(zhuǎn)過頭，語氣不善：“綁架「神明」，你不害怕嗎?”

    “害怕?”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男人止不住地狂笑起來，“你居然覺得我會害怕一個連自己術(shù)式都無法掌握的家伙?”

    “「神明」也是可以被掌控的，”黑衣人舉起雙手，仿佛在擁抱屬于他的權(quán)利與世界，“而我，就是那個cao控神明的人！”

    竹川在他身形晃動的時刻，偶然瞥見了對方兜帽下的左眼。那里一條猙獰的疤痕，像一條蜿蜒的蜈蚣盤踞在那里。

    黑衣人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瓶黢黑的東西，他用食指攪了一些，點在竹川的眉心。

    腥臭味撲面而來，竹川被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如果忘記的話，那現(xiàn)在就想起來吧。”黑衣人話音剛落，竹川就感覺腦子里有什么東西涌了出來。

    是血色的夜，是被死亡氣息籠罩的黑暗。

    穿著紅色裙子的小女孩一瘸一拐地走在死者遍地的村內(nèi)，她抬起頭來和竹川對上了視線。

    小女孩咧開了嘴，左眼一片猩紅，里面刻著舉著鐮刀的死神。

    那些死在這里的人，有她的親生父母，有朋友玩伴，有隔壁的叔叔阿姨……

    寧靜的山莊燃起大火，火海里獨(dú)行的孩子被火光照亮了一半臉，那半張臉上沾滿了赤色的血跡，像蜿蜒哭泣的淚。

    無神的目光，猙獰的笑容，她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

    竹川甩著腦袋，仿佛要把這段血腥粘稠的記憶甩出去。

    “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樣?一模一樣的臉又怎么樣?都過去那么多年了，你要是覺得這樣憑空冒出來一段記憶就能讓我瘋狂、讓我失控，你未免太天真了。”竹川喘著粗氣，低聲說著，“還是說，現(xiàn)在的反派都這么理想化了嗎?”

    黑衣人不緊不慢的擦掉了手上的黑色液體：“我抓你其實并不需要制造外面這樣混亂的場面，但是如果沒有足夠多的死者和怨念，無法激發(fā)你真正的術(shù)式。所以——”

    所以他就策劃了這樣一場粗糙的襲擊案，選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匯集了各種各樣的負(fù)面情緒。

    接下來主要把那些負(fù)面情緒收集起來，塞進(jìn)竹川的腦子里，對方就會變成一個被殺欲cao控的傀儡。

    “你知道自己的術(shù)式核心是什么嗎?沒錯啊，就是這只左眼，只要把它挖出來，我就能掌控世界！”黑衣人逃出一柄細(xì)細(xì)的彎刀，冰涼的刀尖碰到了竹川的眼角。

    “喂——調(diào)戲未成年人，可是犯法的哦。”

    竹川呼吸一滯，這個聲音是，老師！

    黑衣人切了一聲，將刀尖對準(zhǔn)了竹川的心臟：“來得比預(yù)想得要快一點，不過沒事。命運(yùn)的齒輪早已轉(zhuǎn)動，人類很快就要迎來真正的世界，一個沒有痛苦和悲哀的世界！”

    五條悟按了一下脖子，語氣變得很不耐煩：“怎么天天都有想要?dú)缡澜绲娜顺霈F(xiàn)，和蟑螂一樣殺都?xì)⒉煌辍！?/br>
    黑衣人笑了一下，慢慢湊到竹川耳邊：“我們還會再見面的，「死神」小姐。”

    “當(dāng)著我的面對我的學(xué)生做什么呢?我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快點把人放了。”五條悟藍(lán)色的眼瞳變得毫無溫度，指尖的紅光閃了又閃。

    黑衣人高高舉起彎刀，落下的時候幾星濃血濺在了竹川的臉上。

    他把刀子送入了自己的心臟。

    “「死神」小姐，我以自己所有的咒力和生命——”

    五條悟瞬移過去，一腳踢開了黑衣人，隨后一發(fā)「赫」崩斷了壓制竹川咒力的鎖鏈。

    但那一刻摔在地上吐著鮮血的黑衣人卻笑了：“——詛咒你，你將永遠(yuǎn)不會是你，你只是被各方勢力爭奪的……玩具罷了。”

    “說完了嗎，”五條悟捏了一發(fā)「赫」，“說完就上路吧。”

    黑衣人兜帽下的嘴角咧開了一點，他說：“來不及了哦。”隨后，「赫」將其身影吞沒。

    突然，五條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連忙轉(zhuǎn)身，但是竹川身邊已然盤踞著厚重的黑氣。

    下水道黝黑滑膩的地面慢慢浮現(xiàn)出一個古老陣法，將這座城市一切的哀怨、憎恨、痛苦通通都匯聚到竹川身上。

    “啊——啊啊——”

    竹川抱著頭，貴倒在地上。腦子里被塞進(jìn)了無數(shù)人的痛苦，她感覺仿佛要撐裂開來。

    “為什么又要加班，這老板是穢土轉(zhuǎn)生吧?真煩人！”

    “是誰偷了我的外賣?真是不得好死的家伙，我都沒舍得加rou，這也要偷?”

    “一點都不想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好想死啊……”

    無數(shù)的負(fù)面情緒壓得竹川喘不過氣來，左眼熱得仿佛要燒起來了。

    可能是因為術(shù)式的特殊性吧，竹川感覺自己看見了之后的世界。

    她身體里的力量暴走，即使是老師，也沒能阻止悲劇發(fā)生。因為被大量的負(fù)面情緒cao控，她構(gòu)建出了“全部都去死吧”這樣的可能性，導(dǎo)致整個新宿和附近五百米內(nèi)的普通人全部死亡。

    死神不停地在她眼里閃爍，竹川用額頭抵著冰涼的地面，使勁地敲了兩下，但仍沒有緩解那種被他人左右思想的感覺。

    竹川抖著手伸向自己的左眼，那個人說自己的術(shù)式核心是眼睛。那么，自己只要把眼睛挖出來就能平息一切災(zāi)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