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
南姍望著頭上雕欄畫棟的屋頂,口氣略微妙的說道:“姑姑提醒我,昭兒已經大了,該往屋里放些人服侍……呃,皇上,你怎么看?” 蕭清淮眼中透出幾分戲謔,悠悠緩緩道:“虧你還是個當娘的,這種事兒反倒問我?你自個兒問他,是否需要用人服侍不就完了。” 蕭明紳似是吃飽喝足了,便停了吸乳的勁頭,南姍將橫枕在臂彎的蕭明紳抱好,對蕭清淮頗沒好氣道:“我要是能問出口,我自然去問,關鍵是……”特么的,她貌似有點問不出來哎。 蕭清淮好笑地瞧著一臉別扭的南姍,道:“你問不出口,所以叫我去問?真是新鮮,這種事兒,不都是當娘的張羅cao持么,怎么輪到咱家了,反倒成了我的差事?” 填飽肚子的蕭明紳,在南姍懷里扭了幾扭,便又有呼呼大睡的趨勢,南姍輕輕拍著安靜的小兒子,對蕭清淮橫眉怒視道:“別啰里啰嗦的堆詞,給個痛快話,你問是不問!” “我若是不問呢,你待如何。”蕭清淮一臉笑意地逗弄道。 南姍用力剜了蕭清淮一眼,抱著又快睡著的蕭明紳起身,氣鼓鼓道:“那我就不理你了。” 眼瞧著南姍送兒子回乳娘那兒,蕭清淮懶懶地癱軟到靠墊上,繼續閑閑地翻書看,絲毫不擔心南姍放出的狠話,哪怕真的賭氣不理他,過會兒總要在一條被子下共眠,他看她怎么不理他。 更深夜重,蕭清淮揉著懷里的身子,笑得曖昧又撩人:“乖乖,你不是說不理我了么。” 南姍叫折騰的精疲力竭,沒精力再和蕭清淮犟嘴,只得偃旗息鼓去養精蓄銳:“我累了,要歇息。”蕭清淮湊近南姍的臉頰,又狠狠啄了一下,輕輕低笑道:“娘子今夜服侍的好,你害臊問不出口的事兒,為夫就替你辦了。” 次日,用過午膳,蕭清淮打發蕭明軒、蕭明愷和蕭明崇先回學堂,獨將蕭明昭留下,安靜溫暖的宮殿中,眉秀眸燦的蕭明昭,詢問端坐的父母雙親:“父皇母后留兒臣要說什么事?” 南姍緊閉嘴巴,不選擇開口,蕭清淮端起一碗熱茶,熱氣蒸騰中,表情十分淡定道:“你已長大,也漸通人事,不出兩年,就該擇妃立室了,特意留你說話,是問你可要人在屋里服侍?”想是怕兒子誤解‘服侍’之意,蕭清淮又頗直白的解釋:“不是普通服侍你衣食的宮女,是可行云雨之事的宮女。” 只見蕭明昭耳根紅了紅,卻聲音清晰道:“兒臣全憑父皇母后做主。” 南姍瞪了瞪眼,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便是……同意的意思了? 那廂,蕭清淮依舊淡定無比,擱下手中的茶碗,再緩緩道:“給你屋里人服侍,只是消你欲念,不可在上頭多留心意,昭兒,你是父皇的長子,心思要多放在學業和朝政上。” 蕭明昭恭敬欠身道:“父皇所言極是,兒臣受教。” 蕭清淮輕輕‘嗯’了一聲,繼續道:“通房丫頭,要些老實規矩的最好,待你母后挑好人選,便送到你宮里去,你年歲尚小,那事兒不可過度,每次事后,你云嬤嬤會給她們用避子湯……關于這件事,你有什么想說的,可以直接提,父皇母后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蕭明昭微微輕笑,嘴角笑渦略顯:“兒臣沒有想說的,全聽父皇母后的安排。” 蕭清淮微一頷首,最后道:“既如此,那你到偏殿略睡會兒,醒后來父皇的書房,幫著看文折。” 蕭明昭行禮道:“是,兒臣告退。” 待蕭明昭身姿落落的離開殿內,蕭清淮對看傻眼的南姍攤了攤手,笑道:“你想問的事兒,我都幫你辦好了,這有什么不好啟口的?