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節(jié)
兩個男人,一個接近老年,一個正值壯年,就那樣像野孩子打架一般地打斗著,你一拳,我一拳。我的身上被硌出了不少傷口,終于,我還是把男人踩在了腳底。我重新拿起那粗壯的繩子,捆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我從身后駕著男人的身體,我們都坐在雨地里。男人被我從身后控制,完全動彈不得。繩子越勒越緊,我一直在嘶吼著。我能感覺到,當時的我,非常憤怒,完全沒有手下留情。現(xiàn)實中的我慌了,我不愿意去回想那畫面,可是,記憶的片段卻強制性地在我的腦海中閃過。 我捂著頭,嘶喊著,我感覺自己的頭就要炸開了,生生被這段記憶給撐爆的。我明顯能感覺到,當時的我,非常憤怒。當時的我,意識也是非常清晰的,可是,我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我為什么要殺這個人了。 這個人的臉,和牌位上的照片長的一般無二。他,真的是周凌。我簡直不敢相信,那個時候的我,就算全身傲氣,也不可能會這樣大打出手。就算對方是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我也絕不可能單槍匹馬趕去,還和他像野孩子一樣打斗。 而且,周凌的手上,也根本沒有拿兇器。他的槍法很好,如果他要殺我,早就掏出他的槍了。行兇的人。更像是我。我的眼淚滾落了下來,閃電在這個時候炸開,屋子里突然變得亮了起來,我清晰地看見了屋里每一個人的面孔。 白光閃爍,他們每一個人都面目猙獰,一叔是這樣,曼叔是這樣,杜磊、沈承、羅夕還有江軍,他們都是這樣!他們就像是惡魔一樣,想要置我于死地。可是,一剎那后,我突然發(fā)現(xiàn)他們每個人的臉上是那么平靜,那么善良,相比之下。我成了那個歇斯底里的惡魔! 眼淚從我的臉龐滾落,時間都仿佛驟然放慢了,好不容易,我控制著自己不去想那個雨夜發(fā)生的事情,可是,那掉落的淚珠里,竟然包裹著一個清晰的印象。又是那個雨夜,我竟然在淚珠里,看到了那個雨夜發(fā)生的一切。 周凌已經(jīng)被我勒得喘不過氣來,他最終還是掙扎著從身上掏出了一把槍,他把槍指向身后的我,可是,他卻沒有開槍。我隱隱約約聽到周凌說了一句:李可,住手。可是,回答他的,卻是我的一聲怒吼。 我竟然騰出手來,把他手里的槍打飛。繩子越勒越緊,周凌越加地喘不過氣來,周凌出于本能地掙扎著,周凌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李可,你會后悔的。終于,周凌沒有了氣息,但我還是死命地拉著繩子的兩端。 直到周凌已經(jīng)斷氣很久,我才松開手。我就坐在尸體的身邊,木訥地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我抬著頭,任憑大雨進入我的嘴里,進入我的眼眶里,我好像哭了,可是,我突然又發(fā)出一陣尖銳瘋狂的笑聲。 我坐在那里,又哭又笑,我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之間,坐在地上的我,像是察覺到了什么,我猛地站了起來,四下觀察著,周圍雜草叢生,我拿起地上的槍,大步地走向草叢。那里,好像有人,可是,我找了半天,卻始終什么都沒有找到。 我又回到了周凌的尸體身邊,終于,我慌了,手里的槍,掉落在了地上。我猛地往回跑,上了車之后,匆匆地開車離開了。可笑的是,一個偵查學的教授,在殺人了人之后,竟然沒有去銷毀尸體和痕跡,甚至,還把和自己有接觸的繩子和手槍,留在了現(xiàn)場。 之后的事情,又突然變得異常模糊了。再記起一點事情,是我已經(jīng)回到了警校的時候。那輛車子被我停在哪里,我已經(jīng)記不住了。我只覺得,自己像一個行尸走rou一樣,全身破破爛爛地朝著警校里走去。 有人叫住了我,我沒有驚慌,只是木訥地抬起頭。他們對我說了一些話,好像是問我怎么會這副樣子。我沒有回答,回到了單元房里。母親已經(jīng)在客廳里等我很久了,我同樣沒有理會母親的擔憂,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上女嗎圾。 