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我睡著了。迷迷糊糊,我聽到有人在叫我,我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到了一個陰暗潮濕的廢棄工廠里,水管滲出來的水,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上的積水上,滴水聲回蕩在偌大的廢棄工廠中。 我知道我這是在做夢,但我卻醒不過來。夢中的我,絲毫不受我的控制,地上全是積水,我的鞋子和褲腿全被浸濕了。我一步一步往廢棄工廠里面走去,工廠里的舊燈管忽明忽暗,還發(fā)出電流受阻的嘈雜聲。這里很熟悉,我總感覺我到過這里。 工廠太大了,我好像走了很久,都沒走到頭。 慢慢地,我聽到了很多女人的尖叫聲,我順著廢棄工廠的通道奔跑起來,好像有人在追我。我拼命地往前跑著,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回頭,卻沒有看到任何人,但危險似乎離正我越來越近。 終于,一堵墻擋在了我的面前,我無路可逃了。我轉身,通道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個影子,是個女人,我看不清女人的臉,她正一步一步地朝著我走過來。我慌張地朝四周打量可以逃走的地方,這一看,我才發(fā)現(xiàn)有好幾具尸體正躺在我的腳下。 尸體已經被積水泡得全身浮腫了,全是女性的尸體,她們身上的某一個部位的器官,都被人截去了,手,腳,腰……再抬起的頭的時候,朝著我走來的女性,已經到了我的面前。她的臉幾乎要貼在我的臉上…… 我醒過來了,沒有受到驚嚇,就這么平靜地睜開了雙眼,好像我從來沒有做過那個夢一樣。天氣很好,從窗臺灑進來的陽光刺的我睜不開雙眼,我剛坐起來,就聽到了水滴的聲音。 這聲音,和夢中滴水的聲音,好像…… 我翻下床,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莫名地,我突然有些發(fā)怵。我走出客廳,才找到滴水聲傳來的源頭,是衛(wèi)生間,母親正蹲在地上洗衣服。我松了口氣,責怪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母親發(fā)現(xiàn)我正站在她的身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我剛想叫她,她就轉過了頭…… 我一聲尖叫,猛地坐了起來,這竟然是一個夢中夢,我全身都流了冷汗,陽光灑在身上,也感覺是那么陰冷。夢中的母親,竟然沒有臉。 母親聽到我的尖叫聲,跑了進來,問我怎么回事,我說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我的睡眠質量很好,幾乎從來沒有做過噩夢。母親替我擦掉額頭上的汗,心疼地讓我不要太累了。我簡單洗漱了一下,已經快到中午了。 母親給我煲了魚湯,我沒什么胃口,喝了幾口就不想喝了。母親說,孟婷已經走了,見我還在睡覺,所以就沒叫我。 匆匆套上外套,我就往警局去了。來到警局的時候,大家似乎都在議論著什么,趙達見我來了,趕緊把我迎進了他的辦公室。他問我有沒有研究出什么,我想了想,還是沒有把我的推測告訴他,因為我還沒有證據。 我只讓他發(fā)通知,讓市民留意一下自己的街坊鄰居,特別是有患有精神病的,我還讓他通知市民,近期內不要穿紅色衣服,尤其是居住在沒有攝像頭地段的單居女性。前幾年紅衣女案子發(fā)生的時候,攝像頭根本還沒被運用在街道探警上,現(xiàn)在慢慢開始普及了,兇手卻很聰明,選擇了沒有攝像監(jiān)控的地方下手。趙達愁眉苦臉,說根本不需要通知,紅衣女的案子,又在市里傳開了,和幾年前一樣,大家聞風散膽,家里紅色的衣服全部都扔了。 