剩下的事可交給你了,通房丫頭用不著多伶俐,老實規矩為上,模樣最好周正些,別委屈了兒子。” 南姍有點接受無能的語無倫次:“這小子……這小子……都不知道推辭一下呀。” 蕭清淮目光深深地看著南姍:“昭兒又不像我,自幼心里就住著一個姑娘,碧海青天,夜夜不忘……況且,年歲到了,總會對敦倫之事感到好奇。” 南姍依舊有點結巴:“他就沒受點咱們的影響?” 蕭清淮輕輕摟住南姍,低語道:“昭兒以前問過我,我為啥那么喜歡你,我對他說‘關你什么事’,我們自幼相識相交,都是他不曾經歷過的,沒有嘗過感情的滋味,他怎么會懂‘得一摯愛足矣’……皇家極為看重子嗣,所以每任皇帝都會選妃納嬪,充裕后宮綿延子嗣,我之前從沒做過什么皇帝夢,所以敢于你發誓,終身不納一妾一房……每個人的感情路都不同,強求不得的。” “他若是婉言推辭,我也不會強塞給他,他既不反感,便給他安排兩個通房罷。”蕭清淮最后道。 ☆、第280章 吾家有子初長成 關于是否給蕭明昭置屋里人的事宜,連朵小浪花都沒撲騰起來,就在父子兩個平靜的一問一答中訂下,待蕭清淮又去御書房辦公后,南姍抽著腦袋瓜發窘:據她觀察大兒子方才的神情,他倒是真的沒有露出半點不滿的意思,呃…… 殿中寧靜無聲,蕭明紳和蕭明曦挨著腦袋,甜美酣暢的睡著,南姍思咐著該選誰去服侍,模樣周正,性情和順,規矩本分,還要身康體健,最好年歲稍大些……呃,能不能請蕭清淮先生再幫個忙?南姍頗有些無厘頭的想道。 南姍這頭還沒選出個所以然,宮外報進消息,說南玨大伯歿了,南玨大伯今年已七十一歲,按照古代群眾的平均壽命,已算的上高壽,南姍如今身份特殊,輕易不得出宮,但又是娘家大伯的白事,南姍自不可能無動于衷,便遣了已過十四歲的蕭明昭代母吊唁。 臨行前,南姍拉著長子絮絮叨叨地囑咐道:“……不可失了禮數,代母后問候外祖父好,天寒地凍的,可別圖爽快的騎馬了,好生坐在車轎里,路上注意安全……” 待親娘徹底說夠了,蕭明昭體貼地奉上一碗茶,滿口應道:“母后叮囑的話,兒臣都曉得了,兒臣這就去了,母后好生照看紳紳和甜甜。” 南玨大伯女兒運很旺盛,兒子略運欠佳,過身之時,只有一個兒子和兩個孫子,兒子南翔是繼妻小楊氏的獨子,雖然只有二十一歲,卻已然功成名就并娶妻生子,另一個孫子南瞻,是元妻林氏之子南毅的遺腹子,今年九歲,經過諄諄教導的悉心撫育,南瞻沒有走上親爹的紈绔不歸路,稱的上一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孩子。 南玨的大房雖枝葉略稀疏,但架不住整個南家枝繁葉茂,二房子孫昌盛,三房亦子息繁茂,是以南玨大伯的喪事,亦辦得隆重體面,予臘月中旬下葬祖墳,入土為安。 清歷七年的新春翩然到來,南姍發壓歲錢發到胳膊困,蕭明昭除了領到‘幼稚娘’發下的壓歲錢外,還被賜予一對通房,一個叫紫荷,一個叫橘丹,紫荷和橘丹入住東宮的當晚,蕭明昭便收用了一個,隔了兩日,另一個也被收用了,據耳報神云芳報告,兩人在蕭明昭的臥房侍寢完畢后,便被打發回屋了,并未被蕭明昭留宿——南姍囧囧有神地抽了抽嘴角,無感可發。 出了熱熱鬧鬧的新年,照常平平淡淡的過日子。 一天天長大的蕭明紳和蕭明曦,在南姍每日照顧的見證下,一步步學會翻身、坐、爬、滾、站,天漸和暖,桃花盛綻,在東宮后殿的桃花最絢爛的時候,蕭明昭笑著邀請親娘去賞花:“母后總念叨著東宮的桃花開好了,告訴您一聲,兒臣今晨抽空去瞧了瞧,枝頭的花苞已開了七八分,這幾日時節好,母后若有興致,便去逛一逛。”