當想起這一切的時候,我的雙腿一軟,再一次無力地坐在了地上。而杜磊,卻在此刻站了起來,他像發(fā)了瘋一樣地笑著:“李可,看來你終于想起來了,你告訴我,你正義嗎,你的手上沒有沾染人命嗎?你覺得,你的心干凈嗎?還是說,你的心早就已經(jīng)爛了,變得骯臟不堪了!” 我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我愣愣地坐著。這一刻,不管是江軍還是曼叔,他們都沒有來扶我。他們還不知道當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能看見我回憶畫面的,只有我自己一個人而已。但是,他們都是聰明人,看見我的反應,再聽杜磊說的話,他們應該就已經(jīng)明白了。 我這么多人面前肆無忌憚地哭出了聲來,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的腦海里一片空白。終于,我慢慢止住了抽泣聲,我有氣無力地問杜磊,我究竟為什么要殺周凌,沒想到,杜磊卻冷笑:“這要問你自己!” 我渾身一顫:“那個時候,躲在草叢里的人,是你?” 杜磊承認了,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杜磊的腿。我癱坐在地上,杜磊站立著,我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我近乎哀求般地請杜磊告訴我,當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杜磊往后退了一步,他似乎不愿意和我有任何的接觸:“既然你已經(jīng)想起那個雨夜,又怎么會想不起你為什么要殺他?” 我拼命地搖頭:“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我只記得,我把他勒死了。” 沒想到,一叔竟然在這個時候冷哼了一聲:“周凌這樣一個大人物,就算不是死的轟轟烈烈,也不應該走的如此憋屈,沒想到,他竟然是被勒死的。”一叔突然笑了起來,他好像把他的目的拋諸腦后了:“誰讓他違背了當初八人的意志!” 一叔的話音剛落,羅夕就走到一叔的身邊,用力地按住了他的頭。一叔一聲悶哼,他的頭側(cè)著,側(cè)臉被羅夕按在桌子上,動彈不得。而羅夕的另一只手握槍,直指一叔的太陽xue:“你如果再開口說一句話,我就打爆你的頭。” 在這個房間里,杜磊和羅夕,占據(jù)了絕對的優(yōu)勢。這是他們這幾年的犧牲和布局換來的。 杜磊嘆了口氣:“那個雨夜,出現(xiàn)在那里的人,應該是我和周凌,不應該有你。” 我微微一愣,追問:“為什么?” “我接到了周凌的電話,他約我在那里見面。”杜磊說道。 杜磊和我一樣,都是接到電話才會去那里的。只不過,杜磊接到的電話,是周凌打的,而給我打電話的那個人,我已經(jīng)忘記是誰了,連一點印象都沒有。我明顯比杜磊先趕到了,可是,我一下車,就對周凌出手了。 周凌全力應對我的攻擊,但是他卻始終沒有開槍。 杜磊告訴我,他也是開著車去的,但是,當他遠遠看到遠處也停著一輛車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第828章 丑陋的心 杜磊在很遠的地方就停下了車。當時的我,早就已經(jīng)瘋狂了,根本就沒有聽到任何動靜,杜磊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我還在用繩子勒著周凌的脖子,而周凌的身體。卻一動不動了。杜磊剛想沖過來,我就站了起來。 杜磊在關鍵時刻,停下了腳步。他發(fā)現(xiàn)我又哭又笑,而周凌,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知道,周凌已經(jīng)死了。杜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沒有想到,我竟然會殺人,他更沒想到的是,我殺的,竟然是他的親生父親。 