流言蜚語,沸沸揚揚的,大家全在說紅衣女的案子不是人為。看著趙達緊皺的眉頭,我知道他承受的壓力也不小。 我問趙達忙不忙,不忙的話和我一起再去一趟犯罪現(xiàn)場,趙達急著破案,立刻就答應了。出來的時候,所有的刑警都直勾勾地盯著我看,我聽到了大家的議論聲,很多人在小聲討論著我究竟能不能破案。 “你們他媽在講什么,都不用工作的嗎!”趙達對下屬是個火爆脾氣,直接開口就罵道。 趙達讓我不要在意,很多人看我年輕就有這樣的成就,有些嫉妒,我沒有介意,和趙達出了警局。趙達一邊開車,一邊跟我說,我讓他查的那個電話號碼他查到了,是流水街的一個公用電話亭,但是那里很偏僻,居民也少,所以沒有裝攝像頭。我想,一時半會,那個給我打電話的人是找不到了。 我進警局的時候,沒有看到老張,趙達告訴我,鐘玉東死了,老張心情不是很好,所以請了幾天假,他準假了。 沒一會,我和趙達又來到了犯罪現(xiàn)場,門上的洞已經被修補起來了,也換了新鑰匙,趙達打開門之后,我們走了進去。雖然案發(fā)已經有幾天了,但屋子殘留的淡淡血腥味,還是逃不過我靈敏的鼻子。 兇案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所有證據,唯一沒有丟失的就是從門內把門鎖住的生銹鐵鏈和大鎖,但是在那個鎖上,但趙達告訴我,結果出來,上面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指紋。我靜下心來,繞著屋子慢慢地走了起來。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再嚴密的犯罪現(xiàn)場,都會留下蛛絲馬跡,我不相信有人能夠營造出這么完美的犯罪現(xiàn)場來。趙達也不敢打擾我,靜靜地站在一邊不說話。犯罪現(xiàn)場保護的很好,除了被帶走鑒定的證據,現(xiàn)場和當天一模一樣。 我一個角落一個角落地勘察,最后都沒有發(fā)現(xiàn)新的痕跡,最后,我的目光停留在了墻上的一個時鐘上面。時鐘的三根指針都已經不動了,我踮起腳,時鐘上面,似乎放著什么東西。 我拖過椅子,站了上去,時鐘上面,正放著兩顆小電池。這不對勁,如果電池沒電了,正常人都會再換新電池,而不是把電池摳下來,還放在這么高的地方。我用小心翼翼地用袖子裹著手,拿起了時鐘和電池,催促趙達立刻回警局鑒定科。 這兩樣東西,有問題! 第011章 預警? 在我的一再催促下,趙達和我匆匆上了車。趙達一邊踩油門,一邊問我這兩樣東西怎么了。我不敢直接用手去觸碰從兇案現(xiàn)場取下來的時鐘和電池,而是用袖子隔著手,防止我的指紋粘上去,給接下來的指紋鑒定帶來麻煩。 上了車之后,我心中的疑惑和訝異更甚,兩粒電池都是嶄新的,幾乎沒有使用過的痕跡,也沒有老化,也就是說,在電池正常的情況下,它們被人從時鐘之中掏了出來,并放在高處,那么,把電池摳出來的那個人,寓意何在? 我沒有回答趙達的問題,而是讓他再開快一點,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這兩樣東西,似乎隱藏著重要的線索。時鐘上的三根指針,也不偏不倚地指向整點的位置,時針指向4,分針指向1,秒針也指向4。 我曾經遇到過幾起案子,一些聰明的死者在死前,拼盡全力地留下了一些關于兇手的信息,或許是一些字母,或許是一些數字,正是靠著破譯那些信息所要表達的意思,最終警方才得以將兇手抓捕歸案。 這個時鐘上顯示的三個數字,或許正是表達了某種信息。我一直觀察著手中的兩節(jié)電池和時鐘上的指針,還沒有思考出什么,趙達已經把車子開回了警局的大門。他給我開了車門,我就迫不及待地跑進了警局的鑒定科。 趙達也大聲嚷嚷著,讓鑒定科的工作人員快點過來。在趙達的命令之下,工作人員立刻對兩粒電池和時鐘進行了指紋鑒定。那個時候,最方便,最常用的提取指紋的方法,是用石墨來提取。 