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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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德顫抖著手,探過鼻息,終沒能忍住,伏在榻邊痛哭失聲。 楊瓚退后兩步,雙手交疊,擎在額前,深深揖禮。 門外,趙榆停住腳步,聽到室內哭聲,單手握緊長刀。 半晌,楊瓚手持文書,從室內走出,啞聲道:“才指揮使臨終遺言,三子隨軍北上。” 趙榆點了點頭。 回頭望一眼內室,光線昏暗,楊瓚喉嚨似被堵住。 楊土,弘治帝,才指揮。 穿越以來,見多生死,仍痛楚難捱。 “孫連……” “僉憲寫一道手書,即可押其入京?!壁w榆道,“交北鎮撫司提審,取得口供,今生今世休想翻身?!?/br> “本官這就去寫?!?/br> 當日,才指揮使的死訊傳遍衛中,孫同知的惡行,亦被錦衣衛張貼內外。 軍漢都有血性,常年戍衛營州,雖不比薊州等地,一樣和韃靼拼過刀子,玩過命。 聞才指揮死訊,得知孫連所為,無不咬牙切齒,恨不能啖其血rou。 才方三子腰束麻帶,主動請命,欲北上御敵。 “堂上嘗言,為國殺敵,護百姓安樂,乃官軍本分。今韃靼叩邊,我兄弟請纓,愿隨監軍北上,浴血搏命!” 三人為首,衛中三千余人,凡能舉刀者,競相請命,皆愿往北。 楊瓚同趙榆商量,以才指揮使留下的文書為憑,選出能戰者八百,馬夫廚夫等三百,即日往北。 “本官已上疏朝廷,言明衛中諸事?!?/br> 才指揮身死,孫同知押往京城,營州左屯衛現由兩名僉事掌管。先時依附孫連之人,現多心驚rou跳,不敢隨意露面。 軍情緊迫,楊瓚沒有時間一一追究,只令番子下去傳話:“凡與謀者,本應問罪。然逢需人之時,如主動請纓北上,或可功過相抵,求得網開一面?!?/br>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 哪怕棗核太大,硬得崩牙,為求生路,也要硬著頭皮吞下去。 才指揮使不死,事情還有轉圜余地。偏人死了,更有臨終遺言,送三子北上。 兩相對照,孫同知直接被比成塵埃。 押解入京,下錦衣獄,必死無疑。 先時依附于他,架空才指揮,如今事發,朝廷追究,肯定不會有好下場。楊監軍給出另一條路,哪怕是九死一生,也要搏上一搏。 活下來,依舊官途有望。 死了,念在拼死殺敵,應會免去前罪,不至累及家人。 想得透徹,便存赴死之心。 這些曾貪慕權勢、排擠同僚的將官,心念一轉,再無懼生死。更將拿起刀劍,成為軍中先鋒,當先同韃子拼命。 正德元年,十二月丁未,楊瓚率一千八百人,自營州左屯衛出發,直奔鎮虜營。 過牛欄山時,遇大雪封路。 伯府護衛做回老本行,兩人一隊,充夜不收探路。尋不到山民,竟抓來一伙山賊,命其為大軍引路。 “山賊?” 看著一身皮袍,露出兩條花胳膊的大漢,楊瓚半晌無語。 山賊充向導,該說錦衣衛果真不拘一格? “可信得過?” “僉憲放心,山寨老小都被押來?!?/br> 趙校尉按住山賊肩膀,五指用力,威脅之意昭然。 在楊瓚跟前,幾人很是收斂,話也有所保留。事實上,為抓到這伙山賊,費了眾人不少力氣,一個護衛還被陷阱傷到。 抓到山賊頭子,趙橫就放出狠話。 “帶路不帶?” “老實帶路,事情好商量。