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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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慶咳嗽一聲,險些嗆到喉嚨。 這什么話,都在四郎跟前說! 楊瓚態度溫和,撿著不緊要的事,閑敘兩句。 說話間,楊山和楊崗漸漸消去緊張,話匣子打開,將一路上的見聞,乃至遇到錢寧的過程,一股腦倒了出來。 “四郎,那個錢百戶人可真好,又和氣。” “對,不是錢百戶,咱們還不曉得四郎住在這。” “不是長住,只是暫居。” 想到留在長安伯府的緣由,楊瓚緩緩收起笑容,看得楊山和楊崗都是一愣。 “四郎?”可是他們說錯了話? “前些時日,京城起了大火。”楊瓚道,“置辦下的宅子毀在火中。” “人無事就好。” 楊慶嘆息一聲,道:“聽祖輩說,成化年間,族中也遭過大火,房子燒了,心疼也有限。幾個能讀書的后生都傷得不輕,斷了前程不說,后半輩子都得躺在榻上。” “火燒了整夜,毀掉半座祠堂。有老人證言,看到有人縱火。捕快循著線索查到閆家,偏偏找不到證據,還被閆家反咬一口……遭雷劈的閆家!” 說到這里,楊慶一拳砸在桌上,整張圓桌都顫了兩顫。 “虧得老天有眼,讓他們遭了報應!” 穩住茶盞,楊瓚不得不感嘆,自己這位族叔,力氣不是一般的大。 按照古人的話:真猛士也! “四郎在京城,沒見到閆家的情形,見了必要拍手稱快!”楊山道。 “對!” 楊崗接過話頭,繼續道:“仗著有族人在京城做官,閆家在涿鹿沒少糟踐人。不只咱們族里,還有幾家都遭過閆家的禍害,一家被逼得成了乞丐,兩家的閨女被害得跳河。” “家里人上告,都被縣衙的劉典史暗中瞞下,沒能治罪。閆家人充軍時,都被揭出了出來!” “那一樁樁一件件,足夠閆家再死上十回!” 楊瓚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聽著。 楊山和楊崗說話時的樣子,讓他想起楊土。 “四郎,土娃在哪?先前你不在,我沒敢問。”楊慶突然道,“這回來,他娘特意做了兩雙鞋,托我一并帶來。” “六叔,”楊瓚頓了頓,喉嚨發干,艱難道,“楊土……不在了。” “不在?”楊慶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奇怪道,“去哪了?為何不在四郎身邊?這娃也不省心。族長早說,該讓個年長的跟在四郎身邊,十二三的娃子,能頂什么事……” “六叔。”打斷楊慶的話,楊瓚道,“那場大火,楊土,沒了。” 不到十個字,楊瓚說得無比費力。 終于理解話中含義,楊慶當即愣住,剛從包袱里取出的布鞋,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沒了?” 楊瓚用力咬著腮幫,點點頭。 楊慶沒說話,好半晌,才滑下圓凳,蹲在地上,撿起布鞋,發出一聲哀嘆。 “這、這讓我怎么和他爹娘說啊!” “六叔,楊土是為了救我,才沒能出來,都是我的過錯。” “四郎別胡說!”楊慶抬起頭,揉揉眼眶,“要怪也是老天無情!可查出是怎么起的火?” 楊瓚搖頭,想起錦衣衛查明的消息,壓在心底的痛楚又將上涌。只得用力握拳,死死咬住嘴唇。 還不是時候。 楊土的仇,終究要報。但不能告訴六叔,至少現在不能。 乍聞楊土的死訊,堂內輕松的氣氛一掃而空。 楊山和楊崗又成了鋸嘴葫蘆,楊慶蹲在地上好一會,才搓搓臉,重新站起身,坐回桌旁。 莊戶人心思淳樸。 名為楊瓚的書童,實際上,楊土多被當做族里后生看。猛然聽到人沒了,楊慶很是難受。 “人葬在哪?” “在城西郊外。”楊瓚道,“我本想著,等回鄉省親時,將他一起帶回去。沒想到,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直拖到現在。” 將包袱放到一邊,楊慶嘆息一聲,道:“四郎幾次送回書信,族里都曉得你有難處。不提在朝廷當官,就是到店鋪做個伙計,也得小心再小心。再者說,不是四郎考中進士,族里的冤情也不會昭雪。” “六叔,我有今日,都是仰賴族中。” “四郎性子仁厚,族里都曉得。”