石墨能將物體表面的指紋,利用物理方式提取出來,也比較有效,可是,這一次,石墨提取法失靈了。鑒定科的工作人員又用了其他幾種化學提取指紋的方法,可是,忙活了大半天,他們還是沒能提取到有用的痕跡來。 這期間,我一眼都沒有離開過那個時鐘和兩節(jié)電池,我看的很清楚,鑒定科的工作人員提取指紋的方式和程序,都沒有問題。正常來講,就算是剛買來的時鐘,上面也應該會有人的指紋才對,這樣都沒能提取到指紋,只有一個可能,將電池摳出來的人,將上面的指紋全部清除了。 而且,清除了指紋的人,想必是對警方提取指紋的方式非常了解,否則也不可能會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趙達問我要怎么辦,我想了想,讓鑒定科的人把時鐘和電池收好,看有沒有辦法恢復上面的指紋或其他痕跡。 工作人員在取走這兩樣東西前,用照相機把它們照了下來,隨后,我們拿著照片到趙達的辦公室里,我讓趙達,把警隊里比較精干的人都叫了進來,趙達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還是照做了。 人到齊之后,我把照片貼在墻上,說出了我的想法,并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不過,大家似乎并不是很想討論的樣子,很久都不發(fā)一句言。趙達見大家這副病怏怏的樣子,又發(fā)了火,不過,這個時候一個比較粗狂的刑警站了出來。 “趙隊長,我們不是不想討論,可是,你看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孩,說的話,能聽嗎?”那個刑警對著趙達說,眼角還偷偷地瞟著我。趙達聽了這個刑警說的話,臉色頓時變了,他尷尬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其他人,沉聲問,是不是大家都這么想。 大家猶豫著,誰都沒有開口。我算是明白過來了,大家對我根本就不服氣。之前說話的那個刑警又說話了,他說,如果我真的有傳聞中的那么神,案子早就應該有線索了,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一點頭緒都沒有不說,還死了一個警隊的原隊長。 趙達氣得捶胸頓足,狠狠地痛罵了大家一頓,可是大家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副不服的樣子。趙達無奈,讓我不要介意,我只是笑笑。因為我辦事的風格,以及年輕很輕的原因,這些年來我并沒有少受大家質疑,我早就習慣了。 我指了指墻上的照片,對大家說,相不相信我沒有關系,可是現(xiàn)在線索就在我們眼前,如果大家再遲疑一會,很可能就會錯過真兇,如果大家不愿意查,沒關系,我自己查。說完,我就那么干瞪著說話的那名刑警。 這個刑警,年紀也不小了,他在警局里的地位應該不低,否則也不敢代表大家說話。他欲言又止,我一眼就看出來他有話沒說。我笑笑,讓他有話直說,我從來不剝奪別人說話的自由。 “那好,李教授,我就直說了,我認為,這件案子根本不可能破!”他的眼珠轉了轉,終于把沒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 “為什么?”我接著他的話問。 “鐘隊長都破不了的案子,我不信有人能破。老張也說了,讓我們不要插手這件案子……”他說到這里,停了下來。我心里有些無奈,紅衣女的案子,給這個警隊帶來了太多解釋不了的事情,他不說,我也知道他沒說完的話是什么,無非就是各種神鬼之談。 “看看你們手臂上寫著什么,如果你們覺得不查下去,對得起這兩個字,我無話可說。嚴格來說,我不是警察,我只是一名老師而已,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只要你們說一聲。”