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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白云千載(gl 純百)在線閱讀 -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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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床!許見悠!快起床!你要遲到了!”

    衛載一邊喊一邊在她身上亂蹦,但她沒重量,許見悠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感覺,她是被吵醒的。迷迷瞪瞪探出一個頭,問向衛載:“今天什么課?”

    衛載抱著ipad看她的課表:“《經濟史學視角下的朝代變遷》,是個講座。”

    許見悠重新蓋上被子:“跨專業知識拓展講座,可以不去。”

    “我想去!你快點起來!”

    許見悠閉上眼睛,嘆了口氣,掙扎著從被窩里坐起來。她醒了醒盹,理智重新回到身體里。對衛載來說不過是過了一夜,對她卻是隔著漫長的千年,她是許見悠,也是許晴初,她有了許晴初的沉穩和遠見,而許晴初有了她的疏朗和活潑,一覺睡醒恍如新生。

    她突然意識到,衛載也是這樣的,對曾經的許見悠來說是一夜之間,而對衛載來說是穿過漫長悠遠的時光。帝王氣象與少年心性在她身上共存,這也是衛載的新生。

    她怔愣地看向衛載,咽下了坦誠的話語。她不知道該怎么說,昨夜她悄悄看著衛載,一遍一遍地想要怎么告訴她,那場面在她腦海里來來回回地過,直到不知不覺睡著。但現在她決定不講了。她想再多看看這樣自在隨性的衛載。她不知道加入這樣的變數會不會打破平和的現狀,因此難得地選擇了逃避。

    但沒關系,她不必再背負那么多,退后和逃避也就不再罪無可恕。

    早上的講座是個兩節連堂的大課,授課的老師是其他學校的教授,在這個領域屬于領軍人物,這樣的大佬隨便說點什么都能叫人受益匪淺。許見悠慶幸今天來了,她的研究方向本是政治理論,但前世的存在讓她對中國政治有了更多的認識,她有過的實踐結合理論,產生了新的感悟。衛載應當也是如此。她們在心里悄悄對話,邊聽課邊聊自己的感想,以前的每一次課也是這樣的,只不過現當代的那些內容多是許見悠給衛載講解,而中國傳統政治的部分多是衛載占優,今天是難得的旗鼓相當。

    衛載有些驚訝:“你開竅了啊?”

    許見悠臉不紅心不跳:“最近有在研究,下一篇小論文就寫這些。”

    “寫什么內容?”衛載好奇。

    許見悠張口就編了一個:“中國傳統鄉村的治理共同體。”

    “哦,鄉土中國。”

    許見悠悄悄看她一眼,震驚于衛載的理論進度,她都能聽懂業內行話了。但話說回來,許見悠也確實在考慮把研究方向稍稍向中國政治傾斜一點,也算不上胡說八道。

    她們有一搭沒一搭閑話。正好是課間休息,教室里有些嘈雜,許見悠接了熱水回來,小口小口地抿,在一片混亂的聲音里,她的耳朵突然地捕捉到了一個名字,心跳因此而漏了一拍。

    “許,岳,遙,艮山集團董事長……”身邊的同學看著她手里的雜志自言自語。

    許見悠猛地回過身,看向她:“你說誰?”

    “許岳遙,這一期《財經月報》封面人物呀!”那個同學點了點手里的雜志,“這人的名字真有意思,名字里是山,集團名也是山,命里缺土嗎哈哈哈……這一期有她一個專訪,好厲害的女企業家……”

    “能借我看看嗎?”許見悠問向隔壁的這位同學。

    “行啊。”這位同學雖然跟她不熟,還是大方地把雜志推給了她。

    “謝謝。”許見悠的聲音里有輕微的顫抖。她接過推來的雜志,看見了封面上無比熟悉的那張臉。

    悠遠的對話跨越千山萬水千秋萬載翻涌而來。

    “……老師,您為什么以艮山為號呢?”

    “艮者,堅也,為山為岳,不移不屈不退。止也,動靜不失其時,則其道……光明。”

    ……

    “啊,你別哭啊,怎么了?”隔壁的同學手忙腳亂地從包里找紙巾。

    “沒事,沒事,”許見悠抹掉了眼角的淚,把雜志遞還給同學,“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同學雖覺疑惑,但見她情緒穩定,便也體貼地不再追問。

    許見悠冷靜得很快,拇指拭過眼角,淚水仿佛從未出現。

    但衛載看到了。她就在一旁,怎么會看不見呢?

    她冷聲問道:“你想起來了,是不是?”

    “什……什么?”許見悠猝不及防地被她點破,心里七上八下。

    “別裝,我知道許岳遙是你恩師。”衛載抱著手臂冷笑。

    許見悠低下頭不敢看她,輕輕地應聲:“嗯。”

    “為什么不告訴我?看我犯傻?”

    “我沒有……”

    這課是聽不下去半點了,許見悠收拾了文具,背上包,悄悄地溜了出去。

    “我不知道怎么說。”她一邊往家走,一邊對衛載道。

    “什么怎么說?”衛載不解。

    許見悠嘆了口氣:“阿載,你知道衛周之后的朝廷姓什么嗎?”

