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所以,許嶸崢的誘惑最后成功了。斤團引巴。 郝梅林也不知道那個男人叫什么,因為她的丈夫說,知道的越多,他們的處境就會越危險。車禍當天,郝梅林一直坐在自己破舊的家里,桌上放著的是一大堆現金鈔票,她看著那些錢,潸然淚下,她知道,那些錢是她的丈夫用命換來的。 丈夫在出門前告訴郝梅林,帶著錢搬家,忘了當年發生的事情,一旦泄漏,生命會有危險。 很快,丈夫死于車禍的消息就傳進了郝梅林的耳朵里,郝梅林辦好喪事之后,帶著孩子搬了家。 說到這里的時候,郝梅林臉上早已經滿是淚水了,正因為郝梅林現在的生活是自己的丈夫用命換來的,所以她才沒有再嫁。 我從包里掏出了一張照片,那是許伊母親崔云伊的照片。我把照片放在桌上:“每一年來找你的那個女人,長這樣嗎?” 之前,李方很明確地告訴過我們,他早已經忘記女人長什么樣子了,或者說,他根本就沒看過女人的正臉,所以,我沒有把崔云伊的照片拿出來給他確認,這也是避免他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 而郝梅林在敘述的過程中告訴過我,她和那個女人面對面交談了。 郝梅林顫抖著手拿起了那張照片,看了好一會,郝梅林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搖了搖頭,我和沈諾皆是愣住了,沈諾反問一聲:“難道我們猜錯了。” 我冷靜下來,追問郝梅林道:“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郝梅林把眼角的淚水擦干,她繼續搖頭:“我不知道,因為那個女人的臉上,滿是疤痕。” 郝梅林的這個解釋讓我們更加震驚:那個女人,毀容了。郝梅林向我們描述起那個女人的容貌,據她說,那個女人臉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好幾厘米長的疤痕,那疤痕幾乎把整張臉全部覆蓋住了,想要辨認出原來長什么樣子,根本是不可能的。 女人來找郝梅林的時間都是在很晚的時候,在夜里,郝梅林看到滿臉是疤的一個女人,心里慎得慌,所以她從來也沒敢一直盯著那個女人看。只是,在郝梅林的印象里,那個女人臉上的疤痕像是刀疤。 我和沈諾對視一眼,我心里有了個大致的推測:那個女人是崔云伊無疑。 許嶸崢安排這一切,極有可能是他們夫婦的性命堪憂,為了讓崔云伊活下來,許嶸崢策劃了這么一場車禍,崔云伊活下來之后,怕別人認出她來,自己將自己毀了容。 第371章 毀容的女人 許嶸崢不惜花大代價策劃這一切,甚至自己身死,很顯然他是確認自己會死,否則,沒有人會閑著沒事策劃這么一場車禍讓自己死亡。也就是說。許嶸崢陷入了某種危險之中,面對這種危險,許嶸崢夫婦的性命堪憂,所以許嶸崢犧牲自己,讓崔云伊活了下來。 但是,這種危險又不是馬上會降臨到他們的頭上,否則許嶸崢也不會有一年的時間去準備那場車禍。所以我推測,許嶸崢夫婦和某種人或者事件扯上了關系,他們想要擺脫和那些人和事的糾纏,但是擺脫糾纏的后果便是:死。 可以毫不夸張地推測,許嶸崢夫婦加入了某種組織,他們想要脫離那種組織,但是結果是死。 那個毀容的女人十之八九就是崔云伊。崔云伊每年都會來確認當年的事情,很明顯,崔云伊是知道當年的所有事情的。許嶸崢犧牲自己讓崔云伊活下來,他們之間的感情自然不用說,從溫寧的調查結果來看,這對夫婦的感情的確也很要好。 按照常理說,如果事先商量,崔云伊也應該會和許嶸崢一起離開人世才對,可是崔云伊沒有,她寧可自毀容貌,都要活下來。可見,崔云伊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每年來,都是簡單地問幾句,確認沒有人問起當年的事情之后,她就走了。”郝梅林這樣對我們說道:“但是她走之前,都會威脅我們,她讓我們千萬不要將當年的事情說出去,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 “她沒有說她住在哪里嗎?”沈諾問道。 只是,沈諾問出這個問題之后,自己馬上吐了吐舌頭。崔云伊又怎么可能把她住在哪里這么重要的問題告訴郝梅林呢,只是沈諾一時情急,隨口問了一句。 