我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但是,如果你們需要我,我會一直查下去,這個世界上,沒有破不了的案子。” 說了這番話,大家都朝著自己的手臂看去。趙達在這個時候拍了拍手,讓大家都振作起來,他對大家說,他相信我,如果誰再敢多說一句,就把身上的警服脫下來,乖乖回家去。在趙達的威脅之下,沒有人再敢多說什么了。 我知道,大家還是沒有辦法對我信服,也確實,我來了之后,并沒有讓這起案子變得明朗起來,案情反而更加錯綜復雜了。趙達為了緩解尷尬,也不讓大家開口了,他干笑幾聲,讓我直接給大家分析。 我點點頭,指著照片上的時鐘和電池,說道:“時鐘和電池不太正常,很可能是案件的預警。”預警是當時公安系統(tǒng)內部的一種說法,指受害人、不方便露面的目擊證人預示犯罪人身份或指明偵查線索,而留下的非直接證據,也有可能是變態(tài)殺人狂為了滿足某方面畸形的心理,挑戰(zhàn)公安系統(tǒng)權威而留下的。 六年前,我國最東部的一個省份,曾經發(fā)生過一起變態(tài)連環(huán)殺人案,兇手就在每一起兇殺案中,留下了預示自己身份的線索,道高一丈,最終兇手栽在了自己留下的預警信息之中。這個時鐘和電池上,一點指紋都提取不出來,很顯然不是死者留下的,最大的可能,便是兇手留給警方的預警信息。 趙達聽到我的分析,頓時迎合,說我講的有理,其他人雖然不說話,但從他們的表情,我能看出來,他們沒有辦法反駁我說的話。我繼續(xù)分析,這個預警信息,由兩樣東西組成,電池,和時鐘。 一般來講,兇手留下的預警信息,要么預示他的身份,要么預示下一起案件發(fā)生的時間和地址。我仔細地思考了一會,讓趙達調出了當地所有區(qū)域的地址本,他讓大家搜索所有跟電池或者時鐘有關系的地址來。 我做了兩手準備,讓他們做這一切的同時,我又思考起時鐘三根指針指向的數字代表什么。終于,趙達沖我喊了一聲,他跟我說,如果電池和地址有關系的話,會不會代表當地一個很大的供電局。 趙達手上正捧著一本地址簿,我趕緊奪過來,供電局也在很繁華的區(qū)域,住的全是供電廠的員工。 “查一下,那里有沒有監(jiān)控!”我一邊翻著地址簿,一邊對趙達說,趙達立刻讓人去調查了。時鐘的三根指針,分別指向向4、1、4,所以我立刻翻到了供電局414號,上面的戶口信息顯示,這塊地方住的是一個男性。 “李教授,那個地方沒有監(jiān)控攝像!”趙達派出去的人,匆匆跑了進來。 我看看手表,正好是下午四點整,我大叫不好,我的直覺告訴我,要出事了! “趙隊長,帶幾個人立刻跟我去供電廠414號,其他幾個人,再去查查勝利街那具尸體的身份信息,看能不能找到死者的家屬什么的!”我立刻催促道。 趙達重復了一遍我的命令之后,帶了幾個人,和我一起匆匆地趕往供電局去了。趙達在車上問我,紅衣女案子的受害者,不應該是女性嗎,為什么我要去查一個男性住的地方。我也說不上為什么,可我相信我的直覺,這種預感,很不好。 車子開的很快,我一直看著我的手表,就在4點14分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上面顯示的號碼,正是那天晚上我接到的奇怪電話的號碼。心中的不詳更甚,我接起電話…… “李教授,晚了……” 第012章 最小的受害者 還是那個尖銳的男聲,陰陽怪氣的,他沖我說了這么一句話之后,立刻就把電話掛斷了。而這個時候,趙達也踩住剎車,把車子停了下來。今天是陰天,太陽下山的尤其早,才四點多,天空就陰沉沉的。 接了這個電話之后,我內心更加不安了,來不及多想,我和趙達一起下了車。趙達帶來了六七個人,他帶著頭往我們面前的這棟樓沖了上去。供電局414號在四樓,這里住的全是供電廠的職工,才是下午四點多,大家都還沒有下班,所以整棟樓所有的房門都緊鎖著。 終于,我們來到了414號房間的門口,趙達對著大門用力地敲了幾下,但卻沒有人應門。