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總有一天,所謂的正義會被你們眼中的邪惡取代!”李立人說完這句話就被帶離了訊問室。 溫寧火冒三丈,連續在桌子上捶了三拳。李立人的心理已經完全扭曲了,他站在世人所無法理解的另一端。我思考著李立人對我說的那些話,心里像被火燒一樣,不好的預感不斷地充斥在我的心底。 很快,警方在李立人供述的停車地點找到了他作案的車子,警方也帶李立人去進行dna鑒定,鑒定結果顯示,尸體體內的jingye的確屬于李立人。忙完這一切,已經是晚上了,就在這個時候,我的電話再次響了,又是母親打來的。 我苦笑一聲,我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許伊走了…… 第209章 許伊離開 母親告訴我,她午睡起來的時候,發現許伊不在家里,她給我打了兩次電話。我都沒有接。她讓自己冷靜下來,母親也認為警校很安全,不會出什么事情,于是她不再給我打電話,決定自己去找找許伊。 母親在警校里找了大半個下午都沒能找到許伊的身影,她回到家里,希望許伊已經回去了。但是家里依然空空如也,母親又等了一會,她覺得心里非常不安。終于,她給我打了電話。 我掛斷電話,告訴母親不要著急,我馬上回去。 溫寧問我怎么了。我想了想,搖頭苦笑,說家里有事,要趕回去一趟。 溫寧面色凝重,他問我是不是確定李立人和紅衣案有關。我之前問過李立人是否認識一個穿紅色衣服的怪人,溫寧從這句話中猜到了我的推測。 我:“十之八九吧。” 溫寧怒罵:“如果真的把主意動到刑偵總局的頭上來,專案組就更有可能成立了!”溫寧一直對成立專案組不報任何希望,甚至略微持反對態度,但李立人血腥的犯罪手法,已經激起了他內心的憤怒。 我沒有回答,直接離開了警局。 江軍還在孟婷家,我沒有通知他回去。我的腦袋里很亂,在幾天前。我就有這種直覺了。想到許伊這幾天對我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我嘆了口氣。許伊離開,我心底早有預知,但我一直沒有說出來,因為我還想要確認一件事情。我不敢想象,也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許伊真的走的時候,我的內心比預期中的要平靜很多。嚴密的警校哪里能夠讓人隨意進出,所以許伊不會是被人擄走的,只有一種可能,她自己離開了警校。隨著秋季的到來,溫度越來越低,冷風從車窗灌進來,不斷吹打著我的臉。 從警局到警校,開車不需要太久,但這十幾分鐘,我卻像是過了好幾個世紀,出租車停在警校大門的時候,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直到的士司機再三催促我下車,我才付了錢,打開車門。 雙腳踩在地上,我的全身都像被抽離了力氣,我走到保安室的門口,問保安許伊是不是離開過。果然,保安說許伊在出警校大門的時候提了行李箱,她不是警校的學生,而是警校教職工的家屬,所以雖然我交待過保安,但保安也沒有辦法強行攔住許伊。 而且,許伊離開的理由是去找我,我勉強一笑,許伊哪里是去找我,而是離開我了。她要離開多久,我不知道,她去哪里,我不敢想象。 我失魂落魄地朝著單元房走去,警校里回蕩著警校生夜間訓練的叫喊聲,路過林間的小道時,天空飄起了雨。在昏黃的路燈下,細雨飄飄灑灑,如絨毛般灑在我的臉上,雨,冰冷刺骨。 我幾乎是拖著沉重的雙腳回到單元房的,母親站在單元房外面等著我,她正焦急地來回踱步。我一回來,母親抓著我的手就哭,她擔心許伊像前幾年一樣,一走就是幾年,母親連說話都變得斷斷續續了。 我心里煩躁,拍拍母親的肩膀,示意她放心。母親擦干眼淚,她沒想到我竟然會這樣冷靜,或許,準確的說,我不是冷靜,而是心寒。 我繞過母親,走到了我和許伊的房間里。母親說房間她都看過了,但是沒找到許伊。我走到衣柜面前,果然,許伊的所有衣服都已經不見了,我往房間的角落一掃,放在那里的行李箱也都不見了。 母親因為著急,事先并沒有來翻衣柜,她看到許伊的衣服不見了,問我是不是和許伊吵架了。我沒有回答母親,走到床前,掀開了被褥,被子底下,整整齊齊地放著一封折好的信紙。 看到這里,我已經確定了,許伊的確是自己離開的。 房間比之前干凈和整潔,桌面被清理的發亮,還有被褥也整整齊齊地鋪在床上,許伊在走之前,很仔細地打掃了房間。