隨蕭清淮一塊下早朝的蕭明昭,在用罷早飯后,對母親笑著道。 南姍還沒發表意見,品著消食茶的蕭清淮,反倒先開了口:“花兒既開好了,那我也去逛逛,唔,今兒個天好,有陽無風,帶著紳紳和甜甜一塊去。” 孩子再寶貝金貴,也不能遠了大自然的氣息,古代的環境極好,純凈少污染,只要老天爺不鬧脾氣的給面子,南姍常將膝下的孩子攆到屋外放羊,實踐證明,幾個已經長大的孩子,個個身體健康,便是性子最安靜的蕭明軒,習起武來也一點不含糊。 之前因年歲太小,時氣又不很好,南姍從未將蕭明紳和蕭明曦抱出過勤政殿,一般都是在后殿的小花園略轉轉,如今,兩個小的已近十個月大,又正是氣候最和煦的春天,更何況蕭清淮都親自發話了,南姍焉有不帶他們出去閑逛之理。 蕭明曦雖拷貝了蕭清淮的容貌,卻復制了南姍的脾氣,格外的活潑愛笑,尤其笑起來嘴角冒出的兩顆酒窩,甚是秀美甜馨,此刻被九五之尊的親爹抱在懷內,精神頭極好的扭來扭去,而反觀異常沉默安靜的蕭明紳,南姍這個當娘的都感到很疲累,兒子,你這么不愛鬧騰的懂事,娘的壓力也很大喂。 在桃花林中溜了好一會兒,南姍折了不少桃枝插瓶,蕭明曦還被親爹在腦袋上簪了朵花,玩累的兩個小孩,腦袋一栽,說睡就睡,還想往御花園逛逛的南姍,無語的失笑,蕭清淮甚為體貼道:“兩個小的,隨我回宮里去,你自去逛御花園,叫昭兒陪你一起。” 走在遍處吐蕊噴香的花園內,南姍對扶臂在自己身側的蕭明昭道:“你呀,小時候最愛逛園子,你父皇不在府里的時候,母后就陪你在園子里,喂鴿子、逗兔子、放風箏、釣魚……還有啊,以前咱們府里還養過金猴子,你見猴子愛爬樹,沒事就抱著樹想爬,見養的孔雀開屏了,還鬧著問母后,你怎么不會開屏,你父皇為了哄你玩,還專門讓人用孔雀毛做了件小外氅,叫你披著玩兒,和真孔雀一起比著開屏……” 聽母親笑述自己的童年趣事,蕭明昭抿嘴笑道:“母后說的事情,兒臣都記不太真切了……” 南姍邊走邊笑:“那時候你才多大,怎么能記得,不過,母后那里有一幅你穿那件小外氅和孔雀一起玩的畫像,今年送給你當禮物,你要不要?” 蕭明昭挑了挑眉梢,笑著道:“父皇的御筆墨寶,就怕母后不舍得給兒臣。” 南姍望著明透的藍天,點綴幾朵悠閑的白云,低聲笑嘆道:“那是母后等老的時候,要留作念想瞧的,唉,也就是你和明軒小時候,你父皇時不時能給你們畫張像,后來,你父皇日日忙夜夜忙,哪還有空閑做這些消遣。” 蕭明昭扶著母親悠閑地漫步在花間,道:“兒子已經長大了,可以為父皇分憂。” 南姍扭臉看著俊秀挺拔的長子,充滿朝氣的生機蓬勃,拍了拍扶在臂彎間的手背,笑道:“母后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會逗母后開心,又知道照顧弟弟,現在大了,還能為你父皇分憂……”太陽漸漸高了,撒瀉著金子般的光芒,南姍覺著逛的差不多了,便道:“腿有些乏了,回宮吧。” 蕭明昭隨即接口道:“母后若是乏了,不如坐轎子回去。” 南姍擺了擺手,腕間的羊脂白玉絞絲鐲清脆作響,笑著啐了一口蕭明昭:“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干甚么動不動就坐轎子,母后還沒老到那個份兒上。” 蕭明昭溫溫的笑著解釋:“父皇讓我陪著母后散步,若是讓母后累著了,父皇可饒不了我。” 