趙達轉過頭,問我怎么辦,我的眼皮狂跳著,腦子里竄出來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撞門。我貼著門,仔細地聽了里面的聲音,房間里一點動靜都沒有。 “把門撞開!”我不再猶豫,對趙達說。 “成!你們幾個,快把門撞開!”趙達對我說的話,完全是深信不疑,他命令幾個手下立刻行動。 門只是個小木門而已,一個體形比較壯碩的大個子刑警,對著門用力一撞,門就被撞開了,可是門縫剛打開,門又彈了回來。仔細一看,門縫里邊,正有一根鐵鏈把門從內鎖著。我的臉色徹底變了,因為門打開的那一剎那,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趙達也聞到了這股血腥味,他驚慌失措地對著大個子刑警嚷嚷道:“快點,把門撞開!”大個子刑警也慌了,剛要撞,趙達又提醒他小心點,別破壞了現(xiàn)場。大個子刑警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把門撞出了一個大洞,我們脫下鞋子,都鉆了進去。 整個犯罪現(xiàn)場,只能用凄慘兩個字來形容,和之前勝利街的那個犯罪現(xiàn)場不一樣,這里滿屋都是血跡,我們幾乎都沒有了落腳的地方。屋子并不大,我朝著四周掃了一眼,沒有發(fā)現(xiàn)尸體。 趙達已經打電話,讓鑒定科和其他刑警過來了,我沒有讓大家走進去,地上到處都是血跡,我怕大家破壞了現(xiàn)場。我踮著腳尖,一步一步地走進去,這里門窗緊閉,又是一起密室殺人案。 可是,這里卻沒有尸體,我一眼望向了墻壁邊上的一個大衣柜,衣柜前面,正有一大攤血跡。衣柜的間隙里,正有一滴一滴的鮮血淌落出來。我皺起眉頭,尸體應該在衣柜里。我把袖子拉長,裹住自己的手后,拉開了衣柜的門。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尸體從衣柜掉出來的時候,我還是吃了一驚。并不是被嚇的,而是震驚,這具尸體,竟然還只是個小孩!隨她一起從衣柜中掉落出來的,還有一件很大的紅色外套,又是紅衣女連環(huán)殺人案!所有人都倒吸了幾口冷氣,女孩全身都被鮮血染紅了,她赤裸著身體,躺在血泊之中,而她的兩邊臉頰和顴骨,都已經被人生生挖走。 “連小女孩都他媽不放過!”趙達咒罵一聲,“你們看什么?不會快點出去拉警戒線,去詢問街坊啊?” 趙達的怒吼聲,讓大家全部都反應了過來,大家都被眼前這殘忍的一幕給震驚住了。看樣子,小女孩也就七八歲左右的樣子,不僅她的兩邊臉沒了,她肚皮上的一大片皮膚,也已經混著rou,被人切走。 我從來沒有遇到過受害者如此之小的案子,對待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兇手竟然還用這種令人發(fā)指的手段殘殺她,一時之間,我也沒有辦法冷靜。我一拳砸在墻壁上,鼻子酸酸的。 鑒定科的人和出警的工作人員,速度很快,趙達剛打完電話不到十分鐘,他們就趕到了,供電局住樓離警局本來也不是很遠,這會,外面熙熙攘攘起來,供電廠的職工開始陸續(xù)下班了。 鑒定科的人立刻對現(xiàn)場的血跡進行了采樣,這個兇案現(xiàn)場滿地都是血,勘察難度也就變的非常大了。我看著地上的尸體,沉默了好一會,才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我蹲下身,和法醫(yī)一起觀察起尸體來。 這個小女孩的身上,除了兩邊臉的rou和顴骨被掏空,就只有肚子上有傷了,這是一個方形的大口子,傷口的邊緣平整,是用利器切割而去的。作案者切割的深度都很均勻,恰好割到內臟剛好要漏出來的地方。 法醫(yī)現(xiàn)場測量了一下,告訴我,這塊丟失掉的皮膚組織,面積正好是12cmx12cm。這和我目測的結果差不多,傷口并沒有傷到內臟,小女孩的死因,應該是失血過多。