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節
第695章 舌戰(3) 說著,我把孫祥死前留下的鑰匙取了出來。我已經摸透了這把鑰匙的作用,正如之前的推測一樣,那些鎖,一撬就開了。棺材上的鎖,看上去只不過是雞肋而已。所以,這鑰匙別有用處,那就是用來辨別牛皮紙的真假。 當初,去棺材鋪里定制古怪棺材的李先生,不止定做了八口棺材。每一口棺材里,恐怕都會有一張牛皮紙,牛皮紙有真有假,但真正有作用的牛皮紙,有用的棺材。都只有八份。真正牛皮紙的數量是八,真正棺材的數量也是八。八人名單上名字的數量,還是八,更重要的是,孫祥留下的鑰匙,數量還是八。 只有用孫祥的鑰匙可以打開的棺材。才是真正用來隱藏真正牛皮紙的棺材,鑰匙,正是起到了這個作用。 “你們有把握你們手上的牛皮紙是真的嗎?”我問:“除了從庫塔村里找出來的那一張牛皮紙,我都沒有辦法保證我手中的另外兩張牛皮紙是真的。” 的確,另外兩張牛皮紙,一張來源于王鑫,一張來源于千面,而千面也是通過王鑫得到的。王鑫保存了那么久,我相信那兩張牛皮紙應該是真的,王鑫的偵查實力,也不容小覷。有人回答我:“自然有把握是真的!” 但是也有人明顯沒有底氣,他們或許沒有想到,我竟然已經把“八”這個數字,摸的這么透了。 “如果你們是從棺材里得到那三張牛皮紙的。你們一定還保留著從棺材上撬下來的鎖,為了表明我的誠意,我可以替你們開鎖,證實一下牛皮紙是真是假。”我對所有人說道,會議室里一下子陷入了嘈雜的討論聲中。 我想,那些假的牛皮紙,一定從表面上看,和真的沒有什么區別,畢竟誰都不知道湊齊之后的牛皮紙是怎么樣的。終于,大家敲定了主意,這件事,對他們來說。并不是一件壞事,反而是一件好事。 有人大步地走了出去,在數十分鐘的等待之后,三個銹跡斑斑的鎖被送進了會議室里。戴上準備好的手套,那些鎖到了我的手里。我一把一把地試著將鑰匙插進鑰匙孔里,終于,一把鎖被轉動了,兩把鎖被轉動了第三把,也被轉動了! 警方掌握的這三張牛皮紙,都是真的! 很多人松了一口氣,警方的能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他們肯定是已經掌握了不少線索,自然而然,他們通過那些線索搜集到的牛皮紙,也都是真的。 我沒有耍花樣,把鎖交還給了他們。 同時,在每一個人覬覦的目光下,我也把自己的鑰匙和牛皮紙放回了自己的兜里。 “不管牛皮紙的作用是什么,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李可在意的,只有真相。”我說道:“查出真相,我愿意無條件將牛皮紙上交警方。” “先交出牛皮紙,我們再來談案件調查的事情。”有人說道。 這一次,回應那人話的不是我了,是江軍。江軍拍案而起,某些人畏畏縮縮的態度,已經讓他忍無可忍了。 “如果是李教授說這些話,我相信,可是你們,我江軍不信任你們!”江軍的怒吼聲在會議室里響了起來。 我望向會議室里的時鐘,接連不斷的舌戰,已經整整持續了兩個小時了。 江軍的話,也表達了我的意思。我可以信任這里每一個人的人品,但是這已經不再是人品的問題了,事關重大,一旦我將牛皮紙交給了他們,他們為了大局,恐怕還是會繼續保持原有的態度。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將牛皮紙交給他們。江軍站著,對所有人怒目而視:“我實在搞不懂你們的什么大局觀,為了這些案子,有多少無辜的人被害,又有多少人深陷進去,脫不了關系!我的父親,王鑫,已經死了!你們不是想知道八人名單是怎么來的嗎?好,我告訴你們,八人名單就是我的父親留下來的!你們不是想知道我們的牛皮紙是哪里來的嗎?其中兩張,也是我的父親留下來的!” 很顯然,在此之前,大家都不知道我是如何知道八人名單和得到那些牛皮紙的。 很多人都非常詫異,王鑫絕對知道一些線索,王鑫近年來,也絕對參與了警方的秘密調查,這些人肯定是知道的。否則,當日王鑫失蹤,也不會驚動到高層了。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王鑫竟然還留了一手。 “這個王鑫,對的起國家嗎!”突然有人咒罵了一聲。 這句話,觸犯了江軍的底氣,江軍根本不管對方是什么身份,指著對方的鼻子就怒罵道:“我的父親,這一輩子,絕對沒有做過對不起國家的事情!我想,就連我的父親都不信任你們,所以他將一些事情隱瞞了下來,比起他,請你們拍著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你們對得起自己手上握著的權力嗎!” 江軍已經紅了眼,這場談判,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都冷靜一點吧,王鑫已經死了,沒必要再追究。”