敢不老實,老子的刀可鋒利得很!” 賊匪盤踞山中,劫掠過路行商,殺人越貨,惡貫滿盈。 搜尋山寨時,趙橫搜到幾枚腰牌,上百錠官銀,堆滿倉房的稻谷,表情已十分不善??吹缴劫\身上竟是邊軍夾襖,更是怒上心頭。 “老爺,冤枉,這不是咱們截的!” 賊首喊冤,死活不承認軍糧和袢襖是搶劫所得。 “搶劫官銀,老子認。這些稻谷夾襖,都是從商人手中換來。如有半句虛言,管叫天打雷劈!” “你和誰稱老子?!” 趙校尉橫眉立目,一腳踹犯賊首。將其捆綁結實,綁在馬后,一路拖到大軍營盤。 帶到楊瓚面前時,賊首僅剩半條命。 “你是說,有商人市賣軍糧袢襖?” 山賊被收拾狠了,脖子縮得鵪鶉一般。 不只答應帶路,更是竹筒倒豆子,將同商人往來交代得一清二楚。 “不敢瞞老爺,真是換來的!” 詳細描述商人的長相口音,賊首指天發誓,絕無半句假話。 楊瓚沉吟片刻,問道:“如再見幾人,你可能認出?” “一定,一定能認出來!” 賊首點頭如搗蒜,生怕回答不對,被丟給錦衣衛,剩下半條命也被折騰干凈。 “既如此,便由其帶路。” 賊首被帶下,楊瓚同趙榆商議,先以小股隊伍同山賊探路,確認可行,再令千人拔營。 “我等耽擱半日,密云便危急十分?!?/br> 楊瓚走到帳邊,伸手接住一片鵝毛大的雪花,深吸一口氣,只覺涼意順喉嚨滑下,五臟六腑都被凍住。 “趙校尉,一切有勞!” 趙橫抱拳,回身抓起賊首,點齊人數,迎風冒雪,向山下進發。 功夫不負有心人。 兩個時辰后,趙橫遣人稟報,前方確有通路,可往北行。 “有處峽谷,可容四騎并行。山高谷深,能擋風雪,行軍可快數倍?!?/br> “山谷?” 楊瓚有些遲疑。 這種地形可擋風雪,也會遮擋視線。如有埋伏,一千八百人怕會堵在谷中,進退不得,被包了餃子。 “僉憲,我等盡查兩側山麓,未見埋伏。” 雪深過膝,峽谷兩側都是光禿禿的石山。四面陡峭懸崖,趙橫等夜不收出身,上去都費不小力氣,幾遇險情。 尋常軍漢,別說在山頂埋伏,爬到半截就會摔落。 韃靼? 更不可能。 韃靼騎兵彪悍,優勢卻在平原。遇到這樣的地形,也得歇菜。 “僉憲如不放心,可再遣人探查。” 斟酌幾許,楊瓚終下令拔營。 一千八百人的隊伍,排成長列,由錦衣衛引路,穿過茫茫雪原,向山谷進發。 糧食藥品被捆上馬車,安排在隊伍中間。繳獲的稻谷袢襖也被帶上。 一車是拉,十車也是拉。 邊軍缺衣少糧,蚊子腿再瘦,一樣是rou。 官銀全部留在遠處,推倒房屋,以雪掩埋。 糧食衣物是必須,金銀財寶現下是拖累,可回程再做計較。 “僉憲,前方即是山谷!” 雙嶼衛的工匠手藝尋常,制造的單筒望遠鏡過于粗糙。 楊瓚回京后,將圖紙獻到御前,內府工匠推陳出新,不只改良單筒望遠鏡,連雙筒都造了出來。 當然,后者還在摸索改進階段,只能在內廷“玩賞”。 發到楊瓚和趙榆手中的,仍是前者。 透過磨成薄片的水晶,楊瓚看到兩處聳立高崖,中間一道狹長縫隙,正是錦衣衛尋到的深谷。 四下遠眺,的確如校尉所言,此處險峻異常。兼有積雪覆蓋,不借助工具,除了猴子,估計也只有夜不收才能徒手攀援。 “分成三批,逐一行進?!?/br> 小心無大錯。 楊瓚本欲當先,被趙榆攔住。 “楊僉憲稍慢一步,由本官先行。” 雖然遇襲的可能性很小,還是謹慎為上。 知趙榆好意,楊瓚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