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陸寒霆能同意是木小柔完全意想不到的,即便她也明白陸寒霆讓陳姨和烏媽跟著其實就是想管住她,但他能放她出去,這已經(jīng)足夠讓她高興了。 木小柔要鋼琴的地方是麥太太的練琴房,麥太太以前是鋼琴專業(yè)的教授,自從嫁給麥先生之后便沒有再去教課,不過她不想將自己所學白費,索性開了一間練琴房,專門教對這方面有興趣的世家夫人和小姐們。 與其說是去學琴,倒不如說是打好和各位世家夫人以及各位名門閨秀的關系,若是她這輩子都無法抱緊陸寒霆的金大腿,能利用好這些關系也是不錯的。 她已經(jīng)打聽過了,麥太太的練琴房只在周六開課,第二天正好是周六,所以她吃過早飯之后便和陳姨烏媽一同出門了。 木小柔一行人來到這里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本來房間里挺熱鬧的,但當木小柔一出現(xiàn)在門口原本熱鬧的氛圍頓時就安靜下來。 木小柔在這個圈層的名聲那可是很響亮的,不僅因為她是陸寒霆的太太,還因為她曾經(jīng)那一幢幢丟人現(xiàn)眼的事跡。 所以,當大家看到出現(xiàn)在門口的陸夫人之時,面色都有些微妙。 麥太太倒是最先反應過來,畢竟是陸夫人,雖然她出生異族且沒有受過上流社會的正統(tǒng)教育,但陸先生的顏面她還是要給幾分的。 麥太太笑著走過來打招呼,“陸太太怎么有空來這邊?”陸太太被被陸先生禁足的事情這個圈層的人也都知道。 木小柔沖烏媽使了使眼色,烏媽立刻捧著手中的盒子遞給麥太太,“我家太太最近閑得慌,想跟麥太太學琴打發(fā)時間,這是給麥太太準備的薄禮,希望麥太太不要嫌棄。” 說話間已將盒子直接塞到了麥太太的手上,麥太太驚愕的目光瞟過那半開的盒子露出的一截成色極好的玉石之時,在名媛圈中已混得風生水起的她眼中還是閃過一抹亮色。 “那怎么好意思啊?” 烏媽急忙將她遞過來的手推過去,笑道:“這是我家太太的一片心意,您就別客氣了。” 麥太太立刻道:“陸太太您可真是折煞我了。”頓了頓又道:“還有幾臺空著的鋼琴,陸太太自己選一架喜歡的。” 言外之意就是收了她這個學徒了。 “麥太太,我來學鋼琴的時候可聽你說過的,你只教有基礎的,不然就是浪費了大家的時間,所以你現(xiàn)在是希望我們大家都跟著陸太太一起從零開始學起?還是你覺得我們都跟你一樣清閑呢?” 說話的人是連家的大小姐連靜怡,麥家的地位跟連家還有一定的差距,所以,雖然麥太太年長連大小姐近十歲,但是這個連小姐很多時候都不將她放在眼里,當然,她無可奈何,連家大小姐,作為麥家的夫人,她還得罪不起。 連靜怡這話說完,房間又安靜了幾分,大家都低垂著腦袋,生怕這件事牽扯到自己頭上,雖說木小柔多次在上流圈丟人現(xiàn)眼,好多人都在背后嘲笑她的糗事,但是當著她的面卻不敢直接跟她嗆聲的,畢竟陸家家主夫人的地位擺在那里,陸家家主那么大的臉面,大多數(shù)人都不敢去觸碰。 可是這位連小姐可是個例外,連小姐的母親跟陸寒霆姑母的兒媳婦是至交好友,又跟陸家多有來往,更重要的是,她曾經(jīng)是陸寒霆的未婚妻,若是沒有木小柔這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的話,她如今已經(jīng)是連家家主夫人了。 而也是因為此,陸寒霆才跟連家退了親,連靜怡就更看木小柔不順眼了。 連靜怡這么跟她作對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不過木小柔是個直腦經(jīng),不懂得這些圈子里的彎彎繞繞,每次都直接栽進連靜怡給她挖好的坑里,只要被連靜怡一激怒就會大打出手,這樣非但沒有任何作用,卻更突然得她淺薄無知,粗鄙無禮。 如果今天站在這里的是真正的木小柔恐怕早就跟連靜怡杠上了,可是連靜怡這些話對于現(xiàn)在的木小柔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不僅如此,她還沖她溫和一笑,禮貌周到卻又不卑不亢的道:“聽連小姐這么說,想來你彈鋼琴應該彈得挺不錯的,可否讓我見識一下呢?” 木小柔今天表現(xiàn)得太平靜了,這倒讓連靜怡有些疑惑,不過這個土包子既然這么想聽她彈琴,她倒是可以彈一手給她聽,打打她的臉。 連靜怡端秀的眉眼微彎,笑得極為好看,“那我就獻丑了。” 她選的是國內(nèi)一位鋼琴大師的成名曲,整曲下來只錯了兩個音,這首曲子算是比較難的,能彈成這樣已經(jīng)算不錯了。 一曲彈完,連靜怡沖她勾唇一笑,“陸太太覺得怎么樣?”頓了頓,她的笑容更深刻了幾分,“我這么問也算是白問了,陸太太應該是并不懂琴的,也是啊,將拉提琴都當成割脖子的人,恐怕連音符都認不得吧?” 連靜怡這話說完,底下立刻傳來一陣壓低的笑聲。 木小柔自然知道這是原主曾經(jīng)做過的一件蠢事。那是剛剛跟陸寒霆結(jié)婚不久,他帶她去聽一場音樂會,輪到小提琴表演的時候,木小柔頗認真又頗天真的問了一句:“這些人為什么要割自己的脖子玩?” 