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小石頭微歪了腦袋,嫩聲追問道:“那我爹爹什么時候回家來呀?!?/br> 南姍微抽了抽嘴角,出聲召喚小石頭:“石頭,你給娘好好回來坐著?!庇謱ι蟹剡凳椎男“拥溃骸靶“?,別跪著了,起來說話吧。” 受到召喚的小石頭,倒是乖乖奔回了南姍身邊,可趴在地面磕頭的小包子,卻未謝恩起身,依舊腦袋著在地,說道:“奴才有負王妃所托,沒照顧好王爺,請王妃責罰?!?/br> 蕭清淮既能進宮復命,說明手腳齊全,身體無恙……南姍眉心跳了一跳,溫聲問道:“近來天氣轉涼,王爺可是得了風寒?” 小包子跪在地上道:“回王妃的話,王爺不曾得風寒?!?/br> 南姍把玩著豆豆的小巴掌,忽微笑道:“小包子,你隨王爺離京前,我雖說過,倘若王爺瘦了一星半點,或者掉了幾根頭發絲,我就找你算賬,那不過是些玩笑話,你該不是當真了吧……起來說話吧,別再跪著了?!?/br> 小包子依舊長跪不起,埋著腦袋苦聲道:“奴才不敢起身,奴才確實沒照顧好王爺……” 南姍不由黑線道:“那你倒是說出個所以然啊……” 小包子這才扭扭捏捏開了口:“王爺到了江南之后,便有些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 南姍腦袋中迅速浮起一系列水土不服的癥狀,食欲不振,失眠乏力,頭暈便秘,腹痛腹瀉,呃,不知蕭清淮有幾種癥狀…… 正暗自思咐之間,已聽小包子繼續道:“……王爺除了飲食不佳之外,面頰上還長了許多小紅疙瘩,雖有跟隨的御醫盡心調理醫治,皇上也派人送了膏藥,可一直沒有很見效,所以……” 所以她的玉面郎君,現在變成了一個滿臉小紅疙瘩的痘痘郎君?不是吧,南姍這幾個月來,一直擔心蕭清淮身體生病,怎么也沒想過,蕭清淮會因水土不服過敏到臉上長疙瘩啊。 南姍心里有了數,便道:“別再跪著了,王爺會水土不服,又不是你的錯,我能罰你什么,除此之外,王爺這一路出行,可還有其他不適?” 小 包子大聲謝了恩,才從地面爬起來,接著回南姍的話:“別的再沒有不適之狀了,只是夜里睡的晚,常對著燈燭發呆,奴才想著,王爺定是在想念王妃和兩位公子 了……有用銀票行賄王爺的,王爺一概全收了,然后叫人去錢莊兌了銀子,充當賑災的銀餉了,王爺又以他們行賄欽差為由,抄了那些官兒的府邸,還有給王爺送美 女的,王爺全叫奴才打發走了,王爺真的看都沒看一眼……王爺本來九月初就能返京的,因為又接了皇上催繳商稅的旨意,這才耽擱到十月,這一路都是壓著囚犯和 銀子回京的……” 南姍聽夠了蕭清淮的江南之旅,才將小包子放了出去,然后,南姍長著脖子等呀等,等過了午飯,盼過了晚飯,最后小石頭都困得睡過去,蕭清淮還是沒有回來,南姍很想和皇帝公公打個電話,問他什么時候放她老公回來呀,你倆都說了快一天了,還沒說完啊。 因已入了寒冬,房里早燒起了地龍,十分溫暖舒服,幽滟的燭光冉冉,南姍窩在暖炕上的被籠中,身上披著豐軟厚密的皮毛襖子,手里還捂著個小手爐,等的也有點困了,長長地打了個呵欠后,繼續等,最后等的腦子都開始和漿糊了。 在南姍把盛放的心花都快等謝的時候,一道高大的身影挑開珠紗帳,腳步輕輕緩緩地走進來,本來已有些睡眼迷蒙的南姍,陡然間清醒過來,定了定神后,很無語地瞅著邁步進來的蕭清淮——都回自個家了,您老還戴個黑紗斗笠做什么…… 擱下手里捂著的暖爐,掀開腿上蓋著的被籠,南姍伸腳穿上軟底棉鞋,迎面走到蕭清淮身前,伸手拉住蕭清淮的袖子,觸手冰涼,帶著冷冷的寒氣,低聲道:“你回來啦。” 