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母子相認 “公主,不必如此防備?!辈揭痪湓拕偮涞兀砗篑R上穿來一陣劍鋒和劍鞘的碰撞聲。感覺到懷里的人抓得更緊了,千隨突然拿出一柄潔白的羽扇,那扇面上好像流動著銀色的微光。 “原來是玉家的小子?!辈娇吹搅松让嫔想[著的蛇形圖騰,向身后揮揮手,“本宮今日也不想找你們兩個小孩子的麻煩,只要這小姑娘說清楚這曲子是誰告訴你們的,本宮便叫人恭恭敬敬的送你們回去。不然的話……” 昌平輕笑一聲,涂著鮮紅色丹蔻的修長手指抹上了自己的脖子,“那就不好說了。” 這次沒等千隨出頭,永貞自己鉆了出來,終于露出了自己的一張小臉。 “你兇什么兇?我們就只是彈一首曲子而已?!庇镭戨m然鼓起勇氣站了出來,但是還是有些怯生生。 昌平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覺得熟悉感倍生。為著這,昌平故意放柔了語氣,“小姑娘,本宮沒有惡意。” 永貞看著她身后那些明晃晃的刀劍,心里半點都沒有信她的話。 千隨忙把永貞又給拽了回來,“這首曲子是永貞的師傅教授給她的,說是她亡父最愛的曲子。今日是永貞的生辰,我們兩個從小青梅竹馬,早就定下了終生。今夜,是我把永貞約出來和她一起過生辰的。因著這里荒涼,只有清風伴著明月,永貞覺得太寂靜了,便主動彈奏了一首《醉清風》,以添聲色。”這番托詞是早些時候就已經想好了的,千隨動情地看向懷里的永貞。而永貞回了他一個“嬌羞婉轉”的眼神。 昌平的心思并沒有放在他們倆身上,又問道,“這么巧呀,我女兒也是今日生辰,她今年滿十二歲了,不知這位小姐芳齡幾何呢?!?/br> “十二歲。” 昌平手下的衣擺起了皺,厲喝一聲,“把他們倆給我拿下?!毕雭磉@背后的人也是下了心思的,把她女兒的生辰都查的清清楚楚。不過,關于她女兒的任何東西,都不是那么好利用的。 “慢,如果今天你們傷到了我懷里的人,我絕對會讓你們后悔的?!鼻щS沒想到長公主竟是這樣暴戾的性子,將永貞往身后一帶便威脅道。 “公主,外面又來了一個人。說是和公主是舊識,您看?”從外面進來了一個侍女,打斷了里面的交談。 “讓她進來,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有多少幺蛾子,等著我呢?!辈叫绷艘谎矍щS兩人。 千隨聽到有人來了,松了一口氣。外面的人就是靜和師太,千隨把她請來,就是讓她和長公主“敘舊”的。 因為他們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永貞就是長公主的女兒,只靠嘴說的話,可能還沒能說幾句話,就被刀子駕住脖子了。 “公主,好久不見?!边M來的果然靜和師太。 昌平理著自己頭上的兜子,定睛一看,“原來是翩jiejie,好久不見。” 而永貞終于聽到了自己熟悉的聲音,拋棄了千隨,撲向了靜和師太,“師傅。” 昌平的表情有些微妙,“她是翩jiejie的徒弟?” 靜和一邊安撫著永貞的情緒,一邊回道,“對呀。當時貧尼還沒有入佛門,家長長輩為了讓貧尼有個念想,所以就讓人送來了一個孩子?!?/br> “對了,這孩子還是蘇理讓人送來的呢。永貞這名字呢,我想也算是全了她父親的名聲吧。在這濁世中他也算最純潔,最簡單的人了吧?!膘o和師太說的風情云淡,可是長公主聽在耳里卻是如平地一聲雷呀。 蘇理是先皇的最寵愛的內侍,看著她和當今圣上長大的。平常她做了什么錯事兒,都是蘇理幫她收拾爛攤子。 后來先皇駕崩,蘇理也自請離宮了也就沒人給她收拾爛攤子了。 長公主顫著聲音,指尖向永貞伸去,“這孩子……”永貞連忙躲開,轉過頭不看她。 “本來,我留下她的時候,就沒想讓她再回到這紅塵之中的??墒谴L大了,我卻不忍心讓她留在庵里陪我清心寡欲的過一生可。剛好,姚家大小姐找到我了,我也就把永貞的托付給了她,讓她好好照顧永貞。” “你為什么不讓本宮來照顧她,她是本宮的女兒!”長公主瞪著一雙淚目,朝自己曾經的好閨蜜的喊道。 “看看,看看。這么多年的你還是這個脾氣。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和他最后落得那么一個結果,不就是你這脾氣給惹得嗎?!膘o和師太指責道,“就算我把永貞還給你,你也只會把永貞送上死路。” “本宮不會的,本宮會好好的保護她?!遍L公主不穩的走上去的幾步,想好好的看看永貞。 “就你的脾氣,你的做派,你讓我怎么相信你。這一次更可笑,就因為姚帝師替皇上處理了這事兒,你就把過錯全都推到了人家的身上?!膘o和師太已經認不出這個曾經張揚,卻很簡單的公主meimei了。 面目全非,就是說的她們吧。 “如果本宮知道是她們在照顧本宮的孩子的話,我一定不會這樣做的?!遍L公主反駁道。 “你能不能把她還給我,翩jiejie。我太想她了,自她出生,我還沒有認真的看過他她呢。”長公主可憐兮兮的看著靜和師太,想打溫情路線。 靜和也的確吃她這一套,將永貞轉過來,“永貞,這就是你母親,你以前不是最想看你母親了嗎?現在她就在這,你去跟她說說話呀?!?/br> 永貞不肯,扭著身子看都不看她一眼。 靜和看長公主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蹲在一旁抹眼淚。有些大聲的朝永貞喊道,“永貞!” 永貞看自己最親近的師傅兇她,像個打開閘門的水口子,邊哭邊控訴道,“別人的母親就不會讓人用刀架著自己,也不會去害女兒的朋友,更不會隨便兇自己的女兒?!?/br> 靜和師太有些尷尬,而長公主卻是傷心到了骨子里。想要解釋,但是看永貞這么用勁哭喊的樣子,像是她也聽不進去。 “我寧愿沒有母親!”永貞將最后一句吼了出來,鼻涕眼淚都糊了一臉。 長公主一怔,也顧不得永貞愿不愿意了,將她一把攏入懷中,“娘的心肝呀,娘是不知道呀。娘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剜出來,讓你知道娘的一片心呀?!?/br> 永貞嘴上說著討厭她,但她的心里是極度渴望母愛的。第一次離自己的母親那樣的近,永貞不由自主的將自己的頭埋在長公主的頸窩里,深吸了一口著長公主衣服上的玫瑰花香。 “好了,我今天的任務也完成了。”靜和師太看著這一幕,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你也不要為難姚家了,人家也算是幫你養了一陣子女兒。” 昌平抱著女兒,已經心滿意足了。自然是爽快的點點頭,“明日我就讓人備大禮去姚府賠禮?!?/br> “不勞公主了,明月現在就有事相求。”明月跑的發髻都亂了,剛好趕上這邊的事情結束。 “哦。”長公主剛剛認了女兒,正是高興的時候,最好說話了。且長公主還算計過姚家,本就心中有愧,所以更是好說話了,“只要本宮能幫到的,你只管說?!?/br> “怎么了,jiejie?!庇镭懭讨б?,從長公主懷里掙脫了出來,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 明月看著她的眼睛,一瞬間感覺自己的眼睛就要奔騰而下了。但是這時候還不是該哭的時候,忍住說,“定淮中了毒,只有雪蘭草才能救他。而這雪蘭草只有長公主府里才有?!?/br> 長公主直接轉過頭問自己的女官,“雪蘭草,本宮府上還有嗎?” 那女官想都沒想,直接回道,“回稟公主,府上還有雪蘭草?!?/br> 明月狂喜,手心都被自己的指甲摳出了幾個月牙。 “如果你現在就很急需的話,就跟著本宮的女官去取吧。”長公主看她一臉急切的樣子,提議道。 “好?!泵髟铝ⅠR點頭,然后跟著那女官就走了。 一路塵土飛揚,明月終于拿到了雪蘭草。 本想讓宋祁東將藥材給帶回去呢,卻不料宋祁東因為沒有從皇上那求到藥材,一時心灰意冷,便自己又回去了。 明月沒多想,也不想驚動家里人。 于是,便帶上風梓,去黃家牙行找了一個可靠的車夫,買了一輛車和些干糧,就踏上了去西北的長途。 因著正是春天,她們經過蘭州時,一片沙塵蔽日,嚇得膽子最大的風梓都勸明月回頭。 