我的雙眼朦朧,一陣失神之下,我仿佛看到了許伊忙碌的身影在房間里踱來踱去,她手上拿著掃帚,仔仔細細地打理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很多場景在我的腦袋里浮現,在醫院的大門外面,許伊抱著我哭,說她不想離開我,許伊為我做早餐,說想要一輩子過平平凡凡的日子,但是,這還有可能嗎?我嘆了一口氣,顫抖著手打開信紙。 上面的字跡是許伊的,每一筆每一劃都想許伊溫婉的性格一樣娟秀。 “李可,真的很想和你過一輩子,但是現實卻讓我止住了腳步。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和你在一起,也不知道我會離開多久。幾年前,我莫名其妙地離開了你,回來之后,我覺得自己很幸運,我以為能就這樣和你安穩地過日子,可是我腦袋里模模糊糊的記憶卻不斷地折磨著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卻覺得它很陰暗,或許就像你經常說的那樣,那是陽光下的陰影。”信紙上的幾個字模糊了,許伊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哭了。 我忍著心里的痛,繼續看下去。 “我很懷念和你在上警校時候的生活,很青澀,也很美好,只是那一切都已經成為了過去,我們回不去了。從我們認識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從來沒有欺騙過你,現在也一樣。這次是我自己要走的,或許你會恨我,我也希望你會恨我,但是,我只希望你是因為我的離開而恨我,而不是帶著正義的目光。”許伊的字跡慢慢地變得潦草,那是她雙手顫抖造成的。 “你跟我說,你想要辭職,從前的你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你對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很亂,其實,最了解你的人是我,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我也都已經看出來了。或許,我沒有資格再說什么,你可以恨我,只希望你能夠相信我。我愛你,許伊。” 信上的內容并不多,但我看完,眼淚不由自主地掉落了下來。許伊沒有說她去哪里,也沒有說她離開的原因,她只讓我相信她,可是事到如今,我還有辦法相信她嗎? 領帶被丟掉的那一天,我去單元房外面的垃圾桶找了一會,回來的時候,我看到了母親的裝束。母親的頭發沒有整理,身上還穿著睡衣,她是聽到我和許伊的爭吵聲才醒來的,我沒有說出來,但我已經猜到了。 領帶根本就不是母親去我房間打掃隨手扔掉的,因為母親不會在還沒有洗漱的情況下就去我的房間打掃,從事偵查這么多年來,我不止一次地交待過母親不要亂動我房間的任何東西,母親也早已經形成了習慣。 母親很少替我打掃房間,許伊不在的時候,都是我一個人整理的房間。母親不會那么隨意地將我房間的東西丟掉,江軍還沒有睡醒,當時,只有許伊一個人醒過來了,扔掉領帶的,只會是許伊而已。 我從母親的嘴里得到了確認,她說她怕我責罵許伊,所以自己攬了下來,事后她還交待許伊,讓她不要把事實說出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對許伊產生了懷疑,我的內心做著很激烈的掙扎,我不忍去當面問許伊,因為我怕我最愛的人,成為我的敵人。 許伊讓我相信她,我真的還能相信嗎?冬吐討血。 我放下信紙,提起一張凳子走到衣柜前面,我踩了上去,打開最上面的柜子。我把孫祥留下的那串鑰匙藏在了這里,就連許伊都不知道。 可是,柜子里空空如也,許伊離開,也帶走了那串鑰匙…… 第210章 許伊離開(2) 鑰匙被許伊帶走了,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心底愈加酸楚,我從椅子上跨了下來。全身的力氣被抽空,幾乎跌倒,母親扶住了我。母親早已經哭的雙目紅腫,她一直在問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頭疼欲裂,感覺腦袋里被點燃了,那火熱的感覺像是要把我所有的理智全部燃盡。早在幾天前,我就預料到這一天會到來,但是我卻不愿意去相信,我沒有再把許伊一直帶在身邊。因為我知道,如果她真的要走,我留也留不住。 我不知道許伊去哪里了,她沒說。信里。她只告訴我,她從來沒有騙過我。我和許伊相愛多年,的確,她從來沒有騙過我,這次呢?她讓我相信她,但是那寥寥幾筆,足夠讓我相信她嗎。 