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書迷正在閱讀:[綜漫]在下千手、紅顏風華錄、[綜漫]游戲才不會變成現實、[綜漫]琴酒和紅方稱兄道弟、朕有特殊和諧技巧、香濃入骨、鐵骨英姿之小妻要逆襲、(穿越、重生)軟男嫩女H、嬌養成歡:鞏爺的隱婚夫人、我有一個恐怖直播間
見此,楊瓚松了口氣。 忠心也好,其他也罷。過了楊土這關,其他都好說。 這日,楊瓚仍在苦練策論,客棧中突起一陣喧嘩。 筆鋒微頓,墨跡落在紙上,楊瓚微微皺眉,道:“你且去看看。” “我這就去。” 楊土答應一聲,將半塊酥餅一口塞進嘴里,鼓著兩邊腮幫子推開門,噔噔噔下了木梯。 不過半晌,房門重又推開,楊土走進來,道:“四郎,是貢院遣人來告,殿試推遲五日,改到下月庚子。” 改期? 楊瓚停筆,拿起布巾擦了擦手。 “可說是因為什么?” “沒有。”楊土搖頭,“只說推遲,沒說因由。不過……” “不過什么?” 楊土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我聽在客棧用飯的腳夫念叨,說他有侄子給工部侍郎家送菜,聽廚下說,天子罷了午朝,又罷了早朝,他家老爺有五六日沒出府門了。” 書童說得眉飛色舞,全當八卦。 楊瓚卻是聽得心驚。 殿試日期推遲,于他而言并非壞事。比起同榜貢士,他做策論的水平只能算下等。經過數日苦練,勉強可擠入中等。 所謂臨陣磨槍不快也光,能多出五日,勉強也能多出幾分把握。 但天子不朝? 放下布巾,楊瓚捏了捏額角。早知道,他應該多翻翻明朝歷史。 弘治帝,貌似是個短命的皇帝? 實在是萬貴妃和弘治帝的親爹太有名,就算對明朝歷史不熟悉,都能聽到幾耳朵。 弘治十八年…… 示意楊土不必再說,楊瓚坐到椅上,單手撐著下巴,指尖無意識劃過鎮紙,慢慢陷入了沉思。 客棧中,李淳程文王忠得到消息,和楊瓚的反應大不相同。 楊瓚是心驚中帶著慶幸,三人卻都有些郁悶,安不下心來。但事已至此,總不能跑到貢院前靜坐反對吧? 有家人在朝為官的貢士,多少曉得內情,比他人更添一分擔憂。 殿試推遲不怕,怕的是根本無法舉行! 以弘治帝的勤政,連續數日不上朝,政令多出內閣,簡直匪夷所思。唯一的答案,就是天子“偶染微恙”不實,小病實是大病,鬧不好,龍椅上會換個新帝! 知情者多心中忐忑,惴惴不安。 相比之下,無知淡定倒成了優勢。 京城內小道消息頻傳,乾清宮中,弘治帝卻不像猜測中的形容枯槁,病入膏肓,起都起不來。 雖多日未露面,但經過太醫院群策群力,精心調養,精神的確好了不少。難言是藥方的功效,還是丹藥的作用。總之,每日里,弘治帝總能余出一兩個時辰教導太子。 “治大國如烹小鮮,不可肆意而為。” “治國之道,不在事事親為,而在御人。” “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親賢臣遠小人固然不錯,然朝中多君子,亦不能少了小人。君子可用,小人亦可用。君子剛正,小人詭詐,如何用,需得由爾把握。” “朝臣言,廠衛乃天子鷹犬。此言不假。”弘治帝頓了頓,加重聲音,“然鷹的爪上有環,犬的頸上有繩,其不過看門捕盜之用,生殺皆握于爾手。” 弘治帝諄諄教誨,恨不能將畢生所得全部灌輸給太子。 朱厚照聽得認真,但能真正聽進去多少,唯有他自己知曉。 京城之外,送信的快腳已抵達涿鹿縣。打聽著尋到楊家,見到門上掛著白幡,族人個個帶孝,不由得吃了一驚。 尋上一個系著麻帶的中年漢子,先行禮,再開口問道:“此處可是涿鹿縣楊家,甲子科舉人楊瓚楊老爺家宅?” “正是。”漢子帶著幾分戒備,問道,“你是何人?” 快腳長出一口氣,臉上帶出幾分喜色,忽見漢子腰間麻帶,忙又收了回去,正色道:“我從京中來,帶有楊老爺的家信。” “四郎的信?” “楊老爺高中今科春闈第五十九名,不日將要殿試面君。跟著楊老爺的書童交代,這封信必送到楊宅,交到楊翁手中。” “四郎考中了?!” 漢子愣住,臉頰抖動,繼而現出狂喜,一把抓住快腳,道:“隨我來!” 拍開木門,漢子高聲道:“三叔,四郎中了,中了!” 說話間,屋內奔出一跛腳男子,同樣麻衣在身,臉上亦帶著狂喜。 “中了?真中了?” “中了!還有四郎的書信!” 漢子抓著快腳,道:“三叔這里我顧著,你快讓娃兒給族長送個信!” “哎,對,送信!得快送信!” 快腳一路被拽著,根本來不及張口。 