郝梅林對那些事也只是半知半解,她倒是很認真地回答了沈諾的問題:“那個女人從來不肯多說一句話,確認完就走了。”郝梅林話鋒一轉,乞求道:“求求你們,我不想再這么生活下去。” 十年前的那場車禍對這三戶人家造成的心理陰影太大了。他們每一個人都生活在終日擔憂的生活中。交待完事情之后,我們從郝梅林的家里走了出來,我和沈諾坐在附近的一棵樹下,天氣越來越寒冷,時不時的有落葉從我們頭頂上飄飄揚揚地落在地上。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正派和反派,許嶸崢和崔云伊策劃這一切。他們所涉嫌的罪名,就是故意殺人罪,但是,他們真的是世人眼中的壞人嗎?當沈諾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搖了搖頭。 想讓當年的事情不被別人知曉,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知情的人全部殺死。因為只有死人不會說話。可是,許嶸崢和崔云伊沒有那么做,崔云伊獨自活下來的這么多年里,每年都會來確認,但是她卻沒有動手,這足以說明,崔云伊根本就不想殺人。 至少,崔云伊替許嶸崢信守了作為交換代價的承諾。 或許很多事情,她也是身不由己。 聽了我的話,沈諾的眼里突然泛起了淚光,我微微一笑:“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沈諾,我不知道你和你身后的那股勢力是什么關系,也不知道你為什么會說自己活的很孤單,我只希望,你有一天能擺脫身不由己。” 沈諾似乎不愿意和我談論這個話題,她馬上把話題扯回到了崔云伊的身上:“按照往年的時間,崔云伊還要兩個月才會來找郝梅林,難道我們要等兩個月嗎?” 我搖頭:“來不及。以后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兩個月之后,說不定尤旅都出國了。” 現在唯一有可能知道十幾年前綁架尤旅事件的,只有崔云伊了。而且許伊近來奇怪的反應,也很可能和她的父母有關系,無論如何,我們必須要盡快找到崔云伊。沈諾嘆了一口氣,她問我需不需要她讓她身后的那股勢力替我找人。斤團引才。 沈諾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沒什么底氣,人海茫茫,要找一個已經裝死十年的人,不是很容易。 我也陷入了沉思,那三戶人家的話一句一句地回蕩在我的耳邊,我們所在的位置,居高臨下,一眼望去,我們正好能看見l市的市中心。這只是一個小城市,許伊老家所在的鎮距離市中心也只有一個小時的車程而已。 “我想,崔云伊一直就生活在這座城市里。”我對沈諾說道。 沈諾有些驚訝,她反問我是怎么知道的。 這是我的推測,但我的直覺卻告訴我,我的推測有很大的可能是正確的。 從時間上分析,崔云伊每年去找郝梅林和其他人確認的時間都非常固定,這種情況持續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十年前,交通運輸的時間準確性不比現在,如果崔云伊在距離l市比較遠的地方,想要每年在固定的時間到達這幾個人的家里,比較困難。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崔云伊每年都提早很多天回到l市。 但是,如果崔云伊遠離l市,無非是想要躲人,她怕被其他人發現當年發生的事情。也就是說,l市是比較危險的,她如果真的回到l市,應該立刻去確認,并且,確認完之后,她會立刻離開,而不是等到每年固定的那一天再去找這些人。 所以,我推測崔云伊就在l市或者在l市不遠的地方。 并且,崔云伊有非常大的可能會去祭拜許嶸崢或者看望自己的孩子許伊。許嶸崢死后兩年,許伊進入警校,身在b市的許伊,不經常再回l市,只有在每年父親忌日的那幾年回來。 所以崔云伊想要看到許伊,最好的時候就是在許嶸崢的忌日。 許嶸崢的忌日和崔云伊出現的日子隔了比較久的時間,如果崔云伊兩次都要出現,并且她在距離l市很遠的地方,那么來往將會非常麻煩。 而最最重要的是,崔云伊毀容了。據郝梅林說,崔云伊滿臉是疤痕,所以這根本就很難擋住。不管是她完全沒有遮擋,或者是用面紗、面具等物遮臉,都會引起很多人的注視。