這就是木小柔黑歷史的開始。這個“割脖子事件”可是在上流社會流傳甚廣,即便過了這么多年了依然經(jīng)久不息。 既然她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借助木小柔陸家家主夫人的身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而幫她將她曾經(jīng)丟過的臉一張張撿起來也算是對她的回報了。 那么,就從現(xiàn)在開始吧…… 第4章 處 氣氛有些凝固,麥太太面色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打圓場,而烏媽和陳姨都擔心這位大脾氣的太太會當場發(fā)作,到時候又不好收場,好不容易才得來自由的機會又被先生重新收回去,正當二人思量著要不要將太太直接拉出去的時候卻見她竟然默默的走到一架鋼琴前坐下,然后胡亂的點了幾下。 連靜怡捂嘴一笑,語氣里盡是嘲諷的意味,“陸太太,你可別把鋼琴拆壞了,唔……不過陸先生錢多,拆壞了,賠十架也不是問題的。”她的笑聲清脆悅耳,別提有多開心了。 木小柔依然沒有回應,試了幾下音之后便開始彈前奏,待得流暢的前奏一出來,房間里其他人頓時都呆住了,而連靜怡那愉悅的笑容更是立刻就僵在了嘴角,那要出口繼續(xù)奚落她的話也被這一段流暢的樂聲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眾人是想破腦袋都沒想到,被外界譽為最淺薄無知,最粗俗無禮的陸家女主人竟然彈鋼琴彈得那么好,連靜怡練鋼琴少說也有十年八年了,就連她都彈錯了兩個音,可這位陸夫人卻一個音不差的將整首曲子完整的彈了出來。 待得最后一個音階落下,周圍的氛圍簡直詭異得難以形容,眾人面色各異,而連靜怡的表情更是像吃了蒼蠅般難看。 木小柔優(yōu)雅的起身,沖麥太太頷了頷首,“麥太太覺得我這樣的水平有資格進這里么?” 木小柔能將鋼琴彈得這么好是麥太太從來沒有想到的,果然,一個人不可能真的一無是處,雖然說這位陸太太在其他方面表現(xiàn)得都不怎樣,但是在鋼琴方面絕對是可塑之才。 麥太太就好似看到金子般,立刻沖她點點頭,“當然可以!我非常歡迎陸太太加入。” 陸寒霆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被陳姨伺候著換衣服,陳姨幫他將領帶解下來,好似嘮家常般說了一句:“先生,我覺得我們太太是開竅了。” “嗯?” “先生不知道,太太今天在麥太太的練琴房可是好好的風光了一把呢,就連麥太太都夸她了。” 陸寒霆目光沉沉的向她看過去,顯然是對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起了興致,陳姨便將在練琴房發(fā)生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包括連家小姐怎么挑釁,太太怎么悄無聲息的回擊都完完本本,繪聲繪色的講了個透。 “太太會彈鋼琴?”這是最讓陸寒霆想不到的,他知道連靜怡彈鋼琴彈得不差,能將她也比下去,他那個草包太太有這樣的本事? “連我也沒想到呢……”陳姨從回來就一直在笑,說到此處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了幾分,“我以前就說什么來著,我們太太是大智若愚的,別看她以前學鋼琴的時候?qū)W得吊兒郎當?shù)模窒与y,又嫌琴譜不好認的,其實就是嘴上那么說說,心里面可記得清清楚楚的呢。太太啊以前就是沒開竅所以看上去笨笨的,多半也是因為這次……刺激了一下她,所以原本不通的現(xiàn)在都豁然開朗了,就像武俠書上描寫的那些大俠,剛開始不是也蠢蠢笨笨的么?最后還不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就練成了上乘的武功心法,我們太太多半就是這樣的。” 對于陳姨的話陸寒霆不置可否,只是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她對他說過的話,她說他會的東西很多,只是他沒有發(fā)現(xiàn)而已。 她是真的如陳姨所說突然開竅了還是因為這些年他對她關注太少,沒有發(fā)現(xiàn)她還有另一面? 陳姨依然自顧自的說道:“我覺得吧,自從上次自殺之后太太變了很多,我們大家都清楚,這是她在為先生改變,她恐怕也意識到她以前的習慣和行為惹得先生厭煩,其實她那樣做也不過是想吸引先生注意而已,只是適得其反,她以前傻乎乎的不明白,去鬼門關走了一遭那些前塵中不明白的也豁然開朗了,所以再回到陽間她就學聰明了很多。先生也不要怪我多嘴,既然太太都努力為先生改變了,先生又何不多關注她一點呢?她向先生邁了一大步,先生不說也向她邁一步,邁個半步總可以吧?” “陳姨,你的話可真是越來越多了。”陸寒霆低沉的嗓音打斷了陳姨的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