南姍笑的顧盼神飛,比春花還絢爛,眉目間有說不出的嬌盈之態:“傻兒子,母后有分寸,若是真走不動了,自然會偷懶坐轎,哪用的著你提醒!” 春光濃郁,南姍和蕭明昭腳步悠閑地折回勤政殿,途徑百芳亭時,只見亭內坐立著數人,有笑語聲輕輕飄來,南姍放目望去,只見亭中坐著的是唐婉婉和蕭清環,唐婉婉是升平二公主留下的孤女,一直養在皇宮,今年十三歲,蕭清環是蕭元德的第六女,今年十一歲,宮里年輕的女孩兒就她二人,二人常聚在一起。 “見過舅母,見過大表哥。”唐婉婉盈盈下拜行禮。 “見過皇嫂。”蕭清環年齡不如蕭明昭大,輩分卻實打實比蕭明昭高了一截。 “快免禮吧。”南姍溫聲道,唐婉婉自幼體弱,逢冬必病,現在時氣好了,臉色依舊蒼白,穿一身淺藍色繡纏枝玉蘭花的上衣,頗襯纖腰盈盈,蕭清環生的明媚嬌俏,最愛鮮麗的顏色,穿著大紅色遍撒金瓣桃花的裙裳。 南姍看著氣血不足的唐婉婉,聲音溫柔:“你這孩子,臉色怎么還是這般差,阿膠紅棗、枸杞烏雞、燕窩銀耳這些補血益氣的羹湯,可有按時喝?” 唐婉婉欠了欠身,微垂臻首,乖靜地答話:“舅母吩咐送來的補品,都按時用了,多謝舅母關心。” 南姍繼續道:“現在天暖和了,日頭好的時候,不妨多出來散步走走,身子骨才會好些,不要總悶在屋里,若有什么想吃想玩的,盡管告訴舅母,別生分。”唐婉婉溫順地應是,南姍又瞅向蕭清環,未語先笑:“你這小丫頭,可真是愛美愛俏,針工局才給你做好的新衣裳,這么快就上身了!” 蕭清環笑盈盈的,一團明麗嬌俏:“嫂嫂滿心疼我,我若不早早穿上身,豈不辜負嫂嫂的心意,嫂嫂瞧我穿的好看么?” 南姍笑嗔一句:“好看,好看!”見蕭清環的頭發已變密長豐厚,南姍又道:“清環也長成大姑娘了,叫宮女給你梳些漂亮的發髻,再戴些好看的簪釵,就更好看了,內務府新出了一批首飾,回頭就給你倆送些,你們小姑娘年輕,打扮的亮鮮些好看。” 唐婉婉和蕭清環一起謝過南姍,南姍笑道:“你們繼續游園賞花玩罷,過幾日宮里唱戲,有什么想聽的戲文,可早些點報好,我還有些事,便先走了。” 離了百芳亭,蕭明昭依舊扶著母親慢走:“母后向來不愛聽戲,怎么還主動邀人聽起戲來了?” 南姍瞧著蕭明昭,似笑非笑的打趣道:“還不是為了你??父皇母后雖與你相中了幾家閨秀,但總要叫你過過目,選個合心意的呀,難道要你等到快成婚了,還不知媳婦是瓜子臉還是鵝蛋臉?母后都籌劃過了,聽戲,賞花,你小弟弟小meimei的周歲禮,若是你還沒確認選哪個,母后就辦個壽宴,叫你再多瞧瞧……” 蕭明昭彎眉一笑:“兒子都聽母后的安排,早在幾年前,父皇母后就安排人細細查探,最后能留下來的必然都是名門淑秀,賢惠靜雅,比那些吹捧出來的貴女,想來要靠譜的多。” 南姍靜默片刻,忽又溫柔的笑道:“若真是都不合心意,母后也不會逼你,你父皇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咱們再選好的就是,反正你年歲還不大,略遲上兩三年也無妨,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人,總要叫你心里愿意的。” “謝謝母后。”蕭明昭眼睛亮亮的,璀璨如繁星。 ☆、第281章 一朝媳婦熬成婆 “一拜天地!”第一回當禮官的小包子,尖亢嘹亮的嗓音大聲唱和道。 