待進到屋內,撲鼻一股苦澀的藥味。 一位年不及五旬,卻滿頭白發的男子被攙著走來。其身上披著布袍,肩背裹著繃帶,隱隱滲出血色。 見到快腳,男子面帶激動,問道:“可是我家四郎的家信?” 得知男子身份,快腳忙行禮,道:“楊翁在上,正是楊老爺的書信!” 論理,楊父乃是不惑之年,稱不上“翁”。但楊瓚已是貢士,殿試過后,再不濟也是三甲同進士,官身有望。 快腳不至下九流,身份也是不高,見到楊瓚家人,自要恭敬十分。 “好、好啊……” 楊父接過書信,不待細看,已是滾出熱淚,語不成聲。 快腳之后,閆大郎亦抵達家中。 此番未能得中,又在閆璟處落了不是,險些釀成大禍,閆大郎很有幾分郁郁。見到父親母親,只是草草行禮,借口行路疲憊,早早回房歇息。 后宅中,一個小丫環急匆匆行過,穿過一座跨院,尋到嬌客暫居處,同看門的丫環耳語幾句,得了幾個銅錢,歡喜離去。 關上門,丫環行到內室,臨窗正坐著一名藍衣少女,豆蔻之年,臉龐還有幾分稚氣,眼尾微微上挑,自有一股難言的嫵媚。 “紅姐兒,大郎回來了!” 聽到此言,少女頭也不抬,仍一心瞄著花樣子。 丫環瞧了瞧,又道:“紅姐兒不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 “大郎未中,楊家的四郎卻是中了,姐兒此時去,也好安慰……” 少女忽然抬起頭,眸中凝出一抹冷色。 “我奉父母之命暫居于此,為的是什么,你也清楚。舅母的心思實不可取,你也別眼皮子太淺。” 丫環張張嘴,卻不敢再勸。 “我視你為第一得用的人,才告訴你這些。”少女掃一眼窗外,柔聲道,“劉氏祖上乃是功臣,雖逢難沒落,我父亦在縣衙得用。不是閆家在京中有門路,我何必來同這等庸人虛與委蛇。” 丫環訥訥不出聲,更不敢提醒,紅姐兒口中的庸人可是她的親舅和舅母。 似是有許多話壓在心中,不吐不快,少女繼續言道:“閆家同楊家之事,我也知曉幾分。可笑舅舅做事拖沓,虎頭蛇尾。要么就不做,也好扯開關系。要么就該做絕,現在這樣算怎么回事?” 少女冷笑,花費銀錢上下打點,卻是不能成事。 只累死十六個楊氏族人有何用?想要壓下楊家四郎,只需送他親爹上路,諸事可成。 父死必當服喪,苦候三年,何種手段用不得? 即便消息延滯,讓他得中殿試,一個“服喪趕考”,不孝的罪名壓下去,還想做官?功名都會革掉! 留在閆家這些時日,少女事事看在眼中,只覺這一家都是爛泥扶不上墻,不堪大用。舅母那點心思更是可笑至極。 “你且牢記,我姓劉。也需明白,我的出身不在此地,當在京中!”頓了頓,少女繼續道,“不過,大表哥回來,總要去看上一看。” 少女神情忽轉,笑容綻放,艷色更盛。 丫環垂首,臉色煞白,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第九章 養眼 春闈落第,閆大郎心中郁悶,回到家中亦不得釋懷。想起在京中遭遇,愈發惱恨楊瓚。思起在客棧中的種種,連為他解圍的閆璟也一并恨了起來。 接風宴上,閆大郎沒有好臉色,閆家人自然興致不高。父子兄弟對飲,也是沒滋沒味。 紅姐兒端正坐在舅母身旁,笑意溫婉,不復先時精明外放,一派恭良謙和。只在閆二郎色瞇瞇的看過來時,微微垂下眼,掩去一抹不耐的冷光。 待酒過三巡,閆大郎只顧悶飲,閆二郎增添幾分醉意,神情愈發不堪。 閆王氏好似沒見到一般,見紅姐兒托辭退席,硬是將她拉住。 “何必急著走?陪舅母多坐一會。聽聽你兩個表兄的詩文,可做得好?” 看到扣在腕上的那只手,掃過半露在袖外的兩枚銀鐲,紅姐兒眼中冷光更甚。貼身伺候的丫環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各懷心思的閆家人卻無一發現。 宴后數日,紅姐兒借口受了涼,閉門不出,連舅舅舅母的面也不見,只讓丫環給縣衙中辦事的父親送信,內容如何,送信的丫環家人一概不知。 閆大郎灰心喪氣,無心讀書。在家中坐不住,干脆帶著兩三個家人到街上閑逛。遇到昔日同窗,更是大撒銀錢,頻上春樓酒肆,每每喝得大醉而歸。 閆父有心懲治,幾次三番被閆母攔住。若是氣得狠了,不肯罷休,閆母直接撒潑打滾,讓家人仆婦著實看了幾場熱鬧。 “我呸!我兒已是舉人老爺,今番不中,下回必定考中!金榜登科的文曲星,你一個鄉下泥腿子敢打?!不怕遭了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