蕭清淮從袖中伸出手掌,反手握住南姍的手,暖暖的干燥溫熱,一個用力,已將許久未見的媳婦抱住,抱得很緊很滿,低低的聲音含著笑意:“嗯,我回來了?!?/br> 南姍在蕭清淮的胸口蹭了蹭,又道:“小石頭等了你好久,最后沒熬住,他已睡下了?!?/br> 蕭清淮撫著挨在心口的腦袋,低語道:“我知道……”掌下的發絲柔軟溫順,蕭清淮繼續道:“我在外頭沒有沾花惹草,也沒有勾搭小妖精,你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 南姍用力捶他一肩膀,忽然恨聲道:“誰問你這個了……你個死人,路上不舒服,也不告訴我,每回都說平安平安,都回來自個家了,你還戴個破斗笠做什么,還不快摘了……” 蕭清淮依舊緊緊摟著南姍,下巴擱在她如削的肩頭,有一種契合的愉悅滿足感,笑意融融道:“我變丑了,怕你一時不適應,所以戴著。” 南 姍哼哼兩聲,毫不在意道:“不就是臉上長疙瘩么,又不是變成惡鬼模樣了,有什么不適應的……松開我,叫我看看你的臉,王爺既是因為水土不服,臉上才會長疙 瘩,如今回了生養之地,過不幾天就會好的,丑些也不要緊,省得一有姑娘見你就春心萌動,哎,你怎么還不松開呀,勒的我骨頭都疼了……” 蕭清淮一把摘了斗笠,隨手扔落在地,對著南姍就是一通猛親。 待南姍被親夠了,南姍粉燙著嫣紅的面頰,戳著蕭清淮的臉蛋,一字一字問道:“王爺,你這就叫變丑了?!”老娘以為你的臉,現在是小紅疙瘩堆成的馬蜂窩,然后恁,就這幾個小紅點,還是幾乎褪色版的! ☆、第206章 在外頭混了三個多月,如今終于能和老婆孩子熱炕頭,蕭清淮心中甚是歡悅,不過兩個娃娃都已睡下,作為一個慈祥的好父親,打攪兒子們的好夢是不對的,老婆和熱炕頭暫時也享受不了,因為蕭清淮要先去洗盡一身的風塵。 “王爺素來愛潔,外頭到底比不了家里,蘭jiejie送我的玫瑰香露,還有好多,我給水里撒了些,王爺也好好泡一會兒,豆豆最喜歡這個味道,我每回沐完浴,他就很往我脖子里拱……”搓澡工南姍捏著布巾,邊和坐在水中的蕭清淮說話,邊在他后背一陣猛搓。 熱霧蒸騰,滿室芬芳,享受著老婆貼心服侍的蕭清淮,渾身的毛孔都舒服地抖開了,身心全部感到很愜意,一路的奔波勞累似乎都被抹盡了:“我離開京城的時候,豆豆連翻身都不會,現在該學會打滾了吧。” 南姍笑吟吟道:“滾的利索著呢,最愛和石頭一起打滾玩,明兒個,我叫他們兄弟倆滾給王爺看,看著有趣極了?!?/br> 蕭清淮聽得默抽嘴角,怎么有種要去看耍猴戲的感覺,想到一大一小兩個寶貝兒子,蕭清淮又問道:“姍姍,我離開這么久,咱們這倆兒子還能記得我不……” 南姍擺出磨生銹鐵刀的架勢,在蕭清淮后背搓個不停,哼哧哼哧十分賣力:“王爺走的時候是夏天,這會兒都入冬了,豆豆鐵定是記不得的,石頭肯定記得,我天天在他面前提你,還畫了幾幅你的小像給他看,他明兒個要是敢記不得,看我不揍他的屁股……” 蕭清淮聽得暗暗好笑之際,忽然半轉了身扭過頭來,濕淋淋的手掌摸了下老婆的臉蛋,笑得格外情意綿綿:“有沒有想我?” 南姍白了蕭清淮一眼,伸手把他推轉回去,哼哼唧唧嘀咕著:“我不想你還能想誰呀……”繼續搓。 “那有沒有想我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蕭清淮追問道。 