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式突然切換，原本頭頂是璀璨絢爛的星空，如今換成了色彩明亮的繁花，效果做的很逼真，類似看3d電影的體驗。

    猛然間，亮色褪去，周圍回歸一片黑暗。

    “請各位不要著急。”有人拿著麥克風，聲音很好聽，“這是本次展覽為大家送上的一個小小的驚喜，現(xiàn)在請大家閉上眼睛倒數(shù)二十秒。”

    他話音剛落，即便是沒有閉上眼的，心里也在默默計數(shù)。

    寇秋就是在這種所有人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一件事上時被劫走的——

    重新飛起的南瓜車，這次承載了兩個人的重量。

    車內(nèi)兩人都是沉默，但顯然一方是在等待解釋。

    南瓜車最后停在一個荒涼的小樹林。

    烏鴉啼叫，樹影搖曳，這里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地點。

    寇秋感受著夜風的洗禮，再看著身邊寇季薬難測的神色，覺得有必要改變一下打死也不承認的計劃。

    良久，寇秋終是先開口，“你想知道什么？”

    寇季薬，“所有。”

    不是真相，而是所有。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寇秋看著即便停在黑暗里還閃著金光的南瓜車，聲音無比寂寥，“我成神了。”

    寇季薬盯著他不說話。

    顯然這個‘我已成仙’的解釋沒有太大的說服力。

    寇秋，“我說了你也不會信。”

    寇季薬，“荊遠在你身邊，我多少能猜出一點。”

    “荊遠是誰？”

    寇季薬，“跟你一起回寇家的人。”

    那個白發(fā)男人，寇秋覺得他很對的起自己的姓氏，果然干刺殺這行就得要姓荊。

    “真相是可以由碎片拼接出的，”寇季薬道，“只要我去問藺昂，把我們了解到的信息綜合在一起，也不難猜出事實。”

    說到這里，他看著寇秋的眼睛，“我們沒有這么做，是在等你自己說出來。”

    寇秋薄唇緊抿，一言不發(fā)。

    當初艾格學院發(fā)生兇殺案，墨問第一次見到寇秋時的感覺是這個孩子心性太過涼薄，他的感覺沒有錯，寇秋骨子里是不相信任何人的，和重生沒有關(guān)系，這是天性，他又怎么敢肯定自己死的時候寇季薬完全不知情。

    “你在害怕。”

    “沒有，”寇秋輕輕笑了下，“哲學家都喜歡用這個姿勢思考問題，頭低一點，眼神聚焦在一處，容易制造出深邃的錯覺。”

    “我不會害你。”寇季薬道。

    寇秋，“做個交換。”

    寇季薬，“你要什么？”

    寇秋，“我們輪流提問，我回答你一個問題，同樣你也要回答我的。”

    寇季薬看他，后者無所畏懼的和他對視。

    “可以。”

    寇秋，“尊老愛幼，我先來。”

    寇季薬點頭。

    像是要問出一個驚天的秘密，寇秋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和藺叔叔為什么要留長發(fā)？”

    寇季薬，“不要把機會浪費到無聊的問題上。”

    寇秋滿臉明顯寫著我不在乎。

    寇季薬嘆氣，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以前有一種流行的說法，頭發(fā)會汲取人的營養(yǎng)，當時尖子生都流行減短發(fā)，藺昂為了證明他比班里所有人都聰明，就一直留著，說是用來藐視其他人的智商。”

    比自己想象中無趣百倍的答案，寇秋，“您也是因為這個留長發(fā)？”

    寇季薬冷冷道，“我怎么可能像他那么無聊。”

    寇秋，“那為什么還要留？”完全想不出還有其他合理的理由來解釋。

    寇季薬，“我只要證明自己比他聰明就行。”

    寇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完全ooc小劇場，請勿當真）：小時候的藺昂其實過的很不如意，在他還是個包子的時候，最大的目標就是成為全班第一，并且遙遙領(lǐng)先第二名，可惜他總會比寇季薬低一分。

    兩人一起上的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直到大學畢業(yè)，藺昂在第二名的崗位上兢兢業(yè)業(yè)的工作，在大學畢業(yè)的那一天，他突然覺得特別委屈，把自己鎖在屋子里，不吃飯也不出去參加畢業(yè)典禮。

    寇季薬來他家找他，被拒之門外。

    “我贏你是有原因的。”

    藺昂一聽，耳朵悄悄貼住門。

    “你頭發(fā)比我長，吸收的營養(yǎng)多，才會比我低一分。”

    原來是這樣。

    在知道不是自己智商不夠的原因后，藺昂又開心的重新跟他做了朋友。

    寇秋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表示很吃驚，問寇季薬，“是真的嗎？頭發(fā)長會影響成績。”

