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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古典音樂之王[重生]在線閱讀 - 第135節

第135節

    說到自己在日內瓦音樂學院的生活時,戚暮已經十分從容了。俊秀白皙的面容上帶著一抹溫和的笑意,他在懷念當初那段美好單純的日子。

    戚暮在敘說的時候完全將自己的艱苦生活都忽略過去,但是閔琛卻知道,一個孤單的窮學生想要在日內瓦音樂學院生活下去,這是一件多么艱難的事情!

    “我畢業的時候你好像已經進了柏愛了吧?當年柏愛正好要去伯爾尼演出,我還想過要去聽,但是恰巧我之前遞給維交的申請書卻收到了通過信,所以我只能去了維也納,沒有再去伯爾尼……”

    光線暗淡的車廂內,青年還在一下一下地敘說著,他的聲音很輕,語氣也很平和,原本因為想起養父母的去世而流下的淚水也已然干涸,他平靜得似乎只是在敘說別人的生平。

    閔琛低眸望著戚暮修長削瘦的手指,用指尖輕輕地摩挲那手指上薄薄的繭子,他十分有耐心地摩挲著,仿佛不知疲倦。

    等到戚暮低笑一聲,用一句“我也相信命運”結束這次的坦白后,閔琛薄唇微抿。良久,他低著頭,輕聲問道:“當初是什么感覺?”

    戚暮微微一愣,詫異地問道:“什么?”

    閔琛抬起眸子,目光深邃、神色復雜地望著眼前微笑著的青年,一字一頓地問道:“在金色大廳的后臺休息室里,當時……你是什么感覺。”

    這樣直白露骨的問題并沒有讓戚暮驚住,只見他唇角的弧度又上揚幾分,露出一抹從容溫煦的笑容來:“當初的感覺啊……我已經忘了。應該還挺痛苦的,一開始有想過很多東西,但是到最后唯一想著的就是……那首排練了很久的《藍色多瑙河》,我還沒有演奏過啊。”

    是的,就在那痛苦窒息的最后時刻,他缺氧的大腦里最后回想的竟然是那首尚未演奏的《藍色多瑙河》。

    這樣的答案,連戚暮自己都沒想到過。

    笑著給出了這個答案后,戚暮還沒有再開口,便忽然感覺到被人用力地一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猛然跌入了一個溫暖寬敞的胸膛中。

    閔琛仿佛用盡全身力量似的擁抱著自己心愛的青年,戚暮詫異地想要掙脫,倏地便感覺到那雙禁錮在自己腰身上的手臂更加用力了幾分。

    閔琛低首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不要抬頭。”

    戚暮微微怔住。

    “不要看……我現在的表情。”

    淺色的眸子倏地睜大,在一片暗色的車廂里,戚暮怔然了許久,終于還是伸手同樣擁住了這個男人。正巧對面行駛過來了一輛開車遠光燈的轎車,將原本光線暗淡的車廂打亮。

    在戚暮沒有看到的地方,只見閔琛的眼睛此刻就仿佛一汪深深的古潭,一眼看不見底。里面積蓄了濃烈可怕的暴風雨,似乎只要一個觸動,就可以完全爆發。

    就像他所說的一樣,他現在的臉色實在是太難看了,他不想讓心愛的青年看到自己此刻的神情。因為這樣的憤怒,不該由他心愛的青年來承擔。

    在讓罪人得到應有的報應后,戚暮已經忘了當初窒息而亡時是什么樣的痛楚,但是閔琛這輩子卻無法忘記自己在太平間里看到的那一幕——

    那是一雙紫紅發黑、鮮血淋漓的手,指甲攔·腰·掰·斷!這雙曾經被它的主人最為看重的手因為無法形容的可怖痛楚,讓它的主人不自覺地將它在地毯上硬生生的磨爛、掰碎!

    不夠,真的不夠!

    閔琛第一次覺得自己還是太心慈手軟了一些,犯下那樣可惡罪行的人,根本不配得到任何原諒!

    那樣十指連心都無法緩解的絕望和痛苦!

    真的不夠!

    ……

    就這樣緊擁了許久,戚暮徹底平復了心情后,抬起頭笑著看向閔琛。此時后者已經將剛才可怕的神色全部隱藏在了漆黑的眸子里,看上去并無再多的異常。

    戚暮笑著說道:“我還是幸運的,這輩子能夠遇上你。”

    閔琛沉默地看了戚暮許久,然后啟唇:“是我的幸運。”

    話音落地,再也沒有人說話,閔琛垂眸望著青年清澈燦爛的眸子,他恍然間覺得那仿若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寶石。

    兩人久久地對視著,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見閔琛微微俯下身子,但是他還沒有動作,戚暮卻是猛地抱住了他,映上了一個深情的吻。

    這個吻太過突然和炙熱,濃烈的感情仿佛要將所有的黑暗全部驅散。兩人緊緊地擁抱著,借著暗色的車窗玻璃的阻擋、借著柏林濃郁的夜色,這樣一個飽含著熱愛與憐惜的吻,在一對愛人之間纏綿廝磨。

