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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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麗跟劉劭,最后還是離了,今兒離的……”張素芹在電話那頭幽幽地說。 王東有些感慨,感到有些傷心,可也有些釋懷,兩個人在一塊如果不能開心,勉強著一塊過也沒有意思,反而讓兩個人都不開心,耽誤了彼此的年華。 “離了也好,”王東說:“以后再找個更好的,麗麗年輕,長得也漂亮,你不用擔心。” “我倒是不擔心她,她這一輩子有什么造化,都看她自己罷了,我就是擔心你。”張素芹嘆了一口氣,說:“不知道你腦子是怎么想的,我見過聽過的稀罕事兒也算不少了,別說對方是王語,是個男人,就是一個女的,現在的夫妻大難臨頭還各自飛呢,誰像你這么傻,全都往自己肩上扛。” 張素芹不理解,可貴的是,她雖然不理解,可是對他們卻表現出了難得的支持,說:“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你得上班,又得照顧這么一個人事不省的,肯定累……” “也沒什么累的,不累……”“你身體不雷,心累。” 王東聽了就沉默起來。 他下了班,買了午餐,掂著回到家,王mama有事提前走了幾分鐘,他打開門,看到客廳空蕩蕩的,忽然覺得特別冷清。 他推開臥室的門,看見王語靜靜地躺在那里,兩只眼睛無神地睜著,看著上頭的天花板。 王東突然覺得特別難受,他的活蹦亂跳能言善道的王語,如今變成了這樣,呆呆的,像是一個木頭人。 他走過去,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王語說:“我回來晚了,你一個人是不是很難受?” 王語睜著眼睛,也不說話。 “醫生說,有時候你是有意識的,只是動不了,看得見聽得見卻動不了,你一定很難受,這樣一天一天地躺著,你是不是都憋壞了?” 王東說著嘆了一口氣:“我也想帶你出去轉轉,可是醫生說不行。” 他起身不擔心王語醒不了,因為醫生說了,照這個情形下去,王語肯定會逐漸好起來的。他之所以難受,是不知道王語什么時候會好起來。 這似乎是一個很漫長的等待。因為躺著的是他深愛的人,所以這等待就變得更折磨人。他摸了摸王語的手,說:“你趕緊好起來吧,等你好起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等王語好起來,他想做什么,一時竟然有些不知道。 他想做的太多了。 他扭頭看向王語,王語依然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怔怔的看著天花板。 他就站了起來,去客廳吃了飯,吃完飯自己一個人坐了一會兒,又進了臥室。 “你肯定在想,怎么到現在了我還沒去上班……我放假了,這幾天都在家里頭陪你,你高興不?” 他給王語擦了身體,開始給他做全身按摩,王語的小腿有肌rou萎縮的跡象,所以每天都得按摩很長時間。他今天去了一趟山里,累得夠嗆,按著按著,自己就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他是被外頭的聲音驚醒的,一個激靈坐直了身體,扭頭看見陽臺的門被風吹得咣當響。他站起來過去關了門,看見外頭烏黑的天空,還有帶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異樣氣勢的起伏的樹葉。 雨點落下來,他趕緊收了陽臺上晾曬的衣服,把陽臺的門關好。雨越下越大,他在臥室里坐了一會兒,忽然不知道該做點什么,他看了看王語,王語還是保持著那樣呆呆的神色。 “下雨了,”他一副很驚喜的樣子:“你不是挺喜歡下雨的?” 他左右看了一圈,從床底下拉了一個紙箱子出來,隨便從里頭拿了一封,拆開看了看,還沒讀呢,就自己先笑了。 覺得剛暗戀上王語的時候的自己,真的天真到有點傻帽的地步。他笑了笑,說:“換一個,這個不夠深情。” 于是他就在那一箱子情書里頭挑了老半天,終于挑到了一個自己的“代表作”,他把椅子挪了挪,挪到了床頭,自己靠著床沿坐,板凳有點高,為了頭能挨著王語的,他索性坐在了地板上。 “醫生說得多跟你說話,可是我這人嘴笨,也不知道該跟你說點什么,我就給你讀讀這些吧,以前寫好了沒能送給你,如今我就親口讀給你聽。”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這么喜歡你。說句你可能不喜歡聽的,你不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也不是對我最好的,你甚至對我愛理不理,可我就是喜歡你,翻來覆去地想你,你不在的時候想你,你在的時候就更想。我一看見你,身體里就有一種暴虐分子往上躥,看見你就想摟,聽見你的聲音都打心眼里樂。我一定是害了病,相思病……” 他讀到這兒就笑了出來,頭微微一側,對王語說:“這一句是我從電視上看過來的……” 讀來讀去,都是rou麻又矯情的話,王東如果不再讀,簡直無法相信自己以前竟然也這么熱情似火悶sao文藝。