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松了口氣，氣沉丹田，躊躇滿志的揚(yáng)長而去。

    第144章 齊問賬福托權(quán)

    好話說盡，待富察氏心緒穩(wěn)定后，禾青又用了富察氏手藝。家常菜在于簡單，調(diào)料適中既好。禾青原想著顧忌富察氏的面子，多少吃一些，心里也早有了落差。哄著兩個小的玩了好一會兒，五六道菜熱騰騰的上了桌。

    富察氏似乎也當(dāng)真是下過功夫的，還真有幾分家常菜的味道。禾青頓感意外，一面打趣著一面用了兩碗飯。兩人終是賓主盡歡，禾青才施施然的回府。

    “側(cè)福晉安。”

    禾青下了馬車，見著四福晉身邊的豆綠行禮，“方才管事的來交賬，福晉讓奴才在此等候側(cè)福晉回府，先去正院一同料理此事。”

    四福晉的事情分了一半出去，前些日子更是只聽大概不管細(xì)碎，多少是不清楚的。禾青聞此點(diǎn)頭，倒也不緊張，“福晉想得周到，也該是如此。”

    豆綠莞爾一笑，低著頭等禾青前去。

    幾個長衫瓜帽的躬身垂頭，一人向前正在給四福晉交代近來的銀錢進(jìn)出。禾青站著聽了一會兒，等四福晉點(diǎn)頭畫了一筆，這才進(jìn)去，“福晉安。”

    “坐吧。”四福晉淺笑，側(cè)頭又問了一個管事的。禾青坐下后打量一眼，是廚房管事的何老二。

    辦事的人都是利索人，講究不多。上下喚名，都是這些稱呼。這個何老二管的是四貝勒闔府廚房的管事，那都是油水頗多的人，辦事向來也穩(wěn)妥。禾青手上拿了一本賬本，正是西院四位格格的日常開銷。

    也算是按著規(guī)矩的，四福晉頓了頓，由禾青問了幾句，兩人再把賬本一合計，見頂多有些細(xì)碎零嘴的銀錢，算不上多少，笑了笑也沒說什么。廚房的，院落的，采買的，庫房的等等幾個地方的賬本，湊起來一個月的大合計。大大小小的撥著算盤，禾青坐在四福晉這處，竟是有了兩個時辰，方才齊整。

    四福晉捏了脖頸一處，端著茶潤了潤，“行了，你們先下去吧。”

    賬本一疊騾的放在案桌上，管事的見此，不多一句的出去了。禾青見此不由長呼口氣，“還有兩本沒瞧？”

    “也不是，都是奴才的吃穿用度，看了有一半。”四福晉漫不經(jīng)心的道。

    禾青聞言，松緩了眉宇的緊張，“真躲不得懶，往日里都是規(guī)矩查看著也好好地。一個月下來再合計又是一些麻煩鬧心的，真把人累壞了。”

    唏噓長嘆，引得四福晉勾唇，也忍不住的推了賬本，“我這看著也煩了，都拿下去吧。”

    都是四福晉看過一半的，既然都說沒什么了，禾青也懶得再管了。只是她坐著精神疲倦，揉了揉額角，笑了笑，“福晉可不能為了這些把身子累著了。”

    四福晉眼睛往外一眺，“我這還有些事要和你合計一番，落個章程。不如去院子里走走，也算是醒神，解解乏。”

    “也好。”禾青點(diǎn)頭，起身跟著走了出去。三兒把披風(fēng)給禾青系上，又不遠(yuǎn)不近的三步遠(yuǎn)跟著。

    正院的院落偏向雅致，卻不似妙鶴堂那般隨意，更添矜貴。白墻紅柱，石道碉樓，處處都是精致非凡。十月份的風(fēng)兒是涼爽的，吹得人心曠神怡，也把在屋內(nèi)的悶躁一朝吹散，不說禾青連著四福晉自己也覺得清醒了不少。

    兩人徑直的走著，也無必然的隨著路，“其實(shí)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為了今年的中秋節(jié)。”

    禾青一怔，“這么快？”

    “葉子都黃了，還快？”四福晉挑眉，不想禾青這個反應(yīng)。

    禾青赧然，搖了搖頭，“往年都是福晉知會一聲就是，我也習(xí)慣了。今年叫了我，總不能讓我拿主意啊？我這好些年都慣了撿現(xiàn)成的，真不會這些。”

    中秋節(jié)是有祭月、賞月、拜月、吃月餅、賞桂花、飲桂花酒等習(xí)俗。這聽起來都是很好的享福，張開嘴吃喝就好，可問題是后面準(zhǔn)備的那個人可是辛苦了。禾青還指望著四福晉一如以往的管理這些，怕麻煩的禾青當(dāng)下臉色就變了。

    四福晉嫌此不夠似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不是只有你，不還是我嗎？晚宴還是要進(jìn)宮，等晚些了再回來。府里的燃燈，猜謎還有花燈一類的，也要準(zhǔn)備一二。難得過個節(jié)，上下主子奴才都該高興一些。”