當時,杜磊的腦海里同樣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是該沖過去。還是就那樣站在原地。就在那個時候,我好像隱約發(fā)現(xiàn)了什么動靜,我從地上拿起槍,朝著四周的草叢沖過去,杜磊也終于反應過來。上女嗎亡。 他忍著心中的劇痛,躲了起來。當時,他的手里就拿著一把槍,他已經(jīng)把槍掏了出來,從他的那個角度,他已經(jīng)瞄準了我。我是死是活,只是在他的一念之間。但是,杜磊最終也沒有開槍。 很快,我回到了周凌的尸體身邊。隨后,我驚慌失措,丟下槍,開著車離開了。杜磊的腦袋,當時完全是發(fā)著懵的。他盯著我的車離開,卻沒有半點阻攔。杜磊說,當時,他真覺得那是一個噩夢。 我走后,杜磊慢慢地朝著周凌的尸體走去。他蹲下身,再三確認,周凌是真的沒有氣息了。對于這個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情。他一直認為,他對周凌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可是,當周凌就那樣死在他的身邊。他的心卻像被絞碎了一樣疼。 當初,杜磊和周凌上山,為的就是殺了周凌,可是這么多年的相處,直到周凌死的時候,杜磊才知道,血親,永遠割舍不去。他因為周凌的死難過,卻又因為周凌的死而開心,因為,杜氏終于能夠和周凌永遠地待在一起了。 周凌本就是一個不能公之于眾的人物,杜磊不能選擇報警。為了不被警方查出周凌的痕跡來,杜磊在那個雨夜,忍著心中的痛苦。把現(xiàn)場進行了大清理。清理整整持續(xù)了好幾個小時,現(xiàn)場沒有血跡,清理起來很方便。 但是,杜磊還是花了很長的時間。 “我的身體就像是沒有了力氣,周凌的死讓我又喜又悲,你是殺人兇手,讓我驚詫!”杜磊的聲音突然也激動了起來。在那樣的復雜情緒下,杜磊用了很長時間,才終于把周凌的尸體抱上車。 開車的時候,杜磊好幾次都差點發(fā)生車禍,他已經(jīng)被打亂了陣腳。因為,他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那里,又為什么會突然對周凌出手,將他殺了。杜磊想過,或許是周凌先對我出手的。 但是,現(xiàn)場就有一把槍,那是周凌的。周凌如果真的要殺我,直接開槍就行了。而我如果是因為情況緊急,出于正當防衛(wèi)或者正當理由將周凌殺了,應該選擇第一時間通知警方,而不是驚慌地逃離現(xiàn)場。 一切的跡象都在表明,我真真正正地殺了人,犯了故意殺人罪。 杜磊在第一時間,把周凌的尸體火化了。等他回到警校的時候,他就聽許伊說,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頹廢的不成人樣。杜磊當時的心里,冰冷異常,到那個時候,他還是不敢相信我竟然會故意殺人。 可是我的反應,分明就是因為殺了人而崩潰的樣子。犯罪分子殺人,心里基本不會有觸動,普通人殺了人,會驚慌,會害怕,而像我那樣以正義和法律為絕對信仰的人,一旦犯罪,信仰就崩潰了。 這才是我真正跨不過去的坎,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這比我患了腦瘤,比我殘疾,比我身邊的人全部離開,都要讓我接受不了。我,只會是一個廢人,徹徹底底地廢了。那段頹然的時間,就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陰影。 杜磊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殺人。 但是我們都知道,或許我殺人有理由,但是,我終究還是殺人了,在我意識清醒的時候,把周凌殺了。我也突然明白了過來,為什么所有人都說,那段頹廢的時間里,只有許伊去單元房里陪著我了。 杜磊,作為我最親密的朋友,本應在那段時間,像許伊一樣陪著我。可是,杜磊卻沒有出現(xiàn),因為我殺的人,是杜磊的親生父親。杜磊的聲音也顫抖了:“我在想,我要不要殺了你,替周凌報仇。” 報警,絕對不可能,一旦警方開始調(diào)查,周凌的死,或許就瞞不住,而周凌和他多年的苦心,可能就那樣白費。甚至于,那段時間,杜磊擔心我到警局去自首。