南姍停下搓澡的動作,又把蕭清淮的腦袋掰回來,氤氳香霧中,對著他隨便一笑迷暈百女的臉蛋,很細致地瞧了瞧,最后口吻悠悠的評價:“觀王爺的面龐和氣色,既沒丁點兒消瘦,也沒半絲憔悴,恐怕在外頭半點都沒惦記我吧……” “我是挺想衣帶漸寬,為伊憔悴,讓你瞧瞧我有多惦記你,只是小包子每回都嘮叨著說,王妃說了,倘若奴才把王爺照顧瘦了,就要打斷奴才的腿,奴才斷腿事小,王妃心疼事大,說不得,我只能好吃好眠了……”蕭清淮又道。 “這個爛包子,我只說過要他好看,何時說過要打斷他的腿了……”南姍也不推蕭清淮轉身了,干脆給他搓起胳膊:“說到這個小包子,看我明天不罰他跪搓衣板,竟敢不給我說實話,說你生的一臉疙瘩,連跟著去江南的御醫都束手無策……” 蕭清淮似笑非笑道:“是我叫他那么說的,想看看你知道我丑得不能見人時,會有什么表現……” 南 姍義正嚴詞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算王爺真的丑到不能見人了,我還能跑了不成,再說是水土不服引起的癥狀,回來京城將養調理些日子,自然會好的,王 爺就算想嚇唬我,也說些嚴重點的,這個才唬不住我,真當我沒見過世面吶,我二哥早些年曾去西北辦過差,他水土不服也長過疹子,回來京城不過半個月,便叫我 二嫂照顧沒了,王爺現在就剩那幾小粒了,還不是小菜一碟,你看我三天之內,不把它們全給滅了……來,換搓腿了……”南姍的搓澡功夫已很嫻熟,老公不在的日 子里,小石頭深受其益。 蕭清淮頓時笑了,笑得雪白牙齒盡露,伸一條水淋淋的腿給老婆,嘴角愉悅地翹著,眼角的那一滴小淚痣,在煙霧繚繞中若隱若現,又道:“我叫小包子哄了你,你氣我么,若是生氣,可以打我兩下出出氣,就別罰小包子跪搓衣板了,我還要用他跑路傳話吶……” 南 姍撓了撓蕭清淮的腳底板,癢得他嗖一下縮了回去,南姍咯咯一笑間,又將臨陣脫逃的腿捉回來,繼續給它清理風塵:“王爺最愛用的小包子公公,我哪敢罰他呀, 我看他這一趟跟王爺出去,活生生都瘦了一圈,人也黑了不少,實在是太盡職盡忠了,趕明兒我讓廚房好好給他補補,讓王爺日后用著更順心些,嗯,話說,王爺怎 么都沒變黑呀,我本來以為我的玉面郎君,會變成炭面郎君……這個也好了,再伸另一條腿……” 蕭清淮依言遞上另一條腿,叫妻子給它 去灰,又笑著講述自己依舊膚白的緣故:“我南下之時,乘的是車,太陽又曬不著,剛到江南,便犯了水土不服之癥,你想呀,我頂著一張小紅痘痘臉,如何能見得 了人,每逢外出之際,便戴著黑紗斗笠,因著此事,還有人悄悄說我有怪癖,后來,我看戴著斗笠還挺方便,便索性不摘了……” 久別重逢的夫妻倆,說笑著搓了澡,浴畢,蕭清淮帶著一身清郁的芳香,被賢惠的老婆摁進暖炕的被籠中窩著,愜意地倚靠在松軟的厚墊中,墨黑的濃密長發垂在肩頭,只用一根墨藍滾金邊的絲帶松松挽著。 不用丫鬟進來服侍,南姍接端過來一盅熱氣騰騰的湯,外加四碟熱乎乎的點心,一一擱在四四方方的海棠花紋炕桌上,然后支著下巴坐在一旁,看著伸手拾起湯匙的蕭清淮,笑瞇瞇道:“都是王爺素日愛吃的,王爺稍微用些暖暖胃,別吃太多,當心撐著了,一會睡不著?!?/br> 黃銅燭臺上,數只紅蠟滴淚成血,凝結之狀,宛若深海之底的紅珊瑚,蕭清淮正欲說話,忽聞隔間里響起嬰孩的啼哭聲。 南姍聽到小豆豆哭了,隨即站起身,對正夾著芙蓉糕的蕭清淮道:“王爺先吃著,我去看看,一會兒把豆豆抱來給王爺瞧瞧?!?/br> 過得片刻,南姍將喂了奶的小兒子抱進屋來,帶著一陣香甜的奶味兒,挨坐在蕭清淮身邊,輕輕拍著懷里的兒子,南姍低聲笑著道:“呶,王爺看他啦,吃飽就又睡了,連眼都不肯睜……” 蕭 清淮伸手接過小兒子,小心地抱在懷里,憐惜地親了幾口,也低聲道:“他既沒有醒,何必還把他抱過來……”嘴里雖如此說,卻細細看著兒子的眉眼,凝視片刻 后,幽聲笑贊著:“他大了好些,也更俊俏了?!