幾年感情堆砌起來的信任,似乎都在這一刻瓦解了。我輕輕推開母親扶住我的手,我慢慢走到床底,紅傘也不見了,許伊將我和江軍帶回來的領帶丟了,又將紅傘帶走了,還有我藏起來的鑰匙。也被她帶走了。 許伊從自殺林回來之后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此刻強行閃過我的腦海。我一直不愿意去想,但是,我又不得不去想。我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床沿,母親哭著要來安慰我,我聲音沙啞。每說一個字,喉嚨都像被刀割破一樣疼。 “媽,你先出去吧……”我低著頭,沒有去看母親。 母親猶豫著,不肯出去。 “許伊沒事……我想一個人待一會……”我沒有給母親看信的內容,也沒有跟母親說心底的猜測。母親的年紀大了,我害怕我說的話會讓她情緒崩潰。 母親最終還是出去了,她似乎在門口的地方待了一會,直到關門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里,我才抬起頭。淚水朦朧,我的心像被刀絞一樣,我一遍又一遍讀著信上的內容,看著沾染上許伊淚水而模糊的筆跡,看著許伊因顫抖而越來越加潦草的書寫。 許伊在寫這封信的時候,究竟是什么心情。 許伊走前,還像我的妻子一樣,為我疊好被子,整理好房間,就在幾天前,她還讓我替她吹干濕漉漉的長發,還蜷縮在我的懷里,說想要一輩子和我過最平凡的日子。可是,她走了…… 我的呼吸顫抖,我用盡全身的力量站了起來。我搖搖晃晃地走到床前將床頭的柜子搬開,那里放著一把鑰匙,孫祥死前留下的鑰匙。從上警校來,我的思想越來越成熟,就算這樣,我的理智還是完全喪失過兩次。 一次是在父親去世的時候,我埋怨母親,甚至說了傷人的話,因為母親沒讓我見父親最后一面,在寒冷的冬日,早早地將父親的尸體火化。 第二次是在無頭女尸的手上看到我送給許伊的手鏈時,即使是許伊和杜磊失蹤的時候,我還能保持理智,但以為許伊死的時候,所有的理智土崩瓦解。 這一次,我不想再讓情感占據我的大腦,前幾天,我內心反復掙扎,最終,我還是準備了一把相似的鑰匙,放進了衣柜的上方。此刻,我寧可許伊回來罵我,說我不信任她,懷疑她,可是,我的懷疑似乎是對的。 許伊失蹤多年,再次出現是在自殺林,而自殺林,正是我接觸紅衣女案的開端,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了迷茫大霧中的那一抹鮮紅,也是在那里,我遭遇了到現在還解釋不通的稻草人瞬間轉移和丟失。 許伊回到賓館,是因為她在自殺林的時候,有人在她的耳邊告訴她我在那家賓館里。許伊帶著小木偶回來了,她說她的記憶模糊,除了零星的回憶,她什么都想不起來。 后來,許伊又在我接到神秘男人電話的時候,莫名奇妙地離開了賓館。再找到她,是在邱興化犯案的鐵瓦殿里,許伊也說不清楚她是怎么去的那個地方。也是在那一次,小木偶丟失了。 除此之外,許伊還有很多奇怪的舉動,好幾次,她都目光空洞地看著我,身體發涼,還有小楠,邱興化等等一大堆人都曾目光怪異地看著許伊,甚至于,許伊親口告訴我,她是被拼湊起來的人。 發生過的事情充斥著我的大腦,我的頭越來越疼,腦袋里的那團火也越來越旺。我顫抖著手撥通了溫寧的電話,聽到我沙啞的聲音,溫寧馬上問我發生了什么,我欲言又止,所有的話都被哽在了喉嚨里。 最終,我還是開口了:“攔截許伊,防止她離開b市。” 溫寧下意識地問我為什么。 我:“許伊可能跟兇手有關系。”我沒有說是哪個案子的兇手,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臟都快要停止了跳動,溫寧猶豫了一會,沒有多問,答應了。掛斷電話,我一頭栽到了床上。 床上還有許伊身體的味道,淡淡的香草味。 第一次遇見許伊,是在警校的鑒定中心里,校方帶來了一具腐爛的尸體進行現場的解剖和鑒定示范。那不是一個浪漫的邂逅地點,但是,我們卻在那里相識。不像其他女生,許伊大膽地往前,她和我離尸體最近。 許伊的大膽吸引了我,從那以后,我們一起度過警校生涯的每一天,從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到傍晚的日落余暉,再到夜晚漫天的繁星。