    雖然活了兩輩子,但是戚暮始終是一個容易害羞的人,他不在華夏長大,卻擁有這個民族骨子里的內斂蘊秀。而如今他卻是難得地釋放出了內心的感情,舌尖互相的糾纏,攻城略地般的侵略對方的口腔,獲取那熟悉的氣息。

    曖昧羞赧的吻聲在安靜的車廂內響起,唇舌韻動,唾液交換,當舌尖忽然嘗到了一絲咸澀時,男人微微怔住。他緩慢地放開了緊擁在懷里的青年,只見后者已經濕潤了眼眶,展現出了從未有過的脆弱。

    微微地喘著氣,戚暮笑著抬眸說道:“閔琛……要是連你也不在我身邊了,我該怎么辦?”戚暮雖然還在笑,但是眼眶里卻已經微微發紅,他永遠忘不掉當初那張蓋在父親臉上的白布,還有那張蓋住了母親的白布。

    所有愛他的人,都一個個地離他而去;他花了三年才決定去相信的人,又將他置之死地。

    而如今,他再一次拋開一切,將自己坦誠地剖在了一個人的面前,可是此時戚暮卻發現,自己害怕的從來不是對方的背叛,而是這個人……會再次像父母一樣,離他而去。

    牙齒倏地咬緊,閔琛直接用最溫暖的擁抱回答了這個問題:“在你不要我的前一秒,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等到你真的不想要我了……戚暮,我也在這里,永遠地等你。”

    男人用細碎溫柔的吻輕輕地吻著青年的眼瞼,這樣一場蜻蜓點水般的吻,到最后瘋狂地燃燒起來,再也無法克制,成為一場燎原的滔天大火。

    剛進了公寓、將門關上,這對分別多月的愛人就情不自禁地擁吻起來。狹窄逼仄的玄關里不過多時就彌漫起了曖昧yin靡的氣息,青年低聲地壓抑著喉嚨里的呻吟,伴隨著男人粗重的喘息……

    當愛情濃郁到最深沉的那一刻,戚暮情不自禁地攬住了閔琛的脖頸,輕聲呢喃:“我愛你……閔琛……”

    回應他的是男人低沉得仿若大提琴般醇厚的聲音:“我也愛你……”

    柏林的夜色靜謐美好,藏匿了無數美麗的愛情故事。地理上的距離能夠跨越拉近,但是心靈上的距離直到今天的這一刻,才是真正得化身為零。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東邊的天空亮起的時候,俊挺的眉峰微微蹙起,閔琛睜開雙眼。他先是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年,確認對方睡得很熟以后,才躡手躡腳地將自己環著對方的手臂悄悄挪開,然后輕聲慢步地走出臥室。

    不過多時,隔了小半個城市的丹尼爾家,電話叮鈴鈴地響起。金發的樂團經紀人沒好氣地接了電話,開口就是:“奧斯頓·柏特萊姆,你最好有一個非常好的理由說服我,你為什么要在凌晨6點給我打電話!你知道這是什么時間嗎?你知道你……”

    “丹尼爾。”

    男人壓低的聲音打斷了丹尼爾接下來的話,和對方認識了十幾年,早已讓丹尼爾發現了那隱藏在平靜聲音底下滔天的怒火,簡直堪比即將爆發的活火山……

    不!

    比活火山還要可怕!!!

    丹尼爾一下子清醒過來,他猛地坐正了身子,認真地問道:“閔,怎么了?發生什么事情了?”

    “在塔克曼監獄里,我有一個很討厭的人。”

    丹尼爾一下子反應過來:“你說那個羅遇森?你不是已經讓人好好照顧他了嗎?”

    “我現在不討厭他了。”

    丹尼爾一嚇:“什么?你不討厭他了?你怎么突然變卦了?我半年前才讓人在里面讓他吃苦頭的啊,你怎么突然就……”

    “丹尼爾,你知道生不如死這個詞……怎么寫嗎?”

    丹尼爾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只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男人冷血無情的聲音:“我不想再接觸這件事情了,丹尼爾,這件事就麻煩你了,謝謝。”

    話音剛落,電話便被人掛斷。

    丹尼爾驚悚萬分地望著那已然變黑的手機屏幕,良久,他才推了推身旁的妻子,問道:“寶貝,你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還沒有睡醒?我竟然聽到奧斯頓那家伙說麻煩我了……還和我說謝謝?!上帝啊,這真的不是在做夢嗎……啊啊啊,痛死了寶貝!你還真掐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當戚暮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他睡眼朦朧地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接著才慢慢地看清了掛在對面墻上的吊鐘。已然11點的時間讓戚暮猛然睜大雙眼,接著很快穿起衣物起床。

    戚暮已經很多年沒有睡得這么沉了,一個人孤單地生存在這個世界上,他有太多需要去cao心的事情。上輩子在養父母還在世的時候,或許還能稍微輕松一點,等后來到了日內瓦學院、去了維交,戚暮更是被學業、工作、甚至是生活費給壓得精神疲憊。