    “國號齊,國姓許。”

    “那你知道是哪個許嗎?”

    “齊太祖出身豐州縱山許氏,我知道縱山許和栗縣許連了宗,是與你一個許。”

    “嗯,是許岳遙的許,也是許晴初的許。”

    她們一路沉默著,直到進了家門。她們不能在外邊有異常的舉動,但在家里就沒什么關系了。幾乎是門闔上的同一時間,衛載壓抑著怒氣的質問就落了下來:“怎么?你是覺得你們許家的后人傾覆了衛周,所以對我不起嗎?”

    “不,不是后人,是自我的老師起,我們就在謀劃著顛覆衛周……”許見悠閉上眼,一口氣把所有話都說了出來,所有的曾經不能坦誠的話,終于都在此刻倒了個干干凈凈。那是數十年如一日壓在她心底的塊壘,是懸在她頭頂的一把利劍,現在,她終于能讓這把劍落下來。

    衛載步步緊逼把她逼進墻角,抱著臂居高臨下地聽她講。許見悠窩在角落里,眼睛落在衛載的腰帶上,不敢看她。衛載有些暴躁,指尖輕敲在自己另一邊的肘上,頻率越來越快,幾次想要打斷許見悠,但都忍住了,一直到許見悠不再說話。

    “說完了?”

    “嗯。”

    衛載往前進了一步,這下徹徹底底地把她壓進了角落,有些粗暴地扣住許見悠的下顎,迫使她抬起頭來,看著自己,四目相對的時候,衛載沉聲道:“許晴初,你以為我看重江山勝過你?”

    “……”許見悠想說這不是什么愛江山還是愛美人的二選一的抉擇,但在衛載的注視里講不出半個字。

    衛載眼里悲傷滿溢,也沒有打算等許見悠的回應,只接著道:“我從不想要這江山,我只想活成一個人的樣子。但是衛周的子民活不出人樣,衛周的皇帝也就沒法做一個自在的人。這樣的衛周,我從不想要。是你想要,所以我給你。”

    怒火一陣一陣地涌,衛載真的很久很久沒有生過氣了,但此時此刻過去的難過和痛苦一陣一陣地從她的血液從她的骨rou里翻騰出來,那些被她藏起來的東西,那些她自以為已經消化的東西,在這個時刻全部地涌了出來,讓她全然無法克制自己,攥著許晴初的手也用了些力氣。她真的真的很委屈,她是許晴初的枕邊人,她不是對許晴初的隱瞞無知無覺,她只是選擇了把信賴交付給許晴初,所以她不問不聽不去細想。而不論是什么時候,許晴初都壞得叫她抓心抓肺地疼。

    “更何況,我們已經給衛周續了百年的命數,后頭的小兒們仍是守不住,那關我何事?關你何事?”

    許見悠被她掐得有些疼,但卻半點顧不上,她只怔怔地看著衛載。她們說過許許多多的話——場面上的官話,私底下的閑話,關上門的情話,但她們從未把自己的心意如此直白地擺到明面上說給彼此聽——她們都懂彼此,所以不約而同地選擇把心聲藏起來,但是當所有的話都展開來的時候,被掐住的好像不是下顎,而是她的五臟六腑,她被攥住了要害,只要輕輕一動,就疼得要命。她終于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么,在她眼里,衛載和帝位從來不可分割,而衛載卻從始至終只是衛載。

    “許晴初,我不再是衛周的皇帝了,我只是衛載。你聽懂了嗎?”衛載貼近了,虛虛地攬著她的腰,聲音也貼得極近,像是警告,又像是魅惑。

    許見悠含著淚點頭,很用力地點頭,似是要把她的每句話刻進心里。

    于是衛載收緊了她的手,掐著許見悠的腰,拇指隔著衣裳在腰間摩挲,低沉的聲音響在許見悠的耳邊:“現在,告訴我,你想我嗎?”

    許見悠紅了眼睛,怎么會不想呢,沒有衛載的每一個日夜都痛得切膚刻骨,那些的疼痛此刻同樣在她軀體里翻涌,她伸手環住衛載的脖頸,顫抖著發出聲音:“想。很想。”

    冰涼的一雙手捧起她的臉頰,粗暴的吻落下來,很用力,刻意地叫她喘息叫她痛苦叫她迷失,她忍不住回應,哪怕是咬到出血吻到窒息,她也不肯推開,她抱緊了衛載,一如衛載抱緊她。

    這個衛載是冰冷的是沒有呼吸沒有重量的,但許見悠能看到她能摸到她,這就夠了,這是她遲來千年的愛,是她祈求了無數遍的再續啊。意識被衛載全然占據,昏昏沉沉間,一雙手鉆進衣服里,帶著涼意,激起肌膚的戰栗,一只手向上按住她的脊背,迫使她挺起胸膛昂起頭,另一只手強硬地向下而去。激烈親吻的間隙里,許見悠聽見衛載的命令。

    “那就讓我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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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聽見你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