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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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光祿寺和戶部官員下場,沒有什么不可能。 不是北疆戰事正急,又有閣老進言,不宜此時發配,恐旁生枝節,甭管事發前是幾品官,都要戴枷上鐐,流放北疆,戍守邊鎮,吹風飲雪,和韃子拼刀。 砰! 啪嚓! 暖閣內連傳巨響,殿前巡視的禁衛互相看看,這一回,八成是那對梅瓶? 宣德年間的舊物,匠人技藝精湛,價值千銀。單是瓶上兩幅梅圖,就出自大家之手,相當了不得。 說砸就砸,可見天子怒到何等地步。 啪! 又是幾聲脆響,禁衛不約而同加快腳步。 早點巡視完畢,早點換班。 運氣不好,喝涼水都能塞牙。早一班晚一班,都能避開風口,偏偏趕上寸勁,當真是倒霉。 朱厚照砸得起勁,一邊砸,一邊想著奏疏內容,怒火更熾。 孝陵落雷,同他何干? 古木被劈,林木被燒,和他又有什么關系? 一南一北,八竿子打不著,就能扯到他的身上? 越想越氣,憤氣填胸,隨手抓起一只硯臺,用力擲在地上。 殘墨飛濺,染濕袍角。 奏疏攤開散落,幾點墨痕,恰好落于其上。 “jian臣欲擅權,必先惑人主心志。人主不自覺,反信為賢,而禍亂隨之。” “如秦趙高勸二世嚴刑肆志,唐仇士良常以奢靡娛君上,俱禍國之始!” “今朝中有jian,欺君之善,逢上之好,屢進讒言,勿使親近儒生,以知堯舜之德,前代興亡之故。而說以嚴刑之道,匠人之技,何其庸哉!” “天降雷霆,是以為警。” “夫天子不修仁德,親佞遠賢,疏遠宗親,不信朝臣,以趙括之流領兵,縱廠衛外戚掌權,其害深遠,其禍久矣!” 以上還是指桑罵槐,緊接著,話鋒急轉,完全是指著朱厚照的鼻子,大罵昏君。尤以南京都察院右都御使史雍,言辭最為激烈。 “皇上嗣位以來,天下颙然,治未己興。” “不近賢臣大儒,而寵幸閹寺,親近jian佞,顛覆典刑。不問法司,濫下錦衣衛,蒙冤者不知凡幾。凡天下有志之士,無不嗟嘆。” “太監張永、谷大用、劉瑾、丘聚、高鳳翔等蒙蔽左右。” “都察院僉都御使楊瓚,國子監司業顧晣臣,兵部郎中謝丕,入弘文館,不講圣人之學,反以番邦蠻夷媚獻御前。” “國庫空虛,皇上不急于萬民,修筑豹房,大發賞賜,用度奢靡,游宴無度。” “殊不知人君為天地之主,系宗廟安危,掌萬民之運。” “陛下耗銀巨萬,秋發徭役,興土木只為游玩。豈知小民窮檐蔀屋,谷糧難濟。陛下錦衣玉食,宴飲無度,殊不知小民苦風寒雨,凍綏之弗。” “自先皇大行,圣上垂統,南水北旱,萊州九震,宣府落雹,太原、大同等地接連災異,豈非上天示警?” “今歲夏秋亢旱,北疆連震。江南稻豐之地,米價騰貴。京畿內外,盜匪充斥,豈仁君治世?” “孝陵落雷,損百年古木,焚兩日不熄,實上天再警!” “臣等泣血,恨不碎首玉階,以清君側之惡,正天子之德!內閣部院,九卿之屬,受先帝顧命之托,宜迎艱赴難,諫匡救之言,責無旁貸,何能借詞卸責!” “陛下猶不悟,臣等伏闕死諍,以為忠義激諫!” “先帝托付天下,囑望何哉?” “勤政愛民,親賢遠佞,垂統仁德,簡肅持正,愛惜萬民。” “圣心顧,則國朝昌盛,八方咸服,小民得仰。” “臣等伏望陛下因警知懼,側身修德,以詔除惡,亟敕內閣部院科,通查嬖幸,屏斥jian佞,以絕禍端。” “召還北兵,撫恤臨境,免起兵禍。