外頭的雨下得很大,嘩嘩啦啦,陽臺的玻璃門上都是水珠子。讀完了之后,王東靠在那兒,蹭著王語的頭,靜靜地坐在那兒,看著模糊的樹影在風雨里搖擺。 又是這樣一個大雨天。 “你醒吧,你再不醒,我就倒下了。我倒下就再也起不來了。” 第261章 大結局(下) 外頭的雨嘩嘩啦啦,打濕了整座城。 王mama從車里下來,用手里的包擋著一陣疾跑,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跑到家門口,卻看見王父的車子停在外頭。 她趕緊進了家門,結果就看見王父翹著二郎腿坐在客廳里。 “回來的這么早……”王mama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喘了一口氣。廚房里劉姐已經在忙活著了,王父問:“你去哪兒了?” “跟姐妹逛街去了。” “可是很久沒有見你逛過街了,今天怎么突然有興致了?” 王mama笑了笑,說:“我逛街你不高興?” “你不是去逛街,是去看王語他們了吧?” 王mama愣了一下,王父就說:“王東要上班,可也沒見他請護工,肯定是你去幫忙了,這些天你每天按時離家,我還能不知道?” 王mama就笑了,說:“你既然知道,我也不瞞你,我去看我自己的兒子,不行啊?” 王父嘆了一口氣:“你怎么老是拖我后退呢,你這么做,不是讓我沒面子么?我怎么辦?” “是你的面子重要,還是兒子重要?” “都重要。”王父沉著臉說:“不要再去了。” 王mama卻不聽他的,徑直去了臥室。到了臥室脫了外套,換了一身舒適的,在梳妝臺前坐了下來,把扎起來的頭發放了下來,她的頭發已經濕了,自己用手散開,透過鏡子就看見王父走了進來。 她佯裝生氣,微微側過了身體,王父走過來,臉上沒表情,可是眼睛一直瞇著笑。 王mama說:“你要是進來教訓我的,我勸你就省省吧。” “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還跟我置氣?” “再大總是要比你年輕,你個老頭子。” 王父就笑了,嘆了一口氣,往床上一躺,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現在這么關心王語,等他醒過來,可不會念著你的好,照樣還是跟王東在一塊,照樣惹你生氣。” 王mama聽了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呆呆地把玩著手里的梳子,想了一會,覺得煩惱,嘆了一口氣。 “可是我這心實在放不下,不管怎么說,不管他多壞,都是咱們的兒子,唯一的兒子,我這心里頭又恨他,又心疼他……我也煩得很,你別說了,反正我是不會放任他不管的。” “人們都說子女是向父母來討債的,他就是咱們上輩子欠的債。” “我昨天做夢,忽然夢見年輕時候,咱們剛在一塊那會……”王mama拿起梳子一邊梳著頭發一邊說:“醒來之后我就突然想起來,你還記得當時張素芹知道咱們倆在一塊之后罵的那話么?” “什么話?”王父說:“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你又提。沒事提她干嘛,要吵架啊?” 王mama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是想起她當時詛咒我們的話,她說詛咒我們斷子絕孫……她罵這句話的時候好嚇人,神情恐怖,害我怕了好長時間,直到我生了王語,心里才安心……可是如今看起來,她的話怕是真的應驗了,唉……我想想,王語如今和王東在一塊,可能就是我們的報應吧。” 王父就從床上坐了起來,靜靜地看著王mama:“你別多想。” 王mama扯住一根頭發,說:“我姐妹說女人要常梳頭,頭發才健康,我天天梳,這么勤于保養,如今才四十出頭,就有白頭發了。” 王父就站了起來,走到她背后,雙手撫摸著她的肩膀。王mama眼眶微微濕潤抬頭,看見鏡子里的她跟王父兩個,那姿勢有些像床頭掛著的那個結婚照。 “晃晃悠悠,二十幾年就過去了。”王mama撫摸著王父的手背,說:“我這一輩子,都指靠你這個男人了。老王,就是咱們兩個,也能過日子,咱們就當王語不是咱們的兒子,是個認識的人,幫幫他,好不好?” 王父嘆了一口氣,捏了捏她的肩膀,王mama低頭垂淚,說:“我知道你也舍不得,何必強撐著呢?王東那點積蓄,給王語看病,很快就花光了,我聽說他好像準備著申請轉業呢,就為了那點轉業費……如今我看著他照顧王語,心力交瘁的樣子,也是可憐,其實想一想……”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是王父都明白,他嘆了一口氣,沉默了良久,說:“人跟命斗,真是斗不過,多少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釋懷的事兒,最后都認命了。” 窗外嘩嘩啦啦的下著,淋濕了窗臺擺著的鮮花。王mama上樓,來到了王語的房間里,走到陽臺哪兒,看著外頭的雨,站了很長時間。 