可明月不聽,噎著干硬的饅頭,堅持要去。 到了最后一日,明月更是讓車夫一路狂奔,就怕趕不上半月之期。 等兩人從顛簸得不行的馬車上下來,明月已經暈的不行了。可心中的那一股執念還支撐著她,砸來了軍營的大門。 “來者何人?” “我是先鋒軍虎嘯營里顧定淮的未婚妻,我是來送藥的。”明月扯著嗓子喊道。 哨樓上的兩個士兵對視一眼,一人連忙跑走了。 明月沒等多大一會兒,營門就打開了,“小姐,請跟我來。” 明月連忙提上包袱,亦步亦趨地跟著那高個士兵。 不知繞過了幾個碉樓,多少個營帳。三人終于停在了一個站滿了人的帳篷里。 “嫂子,您終于來了?!彼纹顤|擠了出來,“來,跟我進來吧?!?/br> 明月看他臉上的表情并不是多悲傷,終于放下自己的一顆心,走了進去。 “定淮?!泵髟乱蛔哌M去,就看到躺在塌上的顧定淮,烏黑的嘴唇,面上慘白一片。 “月亮,月亮……”顧定淮蠕動著嘴唇,明月撲上去一聽,他竟然還念著她的小名。 旁邊的軍醫嘆了一口氣,“哎,他現在還能撐著,也全是靠他對姚小姐的執念呀?!?/br> 明月一聽,這積攢了半個月的苦淚,終于是忍不住流了下來,“嗚嗚,你怎么這么傻呢。” ☆、定淮醒來 明月緊緊的抓住顧定淮的手,哭得像個三歲小孩一樣。 顧定淮好像感應到了什么一樣,眉頭皺的更緊了。又好像怕失去什么一樣,回握明月的手。那力度讓一時忘情的明月,清醒了過來。 明月抬起手臂,用衣袖擦掉自己腮邊的淚。連忙從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個玉盒,遞給軍醫,“大夫,雪蘭草我已經帶來了,還請你看看有沒有問題。如果沒什么大問題的話,就請你替定淮治療吧?!?/br> 明月向那眼底全是一團青色的大夫深深的鞠了躬,誠懇的望著他。 軍醫接過玉盒,仔細的檢查了一會兒,欣喜若狂,“顧家小子有救了,這確是雪蘭草無疑。” “別擔心我現在就為他炮制解藥,等著。”軍醫說完便喚來立在一旁的藥童子,到專門的藥房去制藥去了。 明月停住了自己的眼淚,坐在床邊小心的替顧定淮拭去額頭上的汗。 “能幫我拿一條干凈的巾子嗎?”明月殷切看著宋祁東請求道。 宋祁東也沒多說一句話,徑直跑去拿巾子,然后遞給她一根巾子。 明月接過巾子,轉過身去替顧定淮擦汗。沒想到一觸碰到顧定淮的背部就感覺到那一股汗濕意。 明月怒了,顧定淮為他們出生入死,最后被去了半條命。沒想到顧定淮受了這么重的傷居然還沒有人來幫他擦身。 “難道軍營里沒有醫女或者多的醫童子嗎,定淮后背都是濕的,冰得更生鐵似的??礃幼邮窃缇秃節窳说?,都沒人幫他擦擦身子,換件衣服嗎?”明月小心翼翼地幫顧定淮擦拭著身體,一點也沒有未出嫁女子的小矯情。 宋祁東嘆了一口氣,回答,“還不是趙迎春那個賤女人。定淮開始是一個小童照顧著的,后來趙迎春那女人,說那小童照料得不夠仔細,然后就自作主張接過了照顧定淮的任務。” 明月撅撅醉,有些氣悶??磥砟橙艘埠軙刑一ㄑ剑髟掠U了他一眼,看他還是無聲無息的躺在塌上,心里那一星半點的怒氣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隙ㄊ悄菭€桃花自作多情的,我們家顧清泉才不會主動和別的女人有牽扯呢,明月對于這點兒還是很有信心的。 “那怎么定淮還是這幅樣子呀?把她找來,我可要好好問問她的。”明月拿出正室的氣勢,端著架子說道。 “我回來那晚一聽說我并沒有求到雪蘭草,那女人就好像看死人一樣看著定淮。然后就推說傷兵營里還有很多人沒有得到照顧,既然定淮已經沒了希望,那她還不如去照顧其他的病人,好讓他們快快痊愈了。然后,他就再也沒有來過了?!彼纹顤|咬牙切齒的說道。 明月將手中的巾子一甩,混著顧定淮汗水的水漬就這樣落了宋祁東一臉。 “欺人太甚了,我回去之后一定會找春草堂說理,哼!”明月雙手叉腰,一副要和趙迎春決戰天下的樣子。 宋祁東重重的點點頭,表示絕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