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你們要想那個e.l那個項目,不應該從我這邊入手的。”周霖鄴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緒,“她向來只做有利可圖的事,至于她打的旗號,聽聽也就算了。” 聽到是這樣的結果,沈鈞也無奈,“回寧城吧,硬碰硬,不一定會輸。” 江衾不怎么開心,這是她第一次用盡壞心思去做一件事,最后,心愿沒達成,反而害沈鈞多了一個案底,“或許從抄襲事件一開始,我若善良一點,不去報復,而是選擇跟susan好好談,可能這事就談妥了。”如果秦市長沒出事,e.l只是單純的公關危機,她不計較那么多,洗清自己的罪名就好,可能這事就方便多了。 “人生活著就是為了一口氣。”沈鈞扶了扶鏡框,安慰起將親來,“這事也還不到山窮水盡,等喬總說服江小姐就可以。” “……”這還不如她去拜托程曦珩呢,江衾笑了笑,“我只是說說罷了。這事情就算再來一次,我還是選擇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她從來不曾后悔過自己的任何決定,哪怕她曾為此付出過慘痛的代價,“周霖鄴的意思是,喻子戈收購e.l是覺得有利可圖,或許還有轉機。” 目前為止,e.l的品牌價值一直下滑,“這時候她都不放棄,你指望她什么時候放棄?” 江衾沉默,“那如果影響到她的個人生活呢?”這些事情,無一表明周霖鄴在她心中的分量,“如果e.l和周霖鄴讓她做選擇,你覺得她會選擇哪個?” 結果昭然若揭,“后者。” 不過有一點值得慶幸的是,蘇何還在岱安。 他是她最后的一點希望,不過有一點與她的初衷相左的是,她原先就不希望借助程曦珩身邊的任何力量。而如今,她不得不求助蘇何。 這個在岱安都依舊可能呼風喚雨的男人,“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讓喻子戈都救不出他來?” “很多。”蘇何對于這個弟妹有求必應,他在想,事后要找程曦珩要什么東西作為酬勞呢,“想關多久都可以。” “草菅人命呢?” 蘇何一愣。 “我就是好奇心問問,沒真的想殺人。”江衾擺了擺手,蘇何怎么一點玩笑都開不了呢。 “也可以。”蘇何老老實實回答,“不過我不會讓你沾上人命。” “我只要讓他出不來,讓喻子戈來找我。”江衾如是說。 這么麻煩,“更方便的就是,我幫你收購。” “……”實話是這樣沒錯,“收購了算你的還是算我的?算我的還是算程曦珩的?” 有點道理,蘇何點了點頭,“好吧。” 蘇何的辦事效率高到江衾瞠目結舌,果然都是多管閑事的能手,管起閑事來一個比一個干凈利落、雷厲風行。 而他辦事效率高的下場就是,江衾還在猶豫要不要真的這么趕盡殺絕呢,那邊蘇何就已經把周霖鄴送進去了。 這下好了,跟喻子戈的梁子真是結下了。 江衾心里直打鼓,這種混賬事她也干了……這么惡毒的心腸。 而程曦珩來電話的時候,江衾還在郁結,三言兩語都是心不在焉的。 “在岱安玩得不開心?” 江衾不敢再撒謊,這個謊早晚得被捅破,不是裴翊臣就是蘇何,再不就是她自己,“你可以做我的神父,聽我的禱告嗎?” 程曦珩多半猜到她要說什么,輕聲開玩笑,“你究竟是基督教還是佛教?” “你最近還在加班嗎?”江衾握著手里,心里直打鼓,“我想你了。” “快閑下來了。”程曦珩的聲音很輕很柔,偶爾可以聽到鼠標的聲音,不知道在忙點什么,“你那邊的事忙完了嗎?”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了。