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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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一身素服,手按刀柄的顧千戶,憶起前番人情,楊瓚主動拱手見禮。 “千戶多番相助,下官銘感在心。” 顧卿頷首,道:“楊侍讀誠心致謝,在下不好推辭。” 楊瓚眨眼。 “楊侍讀應在下一諾,如何?” 楊瓚繼續眨眼。 是不是有哪里不對? 按照常理,不是該說“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顧千戶挑眉,確切告知楊探花,人情必須要還。施恩不求報,不是錦衣衛的作風。 “下官……應下。” 四個字出口,楊瓚忽然有種錯覺,仿佛在不知不覺間將自己賣了。 看看滿意轉身的顧千戶,擰眉撓撓下巴,錯覺吧? 第四十六章 少帝 太原,晉王府 韃靼叩邊宣府,間襲大同,太原各衛所邊堡將兵多經戰陣,知其來者不善,無不晝警夕惕。臨近大同及草原的邊堡,更是放出夜不收日夜巡邏,幾乎是鞍不離馬背,甲不離將身。 得快馬飛送消息,晉王不只掌握敵情,連大同、宣府的布防情況也摸得一清二楚。 城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錦衣衛的眼睛。 借搜尋犯官家眷之名,自京來的緹騎和駐扎太原的鎮撫使幾番上門。 晉王不露面,王府左、右長史卻是疲于應對。更擔心人員往來頻繁,稍不留神就被錦衣衛扎下探子,每日都是如臨深谷,不敢稍有大意。 若僅是為抓捕犯官家眷,長史并不擔心。 王府采買歌女舞女的事,太原大同宣府三地皆知。縱使人當真藏在王府,也不打緊,盡可推到牙婆和當地縣衙身上。 縣衙戶籍和路引管理不嚴,牙婆利字當頭,被人鉆了空子,同晉王府何干? 怕只怕錦衣衛另有打算,以此為借口,刺探王府情報。 不能明著趕人,只能加倍小心。 可日防夜防,總有疏漏的時候。 連日以來,非但王府長史警惕焦躁,府內的中官和宮人都是萬分小心,見到錦衣紗帽繡春刀,恨不能腳下生風,瞬間跑走。 這日,錦衣衛尚未上門,府內突起一陣喧嘩。 “呂長史,不好了!” 一名吏目滿臉驚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話更說得斷斷續續。 “何事不好?”長史皺眉。 “死、死人了!” 吏目靠在門框,嘴唇都在打顫。 換做平時,死上一兩奴婢根本算不上大事。王府后廂的柴房,哪年不抬出幾具尸首。可在當下,韃靼叩邊,錦衣衛上門,突然死了人,絕無法輕易揭過。 若是錦衣衛借題發揮…… 聽完吏目講述,想到種種可能,呂長史的神情頓時變得嚴峻。 “西門?” “對!”吏目臉色慘白,道,“今早有奴婢到井臺取水,隱約見著下邊有東西,撈上來,當時就嚇暈了兩個。” 見呂長史不說話,吏目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說。 “身上穿著西苑歌女的彩裙,臉上似被銳器劃過,泡得不成樣子。找樂工認過,的確是今年新買進府的。平日里少言寡語,極少同人來往,戰戰兢兢,總像是怕著什么。” 呂長史沉吟片刻,道:“可知曉她進府前的身份?” “戶籍上寫著保安州涿鹿縣,姓劉。按照生辰算,今年剛好十四。余下皆是不知。” 這就對得上了。 呂長史點點頭,道:“你且附耳過來。” 吏目壯著膽子上前,聽呂長史這般如此,如此這般吩咐一番,先是一驚,旋即用力點了點頭。 “長史放心,小的這就去找人,一定辦得妥當!” 當下,呂長史滿意揮手,吏目匆匆離開。 到了西門,吏目吩咐人安置好打撈上的尸身,又喚來樂工和西苑的歌女詳細詢問,隨后帶著幾名家仆尋到后廂柴屋。 “劉良女!” 柴屋門大開,兩名皂衣家仆涌入,手持短棍立在院中,大聲呼喝。 