我看到地上有好幾個紅色的巴掌印,很明顯,這是小女孩留下的。 女孩在死前,應該掙扎了一番,巴掌印是朝著門的方向蔓延而去的,可以想象案發(fā)時,這個小女孩有多驚恐,她想要爬向門外,逃出去,可是,門卻被兇手用鐵鏈反鎖了起來。我朝著衣柜里看了看,除了地上有一灘血,衣柜的門壁上,都沒有掙扎留下的血跡了,可見,小女孩在被關進衣柜的時候,已經失去了意識,或者已經死亡,這才沒有掙扎。 房間里空蕩蕩的,除了一張供一個人睡的小床,一個衣柜還有一張吃飯的桌子,就什么都沒有了,甚至連個衛(wèi)生間都沒有。這里是供電廠的職工宿舍,條件自然不是很好。就在我觀察犯罪現(xiàn)場的時候,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出現(xiàn)在了屋子外邊。 他哀嚎著,想要沖進來,但卻被門外的刑警攔了下來,他說他是小女孩的爸爸,求他們讓他進來。現(xiàn)場的勘驗還沒有結束,鑒定人員和辦案的刑警也正在緊張地采集著現(xiàn)場的痕跡。女孩的父親情緒激動,確實不適合進到犯罪現(xiàn)場,免得破壞了現(xiàn)場的痕跡。 “苗苗!”男人早就已經泣不成聲,他喊著小女孩的名字,拼命地想要掙脫阻攔的警察,過度傷心之下,他直接暈倒了過去。趙達命令手下把男人帶到一邊去休息了,我繼續(xù)勘驗起現(xiàn)場來。 桌子上的一杯水引起了我的注意,杯子是透明的,里邊的水還有余溫,散發(fā)著一絲絲白氣。這水杯,明顯不是小女孩自己放上去的,因為房間里面連一把凳子都沒有,憑小女孩的身高,她沒有辦法把水杯放到桌子的正中央去。 水還有余溫,只有一個可能,水杯是兇手放到桌子中央去的。 犯罪現(xiàn)場拉起了警戒線,在勘驗完整個現(xiàn)場之后,警隊部分人留下來做收尾工作,我則和趙達,帶著鑒定科的人,回到了警局。我們一起帶回來的,還有小女孩的父親和幾個剛下班的鄰居。 回到警局之后,大家有的忙了,之前對我不是很服氣的大伙,再也不敢說什么了,根據現(xiàn)場血跡的情況,小女孩很可能剛死沒多久。如果前面少了那一場爭論,我們或許能提前去到小女孩的家里去。 小女孩的尸體被法醫(yī)帶走,立刻進行了尸檢,鑒定科的工作人員也開始分析從現(xiàn)場提取回來的指紋和足印,我還讓他們重點對那個水杯進行了鑒定。我和趙達則對我們帶回來的人親自進行了詢問。 女孩的父親還昏迷著,我們把他放在了休息室里。幾個鄰居知道出大事了,也不敢有所隱瞞,把他們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告訴了我們。他們說,小女孩的爸爸叫孫輝,幾年前老婆自殺去世了,所以他一個人帶小女孩苗苗。 孫輝白天在供電廠里上班,不方便帶著苗苗,所以都把她放家里,也從來沒出過事,沒想到這一次,竟然鬧出人命來了。我問在案發(fā)前幾天,他們有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這一問,他們果然都應和起來。 他們都說,昨天晚上他們都聽到了女人的哭聲,特別是到了后半夜的時候,那聲音越聽,越讓人覺得頭皮發(fā)麻。原本他們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現(xiàn)在大家都這么說,他們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在一邊記錄的女刑警,手發(fā)著顫,連字都寫不清楚了。 就在這個時候,孫輝從隔壁的休息室里跑了出來,他雙目通紅,嚷嚷著要見他的女兒。我和趙達詢問地也差不多了,便先讓街坊鄰居回去了。在帶孫輝去停尸房的路上,他的情緒一直很激動,一邊哭,一邊叫著他女兒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