太和殿內,一身大紅喜慶袍服的蕭明昭,握著大紅喜綢的一端,與遮著大紅蓋頭的新娘子,一塊叩首跪拜天地,端坐上首的南姍,戴鳳冠,著鳳袍,一派尊貴雍容之態,另一側坐著的蕭清淮,紫金冠,明黃服,氣度高華,殿內其余之處,或站或坐著不少觀禮的親客,笑聲不絕于耳。 蕭明曦性子活泛,快兩歲大的小丫頭,生的極是玉雪可愛,穿著鮮艷的石榴紅裳裙,站在蕭明軒的腿邊笑著拍手,口內甜甜道:“噢,好好玩,好好玩……”蕭明曦一遇著高興事,就喜歡抱老爹大腿,然后通常會順著老爹的大腿,爬鉆到老爹的懷里,小丫頭一旦興致來了,說撲就撲。 心動即行動的蕭明曦,一溜煙小跑到蕭清淮腿邊,仰起小臉瞅著老爹,脆脆嫩嫩的喚道:“爹!”圓潤矮小的身子扭了扭,已做好順腿上爬的預備動作,蕭明軒瞧的眉心一跳,忙幾步上前,拉住小meimei,柔聲哄道:“甜甜,快回來。” 被揪著袍擺不撒手的蕭清淮,從桌幾上的果碟里摸了個紅果子,塞到幼女的手心里,溫聲和藹:“先和哥哥玩兒,乖。” 蕭明曦被自家二哥拎到一邊時,正行拜堂禮的新郎新娘,在小包子喜氣洋洋的嗓音中‘二拜高堂’,面帶笑容的南姍,心里一陣唏噓,混跡在古代三十余年,她也終于從媳婦熬成婆婆了! 行罷拜堂大禮,蕭明昭牽著新媳婦姚氏到婚房,進行下一步儀式去了,在太和殿內觀禮的親眷賓客,紛紛對南姍和蕭清淮‘恭喜,恭喜’,當朝的大皇子大婚,皇宮自然大擺筵席,拜堂大禮過后,蕭清淮就在太和殿宴飲群臣,南姍則領著一些觀禮的女眷,到另一處的毓華宮開席。 毓華宮內已等著不少女眷,個個身著錦繡,珠翠壓頭,在南姍邁步進了毓華宮時,齊齊垂首施禮問安,南姍早習慣成自然的表示:“免禮。”待她在上首單獨的席桌邊落座后,眾女眷才依次坐下,清悅的絲竹管弦響著,嗓音嬌柔的歌女唱著,身姿窈窕的舞女跳著,筵席正式開始。 長子大婚,南姍心里著實高興,便略多喝了幾杯,南姍飲酒易上臉,幾杯下肚后,白皙的面龐上已是顏若桃花,也親來赴喜宴的睿王妃阮氏,笑嗔南姍:“你就算高興,也少喝幾杯罷,沒得筵席未散,你先醉倒了。”其實酒量還挺不錯的南姍,只好笑道:“那后頭我都以茶代酒了,皇嬸可別笑話我。”阮氏雖年華已滄桑,精神卻一直都不錯,聞言又笑道:“你酒量淺,是出了名的,誰會笑話你。” 坐在女眷堆里的謝婉瑩,也是皇親國戚的一員,瞧著端坐上首貌美依舊的南姍,心中頗不是個滋味兒,已經過去這么多年,哪怕五表哥成了一國之君,她居然還是五表哥手心里的寶貝,而自己呢,與丈夫幾乎形同陌路,又因生獨女時傷了身子,以后再也不會懷孕,不得不接受丈夫納小的事實,最疼自己的母親已過世多年,一念至此,謝婉瑩只覺流轉在嘴里的蜜汁蝦都是苦澀的。 同樣嘴里吃著山珍海味,卻感覺如同嚼蠟的還有蕭清佩,她這一桌坐的全是與皇帝同輩份的長公主和郡主,只自己沒有封號,母妃被關禁閉,還數年未曾得妊,不拘是哪一條,都是惹人笑諷的由頭,因而不曾參與姐妹的說說笑笑,只安靜的低眉吃菜,心里巴著這喜宴早些散了。 心里同樣不爽的還有葉氏,去府里傳旨的內監,明確無誤地告訴她,只叫她和丈夫來赴大皇子的喜宴,其余不論是兒子孫子還是兒媳,均不在受邀之列,偏二房在京城的親戚,能來的一個都沒落下,就連大房已出嫁的南嫻、南娜和南如,都被邀到了宮里,自家好歹也是南姍的近親,也不說提攜拉扯幾遭,就憑南姍在皇上跟前的份量,她就不相信,南姍若開口提攜自家兒孫,皇上會不依,葉氏不由越想越生氣,一忽兒又想到自己芳華早逝的幼女,愈發怨懟。 