正在院中洗衣的粗使奴婢被嚇得臉色慘白,蜷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家仆再喚,靠墻角的一個身影才慢慢站起身。 灰色的粗布衫裙空蕩蕩掛在身上,腰間系著一條麻帶,勒出細瘦的線條,更顯得羸弱不堪。 “你就是劉良女?”吏目皺眉。 “奴婢、奴婢就是。” 聲音很低,帶著些沙啞。 臉半垂著,依稀能看出幾分秀美,卻因涂滿黑灰惹人厭惡。頭發亦是亂糟糟,只有粗布隨便一裹,十分姿色也只剩下一分。 吏目走近,瞬間被一股刺鼻的味道逼退。 捂著口鼻,嫌棄的上下打量。 劉良女似羞窘不堪,雙手緊緊攥著,衣袖卷起,能看到通紅的手背和變粗的指節。 “你可認字?” 劉良女搖頭。 吏目早有預料,又道:“你進府時,是和出身涿鹿的劉氏女同車?” 劉良女點頭。 “你可知道她叫什么?” “奴婢……” 見她支吾,吏目不耐,忽的提高聲音:“說!” 似受到驚嚇,劉良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道出:“奴婢真的不知道,只曉得她姓劉,小名是紅姐兒還是荷姐兒,奴婢實在記不清。” “紅姐兒?” 劉良女哽咽點頭。 家人沒再多問,當即轉身離開。 劉良女伏在地上,雙手緊握,衣袖垂下,藏起劃破的掌心和斷裂的指甲。 接連詢問數名出身保安州的歌女,并無多少出入,吏目確定,這名劉氏女就是錦衣衛要捉拿的犯官家眷。 為何死了? 明擺著,錦衣衛連番上門,心里有鬼,嚇破了膽子,自盡身亡。 臉上的傷怎么回事? 西苑里的那點事用得著解釋?歌女和舞女拼著命只為見王爺一面。吵幾句撕扯一場,以致結下仇怨,半點不稀奇。別說劃傷臉,早年出人命的時候也不少。 錦衣衛百戶見到用麻布裹著的尸體,看到王府長史遞上的戶籍,又核對過幾名歌女的供詞,目光微閃,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 “犯官家眷既已拿到,暫且告辭!” 連日搜尋王府,目的已經達到。為免晉王狗急跳墻,暫且松一松繩子,等韃靼退走再做打算。 緹騎沒有離開太原,卻不再三天兩頭登門,王府上下均松了口氣。 呂長史出面上報晉王,“供出”劉氏女的歌女舞女盡皆有功,西苑著實熱鬧了兩日。 借此良機,劉良女終于離開柴屋,重新回到西苑。 人回來了,卻不再是學歌練舞,淪落為在院中灑掃的奴婢。 昔日不如她的少女,見她面色黑黃,雙手粗糙,皆是掩唇嘲笑,眼中帶著譏諷。劉良女則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像是木頭人一般。沒過多久,眾女就失去興趣。 只在夜深人靜時,劉良女獨居陋室,借助月光練習之前所學。 出賣她的奴婢,代她死了,也算是便宜。害她的樂工,宮人,乃至王妃,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在那之前,她必須等待機會。 只要能見王爺一面,只要一面! 除下寬大的布裙,抹去臉上的黑灰,蓮步輕移,柳腰款擺,不看帶著傷痕的雙手,唯見眼波流轉,艷色更勝往昔。 棲在樹上的夜梟展開雙翼,旋撲而下,瞬間捕獲盯準的獵物,撕碎下腹。 弘治十八年六月壬寅,皇城內外鼓樂齊鳴。 遵大行皇帝遺詔,皇太子朱厚照繼皇帝位。 欽天監設定時鼓,柱香燃起,英國公張懋告天地,新寧伯譚祐告宗廟,惠安伯張偉告社稷。 司設監等衙門清掃三大殿,設御座于華蓋殿,設寶座于奉天殿。朱厚照仍孝服素冠,出廟街門,至宗廟告先祖,行四拜禮。 二鼓之后,禮官唱祝。 朱厚照沿原路返回,至奉天殿偏殿除孝服,具袞服冕冠,登正殿丹陛,五拜三叩頭,祭拜上天。其后,御駕先詣奉先殿,再臨奉慈殿,告孝肅太皇太后、大行皇帝幾筵。 丹陛下,文武分左右兩班,就次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