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衣服！”

    身后的窗戶只拉上了一層白紗簾，莫楚盈本想去拉上，被魅影呵斥住了。

    “就這樣，背對著窗戶，脫衣服。”

    “為什么……”

    “想讓你說實話。”

    “我穿著衣服也能說實話的。”

    “快點脫。”

    看魅影很不高興的樣子，她硬著頭皮解開側邊拉鏈，脫下套頭的黑色連衣裙，里面是一套白色的內衣。

    “繼續脫。”

    莫楚盈解開身后的內衣搭扣，把衣服放到一邊。

    “還有一件。”

    “魅影……你怎么了……”莫楚盈捂著胸口有些不自在，不肯繼續。

    “我心情不好，害我心情不好的人自己都不清楚哪里惹到我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們不能什么事都讓我猜，我猜錯了還要說是我不對。”

    “你老實說，到底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只是在無聊的生活里給自己找點刺激談個同性之間的戀愛。”

    “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是我哪里讓你誤會了嘛？我——”

    莫楚盈回想了一下早些時候他們的對話，魅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生氣的。是哪句話呢……

    “你想讓誰認可我們？”

    啊，果然是這句。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我不希望別人去因為我指責你……你們……”

    “誰他媽敢指責我？”

    “……”

    是啊，魅影從小在外國長大，她不理解，人言可畏四個字。

    16歲那年，有機構的人上門通知她父母消息的時候，就無意中說了她，喪門星。

    鄰居家嚼舌根的也在背后議論她。本來因為跳級的原因就和同學關系一般，同學知道她家的事以后各種拋過來同情的目光，一邊又說她看著不難過，肯定是沒有心。

    她只有16歲，哪怕再怎么聰明，心理上也還是個孩子。

    沒有任何家人、朋友在身邊，讓她獨自面對這一切，崩潰到差一點連高中畢業證都拿不到了。

    而魅影，從小在外國長大，雖然是被領養的，但是家人的愛一樣都不少，出事了還有兄弟姐妹替她出頭照顧她。這樣的她憑什么就因為莫楚盈在感情上有擔憂和害怕就說她只是玩玩？她已經很努力了！

    她哭著說出這一切的時候，把魅影嚇得措手不及。啊不是，她是想來指責莫楚盈想太多沒有把她放心里的，為什么現在反而——是她的錯。

    “我不知道——別哭了，別……”

    “你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就知道教訓我——你們讓我做這個那個有問過我的意見嗎！你還說我……說我在拿你找刺激，明明就是你把我當成玩具一樣——”

    “我沒有！”

    “那為什么每次上床你都不讓我碰你，都是你在單方面玩弄我！”

    “呃——”

    帶著眼淚花的紅眼睛憤怒地看著她，“所以其實是你在找刺激吧，你只是在把我當成一個聽話的玩具。”

    “好了，閉嘴，不是那樣的。”魅影抱住她，捂上她的嘴，“我只是，獲得快樂的方式和你不一樣而已。抱歉，我沒有想到……是我疏忽了，我忘了你成長的環境我還逼著你……”

    莫楚盈推開她，蹲下撿起自己的衣服抱在胸前。是的，她沒有心，她的心早就千瘡百孔了，她也是在很認真的在談的，只是她的戀愛小心了一些，有錯嗎？如果有錯，最多就是錯在想要通過戀愛去讓自己好受一些……憑什么自己要受到這樣的質問。

    眼淚有些剎不住地落下，抱住膝蓋把頭埋進去哭。

    魅影難受得拉上窗簾，跪在她面前，“是我錯了……別哭了……”

    辰凡靠在臥室門口一邊用勺子刮土豆皮一邊聽墻角，Alex也好奇地把耳朵貼了上去兩只手開始撕煮熟的雞胸rou準備做個涼拌雞絲。直到莫楚盈沒有再哭泣他倆才輕手輕腳下樓。

    “我一直以為中國人是善良淳樸的，沒想到ara小時候感受到了這么多惡意。”

    “也不是全這個情況……”，辰凡在國內待得比較久，“人性是很復雜的，平時喜歡吃瓜、落井下石的鄰居路人如果你真的家里出事了也會伸出援手。但對于吃瓜落井下石這一點來說，未知全貌不予置評這幾個字很難，而且人人都喜歡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去數落別人，按照中文的話來說，習慣給人當爹。所以最好就是不要理會他們就行了。但莫楚盈那個時候還比較小，沒有經歷過什么事，本質上還是個乖小孩，不像我們從小受到的教育不太正常……”

    想了想威爾遜師傅帶他長大的那些事，確實，應該屬于很不正常的一類。啊，總算自己能被劃分出“普通人”以外了。

    魅影給她穿上衣服，一邊講自己的故事。

    “我和我弟弟是雙胞胎，是爸媽在中東那里撿到的。聽說我們小時候特別好看，像兩個小包子，如果送到機構去很可能被拐賣做一些不好的事所以就帶回國了，當時爸媽沒有領證，因為某些不太方便的原因。老爸經常會出國，后來老媽干脆帶我們幾個去了美加邊境住著，這樣老爸來找我們也容易，中文英文都在教我們。然后就是小妹辰燁出生了，老媽本來還在修養的，那個時候老爸那邊出了點麻煩，情況比較危險我們就被送到訓練營了，老媽自己帶著辰燁。再然后，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們知道的時候老媽身體已經……不行了。”她擦了擦莫楚盈臉上的眼淚痕跡，“辰凡在那件事之后就回國了一段時間，我一直在國外，另一個弟弟也有別的事跟我們不在一起。但你說的對，我不了解你過去的事，在我看來你不想見老爸是不是其實沒有認真對待這份感情，我沒想過你是擔心外界的看法對我有影響。我不會受到影響的，我最大的影響就來自你。而且，你見到我老爸就知道了，他也不太正常的，不是你嘴里的那些古板的長輩。”

    把她圈在懷里，低頭再次跟她道歉，“所以我錯了，可以原諒我嘛？”

    “哼。”

    “你想要什么補償，我現在都能答應你。”魅影拋出了臺階。

    “那你今晚要聽我的……”

    “從現在開始？”

    “可以晚一點，吃完晚飯以后。”

    不過半個小時倆人就從樓上下來了，除了莫楚盈眼睛有點哭腫了以外好像沒啥問題。

    “下次再亂發脾氣我就把你打包丟出去。”辰凡白了魅影一眼，“還有你，以后有什么顧慮就直接說，不要藏著掖著，別像狗血偶像劇里一樣鬧誤會了。”

    “好的，爸爸。”莫楚盈順嘴吐槽了一句，拿起碗筷。

    Alex聞言嗆了一口，他剛聽完辰凡那個中國有些人喜歡給人當爹的理論就看到了實踐，果真，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