有人暗自不爽,自也有人心底歡喜,在大皇子漸漸長大后,關于其皇子妃的人選,可謂是眾說紛紜,沒想到最后花落姚家,著實爆了所有人一個大冷門,已過十五歲的大皇子,雖未被明旨封為儲君,可人家直接住的就是東宮啊,又早早被皇上領著學政,大婚之禮更是在宮里舉行,無不說明一件事,大皇子就是個‘有實無名’的太子爺嘛,自家與姚家有親,可不就與下一任皇帝搭上親了。 來赴皇家的喜宴,只能吃出熱鬧的氛圍,喝的酩酊大醉或是耍起酒瘋,那是絕對不可以的,在宮里如此丟人現眼,大概是不想在京城混了,日暮西山時,太和殿和毓華宮一一散了筵,來赴宴的朝臣及其家眷,井然有序的離開皇宮,做到皇后級別,能讓南姍略送送的客人,也就是睿王妃、柔嘉大長公主、幾位年紀略大的長公主,以及自個兒親娘溫氏。 回了勤政殿,身上都沾染酒氣的南姍和蕭清淮,先是一輪梳洗換衣,然后圍坐在臨窗的闊炕上吃精粥小菜,另有一只精力十足的小丫頭,在旁邊爬來鉆去,南姍看著跟小松鼠一樣好動的女兒,忍不住頭疼:“甜甜,你能不能乖乖坐一會兒,頑了一整天,你都不知道累啊。” 蕭明曦趴在自個兒老爹的后背上,笑嘻嘻道:“不累,不累……” 南姍板一板臉:“你不累,可你爹爹累了——” 蕭明曦從老爹背后探出小腦袋,對親娘做了個鬼臉,然后笑著嚷嚷道:“甜甜捶捶,爹爹不累!”說完,就攥著兩只rourou的小拳頭,在蕭清淮后背‘咚咚咚’敲打起來,被女兒揍的某人,笑得一臉溫柔,反手拍拍身后的閨女,口氣寵溺:“甜甜真乖,爹爹不累了。” 南姍拿湯匙攪著碗里的香菇雞粥,唉聲嘆氣道:“哎呀,皇上自打有了女兒,就忘了自個的黃臉婆娘了。” 正享受女兒揍的蕭清淮,瞧一眼仍麗光四射的媳婦,笑道:“你吃的是粥,又不是喝的醋,怎么滿嘴都冒酸味啊。” 南姍輕輕瞪了蕭清淮一眼,而后垂首吃粥,先頭的筵席雖歷時近一個時辰,南姍實則卻沒吃多少東西,底下一堆人瞧著她,時不時奉承搭話,她怎么著也不能表現的像個吃貨,因腹內頗有閑置空間,南姍又一向胃口頗佳,便喝了兩碗清香四溢的雞粥,又吃了不少油炸果子后,才擱下筷箸漱口凈手。 夜色已沉,蕭清淮將蹦跶了一天的幼女悠著哄睡,叫乳娘抱走之后,便將臨燈看書的南姍往床上攆,南姍靠在軟枕堆里不想動彈,閑閑地再翻過一頁書:“時辰且還早呢,我不困,皇上若覺得倦,便先就寢吧。” 只穿著綢緞里衣的蕭清淮,幾大步跨至美人榻邊,扯走南姍手里的書,隨手丟到桌上,又覆身壓住,附耳低笑道:“不困更好,這里也不錯。”柔軟的唇舌蜿蜒在頸中,發中簪的一對小鳳釵也被摘走,又很快被剝了衣裳的南姍,摟著蕭清淮的頸子,呼吸漸急:“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還如此猴急。”蕭清淮無比熱情的進入溪谷:“誰讓朕的皇后娘娘如此國色天香呢。” 次日晨,南姍坐在厚軟的床榻中,一臉沒睡醒地打著呵欠,給老婆穿好里衣的蕭清淮,又神采奕奕地給老婆套襪子,見南姍蔫頭蔫腦的模樣,不由笑道:“不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虎嘛,你何時能讓我消受不起啊。” 南姍用力抽回自己的腿,然后啐道:“晚上干葷事,白天說葷話,都是當公爹的人了,一點都不知道害臊!” “殿里就咱們兩個人,有什么可害臊的。”蕭清淮伸手撩開三層帳簾,伸腳套上軟底睡靴,再將南姍從里頭抱出來,狠狠親了一口她的面頰,饒有興致的問道:“外裳和裙子,還要我幫你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