除西廠之屬,奪東廠之權,束錦衣衛之行,釋放冤獄,肅清朝綱。” “今后委任大臣,務學親賢。講求古今,勿以蠻夷為得。” “理亂以堯舜之德,撫化外以圣人之道。” “一日三省,詔下萬民,則禍亂可息,災異可弭。” 洋洋灑灑近千字,幾乎將朱厚照罵得體無完膚,所行諸事,更是罵了個遍。 建造豹房,是錯! 改善膳食,是錯! 學習海外方物,也是錯! 南下剿匪,錯! 北上御敵,錯! 令廠衛抓貪,肅清地方,完全大錯特錯! 總之,凡天子所行,無論因由為何,結果為何,通通是錯! 北邊旱災,是天子無德;南邊水患,屬皇上不仁。 宣府冰雹,損傷稼軒,實因天子大興土木,肆意游玩,觸怒上天。 萊州太原地震,更是上天示境,令天子自省改過。 警示既下,皇上不能從,以致金陵狂風閃電,孝陵落雷,古木損毀。 此間種種,再不可視之等閑! 為保社稷宗廟,陛下當誠心悔過。 趕走jian佞,重新啟用賢良。圣祖高皇帝的法度,不能再用。最好仿效仁宗皇帝和先皇,尊重士大夫,重用飽學之士,廣納言論,不因言獲罪。 還有,兵禍不可開啟。 正統之禍,猶在眼前。 楊瓚顧晣臣之流,為官不過一載,縱然讀過兵書,也是紙上談兵。以其帶兵,簡直荒謬。稟奏戰報恐為不實,當遣科道官重查,問以欺君之罪! 圖窮匕見。 憂國憂民是假,掃除絆腳石,意圖使天子閉眼塞耳,任由擺布,方才是真! 彎腰揀起奏疏,朱厚照冷著表情,雙手用力。 撕拉聲中,奏疏被撕成幾片。 下詔除惡? 分明是逼他下罪己詔! 清君側? 這是要置楊先生于死地! 不起兵禍? 強盜踹門,搶劫殺人放火,不抄家伙打回去,還要以理服人? 信不信嘴沒張開,早被燒房子拆梁,兩刀捅死! 人在金陵,安居繁華之地,不見北疆慘烈,紅口白牙,倒是“義正辭嚴”。 殊不知,一句句一行行,都是狗x! “朕說過的話,都當場耳旁風?一群王x蛋!” 終于沒忍住,朱厚照爆了粗口。 張永劉瑾小心瞅一眼,心依舊懸著,很是沒底。 照理說,怒也發了,人也罵了,最強風力是否已經過去? 連爆幾句粗口,扔掉奏疏,怒到極點,朱厚照反倒平靜下來。 遍地斷玉碎瓷中,少年天子負手而立,臉凝冰霜。如史都憲當前,九成會舉起龍椅,狠狠砸過去。 這樣顛倒黑白,無能短見之輩,砸死一個少一個! “張伴伴。” “奴婢在。” “今日之事,不可傳入朝中。” “是。” 張永應諾,掃過殿中,動靜是遮不住,但暖閣門關著,伺候的人都有誰,卻是一清二楚。 回頭請戴義幫把手,嘴都捂住,朝中想打聽,也問不出個五四三來。 “劉伴伴。” “奴婢在。” “拿牌子出宮,宣牟斌覲見。” “奴婢遵旨。” 劉瑾躬身,小心退出殿外。 天子宣牟斌,不外乎查證抓人。 從怒氣估算,上疏的南京都察院和科道都要倒霉,倒大霉。 日前番子回報,北邊押回一個同知,姓孫名連,貌似阻礙調兵,得罪了楊御史,直接送入北鎮撫司,連五軍都督府都沒知會。 現如今,北邊打了勝仗,這人不開眼,得罪了最不該得罪的,輕易別想出來。 運氣好,定下罪名,和刑部死囚一并秋決。 倒霉點,和慶云侯世子一樣,在詔獄做個長久住戶,隔三差五挨一段鞭子,直把牢底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