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我感覺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的我還很小,我走在一條望不到邊際的公路上,公路上滿是泥濘,那里沒有白天,只有無盡的黑夜,我一直走,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我只感覺我從小一直走到了大,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也沒有樹和其他植物,四周一片荒涼。我知道那是一個夢,但我卻無法醒過來,我不知道我還要繼續在這條路上走多久。 是一陣敲門聲把我吵醒的,我揉著太陽xue吃力地從床上翻下床,打開門,是江軍,他已經回來了。他問我能不能進來,我點點頭,母親正在客廳里往房間里望,我知道,江軍是按照母親的吩咐來安慰我的。 江軍進來之后,把房門帶上了。 我朝窗臺望去,外面一片漆黑,看看手表,凌晨三點鐘。 我從抽屜拿出周醫生開給我的藥,吞了兩顆,房間里的水是涼的,干燥的喉嚨變的濕潤了一點,我覺得舒服多了。我坐在床沿,江軍一直站著,他沒有馬上開口,似乎在想要怎么對我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吃了藥之后,我的頭疼感慢慢消失。 我深吸了一口氣,跟江軍說許伊走了。江軍點點頭,他坐到我身邊,說溫寧已經通知守在孟叔家的刑警撤離,他回來之后,母親正坐在沙發上抽泣,母親把許伊離開的消息告訴了他。 江軍:“許伊,去哪里了……”冬長豆扛。 我:“沒說。” 江軍:“去干嘛了?什么時候回來?” 我:“也沒說。” 江軍止住嘴,他猶豫了一會,說我的臉色非常蒼白,問我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我搖頭,我拿起手里一直攥著的那把鑰匙,告訴江軍許伊走前,帶走了我故意替換的假鑰匙。我也把許伊丟掉領帶,帶走紅色雨傘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江軍。 聽到我的話,江軍愣住了,江軍跟著我這么久,我已經確定他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我掌握的一些線索,江軍也都知道一些。 當我說出心底的猜測時,江軍立刻搖頭:“不可能,許伊不可能是壞人!” 第211章 許伊離開(3) 江軍的語氣很堅定,他說他雖然和許伊認識的時間并不長,但是他能夠看的出來,許伊很愛我。她絕對不可能背叛我。 “我知道許伊很愛我。”我讓自己冷靜下來,回答江軍。 江軍疑惑:“那你還懷疑她?” 我看著江軍,江軍在孟婷那里守了兩個晚上,似乎都沒有合眼,他的眼睛中泛著血絲。許伊很愛我,我不否認,如果許伊真的要害我,她有很多機會殺了我。要求徹查330案和紅衣女案的人不多,如果我死了。徹查案子的可能性將會變的更小。 許伊每天都睡在我的身邊,想要殺我,輕而易舉。 但是,許伊帶走鑰匙和紅傘的事情。我沒有辦法解釋通。我問江軍,江軍也說不出話來,但他還是一直堅信許伊不會出賣我。 我和江軍遇上紅衣怪人,帶回了紅傘和領帶。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對許伊起疑心,領帶是具有鑒定價值的,因為上面肯定會有主人的dna殘留。我知道溫寧不敢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對領帶進行鑒定,甚至于我將領帶交到他的手里,警方會以涉及案件為由沒收,正是因為如此,我沒有直接將領帶交給溫寧。 我想過,等天亮,我自己拿去鑒定中心進行鑒定。可是。領帶被許伊丟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開始懷疑許伊。紅傘并不具備鑒定價值,當時下著大雨,指紋痕跡肯定已經被沖刷干凈,并且,紅衣怪人不可能會將暴露他身份的東西那么明目張膽地交給我們。 黑傘被替換成紅傘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還沒有想明白。雨傘沒有鑒定價值,許伊還要帶走紅傘,這更讓我想不通。 目前在我手中最重要的證物就是孫祥留下的鑰匙,雖然不知道這鑰匙是否跟案件有關系,但心底的直覺告訴我,鑰匙很可能是關鍵。 正因如此,我不敢拿鑰匙冒險,我將鑰匙藏在床頭的柜子底下,將假鑰匙放在衣柜上方。許伊出走,帶走鑰匙,更讓我意識到鑰匙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