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書迷正在閱讀:[綜漫]在下千手、紅顏風華錄、[綜漫]游戲才不會變成現實、[綜漫]琴酒和紅方稱兄道弟、朕有特殊和諧技巧、香濃入骨、鐵骨英姿之小妻要逆襲、(穿越、重生)軟男嫩女H、嬌養成歡:鞏爺的隱婚夫人、我有一個恐怖直播間
可惜,等來的實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楊瓚預料,朱厚照當殿發下敕諭,“除國子監助教周成武學掌事,發大理寺究查貪墨之事。查證屬實,當依律嚴辦?!?/br> “陛下圣明!” 謝丕顧晣臣齊呼萬歲。 黃祭酒心有不甘,仍要據理力爭。同列的太常寺少卿猶豫兩秒,再想攔,已是來不及了。 黃祭酒高舉朝笏,自仁宗年間講起,條陳各項規章,并舉實例,只為稟明,縱要處置周成,以司業掌武學實不可為,請天子收回成命! 周成不堪用,國子監還有其他助教。 助教不成,還有博士廳的博士。再不行,咬咬牙,監丞也可。 唯有司業,萬萬不行! “陛下,祖宗規矩不可廢??!” 黃祭酒聲淚俱下,不肯罷休。 謝丕和顧晣臣同時握拳,心生怒意。 群臣都在觀望,想看一看,這位少年天子是否會顧念“老臣”,改變主意。 “黃卿家之言,確有幾分道理?!?/br> 話入耳,謝丕和顧晣臣都是心頭一震,正要出列,忽見楊瓚微微側首,向兩人搖了搖頭。 思及楊瓚對天子的了解,兩人互看一眼,停住腳步。 “陛下,此事實不可行,還請收回圣命!” 黃祭酒豁出去,跪在地上,聲嘶力竭。 無論如何,都要讓天子回心轉意。 朱厚照沉默片刻,沒有順著黃祭酒的話說,而是道:“聽卿之言,當飽諳本朝律令?!?/br> 話題轉換得有些快,黃祭酒有些發愣。 “南京刑部左侍郎三乞年老致仕,朕已準奏?!敝旌裾赵挷煌PZ氣帶著嘲諷,“卿既深知條律,為人剛正,不徇私情,當可為之?!?/br> 國子監祭酒,從四品。刑部左侍郎,正三品。 一躍兩品,堪謂拔升。 黃祭酒卻全無半點喜意,跪在地上,人已經傻了。 自太宗皇帝遷都,南京六部名存實廢,遠離權利中心。說句不好聽的話,已成為文臣武將養老之地。 逢新帝登基,正是大展拳腳之時,忽然被遷至南京,同發配無異。 兩京遷調,本該吏部發下官文。但天子金口玉言,吏部官員也不會想不開,站出來駁斥。對黃祭酒有幾分佩服,正躍躍欲試的言官,也紛紛偃旗息鼓,不敢出聲。 黃祭酒孤零零的跪在地上,無人幫扶。經中官提醒,方才額頭觸地,叩謝圣恩。 正要退回隊列,天子忽又出聲。 “黃卿家既入刑部,當端肅言行,約束家人,方不負朕意?!?/br> “臣遵旨?!?/br> 再次叩首,黃祭酒起身退回隊伍。低著頭,握緊朝笏,面如死灰。 丹陛之上,朱厚照以袖遮掩,半塊豆糕進嘴。 錦衣衛早有密報,京城大火時,楊先生的家人求助,被祭酒府的門房關在大門外。為防火火勢蔓延,更直接推到院墻,對鄰家見死不救。 朱厚照早想處置,奈何事情繁雜,錦衣衛又被朝官盯死,不好輕動。 如今倒好,自己送上門,撞上槍口,朱厚照自然不會客氣。 人送到南京,官途無望。再尋個錯處,奪印罷官,輕而易舉。 想到錦衣衛的秘報,朱厚照就氣得肝疼。 一個從四品的國子監祭酒,藏在府內的金銀竟達數萬!單靠俸祿,八輩子不吃不喝,也積攢不下。 靠著朝廷恩典,大肆貪墨收禮,當真是膽大包天! 博學廣聞,剛正為人,兩袖清風? 清風個鬼! 有了黃祭酒這只“出頭鳥”,謝丕和顧晣臣掌事武學,再無人提出質疑。學中規矩更改,條陳上稟,內閣兵部加印,比想象中更為順利。 群臣摸出門道,國子監和武學的變故,實出天子之意,不想和黃祭酒作伴去南京,最好不提一字。 此事暫罷,戶部尚書韓文出列,重提鹽引商稅。 “弘治十八年五月發鹽引,今太倉積銀二十萬,請發宣府大同充為軍餉?!?/br> 同意者自是附議,反對者當即出列爭辯。 