有人這樣勸說大家:“我知道,在場的人,對是不是應該動用大規模去調查這些案子,意見不一,我也相信,大家都是從大局出發,但是有一件事情,在場的人恐怕都沒有辦法否認。一旦警方大規模調查了,并將很多不應該公開的事情公之于眾,社會會恐慌,更嚴重的是,一旦逼急了一些人,社會將會徹底陷入混亂中去。” 這個人,很明顯是不贊同進行大規模調查的,但是他的話,讓那些反對他的人,也完全沒有辦法反駁。 我和江軍也都已經冷靜了下來。 會議室里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各位長輩,各位老先生。我知道你們不會把一些重要的線索告訴我,但是,我的父親,李毅然這個名字,大家應該不陌生吧?”我低著頭,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話。 我敢肯定,八人名單,不止王鑫知道,這些人也都知道。 只不過,我推測他們是近幾年才知道的,而王鑫,很可能在二十多年前就知道了。 “沈世康和沈氏兄妹的關系,大家也清楚吧?還有許嶸崢、崔云伊和許伊的關系,大家也都知道吧?”我抬起了頭,我發現,每一個人都在盯著我看,有的人,臉上滿是同情,也有的人,臉上滿是鄙視。叼巨腸號。 “我們本是一些年輕的普通人,我們為了自己的理想努力著,為了社會的正義努力著,可是老一輩的恩恩怨怨,卻牽扯到了我們的身上。我不知道那八人名單意味著什么,就算那八個人,每一個人都是罪大惡極的壞人,我們作為直系的后輩,都應該承擔起來,他們沒有完成的事情,我們來完成,他們犯下的罪孽,我們來承受。” …… “很不幸地告訴你們一個消息,我的父親,很可能沒有死,而且,他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穿著紅色衣服,穿著紅色高跟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我的話一說出口,震驚四座,就連維忠的臉上都滿是詫異。 …… “警方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你們或許不知道,我曾經被劉博士催眠過,我遺忘了一些記憶,其實,我很可能一開始就知道所有的真相,只是現在的我,想不起來了。”我的話,再一次讓很多人震驚。 …… “你們不調查,沒有關系,我會一直調查下去。但是我想請你們這些人,高抬貴手,不要再來干擾我。如果你們信任我,我也愿意配合你們調查下去,我相信,沒有我李可破不了的案子。” 沒有我破不了的案子,我把年少輕狂時候說的那句話,又搬到了臺面上來。 突然有人拍桌:“李可,你以為你生病的事情能夠隱瞞嗎,就憑現在的你,你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嗎!” 被人戳穿,我的心,驟然收縮。 第696章 異常艱辛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我生病的事實,除了沈承、江軍等幾個人知道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但此刻,突然有人用這個事實來反駁我說的話。我覺得異常心痛。病者,非但沒有受人憐憫,反而這疾病,被人當成了攻擊病者的武器。 我的目光陰冷了下來,我對著那個說話的人怒目而視。那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他身上穿著淺灰色的西裝,他是在場的人中,看上去年紀最大的一個。從一進來我就注意到了他,不管我說什么,他的臉上始終波瀾不驚。 這樣的人。絕對擁有非常深的城府。面對我的目光,他依舊沒有什么反應。我離開自己的座位,慢慢地朝著他走了過去。有人詫異萬分,怒斥我要干什么,但是我依然大步地朝著那個人走了過去,很多人都慌了起來。從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他們恐怕以為我會對那個人不利。 但是他們都想錯了,當我走到那個老人面前的時候,我的手在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響聲在會議室里回蕩了很久,這個人一點都沒有驚恐的樣子,他的目光放在我身上,仰頭看我,問我有什么想要說的。 我怒極反笑:“我想要說什么?我只想說,你們這些人,早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憐憫之心,你們根本就不能稱之為人!” “哦?”那人笑了笑:“那我們應該稱為什么?” 