江衾悶悶的,“我最近遇到了一個人,很老實的工科男,沒什么心機,就單單純純地愛著一個女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老半天,才冷不丁開口,“你確定那個人不是我?” 江衾啞然失笑,程曦珩越來越冷了,“可是,我卻三番兩次把他送進局子里,是不是很過分?” 這一回,那邊回答得很快,“哦,那不是我。” 如果程曦珩在她身邊,她一定想方設法neng死他,哪有他這樣一本正經地耍賴的,“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江衾有點怕,七年前的事情她坦坦蕩蕩,無愧于天。可是如今,她明顯走上了一條和江念異曲同工的路,不擇手段地完成自己的目的,“我也很意外自己會這么邪惡。” “阿衾。” 程曦珩冷不丁叫她,她一下子沒穩住,脫口而出,“啊?” “那是蘇何干的。” 江衾很久很久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粲然一笑,“你明知道責任在我。” “不留案底,做好善后。”程曦珩中規中矩地回答,“至于玩弄人民警察,濫用職權……”他頓了頓,并沒有太多責備,“他們本來就是為人民服務。” “程曦珩,”江衾低低地喊他的名字,“我都懷疑我要是有一天殺人了,是你給我遞的刀。” “錯了。” 程曦珩意外地認真,“如果有一天你想要殺人了。那人一定是我殺的。我不會讓你沾上人命。” 這樣的表白確實讓江衾受寵若驚,可是她給自己畫了一條底線,“我保證,下不為例。”下一次,不管多麻煩,卻不會再去利用人性的弱點。 強大的人不會因此而受挫、止步不前,但是無辜的人卻會為此傷痕累累。 前者是喻子戈,后者是周霖鄴。 “嗯。”程曦珩的聲音不冷不淡,沒有多大情緒起伏,“別太自責,社會本就沒有完全的黑白之分,可以讓單純的人群看到灰色地帶,或許更有利于他站起來看看自己的人生。” 不知道為什么,每一次程曦珩勸解她的時候更像是蠱惑,讓她莫名的心定。上一次選擇把股份給江念是如此,這一次陷害周霖鄴也是如此。 “簡直就是蠱惑人心的妖精!” “你說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把喻子戈寫得太強勢了。 ☆、五十一 江衾原本因為周霖鄴的事而心神不寧,在程曦珩一番“善意”的勸解之后,她整個人都舒暢了,似乎這些天為非作歹、無惡不作的人真的只是蘇何一個人一樣。 難得來岱安,岱安不像寧、喬二城商業氣息那么重,整座城市都籠罩著nongnong的古城氣息。濃重的文化氣息夾雜著星羅棋布的古跡和戰時遺跡遍布整個岱安。因此,近些年來岱安旅游、領略舊時文化的人數也歷年直漲。 江衾的單反是臨時買的,為了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文藝青年,她也算是大出血了。其實她在帕森斯學院的時候,作為必選課,江衾也有玩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單反。反倒是工作了,因為太忙反而把攝影這件事落下了。 單反的鏡頭里是干凈澄明的世界,快門一按,輕松就能捕捉到最美麗的瞬間,或者是陽光,或則是綠葉,亦或者是路邊長發搖曳的美人。 江衾扶著單反,順著山勢往上爬,風景很好,空氣也很清新,雖然很熱,并未覺得累。 江衾改用手機拍了兩張在山腰塔頂的照片,然后用微信發給程曦珩,附帶了一句話,“看,我真的是來玩耍的。” 并沒有如愿等到他的信息,江衾努了努嘴,其實她內心是希望他可以秒回的,像每一回她給他打電話一樣,兩聲就接起。