    禾青嘴巴緊抿，眼眸略緊。四福晉見此好笑的又道，“我是想著你往年撿現(xiàn)成的，宮里的那些東西就讓我來，這府里的事情，就要勞煩你來料理了。”

    進(jìn)宮的各位主子貴人的送禮，吃食等等章程，都是極為重要的。而府里的事情，卻是雜碎許多。畢竟都是自己說了算，但也不能太偷懶。何況還有四位格格呢？幾個院落的奴才，府里張燈結(jié)彩的吃食等，都是了不得的事情。若是做的不好，奴才們都是有眼目睹，難免不會有別的心思。可要做好，卻是樣樣齊整，不能松活的。

    禾青終是拿不出臉上的笑意，哭喪著臉，很是頹然，“福晉說的輕巧了，只是這日子不過十來日，”

    “所以今日就叫你來，和你說了啊？”四福晉一臉因?yàn)樗裕転槿酥氲哪樱τ穆暽驾p了起來。

    禾青不情愿的點(diǎn)了頭，她以防萬一四福晉有詐，卻不想第一招竟然是這樣。為勞務(wù)而疲乏，實(shí)在是戳中了她的死點(diǎn)，偏生還解脫不得。

    話也說過了，見禾青應(yīng)了，四福晉少不得吩咐兩句。等禾青回院子時，身后已是黃昏落日，鳥雀回巢。鏡兒等張羅了點(diǎn)心，給禾青墊了肚子，“二爺和格格還要一炷香才能回來，主子可有什么特別想吃的？”

    禾青擺擺手，嘆了口氣，半響才想起來似的，問道，“春夏你過來。”

    “主子有什么吩咐？”

    “去叫采買的吳管事明兒去早市，看看有什么新鮮的螃蟹水產(chǎn)一類的，都買一些回來。”禾青依稀記得，今日的賬本里，采買竟然沒有準(zhǔn)備中秋之物，可想四福晉是早有準(zhǔn)備的等著她呢。莊子里有水產(chǎn)，也有一些來源，但那都是精挑細(xì)選下來，也不算很多。府里的奴才眾多，還是去早市早些時候進(jìn)貨放著，要便宜一些。

    春夏點(diǎn)頭出了門，禾青又讓鏡兒近身來，“吃的就讓廚房隨意做就好了，你去書房問問陳諳達(dá)或是誰，底下那些干凈的瓜果都準(zhǔn)備著，等中秋節(jié)前送進(jìn)來。”

    鏡兒點(diǎn)點(diǎn)頭，聽著是為了中秋節(jié)，眸子都亮了。轉(zhuǎn)身，拔腿就跳了出去。

    那歡喜的身影，不過一眨眼就影影綽綽的不見蹤影。禾青好笑的叫了三兒，“我這日子只怕是要忙了，你去瞧瞧。什么桂花酒，吃的喝的，還有奴才們要玩的，你都下去問個清楚，這幾日給我個準(zhǔn)頭，等我落個章程，就讓管事的進(jìn)些花燈之類，再讓你們自己寫燈謎。”

    “主子想得周全。”三兒見此，不由得張嘴夸獎禾青。

    禾青卻不受這個，她現(xiàn)今頭疼得很，“節(jié)日我都是要進(jìn)宮的，主要你去西院，瞧幾位格格的意思，再回來與我說。”

    “是，奴才這就去。”那幾個格格怎么也是半個主子，三兒點(diǎn)著頭，轉(zhuǎn)身先去了李氏的院落。

    見身邊的人一下子拎出去三個，銅兒抬眸自覺的看向她，禾青不由怔忪，擺了擺手。既然兩個孩子還有一會兒才回來，禾青干脆假寐躲懶。

    妙鶴堂的動靜不大不小，卻是干凈利落。四福晉聽得底下奴才的通報，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露聲色的干脆讓豆綠下去，“院子里一干奴才，你去問一聲是怎么瞧得，說定了就過去和側(cè)福晉說去。省得磨磨蹭蹭的，又費(fèi)時間。”

    正院是清凈的，原來西側(cè)房的東西都放好收好，把門一栓，輕易不讓人走動。底下的奴才也跟著少了小半，更添了幾分冷清，紫草奉上茶，“主子就是這樣好心，往日里的時候，也不見得她能幫上一些？”

    紫草心里不痛快，四福晉卻是不以為然，“不過是換了一下，以往她也是這樣，讓自己院子里的齊整交代，什么時候讓我費(fèi)心了？”

    畢竟是側(cè)福晉，禾青早已經(jīng)把自己的東院管理的固若金湯。日日的過得滋潤，沒見著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就是這樣，紫草卻是氣不過，但見四福晉如此，又不得不收斂低語，“主子這樣日日忙活，她不過幾日就叫苦不迭，總推著事情給主子，好一副不占世俗，不重錢權(quán)的模樣，真是什么好事都讓她得了。”

    “這就是各人有各名，苦一些累一些熬著熬著，不也就好了？”四福晉眼底一閃，沒有誰能一帆風(fēng)順，花開百日紅的。

    武氏是少年得志，雖然不是恃寵而驕，張揚(yáng)跋扈之人。但性子，難免嬌氣些，等日后遇了事情受了挫折，脾氣也不見得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