闭f著,又親親兒子熟睡的小臉蛋,柔語微微:“好兒子,爹爹回來啦,你想不想爹爹呀……” 時辰已不早,更何況來日方長,蕭清淮看了會小兒子,便把他送回隔間好好睡覺,然后揪了老婆的衣領,將她丟到床上,再塞進被下,自己鉆進被窩后,密密摟了個滿懷,然后道:“我這幾日還會很忙,待過幾日閑了,咱們再好好說話,先睡吧?!?/br> 南姍在蕭清淮身上蹭了蹭,調整了個最舒服的姿勢。 感受到懷里的小小動靜,蕭清淮抱著懷中溫暖香軟的身體,嘴唇附在南姍耳邊,低聲笑道:“好姑娘別鬧,我知道你也想我,不過,我今日疲累的很,明晨還要去早朝,唔,等過個幾日,咱們再快活……” 她不過稍微動兩下,居然會被誤以為在發出求歡的信號,蕭小五你個大豬頭,她要真是欲求不滿,直接就啃你的rou了好不好……南姍心頭大怒間,遂伸腳踹蕭清淮的小腿肚,嗔斥道:“……啰嗦什么,睡你的覺吧。” 蕭清淮悶聲發笑,很快便沉沉而眠。 此后的幾天,蕭清淮果真忙的不見人影,噢,具體來講,是小石頭總也見不著老爹的人,他清醒著的時候,老爹在外頭忙,他睡著的時候,老爹才從外頭回來,父子倆總在陰差陽錯的錯過。 待到蕭清淮恢復正常作息時,小石頭抱著很久未見的老爹,蹦蹦跳跳著十分興奮,南姍則蒼白著面孔,沒精打采地蔫著。 蕭清淮一陣唏噓和郁悶:“父皇給了我五日假,叫我好生歇幾天,我本想著能和你……可偏偏你又……真是……” 老婆的這門親戚,來的雖很不合時宜,蕭清淮卻半點無可奈何,攆是攆不走的,只能等它自己逛游夠了才成,貌美如花的媳婦動不得,某人只能望洋興嘆地逗逗大兒子,和小兒子重新熟悉起來。 待蕭清淮的假期結束時,大兒子已經能完整無誤的背誦三字經了,小兒子一看到自個兒,就會咧嘴甜甜的笑,被自己抱在懷里時,還會涂自己一臉口水,蕭清淮對此十分滿意,更為滿意的是,老婆也不蔫得像霜打的茄子了,又似一朵花兒般燦燦盛放。 冬 日夜來早,這天,蕭清淮陪大兒子玩了一整天,將他搞得很疲憊,吃過晚飯后,輕輕易易就將他送去見周公了,小兒子壓根不用哄,這個娃娃自打入了冬,就只負責 吃睡長膘,據老婆提供情報,除了晚上餓醒尿醒之外,其余時辰睡得踏實的不得了,跟養小豬崽似的,蕭清淮經過數日驗證,證實老婆的情報果然很可靠。 蕭清淮正值青春,又茹素頗久,更兼回京之后,老婆體諒他在外奔波辛苦,便給他使勁補呀補,補得他精力很是充沛,再行云雨之事,頗是龍精虎猛,一番狠狠的折騰之后,南姍的血槽掉血嚴重,幾乎再去輪回重生。 蕭清淮伸手撫過光潔細膩的后背,不住在上面親吻噬咬,食欲異常旺盛的追問:“好寶貝兒,真的不行了?你可別又騙我……” 死去活來活來又死去的南姍,不死不活地趴著:“我要是騙人,我就是小狗,小五哥,來日方長啊,咱們明天再來吧,你今天就饒過我吧……” 蕭清淮從松軟的枕頭間,掰出來老婆嬌媚的臉,一臉潮紅,顏若桃花,啞著嗓子道:“可我真的很想你……” 南姍哀聲道:“你這哪里是想我,分明是想我死呀你……” 蕭 清淮嘴角一抽,低聲道:“我只快想死你了,沒有想你死,不許給我胡說八道,看你還能說這么多話,就知道你這個小騙子,又在騙我了……說,是不是又在騙我 了,哎,你這個小騙子,這會兒又裝起蚌殼嘴了,還給我裝睡,看你睫毛還在一個勁兒的顫……”說話之間,蕭清淮伸指頭戳向老婆的腋窩之下。 