但是回頭一想,他給她設置了特別鈴聲,但是微信并沒有。這樣想,江衾舒服了許多,改給他打sao擾電話。 上班時間這樣打擾他,不知道裴翊臣會不會又有意見。 果然,電話響兩聲馬上接起,電話那頭是他含笑的聲音,“早安。” 是咯,現在才早上十點,以往的現在,她八成都在睡覺,江衾笑得甜甜的,嘴上卻埋怨著,“為什么不回我微信?” 電話那頭頓了一頓,實話實說,“沒注意看。” 江衾手扶著塔上的石柱,一筆一劃地描出“程曦珩”的名字,淺笑嫣然,“我在靈緣塔哦,傳說中的姻緣塔哦。”江衾背靠在石柱上,看到塔尖花落斑斕的磚瓦,像是萬花筒一樣,走一步,布底花紋就不一樣,有點暈,暈得別樣美,要是珠寶也能設計成這樣就好了,“下一次,你陪我過來好不好,我們一起來放生、綁紅。” “你又改信佛教了?”程曦珩低低地笑著,笑聲借著話筒傳到江衾耳際。有一類人,他們只是一笑,就足以挑撥得讓你高、潮。 不巧,程曦珩就是那類人。 江衾哼了一聲,“哦,忘了告訴你,女人善變。” “好。”程曦珩低低嗯了一聲,“都依你。” 江衾側頭靠在手機上,像是依靠在程曦珩的肩頭上撒嬌一樣,塔頂只有她一個人,她可以肆意撒嬌、歡笑,她順著石柱繞了一圈,“我好想你。” 電話那頭是輕微的喘息聲。 “阿衾,我也想你。” “我就知道!”江衾像偷吃到糖的小孩一樣,笑得明媚爽朗,“程曦珩你聽好了。” 江衾站在塔頂,塔下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她看不清,塔頂現在沒有人,她可以肆意妄為地對著高空吶喊,“程曦珩,我愛你!” 回聲在空中漸漸散步,但余波卻在心頭蕩漾開來,江衾握著手機,問他,“你愿意娶我嗎?” 電話那頭愣了一下,似乎沒預料到她會這樣問,“當然愿意。”他的聲音沉穩好聽,如同低沉的小提琴,悅耳動聽帶著撩人的磁性,“你總是把我的臺詞搶走了。” 無奈又寵溺的口吻。 “那你可以再問我一次。”江衾興奮勁一來,擋都擋不住,蹦跳著差點往欄桿岸邊翻下去,江衾嚇得連退了兩步,扶著胸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電話那頭說了什么,她沒聽清,“你說什么?” 程曦珩輕笑了一聲,“以后再跟你說。” 心心念念想聽的話,卻沒能聽到,江衾還是蠻遺憾的。 靈緣塔有七層,樓梯是螺旋式的,很陡,上來的時候沒發現,下來的時候舉步維艱,就怕一不小心踩空了。樓梯很窄,如果剛好遇到上下同行,要么得在樓道停,要么就得很艱難地錯開擦肩過。 樓道里回聲大,一直有人在說話,中英文夾雜,江衾一點聽力障礙都沒有,聽到有趣的,還會跟著莞爾一笑。 一個人出門就這點好,可以漫無目的地在一個地方無限逗留,又可以安安靜靜想自己的事,偷聽別人的對話。這一趟,江衾感覺身心都得到釋放。 到山腳下,沈鈞在車邊等她。 “好消息和壞消息,你聽哪一個?”沈鈞今天難得不穿正裝,也改戴了黑框眼鏡,整個人清爽了不少。 江衾心情好,撩了撩額前的劉海,“好消息。” “喻子戈放棄e.l的收購項目了。” “那壞消息呢?” “周霖鄴認罪了。” 江衾一愣,傻了,“他認了什么罪?”這明明是欲加之罪,無憑無據的,只要蘇何吩咐一聲就沒事了,他摻這一腳做什么。 沈鈞扶了扶鏡框,似有遺憾,“守不住外界壓力,就自暴自棄了。” 三番兩次把周霖鄴扯進來,江衾已是內疚之至,此番又害他…… 江衾又內疚又自責,“現在可以探監嗎?” 沈鈞似有疑慮,“你確定?”當下,“不考慮先回寧城談妥收購e.l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