    彼時寇季薬正在看報紙，“隨口說說罷了，他就是智商沒我高。”

    感受到一股森林之氣，寇秋回過頭，正好看見藺昂站在他們后面身后。

    藺昂低著頭，整張臉都是黑的，他毫不留情的把水果沙拉全部扣在了寇季薬頭上，此后整整一周沒有理他。

    第100章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

    無法走近科學的金色南瓜馬車，具有行為藝術(shù)的突然及腰的長發(fā)，還有潛伏在周圍一個個暗搓搓的小變態(tài)，寇秋覺得寇季薬可問的范圍太大了，四舍五入后估計都要有一整晚。

    寇秋，“到你了。”

    “我說過我要知道的是所有。”夜風下他長發(fā)飛揚，輪廓很深邃，有些人身上的氣質(zhì)是無法臨摹的，即便是系統(tǒng)也做不到。

    寇秋，“只能回答一個問題。”

    “一句話就行了。”寇季薬淡淡道，“總結(jié)。”

    這絕對是平日里聽報告聽多了的人才有的官僚主義風格。

    寇秋力求言簡意賅，“有的人死了，但他又活了。”

    時間在流動，空氣卻好像固態(tài)化了，里面的人徒勞的做著困獸之掙。

    “我很費解，”這次是由寇秋打破了沉默，“適者生存，寇家歷來只欣賞強者，您卻對我很縱容。”

    可以說，這種縱容已經(jīng)突破了一定意義上的底線，即便是寇慍良也沒有得到過如此多的袒護。

    寇季薬，“這不是一個問題。”

    寇秋挑眉。

    寇季薬，“你所想知道的已經(jīng)自己給出了解答。”

    “論身份和地位，我不及大哥二哥，學歷就更不用提，何來強者一說？”

    寇季薬看著他，“為什么特意選擇靠樹的地方，頭時不時會低一下？”

    寇秋，“我說過只是為了顯出哲學家的深邃。”

    “還是說是專注一件事時習慣的小動作？”

    寇秋背在身后的手輕輕一顫。

    寇季薬嘴角微微揚了揚，他和藺昂都不是愛笑的人，偏偏笑起來特別攝人心魄，“你在給某個人發(fā)短信，匯報自己的行蹤。”

    寇秋給他答案，“藺安和。”

    寇季薬搖頭，“墨問，還是荊遠？”

    寇秋索性把手放到前面來，笑道，“什么都瞞不過您。”

    “藺家和我關(guān)系密切，按理說你所求助的對象最好的選擇就是墨問。”

    寇秋靜候下文。

    寇季薬，“但你會選擇荊遠。”沒有三觀的殺手武力值自然會更強大，說到這里，寇季薬伸手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fā)，“所以只有你，最像寇家人。”

    寇秋吸了口冷氣，原來他喜歡的是心機婊，而自己竟然達標了。

    ——來自國家免檢小婊砸客戶端。

    其實寇季薬之所以對寇秋好，不是因為他的那些算計，而是寇秋的心性，誠然，他有很多自己的主意，骨子里更是利己主義者，但寇秋不是會去爭奪的人，他更喜歡安安靜靜呆在原地，人不犯我，我亦不犯人。

    寇家所有人里，只有他待寇季薬的心是沒有所求的，哪怕是寇彬郁，表面上如何風流成性，私下依舊和寇慍良斗的死去活來。這個世界上能用一顆真心善待家人的多不勝數(shù)，但很可惜，寇季薬生來太過富有，幾十年來只碰到一個寇秋。

    “你是我的孩子，”寇季薬的聲音很低沉，就如同這月色一樣，“我會對你好。”

    寇秋，“……你夢想感動我？”

    寇季薬，“我從不食言。”

    前方有車輪胎響動的聲音，壓在地面的枯葉上，吱吱作響。

    左一從車內(nèi)走出，見到寇季薬后輕輕鞠躬，寇秋原本遮住臉的布料早就不知掉落何方，他看到寇秋的面容后卻并沒有多問，安靜把車門打開，充當司機的角色。

    車窗外是一片漆黑，街燈沒有延伸到這片荒涼的樹林。

    “有話想問？”

    被看出來了，寇秋也不否認，“我們家族有沒有精神病遺傳史，就是那種時不時精分一下的病？”

    車子一個急剎車，左一輕咳了一聲重新平穩(wěn)上路，裝作什么也沒有聽到的樣子。

    “沒有。”寇季薬冷靜道。

    左一從后車鏡里看見寇秋失望的神色，握住方向盤的手一抖，這種失望的表情說明什么，難道是在遺憾全家不是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