楊慶的語調終于有了幾分輕松,“四郎還不曉得,報喜的差官到了涿鹿,縣衙里的二尹親自到里中道賀。” “縣衙二尹?” “可不是。大令忙著審案,脫不開身,也派人送來賀儀。” 想起當時的情形,楊慶和楊山兄弟都是與有榮焉。 雖在孝中,且族長不許沒有張揚,但族人的喜意卻是遮掩不住。里中老人都同意,在楊氏祠堂前為立一座功名坊,世代傳續,激勵后代子孫。 “功名坊?” 楊瓚吃驚不小,這事他怎么不知道? “已報知縣中,族里出錢出人丁,地基打好,這月就能造好。” “這……合適嗎?” 對于牌坊,楊瓚的了解不多,僅止于表彰忠義節孝。他從來不曉得,考中進士也能立牌坊。 “四郎考中探花,別說涿鹿,宣府都是鳳毛麟角。”楊慶說著,又搓了搓手,“話是二尹說的。當時,里中老人都在。若是不合適,老人也不會提,二尹當場就會否了。” “已經開始動工?” 楊瓚仍是擔心,總覺得這事有些突然,心里不踏實。 “為何信中未說?” “是族長的意思。先瞞著四郎,等建好了,再給四郎準信。”楊慶道,“四郎不必擔憂,族長特地讓人打聽過,造在祠堂前不犯忌諱。前朝,臨縣有個二甲傳臚,就在祠堂前立過功名坊。” 楊瓚點點頭,又聽楊慶道:“另有一件事,族長和三叔都惦記著,讓我問問四郎。” “何事?” “四郎的親事。” “親事?”楊瓚猛的蹙眉,“可是先時來過京城的商家?” “當然不是。”楊慶連連搖頭,“那家的閨女不好。為這事臊臉,十叔一家出門都抬不起頭。” 楊瓚不解。 “可是出了變故?” “豈止!”楊慶道,“當初分明說好,先不過禮,也不聲張,等著除服再商議。四郎可都曉得?” 楊瓚點點頭。 當初,天子詔令各地,舉送美人入京。 這門親多是權宜之計。他本以為風頭過去,事情就能了結,莫非這里面還有緣故? “這是口頭約定,族里知道的不多,我也是事情鬧起來,才聽族長說起。” 楊慶臉色變得難看,又是一捶桌子。 “要我說,當初就不該同意!那商人看著不錯,誰知心卻是黑的!更有個省事的婆娘!那閨女也是面上一套,背地里一行,別說給四郎做妾,端茶倒水都要臟地!” “六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楊慶道,“事情說定后,那商人是不是來京城見過四郎?” “的確到過福來樓。”楊瓚道,“留下兩只箱子,言為表禮,并未照面。” “那就對了!”楊慶怒道,“商人在外邊走貨,家里的婆娘不知怎么得到消息,逢人便說,四郎定下家中閨女,明年就要八抬大轎娶進門,做誥命。還說家里男人給四郎送了兩箱金銀,四郎在京城花用的都是妻家的錢財!” 楊瓚瞪大雙眼,一時之間,竟忘記如何接話。 世上竟有這樣人? “十嬸見過那閨女,說模樣不錯,性格也好,結果卻是看走了眼!” 顯然是想到什么,楊慶咬牙,黑紅的臉膛涌上一層厭惡。 “黑燈瞎火,被人撞見和外八道的表哥在后院鬼祟。要是知道羞恥,就該悄無聲息退了親,也好保住臉面。偏做了不承認,還要哭天抹淚,說什么楊氏嫌棄商戶,要毀親另結官家,設套陷害!” “都是黑了心的,自己做下腌臜事,還要帶累四郎的名聲!” “就是!”楊崗道,“十爺爺當時就摔了拐杖,十奶奶領著幾個嬸子找上門,抓著那母女要里正做主。” “里中的老人都是見證,不是那家的當家男人在外,必是要浸豬籠!” 事發之時,楊氏族里炸了鍋。 說和此事的楊材一家,因和商戶有親,被全族人戳脊梁骨。 “后來怎么樣?” “后來?怕事情鬧大,礙到四郎名聲,族長做主,暫且把人交給里長,關押在土地廟。誰承想,守夜的沒看住,讓那兩人跑了。那家的婆娘非說是族里害命,撒潑要告上縣衙。” “告了沒有?” “沒有。”楊慶道,“里中都曉得怎么回事。等那家的男人回來,族里老人就要開祠堂,把他們一家都劃出去。” 古人重名聲,尤其是長久扎根一地,族人血脈相連,一家傳出壞名聲,鬧不好就要連累全族。 先時,行商家同楊氏結親,知道的人并不多。 經過行商婆娘長舌,消息傳遍十里八鄉。有說行商好眼力,定下好女婿,也有說好好的閨女送人做妾,爹娘實在狠心。 眾說紛紜,羨慕的仍占多數。 沒能想到,幾月不到,就出了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