他想過,如果我要去警局自首,他就會直接殺了我。 但是,我最終也沒有去自首。杜磊的心情是矛盾的,他想殺了我,卻又下不了手,他不希望警方知道,暴露他們的秘密,但他又因為我沒有去自首,而發(fā)自內(nèi)心地鄙視著我。那個時候,他才知道,一直心存正義的李教授,也會殺人,也會殺了人,不敢讓警方知道。 我的眼淚還是不停地往下滾著,我的心顫抖著,這段突然被想起來的記憶,我實在無法接受。我突然抬起頭:“我記得,我還去過那里。”我突然覺得,自己是那樣丑陋,比任何一個犯罪分子還有丑陋,這種丑陋,是發(fā)自肺腑的,讓人作嘔。 是的,我隱隱約約又想起了一小段的記憶。 在單元房的那些天里,我不吃不喝,很多食物,都是在我疲憊不堪,昏迷過去的時候,許伊和母親強行灌進我的嘴里的。好像是在周凌死后的一兩天,我拖著疲憊的身體,猛地沖出了房間。 許伊照顧我多天,母親在門外守了多天,他們都已經(jīng)疲倦了,我沖出房門的時候,她們甚至還來不及反應。我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警校,我上了一輛車,慌慌張張地到了周凌死的地方。可是,到那里的時候,我竟然發(fā)現(xiàn),尸體不見了,所有的痕跡,都不再了。 我再一次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里,許伊和母親,早已經(jīng)讓很多人去找我了。我回到單元房的第一件事,是給溫寧打電話。 特別奇怪的,這段對話,我記得非常清楚。 “最近,有發(fā)生什么兇殺案嗎?” “沒有,李教授,你這幾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溫寧,我有話對你說……” “什么事?” 隨后,是一陣長達十幾秒的沉默。 最終。 “沒事。” 電話被掛斷了。 我知道,那個時候,我想過要對溫寧坦白一切,可是,我最終什么都沒有說。 丑陋的我,竟然因為尸體和犯罪痕跡的失蹤,打電話試探溫寧。當時的我,一定以為是警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尸體,并進行處理偵查了。現(xiàn)在我才知道,杜磊在周凌死后沒多久,就將尸體清理干凈了。 我還記得,之后我又打了個電話,這次的電話,是給劉博士打的。再之后的事情,我只能記起一點,但我想都不用再想就能知道,我是請求劉博士替我催眠了。劉博士,在這二十年間,一直扮演著一個知情者的身份,他不是布局人,但他知曉很多秘密,但是,他卻一直沒有說。 就連我殺人,劉博士也知道。那道坎,我沒有跨過去,我找劉博士替我催眠,更加顯得我是那樣丑陋。為了不讓自己的信仰崩塌,為了讓自己繼續(xù)活下去。 可是,我真的殺了人了。 第829章 你不是沈承 我木訥地轉(zhuǎn)身,朝著木屋外面走去。江軍擋在我的前面,他憂慮萬分,但我卻覺得,江軍看我的表情,不一樣了。江軍問我要去哪里。我低著頭,不敢看他,我輕輕把他推開,將木屋的門打開。 外面的雨勢漸大,門一開,大風就夾雜著冰冷的雨水砸在了我的臉上。我才剛踏出門檻,就感覺我的肩膀被人抓住了。幾乎沒有力氣的我,被身后那股強大的力道給硬生生拖了回去。我被甩了出去,我的身體重重地撞在了圓桌上。木桌被我打翻,茶壺和茶杯砸落一地。 我狼狽的倒在地上,呆呆地盯著天花板。這個時候,沈承。一叔,曼叔,江軍還有羅夕,他們都圍著我站著,他們每個人都在盯著我看。我恨不得挖個洞鉆進去,他們的眼神,在我眼里,完全是羞辱。 把我拉進來的,是杜磊。杜磊對著躺在地上的我怒喝:“你想去哪里?” 我愣愣地回答:“我要去自首。” 杜磊一聲冷哼:“當初既然沒有選擇自首,現(xiàn)在去又有什么用。李可,你腦袋里的那顆東西,已經(jīng)徹底讓你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嗎?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成為調(diào)查大案的主力。你在這個時候自首,所有死去的人,就會白死,所有人的痛苦,就會白白承受!” 