崔云伊毀容活下來,就是為了不讓別人認出她,所以她不可能讓別人注意到這里。 也就是說,她會很少暴露在其他人面前,更不要提坐著交通工具每年多次地往返了。 “這么一分析,崔云伊的確有很大的可能一直待在l市里。”沈諾說道:“現在的技術越來越發達,崔云伊被發現的機率也越來越大,所以說如果她前幾年還有可能在其他地方,那么這幾年,她絕對不敢到處亂跑。” “所以,我們找人的范圍可以縮小到l市了。”我回答。 我們所有的推斷都是建立在毀容女人就是崔云伊的基礎上的,不管毀容女人是誰,可以確定的是,她至少和當年的事件有關,我們必須找到她。 沈諾皺著眉頭,凜冽的寒風將她雪白及地的圍巾吹起,那圍巾飄過我的面前,一股馨香撲鼻而來。 沈諾問我準備怎么找崔云伊,l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找個刻意隱藏起來的人,沒那么容易,我們的時間緊迫,不能隨意浪費。 于是,我又和沈諾仔細地思考了起來。天已經要慢慢黑下來了,l市里亮起了霓虹燈,那燈光閃耀著,我們的眼神迷離,霓虹很美,夜也很美。 在這樣的一座城市里,那個被毀容的女人會在哪里。 猛然之間,我想到了…… 第372章 毀容的女人(2) 我和沈諾匆匆往車站趕去,天已經黑了,我們終于在最后一刻乘上了前往小鎮的最后一班汽車。車上的人不多,我和沈諾坐在車子的最后方,車上的味道很重。還有人在抽煙,沈諾把窗子打開,寒風灌進窗子,沈諾的頭發被吹了起來。 l市越來越有大都市的樣子,霓虹燈下,一個重度毀容的人在世俗人的眼中,簡直就是一個異類。雖然沒有見過毀容女人的容貌,但根據郝梅林的描述,疑似崔云伊的人,面目猙獰,非常可怕,這樣的人,和這樣的一座城市格格不入。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她不會在l市最繁華的市中心,而是會在一些盡量偏僻、人煙稀少的小村小鎮里。我立刻就想到了許伊家所在的那座小鎮,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此之前,我們想遍了崔云伊會在哪里,就是沒有想到崔云伊會待在自己家所在的小鎮里。 l市管轄的鎮不多,許伊家所在的那個小鎮是最落后的一個,如果真的有人要尋找崔云伊,那么崔云伊躲在自己家所在的村子,肯定不會有人想到。所以我和沈諾,火速地趕上了這趟車。 夜里。司機開車更慢,車子在顛簸的公路上行駛了整整一個小時,但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車窗外,夜色一片迷茫,公路兩邊是樹林和草叢,林子幽森,月光之下,樹木的輪廓模糊,樹影飛速地往后飛退。 看著這樣寧靜的夜色,我的心里突然非常的不安。 轉過頭去看沈諾的時候,沈諾已經靠著我的肩膀睡著了。細碎的纖發灑在她白皙的臉龐之上,她的嘴唇似血,有一瞬間,我竟然誤以為黑暗中的那抹鮮紅是從沈諾嘴里流出來的鮮血。 沈諾睡得很安穩,絲毫不受公路顛簸的影響。 終于,車子緩緩地停了下來。正準備叫醒沈諾的時候,沈諾突然睜開了雙眼,四目相對,沈諾微微一笑,眼里是滿滿的滿足。她站起身:“好久沒睡的這么安穩了。”沈諾也不等我回答,率先下了車。 從車子下來的時候。空氣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車站距離鎮中心還有一小段步行距離,我和沈諾慢慢地往前走,看看手表,已經晚上八點鐘了,小鎮上還有幾個人,他們正在收攤。至于其他人早已經回了家。 我們一邊往前走,街道兩邊人家的燈光開始慢慢熄滅,鎮上的人睡的都很早。斤團引圾。 這個小鎮,我來過很多次了,第一次是和許伊一起來,后來,許伊又帶我來過很多次。從許伊重新回來開始,我也不止一次地到過這里,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一次,莫過于杜磊莫名在許伊家中自殺了。 想起杜磊的死,我的心又隱隱作痛。 我們來到了許伊家門口,我們已經把范圍縮小到這個小鎮上了,至于是否正確,我們需要親自去驗證。盡管如此,這個小鎮上住的人還是不少,一時之間,我們又犯了難,正是晚上的時間,我們不能挨家挨戶去打聽,這樣的大海撈針,也不現實。 