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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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快腳,展開書信,楊瓚的眉頭卻瞬間皺緊。 原身一路科舉,登科春闈,父親和兄長雖連童生都不是,卻也讀過書認得字,書信來往自然不成問題。 按照楊小舉人的記憶,信上的字跡不屬于家中任何一人,倒像是楊氏族長的手書。 信中道一切都好,只讓楊瓚專心考試,余下再不多提,愈發顯得情況不對。 通讀三遍,楊瓚無法肯定,究竟是不是自己多心。 “楊土。” “四郎何事?” 書童正啃著炊餅,聽楊瓚出聲,忙一口吞下,差點噎到。 “你去請快……不,你去尋伙計,說我要用飯。” “哎。” 書童答應一聲就要離開,又聽楊瓚道:“順便問一問,送信的快腳家在何處,近日里是否還會來客棧。” “四郎還要送信?” “不是,我有話要問他。” “四郎要問何事?” “無需多問,照做便是。” 楊瓚少有如此疾言厲色,書童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說,忙推門離開。 坐在桌旁,楊瓚知道自己有些急了。 然心中揣著事,實不好同書童明說。 假如楊家真生出變故,必和閆家脫不開關系。不確定的是,閆御史是否牽涉其中。 楊瓚捏了捏額心,很是頭疼。 古時交通不便,后世一通電話的問題,換到現下,卻成了實打實的難題。 此時,楊瓚只想到兩家宿仇,半點未同緹騎囚車聯系到一處。如他知曉此間的聯系,也不會滿心亂麻,始終找不到線頭。 第十三章 渾水 “楊老爺要見我族叔?” 書童來找,伙計立即端著碗碟,親自送上二樓。 行過禮,笑著對楊瓚道:“小的族叔住在城郊,家中有一老母,并無妻兒。今日剛到家,恐要去官府交換路引。若楊老爺不急,小的明日早起出城,給族叔遞信,讓他來見老爺。” 快腳剛回神京,不及返家便給楊瓚送來書信,已十分難得。聽伙計所言,楊瓚心知不能強求,再急也要等上一日。 好在殿試是在三日后,只要快腳不離京,總能問個明白。 “如此就勞煩小哥兒了。” “不勞煩、不勞煩!” 伙計連連擺手,哪敢接下這話。得了賞錢,更是笑得瞇了眼。 上房這幾位老爺都是身價不菲,前途不可限量。手頭又大方,他樂得做人情。 若不是族叔住在城郊,距此有些遠,出入要經城門衛盤查,著實有些麻煩,他今日就能送信。報出楊老爺的名號,掌柜定不會攔著。 伙計笑著行禮,退出客房。 四菜一湯,熱氣騰騰,引得書童饞涎欲滴,卻引不起楊瓚半點興趣。勉強用了小半碗飯,頗有些食不知味,干脆放下筷子。 “我用不下了,你多吃些。” 進京后,書童常與楊瓚同桌用飯。聽楊瓚此言,半點不覺有異,捧起飯碗,大口扒入米飯,不一會,菜飯就下去一半。 食不言寢不語。 楊瓚看著書童用飯,焦躁倒也平復些許。 三大碗飯下肚,菜汁都被拌著米飯下口,楊土才抹抹嘴,放下筷子。 見楊瓚眼也不眨的看著他,不好意思的打了個飽嗝,帶著稚氣的圓臉通紅。 “四郎,我吃得多了……” “無礙,能吃是福。” 楊瓚心情稍寬,笑道:“喚伙計來收拾吧。我今夜不讀書,你拿上兩角銀子,去東市買些筆墨回來。” “筆墨?” 書童詫異,四郎不是還有? “去吧。聽說東市的糖人做得極好,糖葫蘆也不錯,剩下的銀錢應是夠了。” 書童臉色更紅,訥訥的應了兩聲,出房門去找伙計。 