我沒有回答,回答的是還坐在座位上的江軍,對方的話,也讓江軍暴怒了。如果不是怕壞了大事。江軍恐怕早就沖過來,將這個老人揪起來狠狠地打上一頓了。從江軍嘴里吐出來的兩個字是:畜牲! 我眼前的這個老者,聽到江軍的辱罵,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看向我,問我是不是也是這么想的。我點了點頭:“他說的有什么不對嗎?我李可從來不需要別人憐憫,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人需要憐憫,但是,當一個人喪失了惻隱之心,那他就是一個畜牲。更可怕的是,這樣的畜牲還會拿別人的不幸幸災樂禍,攻擊別人!” 終于。對方被我激怒了。 “李可,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老者站了起來,他的個頭不低,和我差不多。他和我面對面站著,怒目而視。 “我不知道,那你說說,你是誰?”我反笑。 對方回答不上來了,其實我早就知道,這些人很可能是秘密機關的干部。到了連徐通都得禮讓三分的地步,那這些人的職務,肯定要比徐通高,但是我卻從來不知道這些人。這次的談判,開始的不知不覺,開始的匆忙,沒有任何一個人進行了自我介紹。 所以我知道,他們不會表明他們的身份,更加不會說他們的職務。 “李可,別人都稱呼你為李教授,你年少有為,但此刻竟然像一個潑婦在罵街!”有人漲紅了臉。我又扭過頭,對著他說:“我只是一面鏡子,別人是怎樣的,我就是怎樣的。我李可只是一個人而已,我也會憤怒,也會暴躁,那你們呢,我是潑婦,難道你們就不是了?”叼共樂號。 又有一個人被我嗆聲回去了。 “我是病了,很嚴重的病,我承認,你們很厲害,竟然連這個都調查到了。”我又把頭扭向了我面前的老者:“在場的,大部分人似乎還不知道這個消息,那些幸災樂禍的人還真得感謝你告訴大家這么一個消息,是你,讓他們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中,有了愉悅的機會。” 很明顯,當老者說出我得了病的事實之后,大部分人都是詫異的,只是那詫異中,情緒不一。有的人是同情,有的人是嘲笑。我想,我面前的這個老者,恐怕早就派人調查過我了,調查之詳細,讓人膽寒。 他從一開始就運籌帷幄的樣子,恐怕也是揪住了我得病的這個事實,他認為,他贏定了。 “并不是我和江軍咒罵你們,古語有云,惻隱之心,人皆有之。而無者,請你們自己想想你們是什么,剛剛幸災樂禍的那些人,我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我慢慢悠悠地走回到了江軍,我輕輕地拍著江軍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動怒。在我的要求下,江軍和我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一年前,我就已經得病了,你能調查出來,應該也知道我的記憶力嚴重退化了,但是,那又怎么樣,我敢說,我手中掌握的線索,不比警方這么多年來偷偷摸摸調查得來的少。我一人,足以勝過你們所有人,若我身體健康,根本就不需要你們!”我非常平淡地說出了這些話來。 “狂妄!”有人罵我。 我不再回應了,我把自己兜里的三張牛皮紙和孫祥留下的那串鑰匙取了出來,這便是我能力的最好證明。他們全部都說不出話來了,會議室再經歷了一場罵戰之后,又陷入了沉寂當中去。 最后出來圓場的是維忠,我還是弄不明白他究竟站在怎樣的一個位置上。他先是責怪那些以病攻擊我的人,說這一年來,我的動態他都了解,雖然破案變得比從前艱難,但最終還是非常漂亮地破了很多大案件,而確實,他說我獲得的線索,并不比警方少。 所以維忠得出來的結論是:就算我生了病,也不足以影響我的偵查能力。 但是維忠馬上又話鋒一轉,說我的確太過自大。在場的人的確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人物,但是怎么說,他們在年紀上都比我大,我不應該直接咒罵他們。江軍想要反駁,我偷偷按住了他的手,江軍只好把怒氣給忍了回去。 但是江軍偷偷說了一句:倚老賣老。 這一場異常艱辛的談判,已經持續了好幾個小時了。我的身體疲乏至極,但是我卻不敢表現出來。我和所有人都僵持不下,時間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實質性的進展,其實一點都沒有。 但我沒有氣餒,警方多年沒有公開調查的案子,又怎么可能是我三言兩語就勸服的。 “李可,不如你說說你的看法。”維忠突然說道:“我可以再次明確地告訴你,如果沒有任何后顧之憂,在場的所有人都巴不得犯罪分子早日落網,真相能夠早日水落石出。