十月一日國慶節的時候,他們老王家也有了一件喜事,他大伯的病終于都好了,雖然趕不上像從前那么硬朗健康,但基本的生活都已經能自理了,順利出院。他大伯母問:“可好久沒見王語了,他人呢?” “他最近忙著考試呢,忙得很,沒有時間,上補習班呢。” “考試重要,考試重要。”他大伯母笑著說:“其實你們也不用都過來送,我們倆都是能跑能跳的大活人,還回不去了?” 王mama笑著說:“不怕您回不去,老王就是想在你們走之前大家伙一塊吃個飯。你看看,除了王語那個沒良心的小子,其他人都來了。” 王麗已經找了新工作,正忙,來的最晚。她來到的時候,王東已經喝得微醺了,她偷偷問王mama:“東哥來了,誰在家里照顧王語呢?” “請了人幫忙看著了,你大伯大伯母明天就要回去了,王語該來送送,不然他們就是不懷疑,估計也傷心。” 王麗聽了扭頭看向王東,卻見王東接著酒意情緒似乎有些亢奮了,倒了滿滿一杯酒站了起來,雙手捧著看向王父,說:“四叔,四叔,我得敬你一杯。” “應該的,應該的,”他大伯笑著說:“東子,咱們老王家你最該感謝的,就是你四叔,他為了你可是費了不少心,說句掏心窩的話,他對你,比對王語都好!” 王父已經喝紅了臉,淡淡地笑著。王東情緒忽然激動了,強調都有些顫抖了,說:“四叔,侄子有些地方做的不是個人,您原諒我,我今兒能再跟您一個桌子吃飯……”他說著語氣就有些哽咽了,停頓了一會兒,笑了,眼睛里噙著淚說:“不說了,千言萬語,都在這一杯酒里頭了,侄子先干為敬。” 他說著就仰頭喝光了。王父似乎也很激動。仰頭也將自己被子里的酒都喝了,嚇得王mama趕緊站了起來:“老王,你少喝點!” 可是王父還是喝醉了,醉了了王父一直念念有詞,可是口齒含糊,也不知道他都說了些什么,就那么搭著王東的肩膀指手畫腳地在那嘟囔,嘟囔著嘟囔著,忽然就哭了出來,六十歲的男人了,哭起來卻肆無忌憚的,拉都拉不開,一直拍著王東的肩膀。王東低著頭耐心地聽著,卻不作聲,臉上都是淚。 王mama對他大伯母說:“他今兒是高興呢,高興才喝這么多。” “四叔心里難受啊,”王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可是難受,我也把自己的兒子交給你了,你……要善待他,將來四叔這些,全……全都是你的。” 王mama看他越說越多,就上前去拉他,王麗也跟著喊道:“爸,你喝多了,這還用說么,東哥將來肯定照顧我跟王語,我們堂兄弟姊妹他都會照顧,您不用說!” 酒席結束,王東也喝得醉醺醺的了,理智雖然還在,可是步子已經很亂了,王mama她們只好自己踉踉蹌蹌地把王父扶到了車上去,外頭下著雨,他大伯大伯母上了一輛車,王父她們上了一輛車,他們進了車里面,王麗就退了出來,說:“小媽,你們先走,我去送東哥。” 車子漸漸走遠,王mama看著還一直在發酒瘋的王父,默默地摟住了他,將他摟在懷里,說:“我知道你難受,你想哭就哭吧。” 王父埋在她懷里,身體輕微抖動,王mama撫摸著他花白的頭發,王父的眼淚,打濕了她的肩膀,她眼眶泛紅,扭頭看向后窗,看見淅淅瀝瀝的小雨里,站著的王東跟王麗兩個人。 “你沒事吧?”王麗微微縮著脖子,說:“這天越來越涼了。” 王東怔怔地回頭:“大伯他們呢?” “早走了,咱們親自送上的車,你真喝醉了?” 王東笑了笑,抹了抹臉上濕漉漉的雨水。王麗挽住了他的胳膊,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她將王東送到家,又看了看王語,王語依然靜靜地在床上躺著,和從前沒有一點點區別。王東似乎醉的越來越厲害了,走到客廳就倒在沙發上了,王麗有點不放心,就說:“你沒事吧?” “沒事,你回去吧,回去吧。”王東說著就迷迷糊糊地推了她一把,那眼睛卻睜開了,說:“我就是有點犯困,等會洗洗澡就睡了,時候不早了,你也快點回去吧。” “那我可真走了,有事你跟我打電話,我住的地方離你這兒也不遠。” 王東點點頭,歪在沙發上,看著王麗出門,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十月的雨夜特別涼,也不知道他躺了多久,一個冷顫就醒了過來,他抹了一把臉站了起來,迷迷糊糊地去洗了一個澡,裹著浴巾就進了臥室,看見王語,安靜地躺在拿了,床頭微弱的燈光照著他瘦削的輪廓,那眼睛依然怔怔的睜著,竟然顯露出一些秀美的光彩來。他趴到王語跟前,看了一會兒,叫了王語一聲,就趴到了王語的胸口上。 “我今天很高興,”他摸著王語的手,眼眶微微濕潤:“我跟四叔他們一塊吃了飯,四叔把你交給我了……如今四叔肯原諒我們了,你也不用怕了,可以醒過來了。” 他微微抬起頭,看著王語靜默的一張臉:“……今天喝了很多酒,有點醉,從飯店出來的時候,我突然想,要是扶著我的人是你就好了,我喝醉了能由你扶回家,就好了。” 溫熱的眼淚沾濕了他的手,靜謐的燈光下,王語的眼皮子微微抖動,嘴唇動了動,終于還是什么都沒說。 他在鬼門關上走了一趟,太累了,說不出話來,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感覺到王東睡到了他身邊,輕輕抱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