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川瞇起眼睛，身體里僅剩的一點咒力拼命運作，想要發動術式。

    咒靈似乎看出了兩人的乏力，發出一陣陰冷的怪笑，觸手迅速拉長，像鋼纜一樣從各個方向抽向二人，發出一陣刺耳的破空聲。

    竹川的瞳孔微微放大，直覺告訴她，要是被打到，兩個人不死也要重傷了。

    身體里僅剩的咒力被抽干拿去構建可能性，竹川感覺自己像一口干涸的井，似乎再也找不到一絲咒力。

    不夠，不夠不夠不夠，完全不夠！

    她覺得腦子就要炸開了，面前的觸手應該會捅穿她的伏黑的身體。如果穿過心臟，他們兩個會立刻死亡，如果是別的地方還要忍受更多的痛苦。要等身體里的血液流干，然后進入休克，帶著痛苦死去。

    哦，在那之前，可能還有痛覺殘留，他們要經歷被咒靈撕咬、吞噬的痛苦。

    “……才不要。”

    竹川的嘴角和眼睫都開始溢出血液，她抬起頭來，指甲嵌入掌心，聲音發抖：“才不會這樣死掉！”

    她還沒有像老師證明，他的信任是對的，她還沒有去折斷黑暗里的那只手，所以。

    “給我出現啊！”

    原本干涸的井底突然被地下泉水撞破，恐怖的情緒覆蓋了整一片帳。

    竹川獰笑著，她可是讓老師的「赫」都發生過偏移的！

    絕不可能會倒在這里，被這樣的東西吞噬。

    帳外，七海趕到的時候，伊藤已經倒在了路邊，頭上似乎被什么重物砸到了。

    咒靈已經在這座城市肆虐，七海聯系了救援小隊帶伊藤前往家入那里，自己準備進入帳內，將五條悟的學生帶出來。

    但他剛剛握著那把鈍刀準備進入帳內的時候，一股格外夸張的咒力沖了出來。七海甚至能從這陣氣波里感受到適用咒力的人的情緒。

    恐懼、不甘。

    自責、掙扎。

    他瞇了下眼睛，看到滿身混著血跡和咒靈黏稠紫黑色液體的竹川架著伏黑走了出來。

    每走一步，身上的液體都滴在地上，留下像眼淚一樣痕跡。

    竹川抬起頭，七海愣了一下。

    他看到了對方左眼里的術式圖案。

    是舉著鐮刀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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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七海曾經在檔案袋里看到過這個圖案，表面意思，是收割生命的「死神」。

    在咒術界的歷史上，曾經出現過這樣的一位咒術師，不，后來應該是詛咒師。

    據說，那個人左眼瞳內的死神一共出現過五次，奪走了近三千五百多人的性命……

    所以在那一刻，七海感覺身體里的血液都在倒流：五條悟撿了個定時炸彈回來?！

    竹川的步子很重，最后支撐不住，和暈過去的伏黑一起倒在地上。她喘著粗氣，視野里全是模糊的紅色，喉嚨里的血腥氣隨著呼吸擠壓近肺部。

    但是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她看到了咒靈在襲擊沒有防備的人類城市，聽到了呼救聲，知道會有很多咒術師前赴后繼地抵抗。

    “老師……”竹川用胳膊撐著粗糲的水泥地面，慢慢爬起來，“我能構建出殺死咒靈的可能性了……”

    七海回過神來，連忙安排救援小隊把他們兩個送往硝子那里。

    此時，五條悟在千葉縣郊區，面前站著一個詛咒師。

    “喂，派這樣的家伙出來是想讓我知道你們有多弱嗎?”白色的額發在風里微微晃動，下面是一雙如同無垠藍天般的眼瞳。

    對面的詛咒師聽見他這么說反倒是笑了：“被奉為咒術界的「最強」，倒也不過如此啊，連自己的學生是個傀儡都不知道，真是可憐啊。”

    五條悟聞言歪了一下頭：“你說，誰是傀儡。”

    伴隨著這樣一句語調平穩卻又沒有感情色彩的話語，向對方襲擊去的確是足夠炸掉半個高專的「赫」。

    爆炸揚起巨大的起浪，但這甚至沒讓五條悟的衣角晃動。

    五分鐘以后，五條悟出現在新宿戰場上空。

    這場沒有預告的突襲讓城市陷入一片混亂，蒼天之瞳捕捉著一切訊息，隨后，他找到了自己想看見的人。

    “喲，小綾，”五條悟一手插兜，一手舉起，朝著坐在臨時醫療點邊上的竹川打了個招呼，“居然沒什么事呢。”

    “老師，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啊。”竹川倒吸了一口冷氣，被抽干咒力以后，她沒有像其他咒術師那樣暈過去，就是渾身上下都很酸痛。

    “惠呢?”

    “硝子小姐說沒有大礙。”

    竹川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老師，這次襲擊也是因為我嗎?”

    五條悟走到她跟前，像往常一樣故意揉亂了她的頭發：“是啊，看來小綾遠比一個億的懸賞更夸張呢。”

    “其實，還是很沒有真實感，就像假的一樣。”竹川捏著自己的指尖說，“我無法共情這樣慘烈的景象，更無法將它發生的原因歸到自己身上。總覺得，是哪里搞錯了。”

    這時候有輔助監督打電話給五條悟，請他盡快支援。白發的男人隨便嗯了兩聲以后就掛了電話，他喊她的名字：“小綾，那你現在想去挽救那些傷痛嗎?像你那天晚上對老師說的那些話那樣。”

    竹川仰著脖子，看著面前的人，毫不猶豫地點了一下頭：“想，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