    而這輩子他也剛進維愛不過五個月,還算是個新人,因此還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去cao勞的。

    等到戚暮穿好衣物離開房間的時候,他剛出門,便見到那個俊美挺拔的男人正坐在桌邊,低頭翻看著一本厚厚的樂譜。

    戚暮好奇地走了過去,只見那樂譜上竟然還空了一小半的五線譜沒有音符。

    晚春初夏的柏林已然有些微熱,戚暮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便走了出來。大概是地毯太過柔軟、也或許戚暮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一向耳力極好的閔琛竟然沉浸在那樂譜中,沒有注意到戚暮的到來。

    難得這個男人竟然有這樣缺乏防備的時候,戚暮干脆笑著勾起唇角,站在他的身后也不提醒,直接低頭看起那份樂譜來。

    一開始他只是單純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曲子,但是看到第三行的時候,戚暮卻忍不住地低聲哼了起來。

    空蕩蕩的房間里回蕩起青年低悅好聽的聲音,那曲調十分平和溫緩,在戚暮的輕哼中更顯得柔和幾分。但是下一秒,卻聽“砰——”的一聲,厚厚的曲譜突然被人闔上。

    戚暮:“……”

    閔琛:“……”

    過了半晌,俊朗清貴的男人淡定從容地說:“這首曲子還沒寫完,有很多需要修改的地方。”

    戚暮:“……”

    都空了一半了,怎么可能寫完了啊!

    仿佛覺得自己說的還不夠,閔琛想了想,又補充道:“寫得很糟糕。”

    無語了片刻后,戚暮輕輕地嘆了聲氣,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道:“你為了不讓我看你的新曲子,甚至都開始嫌棄它了?這么損你自己,真的沒問題嗎?”

    閔琛:“……”

    眼瞧著對方一臉“反正就是不給你看”的別扭模樣,戚暮忍不住地噗哧笑出聲來。既然閔琛暫時沒有讓他看的意愿,那自然有他的理由,戚暮不會勉強。想了想,他問道:“今天你怎么沒去柏愛,放假了?”

    將那本厚厚的曲譜收好,閔琛點頭道:“嗯,本來今天上午還需要去一趟的,我讓丹尼爾全權負責了。”頓了頓,閔琛一個抬頭,視線陡然與正在偷偷摸摸地瞄著那樂譜的戚暮對上。

    被抓了個正著以后,戚暮無可奈何地攤攤手,道:“好吧好吧,我真的不會看了,我以帕格尼尼的名義發誓行不行?”一邊說著還一邊舉起了手,作發誓狀。

    思索了半晌后,閔琛才勉強地應了一個“嗯”字。

    等到兩人簡單地用了一頓午餐后,閔琛早已將那樂譜不知道悄悄藏哪兒去了。兩人將碗筷收拾了洗干凈,就在戚暮正將一只白瓷碗放進消毒柜的時候,突然聽閔琛問道:“你的假期一共有幾天?”

    戚暮倏地一愣,下意識地回答:“還有三天左右,就必須要回去了。維愛那邊還有點事情我要和多倫薩先生商量一下,不能離開太久。”

    思索了片刻,就在戚暮以為對方只是隨便問問的時候,卻閔琛鎮定平靜地說道:“嗯,那好,我買了下午的飛機票,三天的時間就出去旅游吧。”語氣隨意輕便,聲音平淡而無起伏,仿佛說的只是一句“今天晚上吃什么”的話。

    戚暮:“……我好像沒有帶換洗的衣物?”

    閔琛:“穿我的。”

    戚暮:“……我好像沒有帶多少現金。”

    閔琛:“刷我的卡。”

    戚暮:“……我好像只有三天假期……”

    閔琛:“時間足夠了。”

    戚暮:“……”

    良久,戚暮才嘆了聲氣,無奈地笑道:“請問閔先生,我還有什么理由好拒絕你嗎?”

    聞言,閔琛優雅地挑了挑眉骨,反問道:“你不愿出門,只想和我在公寓的……里度過美好的三天……咳咳……”

    狠狠地在男人的胸膛上砸了一拳以后,俊秀漂亮的青年唇角勾起,露出了一抹“溫和燦爛”的笑容:“我不介意讓你以某種特殊的方式……三·天·出·不·了·門。”

    自覺調戲過頭的閔琛:“……”

    等到兩人收拾好簡便的行李、打算出門的時候,戚暮理所當然地讓某個提出“餿主意”的男人拎著重重的行李,而自己則一身輕便地走在前面。

    等到兩人到了機場的時候,戚暮才猛然響起:“對了,我們這是要去哪兒?”一邊按下系在身上的安全帶,戚暮一邊問道。

    泰戈爾機場的停車場內早已停放了數輛汽車,即使是一座非常大的國際機場,這里的停車場也仍舊光線暗淡,空蕩蕩得看不見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