大家都想要破案,你說說對案件的看法,說不定能夠給我們指明一條路。” 這倒不是什么為難人的事,我在沒有把自己掌握的所有線索都暴露出來的情況下,簡單地說了幾句。 “330案,紅衣女案,很明顯都是有關聯的,而關聯這兩起大案子的,應該是一起更大的陰謀,這陰謀和牛皮紙有關系。或許你們知道,我也不想多說。但是我想要告訴你們的是,不是我李可主動找麻煩,而是麻煩找上我了。”我說道。 “這些案子,和我們的父輩有關系,世界之大,但這些案子偏偏和我身邊的人有關系,這不是巧合,恐怕早就被計劃好了。這一場大陰謀,參與其中的,不止是我們的父輩,還有被迫參加的我們。” …… “大陰謀的主導者,在全國各地有計劃的制造了那么多起詭異、血腥的案件,很明顯,對方對法律痛恨至極,當一個人的心理極度扭曲畸形的時候,根本不需要去考慮他的犯罪動機,或許,讓警方一籌莫展,讓社會陷入極度的恐慌,這就是他的目的之一。但我想,他的目的不僅僅是這個,他在犯罪中尋求快感,而快感的背后,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大局。” 第697章 曾經的表決 “我不知道你們口中的大局是什么,我也相信,你們這些人當中,一直反對大規模進行調查的,不單單是為了不造成民眾的恐慌。很多解釋不了的案子。的確會引起民眾的恐慌,但是不調查,只會讓民眾的恐慌加劇。” “你們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每一個人都不傻,你們不調查有你們的理由,事關機密,我沒有權力過問。但我想告訴你們的是,大規模調查或許不是一個好辦法,但你們這樣消極地對待,同樣不是辦法。從1988年第一起紅衣女案發生以來。全國各地已經發生了多少起案子,這些案子。有的被調查透了,有的還沒有被調查透,你們消極的態度,不會讓犯罪分子就此金盆洗手,反而會讓案子愈演愈烈。會有更多的案子發生,會有更多無辜的人死去。你們的肩上都扛著各自的使命,請你們仔細地想清楚了,你們做的決定,可能會為社會造福,也可能會危害社會。” 連續說完一大堆話之后,我站了起來。我想,談判是該暫停一段時間了,這些人明顯都對我有偏見,我必須讓他們冷靜一下。我也得好好考慮一下,接下來要怎么想辦法說服這些人。江軍跟隨著我走了出來,正是夜里,溫度有點低。 我和江軍直接進了徐通的辦公室,他一直都在辦公室里坐著。見我和江軍出來。他馬上站了起來,他問我們結果怎么樣了。我搖了搖頭,說談判只是暫停了而已,結果還不得而知。徐通談了一口氣,為我和江軍倒了水。 “徐總隊,你說的對,那些人的意見也各不相同,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問。 徐通喝了一口水:“李教授,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的難處了。刑偵總局的總隊長,擁有著極大的權力,但事實上。我也只不過在替人打工而已。我沒有自己的想法,我需要做的,就是按照上頭的命令行事。上頭說不查,我就不會查,上頭說查,我徐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我沒有為難徐通,我想了想,換了一個問題:“沈承,當初為什么會在b市協助你們破案?” 溫寧曾經說漏過嘴,說我和b市警方鬧翻的那幾年,曾經有一個人一直在協助他們辦案。而當初我帶著沈諾到b市刑偵總局里,我發現很多人都認得她,但是都不敢隨意提起。后來我才知道,溫寧說的那個人,正是沈承。 那幾年中,b市曾經發生過幾起比較重大的刑事案件、經濟犯罪案件,但是警方都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就破案了。b市的警方,素質和偵查能力自然不用提,但是破案速度之快,讓人咂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沈承。 話都已經挑明了,徐通也不再隱瞞。我和b市警方鬧翻,已經是大約五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沈承還沒有正式到渝市任職,他先是到了b市。b市的警方在嘗試和我進行溝通,但是我不肯協助破案之后,邀請了沈承。 實際上,并不能說是邀請,而是沈承主動找上了b市的警方。 而帶著沈承一起到b市刑偵總局的人,也坐在剛剛談判的那個會議室里。徐通似乎還是有忌諱,所以他沒有明說是哪一個人。但是,我一點都不驚訝,因為我早就猜測到沈承和沈諾和警方與官方的高層有所聯系。 否則,當日沈諾也不會頻繁地給我帶來專案組是否成立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