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原來如此。 她心頭忽地生出一陣痛快。這樣有膽有骨的女子。 秋生也看到了這一幕,她猛地捂住了嘴巴。 昏黃的油燈雪景下,屋子里面晃蕩著詭異的氣氛。 賀春歸像是發現了什么不對,站定身子,向身邊兩個同伙道:“去,把這個小蹄子給我拖過來。” 兩個女人捋捋袖子,面色猙獰緩緩逼近。 檀香嘆了口氣,像是有幾分可惜。 寧卿聽見她低聲嘆道:“可惜本小姐磨了那么久。”今日就要便宜這兩個狗腿。 秋生緊緊閉上眼睛,過了兩秒又睜開,看見寧卿正靜靜的看著逼近的女人,她眼里閃著晦暗不明的光。 女人已經走到前面,寧卿忽道:“你負責左邊,右邊歸我。” 檀香愣了一秒,寧卿已經徑直撲出去,她的打架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上去就直接沖著那個女人頭上一撞,原本寧卿額頭就沒好完,一撞之下,新傷舊痛全部變成血水,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那個女人的。 女人半昏之間還沒回過神,寧卿手肘已經卡住她的脖子,順勢往前一沖,一氣呵成直接撞在通鋪上,嗡的一聲,女人昏了過去。 屋子里安靜下來,賀春歸原來凌厲囂張的氣焰還殘留在臉上,變成了目瞪口呆。 對于這些人,寧卿早已摸透她們的劣根性,老實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要么不打,要么一次打服。這個賀春歸連靠近檀香的勇氣都沒有,還能指望她有幾分膽色? 寧卿一抹額頭遮目的獻血,回頭一看,檀香和秋生正壓著另一個女狗腿,那女人被兩人壓著動彈不得哼哼求饒。 她奇怪的看了眼秋生,這個家伙——怎么會?突然這么大的膽子。 秋生似乎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手還有點哆嗦,她結結巴巴的問:“不,不是,你說我,我負責左邊的嗎?” 第10章 識于微時 檀香使勁踩了地上的女人一腳,又看了眼寧卿,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屋子里面再次安靜下來,賀春歸早不知什么時候就躺回了通鋪上。 淡淡的雪光映照在寧卿臉上,她隨意一抹額頭,伸出手來,檀香沒有猶豫,扶著她的手走了過來。 “我叫檀香。” “我叫寧卿。” 檀香意外的看了寧卿一眼,女閭的妓子進來以后為了避嫌,很多都會自取花名,而她說出的明顯應該是原來的閨名。 她頓了頓,立刻報出幾乎無人知曉的原名:“我叫王珂。” 寧卿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 在這個骯臟破舊的屋子里,借著皚皚白雪的微光,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女孩將她們尚且稚嫩的手交付到了一起。 溫暖自掌心傳遞出來,幻化成臉上動人的笑容。 秋生顫巍巍的也挨了過來,小聲說:“我叫秋生。” 秋生膽子小,但是她聰明,她永遠知道什么樣的形式對自己是最有用的,也會在第一眼看出人群里面最可能給予自己庇護的是誰。 她是逃奴之后,被捉到的時候主家的夫人下令給她和她的母親臉上都刺了字。遣返安北城的時候,母親留下,而她作為懲罰被賣到了營寨女閭。 她是女閭里面為數不多被自賣他賣進來的,身價微薄,大概也是唯一一個全身而退沒有來得及進燭樂房,就被發配到浣衣房的雛子。多年的逃亡生涯讓她學會了審時度勢和察言觀色,更加學會的是生存和忍耐。活著,就有希望。 夜更靜了。除了呼呼的風聲四下靜謐。 就連女奴們的呼吸聲音也是時有時無,長年超負荷的勞作和粗陋的飲食讓她們一個個形銷骨立,很多時候,第二天醒來,就會看到你旁邊的人已經直接死在了昨夜。 很早,就有粗使婦人前來拍門。 “起來了!起來了!一個個睡的渾身是膘,趕緊的!那么多衣服!自己會干凈啊!” 寧卿去端屬于自己的衣盆,意外發現里面少了很多,平日里,偷jian耍滑讓衣服扔進去的人一夜之間消失了。 有幾個小丫頭顫巍巍的端著自己的盆子,衣服冒出了頂。 秋生擠過來,笑嘻嘻道:“卿jiejie,昨日你教訓了賀春歸,大家心里都謝你呢。” 寧卿四處環顧,沒看見賀春歸的身影。 秋生細細說來:“這個賀春歸,頂可惡的。以前也是新蓮房里面侍奉的,不知道怎么發配過來,她慣常勾結那些不上流的兵油子,專門逼著這里的姑娘去接待,這樣換一些日常用度。” 寧卿異樣看了秋生一眼,她明了那之間的疑惑,立刻擺手:“嘿嘿,我這樣,她們看不上的。”她微仰著臉龐,露出上面的刺青。 小巧的臉龐,像是長了一朵妖異的花,生生毀了一片清秀。 寧卿端著木盆往水源走去,正有前面粗力的女婢拿著木錘敲擊凍了薄冰那處河床。 秋生在一旁嘰嘰咕咕,她生人面前膽小,一旦熟悉話匣子就管不住,很快就從自己怎么進女閭怎么找到機會來到浣衣房,全部說了一次。 寧卿聽到某處,忽地一頓:“你說什么?” 秋生眨眨眼:“我說我就被歐mama痛打了一頓扔到了這里——” “不是這句。之前幾句。” “哦,那個呀,我看歐mama早晚三炷香的供著,對那白眉神像是很敬重的樣子,那神像白眉毛紅眼睛怪的很。心里十分好奇,有天忍不住就趁著教導mama讓我們自己訓練,去看了看。結果不小心把它打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