我的眼淚又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我感覺心都已經(jīng)死了。我從來不知道,我竟然會這樣脆弱。 “我跨不過去,我殺了人了。”我依舊愣愣地回答。 “在場的人,哪個人手里沒有沾染過人命。李教授,你清醒一點!”這句話,是江軍對我吼出來的。 我搖頭:“不一樣。” 杜磊在這個時候發(fā)出嘲諷:“不一樣?到今天,你還要擺出這么高的姿態(tài),你認為你就比我們崇高嗎?李教授,你只不過是一個懦弱的人,當初的你,懦弱地選擇了遺忘。現(xiàn)在的你,如果要就這樣放棄,你只會更讓人瞧不起!” 曼叔也嘆了一口氣,他蹲下身,想要把我扶起來。但是我卻一動不動,曼叔根本沒有辦法將我扶起來。他只好放棄了,他的聲音沙啞,輕輕說道:“李可,你現(xiàn)在去自首,警方也未必會收你。”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殺的人,是八人之一。在警方的眼里,他們就是警方的敵人,他們恨不得這八個人和青聯(lián)會的人。全部死光。就算我去自首,警方也會找各種理由替我開罪,甚至于,他們忌憚一叔手里掌握的秘密,根本就不會收我。 “李可,我沒有殺你為周凌報仇,是因為你還有利用的價值,不是讓你就這樣頹廢下去的!”杜磊怒吼。斷層的記憶里,那段時間過后,我好像又恢復了正常。我如愿以償?shù)赝浟宋覛⑷说氖聦崳依^續(xù)在警校里悠然自得地授課,研究,協(xié)助警方破案。 但我記得,那段時間之后,杜磊就和平常不太一樣了。 杜磊經(jīng)常發(fā)呆,和我說的話也少了。原來,一切都是這個原因。 “如果不是周凌該死,李可,你死千遍萬遍,都不夠償還你的罪孽。”我不知道杜磊說這句話,是不是在安慰我。周凌的無情,讓杜磊怨恨,但那畢竟是他的父親。殺父之仇,我也親身體會過,我知道那撕心裂肺的痛究竟是怎樣的。 “他死后,我請過長假,我把他的骨灰,送到了母親的墳墓邊上。這個無情的人,到死,還是必須和我的母親一起長眠。”杜磊深吸了一口氣:“這樣,就足夠了。” 周凌死后,周凌的那個勢力,并沒有落入杜磊的手里,而是落到了周凌后來結(jié)交的兄弟手中。周凌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的處境非常危險,而那個人,就是周凌一開始就立好的勢力接班人。如果他遭遇不測,那個人就會繼續(xù)完成周凌想要做的事情。 “你可以自首,你要死要活,你為什么殺周凌,我都不管,既然你已經(jīng)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就必須堅持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布的局,一切都應該由我做主。”杜磊說著,直接把我從地上揪了起來,他重重地給了我一拳,松手之后,我再一次跌坐在了地上,杜磊極其嘲諷地掃了我一眼:“無藥可救。” 就這樣,大家在沉默中渡過了很長的時間。外面的雨聲和巨大的水流聲交替著混響在我們的耳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聽到杜磊又對我說了一聲:“人是你叫來的吧,你還要裝死到什么時候?” 我這才慢慢地抬起頭,小木屋的外面,來了四個人,三個人,西裝筆挺,另外一個男人,有些狼狽,頭發(fā)上還在滴水,仔細看,還能隱隱約約看到一些泥土的痕跡。他的身上也是又臟又亂,顯然經(jīng)過了一場打斗。 這三個人站在門外,盯著門內(nèi)的場景,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看到一叔和曼叔之后,才點頭鞠躬,在曼叔的指使下,這個人被那三個西裝男推了進來,那男的一個踉蹌,倒在了沈承的腳邊。 曼叔揮了揮手,讓那三個人離開。三個人不敢多待,趕緊轉(zhuǎn)身往回走,可是他們剛沒走幾步,就在三聲槍響下,倒在了水泊之中。眾人回頭,開槍的,是羅夕。一叔氣的身體都顫抖了起來,但是,杜磊只是微微一笑:“肖青,青聯(lián)會那么多人,不缺這三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