很快,文臣吵成一鍋粥,武將閑在一旁做布景,試圖插言,往往被三言兩語噴回去。抹去噴到臉上的唾沫星子,壓下火氣,繼續裝背景。 “今天正月至今,山崩地洞,暴雨洪災,未見停歇。國朝開立重地亦遭地動,災民無算,怎可不加以賑濟?” “陛下垂統之始,寬心仁愛,立言撫育萬民。今詔墨未干,何能棄黎民于不顧!” “賑災是為要務,太倉銀不可動!” “韃靼退兵月余,餉銀或者延至明年……” “不可!” “萬萬不可!” 群臣爭執不下,朱厚照始終沒出聲。 每次戶部提起庫銀,天子內庫都要縮水。不是賑濟災民,就是充實軍餉。少則千兩,多則萬兩,連太宗皇帝時的箱銀都開了鎖。 朱厚照登基不到六個月,承運庫的庫銀就少去三成。偶有填補,實是杯水車薪,眼瞅著窟窿越來越大,填補不上,不怪守庫的太監抹眼淚。 “大行皇帝喪葬用度已簡之又簡。陛下登位,兩宮行徽號大典,均自內庫出金?!?/br> “明年正月,陛下大婚,依定例,各項典儀需用金五千?!?/br> “自陛下登位以來,給賞內外官員人等,填補軍餉災銀,達八十萬兩有奇?!?/br> “順天府查抄之銀,半數歸于戶部。功臣莊田征銀積欠四十余萬,至今未見分毫?!?/br> “庫中所積不多,萬望陛下深慮?!?/br> 中官的話,加上見底的庫房,終于讓朱厚照警醒。 不能繼續被戶部和光祿寺牽著鼻子走,否則內庫見底,必要追悔莫及。 戶部沒錢,能向天子哭窮。 天子成了窮光蛋,只能自己想辦法。 朝堂之上,群臣吵了半個多時辰,始終不見天子表態。 太倉的二十萬兩白銀沒有入庫,韓尚書不好過,盯著軍餉災銀的文武同樣心焦。 往昔經驗,這個時候,天子本該出聲,正好順桿爬上,請內庫發銀。 今天實是奇怪,無論怎么吵,天子都不出聲。打著內庫主意的朝官只能閉上嘴,不著痕跡退出“戰場”。 正主不出聲,目的達不成,吵出花來也沒用。 自始至終,楊瓚都垂首站在一旁,作壁上觀。 朝廷缺錢是實情。但再缺錢,也不該總盯著天子內庫。 天子出錢填補軍餉,賑濟災民,實非長久之計。歸根結底,這些錢都該出自戶部和光祿寺。 不能履行職責,稅糧庫銀年年減少,不思改正之法,總盯著天子內庫算怎么回事? 天子與士大夫共天下。 到頭來,天子一個人出錢,充作軍餉,賑濟災民,本該負責的朝官卻是吃相難看,不辦人事。 六部之內,戶部已被架上柴堆,點火就著。 因京衛cao演之事,兵部貪墨顯露端倪,劉大夏病在床上,兩次上疏乞致仕,都被駁了回去。 這個當頭,劉尚書絕不能離開兵部。 余下四部,吏部有馬文升坐鎮,壓著部中官員,不許多攙和鹽引庫銀。禮部和刑部吵得熱鬧,御史和六科更是戰斗力十足。 左右都御使幾番出言,都沒能壓住。 吵到最后,左都御史戴珊當殿吐血,臉色青白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剎那間,奉天殿中一片靜寂。 右都御使史琳當先上前,不敢輕動戴珊,只能焦急道:“廷珍兄?” 朱厚照顧不得規矩,大聲道:“退朝,傳太醫!” 戴珊被送回府中之后,天子兩番遣中官問詢。院正院判親至,仍未能將其救醒。 兩日之后,戴府門前掛起白幡。 劉健等聞訊,皆是大驚。 史琳同戴珊最契,本已痼疾在身,遇好友驟逝,又添一層新病,御醫診過,亦是束手無策。 “天命如此,生老病死,藥石難醫?!?/br> 弘治十八年十二月,都察院左右都御使先后撒手人寰。 太倉庫銀之事未決,武學之事方興,奏疏堆成小山,內閣忙得不可開交。朱厚照只能再升午朝,并由三日一朝改為兩日一朝。 如此,仍有多事未決。 連續幾日忙到深夜,朱厚照的脾氣愈發暴躁,張太后欲借千秋節見兄弟一面,都沒能如愿。 “舅舅為父皇守陵,怎能擅離!” 張太后賭氣回到清寧宮,連千秋節都不欲再辦。 御史聞聽風聲,當即上疏直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