四郎壓根不喜食甜,必是聽到自己念叨,記在了心里。 書童狠狠拍了自己一下,離家時爹娘說什么來著?照顧好四郎,不要動不動就嘴饞!現在倒好,四郎忙著應試,還勞神想著自己! 他一個伺候茶水筆墨的,得四郎這般,當如何回報? 書童紅著臉,眼圈竟也有些泛紅。 伙計看得奇怪,莫不是被楊老爺罵了? “休要胡說,我家四郎才不罵人!” 書童氣怒,伙計被噴得莫名其妙。撓撓脖子,想想懷里的賞錢,麻利的上樓收拾碗筷,不和這小子一般計較。 當日,書童去往東市,不只帶回筆墨糖人,還帶回了一個讓楊瓚心驚的消息。 “四郎,我聽人說,宣府的鎮守太監犯罪,被押入大牢!” “你可聽確實了?” “我還特意問過,沒錯。”書童放下筆墨,道,“直接是錦衣衛拿人,順天府沒貼告示,也不曉得是犯了什么罪。” 這么說,他白日里見到的是宣府鎮守太監蔣萬? 想起擦身而過的囚車和錦衣衛,楊瓚的眉頭越皺越深。 “那個姓蔣的最是貪財,他被押走,說不得今年涿鹿的稅糧能少上些。” 楊瓚年少中舉,終究少了根基。 依朝廷法度,免除舉人稅糧,田地畝數總有限度。 楊氏族長老于世故,詳知內中關竅,旁邊又有閆家盯著,遇有旁人投靠都擋在前面,一力推回去。并親自督促族人,每年都是實打實的交稅,不少一粒麥子。 若有族人少糧,都從族內接濟,只為不落人口實,護住四郎名聲。 “或許。” 楊瓚比書童想得更深。 鎮守太監犯罪,事情絕不會小。涉及邊關,貪墨、濫發徭役、冒功、防備不利都有可能。 涿鹿縣劃歸保安州,均在宣府治下。 想到這里,楊瓚的心底不由得開始發沉。 見他興致不高,書童不再多說,捧著糖人給楊瓚看。不料想,油紙打開,本來好好的一頭長角山羊,竟爬滿細碎裂痕,稍一用力,頭竟是斷了。 城東,僉都御使府中,閆桓父子坐在書房,同樣的臉色陰沉。 涿鹿閆家報信的家人立在堂下,抖得如風中落葉,牙齒都在打顫。 先時進府,仗著是本家的家仆,尚有幾分底氣。見到閆桓父子之后,被官威一壓,就如被戳破的皮球,底氣消失無蹤,話也說得顛三倒四。 閆桓聽得不耐煩,閆璟耐著性子問了兩次,總算問清他的來意。 “鎮守太監貪墨事發,本家可有牽涉?” “老爺,絕對沒有!” 家仆沒念過書,但也知道,牽涉進朝廷大事是要掉腦袋的。 “咱家老爺只是給縣衙送了銀子,替換了正役,余下的半點不知啊!” “不知?”閆璟冷笑,道,“送銀子的時候,可打過我父的名頭?” 家人支吾起來,閆璟神情更冷,閆桓猛的一拍桌案,喝道:“你們好大的膽!” “老爺,我家老爺……” “你家老爺?” 閆桓氣怒,先時還為閆大郎不中惋惜,現在只覺自己是撞了南墻,愚不可及。 朝廷下派徭役,鄉民豪紳送銀錢打點,換派正役,自英宗之后已成常例。只要不出大事,巡按御史輕易不會上奏。 打著他的名頭行事,換做平日不算什么,但在現下,卻著實是在身后給了他一刀! 鎮守太監蔣萬被錦衣衛押解入京,宣府上下累死民夫、貪墨官銀的事自然瞞不住。 天子遲遲沒有動手,絕不可能是心慈手軟。想當初,鏟除萬妃一黨時,法場的血足流了三天三夜。 今上不是不殺人,而是沒到時候! 閆桓越想越氣,若是本家族人當前,恨不能各個扒皮抽筋。 “你來之時,宣府城衛已換成狹西邊軍?” “這……小的行得匆忙,并不知詳情。” 家人顫巍巍的點頭,大汗如注,閆璟問什么便答什么,不敢多說一個字。 “是嗎?” 沉吟片刻,閆璟的表情忽然轉好,道:“你先下去。” 四個字輕飄飄落下,既沒答應救涿鹿閆家,也沒斷然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