沈諾隨便找了街上行走的一個行人,但是詢問之后,那人根本就不知道鎮上有誰毀容了。鎮上民風樸素,只要不是生人,大家一般都能叫出對方的名字,我們一連問了好幾個人,在詢問無果之后,我們開始懷疑我的推測是不是錯了。 我看著這一條長長的街道,所謂的小鎮中心,其實也就只由兩條街道組成而已,這兩條街道最終能夠相連,通往出鎮的公路。鎮子所轄的幾個村子離小鎮都比較遠,而且人非常少,我并不認為崔云伊會躲在人那么少的村子里。 人多了容易引起別人注意,但人太少,同樣容易引起別人注意。整個村子一共才幾個人,如果崔云伊住在哪里,她有什么舉動都會被大家所關注。所以,小鎮這樣的面積、人口都適中的地方最適合崔云伊躲藏。 “我們找找還有沒有其他小道能夠通往出鎮的公路。”我對沈諾說道。 沈諾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這兩條街道是鎮上最繁華的地方,大家不知道有一個被毀容的女人,說明她很少在這里出現。但是她必須要出鎮,所以如果還有其他出鎮而又偏僻的小道,那么崔云伊很可能就住在那個地方。 我和沈諾摸著黑在整個小鎮里尋找了起來,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們找到了一條比較偏僻的小道,那原本應該是一條老街了,小道兩邊,還有許多快要坍塌的老房子傾斜在那里,我們順著小道走。 在靠近后山的地方,我們發現了幾戶人家,這幾戶人家和鎮上的人交流應該不多,或許是因為貧窮。我們經過這里的時候,正有一個老人家要開門進屋去,這些都是我們從那個老人家口中了解到的。 當我們問起這里附近是否住著一個被毀容的女人時,老人家馬上給我們指了一個方向,那是一間破舊的老房子,老人家告訴我們,屋子里面就住著一個女人,在他的印象中,那個女人在十多年前就住在這里了。 女人很少出門,鎮上總會有人擔著菜在街上吆喝,所以女人連集市都不用去。老人對那個女人的描述,不管是年齡還是身高,都和我們要找的崔云伊非常接近。 我和沈諾沒有猶豫,徑直去敲了那個女人的家門。出乎我們意料的是,門很快就開了,當看到女人的那張臉時,我和沈諾都愣住了。這個女人臉上的刀疤已經不能用猙獰來形容了,縱橫交錯的疤痕把女人的臉分成了數不清的小部分。 看上去,那疤痕好像就要將女人的整個腦袋都撕裂開一樣。 女人大約五十歲,這是從她兩鬢的斑白推測出來的。看到我們,女人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后,她轉身就想要走。緊急時刻,沈諾的手搭在了毀容女人的身上,女人的年紀大了,沈諾抓著她,她根本就跑不掉。 “崔云伊!”沈諾的嘴里吐出了一個名字。 聽到沈諾的聲音,那女人停止了掙扎,女人再轉過身的時候,淚眼婆娑,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看來,我終究逃不過啊。” 女人承認了,她朝我們招招手,把我們帶進了她的房子里。房子里很簡陋,桌上放著一根已經熄滅的蠟燭,女人又把蠟燭點燃了,燭火搖曳,再去看女人臉上的疤時,我突然覺得女人臉上密密麻麻如蜘蛛和蜈蚣腳的疤痕仿佛在動。 女人給我們倒了水,之后,她安靜地坐在我們身邊,什么都不說。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們來這里的目的了。”沈諾對著女人說道。 女人點了點頭:“猜出來了,可是,你們為什么還不肯放過我?” 沈諾愣住了,女人已經哽咽了,聽她的語氣,好像和我們之前的推測略有不同。沈諾追問,女人很快就開口了,我一直沒有插嘴,而是仔細地打量起女人居住的這間房子和女人的表情。 女人告訴我們,十年前,她和許嶸崢經營,欠下巨債,借錢給他們的那些人要求許嶸崢夫婦加入他們。許嶸崢夫婦無奈,只得加入,加入那些人的組織之后,許嶸崢的經濟危機解決了,但是,那個組織干的全是殺人放火、謀財害命的勾當。 許嶸崢夫婦不愿再過那樣的日子,于是許嶸崢策劃了那一場車禍。 許嶸崢犧牲自己,讓她活了下來。但是,那些人后來還是找上了她,她臉上的刀疤,也是那些人劃的,她好不容易逃脫,于是躲在這里,防止別人找到。 “躲在離家最近的小鎮上,虧你能想到。”沈諾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