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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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宮十二監,女官六局,都是營營逐逐,熬油費火,忙得腳打后腦勺。 期間,偶爾有中官犯錯,被押入司禮監,各監掌印也無暇過問,更不會去撈人。 這個時候,有一個算一個,都忙得嗓子眼冒火。犯了錯被處置,也可殺一儆百,給手底下這些崽子提個醒,平時也就算了,這當口被抓住,自求多福吧。 正月底,距天子大婚只剩兩日,藩王進送賀儀的隊伍陸續抵京。 天子下令,不許靡費擾民,形式總要走一下。 血緣親疏不論,到底都是圣祖高皇帝子孫,總要遣人恭賀,才不會為世人詬病。 “自明日起,群臣罷朝。” 天子大婚,三日罷朝。 奉天殿中,群臣跪地領旨。 回府之后,楊瓚剛剛換下官服,忽聽一聲脆響。 循聲看去,顧千戶送他的玉環,竟被衣袖拂落在地,碎成三段。 第八十九章 截殺 南直隸,淮安府 冬雨綿綿,往揚州府的官道之上,大小水坑遍布,經人踩馬踏,車轍碾過,很快變得泥濘不堪。 自北向南,數匹快馬在雨中飛馳,雨鬣霜蹄,驅霆策電。 馬上騎士均一身緹衣,頭戴烏紗,腰配繡春刀,懸錦衣衛北鎮撫司牙牌。 馬背之上,掛著水囊弓弩,隨顛簸起伏。箭矢互相撞擊,發出清脆聲響。 為首騎士一身大紅錦袍,烏紗鑲嵌金邊,腰束玉帶,懸掛金牌。細雨朦朧中,看不清五官面貌,唯有通身煞氣,格外駭人。 將出淮安府時,迎面忽來一匹快馬,騎士伏在馬背,單臂纏住韁繩,單臂垂落馬頸,貌似不省人事。 “去看看!” 顧卿凝眸,猛然拉住韁繩。 駿馬嘶鳴,前蹄揚起,落在地面,濺起點點水花。鼻孔擴張,噴出一陣白霧。 “是!” 兩名校尉抱拳領命,策馬上前。 探查騎士鼻息,檢查背部傷口,未有太大收獲。拽下腰上的牙牌,看清牌上刻字,神情驟生變化。 一人將騎士扶下馬背,另一人策馬回報。 “稟千戶,是東廠番子。” “東廠的人?” 顧卿微訝。 據他所知,北鎮撫司緹騎出城時,東廠尚未有動作。這個東廠番子怎么會跑到自己前邊? 如果不是北邊來的,只能出自鎮守太監府。 “千戶請看!” 校尉遞出牙牌,看到半面字號,顧卿雙眼微瞇。 “人還活著?” “稟千戶,還有一口氣。” 顧卿點頭,越過校尉,策馬走到番子跟前。 “能說話嗎?” “回千戶,傷口太深,失血太多,人暈過去了。” “叫醒。” 校尉有些為難,怎么叫? 澆冷水必定沒用。 扇巴掌? 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力道輕叫不醒,力道重……會不會直接拍死? 左右兩難時,一只巴掌大的瓷瓶落到懷里。 “喂兩顆。” 瓶身有太醫院的標記,絕對是難得的好藥。 校尉當即一喜,劃開蠟封,倒出兩粒指甲蓋大小的丸藥,掰開番役下巴,一起丟進嘴里。 人昏迷后不能吞咽,校尉只能動手,順過番子喉嚨,再解開水囊,對準灌下去。 嗆到沒關系,嗆醒更好。千戶要問話,正愁人不醒。 是不是會加重傷勢,一命嗚呼? 重傷在身,血快流干,都能策馬跑這么遠,命必然很硬,一時半刻肯定死不了。 若是南北鎮撫司弟兄,校尉還會顧慮幾分,動作盡量放輕。換成東廠番子,實在不必顧忌太多。不趁機下黑手算好的,還要“溫柔”,做美夢去吧。 藥丸送下,校尉試著取下弩箭,卻被顧卿攔住。 “且慢。” 顧卿翻身下馬,不顧衣擺染上泥漿,俯身仔細查看番子背部的傷口。 “這是兵弩,不能隨意取。” 撕裂傷口,只會死得更快。 手指擦過弩箭尾部,發現極小的一處標記,顧卿直起身,神情愈發嚴峻。 “南京軍器局所造。” 軍器局? 軍器、兵仗兩局制造的弓弩,唯有邊衛配發。兵弩做工精細,數量更是不多。 “此人莫非是逃犯?” “未必。” 如是逃犯,該喬裝改扮,換身衣服才是。明目張膽掛著東廠的腰牌跑路,十成的腦缺。 凡是外出辦事的番役,必數人同行。獨自策馬飛奔,尋常百姓都知曉不對。 “于此處暫歇,待此人醒來,問話后再啟程。” 雨勢漸大,一行人走下官道,張開油布避雨。 重傷的番子終于醒來,見到一身緹衣的校尉,認出為首的顧卿,立時瞪圓雙眼,焦急要出聲。未料想,開口即是連串的咳嗽,臉漲得通紅,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校尉將人扶起來,撐開下巴,又喂下一粒丸藥。 稍歇片刻,番役方才好轉,斷斷續續的出聲,道明身份以及重傷緣由。 “卑職王純,錦衣衛北鎮撫司總旗。弘治十五年任東廠領班,弘治十七年調江浙鎮守太監府。” 聲音嘶啞,話說得很不利索。 “在順天時,卑職曾見過千戶。”王純臉色蒼白,又是一陣咳嗽,牽動背部傷口,鮮血染紅半身,“此番奉鎮守太監之命,冒死攜密報北行,途中遇到截殺,同行八人均已殞命。唯有卑職撿得半條性命……咳咳!” 王純又開始咳嗽,撕心裂肺一般。怕顧卿不信,從懷中取出關防印信,以及鎮守浙江太監呈交天子的血書。 “千戶,”一名校尉低聲道,“卑職想起,曾在東安門千戶所見過此人。不記得名字,只確定姓王。” 顧卿頷首,對王純道:“先為你治傷。” “來不及了。” 王純搖頭,掙扎坐起,取出貼身藏著的一支竹筒。兩指粗細,被油布包裹,又覆一層蠟封,浸在雨水多時,仍不損分毫。 “此物交于千戶,還清千戶即可送回京城!” “此中即是密報?” 王純點頭,困難道:“事關江浙府衙衛所,福建鎮守太監,乃至當地鎮撫使。臨行前,馬公公千叮萬囑,務必將此物送到京城。” 接過竹筒,顧卿略有遲疑。 此番南下,是為傳達敕諭,緝拿罪人。縱知事情緊急,關系重大,他也不能中途折返,否則即是抗旨。 “屠章,趙橫。” “屬下在!” “爾等攜此回京,交于牟指揮使,并呈報此事。” “遵命!” 屠、趙兩人抱拳,當即躍身上馬,掉頭馳北。 王純交出竹筒,了結最后一樁心愿,神情稍有放松,呼吸驟然急促。凸起雙眼,雙拳握緊,喉嚨中發出風箱般的聲音。 “王總旗!” 校尉又倒出兩粒丸藥,卻再也喂不下去。 手指探往鼻端,沒有半絲氣息。按在頸側,感受不到任何跳動。 王純雙眼圓睜,表情定格在最后一刻。 “人去了。” 手按佩刀,顧卿聲音驟冷,眸中盈滿殺氣。 校尉力士皆咬牙赤目,痛憤已極,刺心切骨。 “暫且葬在此處,待返程歸來,攜其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