南姍素來怕癢,被蕭清淮一咯吱,登時扭著身子咯咯笑起來,想躲又無處躲,推又推不開,只得嘴里直討饒道:“好王爺,別撓了,別撓了……” 蕭清淮指尖依舊撓個不停,眉眼含情道:“就知道你又在哄我,知錯了沒……” 南姍難忍癢意,斷斷續續認錯道:“知錯了……知……錯了?!?/br> 蕭清淮拿出哄長子的語氣,又言辭溫柔道:“知錯能改才是好孩子,知道該怎么改么……” “知道,知道……”南姍差點笑斷了氣:“你先別撓我……” 蕭清淮這才住了手,笑望南姍怎么改錯,南姍一骨碌翻爬到一堆硬rou硬骨頭上,蕭清淮滿意地一笑,拉上被子,繼續與媳婦滾做一團,和諧。 ☆、第207章 窗外寒風朔朔,天色尚濃黑如墨之時,已快到蕭清淮該起身的時候,對于晚上值夜的人而言,倘若主子每日都能準時自然睡醒,那當然再好不過,可若主子睡得沉沉不醒,值夜的人自當十分警醒,倘若叫遲了主子,呃,就等著挨打受罰吧。 “王爺,該起了?!币娊腥朔痰拟徛?,始終未主動拉響,值夜的人悄步走至最里頭的大臥房門前,隔著撒碎金合歡花的軟簾,輕輕喚著。 蕭清淮倏然睜開眼睛,從被中伸出一條胳膊,拉了下綁在床頭的繩子,繩子一動,接到外房的鈴鐺聲,自然細細碎碎的玲玲響起,此舉便是告知值夜的人——知道了。 手臂間攏著的那顆秀麗腦袋,還在安睡美夢中,蕭清淮正待坐起身、輕輕擱妻子獨睡時,忽覺胸襟口的寢衣一緊,借著帳外朦朧的寶珠華光,低頭一看,只見一只指形優美的手,正扯抓著他的衣裳。 蕭清淮不由莞爾,昨晚云里來雨里去之后—— 妻子幾乎軟成沒骨頭,卻嬌艷嫵媚的不像話,給她裹好睡衣后,那小丫頭伸手抓住他的衣裳,哼哼唧唧賭咒道:“我就不信,我天天都睡不醒,我抓著你的衣裳睡,你明天起身的時候,肯定要掰我的手,我一定會被你吵醒的!” 對于勞動過后的次一日,蕭清淮每天都能神采奕奕去上班,而自己卻總是呼呼大睡到天亮,如此天差地別,南姍一直很耿耿于懷。 看著信誓旦旦的某人,蕭清淮很想告訴她,他曾經掰繞在身上的麻花腿時,也沒見你動彈過,何況扯他衣裳乎,面上卻只戲謔笑道:“得了吧你,我看你也不像屬牛的,你該是屬豬的?!?/br> 對于愛吃rou啃rou的蕭清淮,南姍隔三差五都要發泄一回:“你不屬牛,你屬狗的是吧?!?/br> 某人沒有再說話,只嘟了嘟嫣紅的嘴巴,抓著他衣裳的手指,卻更多用了幾分力,似乎要將他牢牢抓在手里,蕭清淮輕輕一笑,閉上眼睛,與妻子交頸而眠。 ——一夢醒來,居然還抓著呢。 蕭清淮輕輕掰開那只優美的手,擱在嘴邊親了親,再小心地塞到被下,翻身下床后,輕悄悄地出去穿衣洗漱了。 夜盡天明,南姍打著呵欠醒來,望著已然明晃晃的窗紙,將腦袋埋進枕頭里深深嘆息,蕭先生果然是將她當成豬頭養著了么。 大 冷的天兒,不拘是主子還是仆從,都很樂意窩在熏籠邊吃茶嘮嗑,再有三兩個娃娃在旁邊玩鬧著,便更增熱鬧氣氛了,已臨近十月底,南姍抱著一架算盤,一如既往 地核查府中的開銷與進賬,云芳抱著豆豆在暖炕上玩,夏枝和夏桂看著小石頭在地下玩,丹霞和碧草在給南姍打下手。 眾人正各司其職之際,芍藥進了屋里,脆利的聲音稟告道,南家的田mama過來了,南姍從娘家帶來的丫鬟有數,眼看著一個個都快到配人許嫁的年齡,董mama便挑進來四個已調教許久的小丫頭,以花作名,分別為芍藥,海棠,臘梅,杜鵑,都是十一、二歲的年紀。 南姍自個在未成年之際,都已經嫁人生子了,所以,對使用童工的心理負擔,也就那啥啥啥了,呃,潮流如此,入鄉隨俗嘛。 洪 mama(暗香)和田mama(盈袖)早些年,都是溫氏身邊的大丫鬟,后來南姍分居獨院,溫氏將洪mama指派給了南姍,出嫁之后,便將暗香一家子作為陪房,帶到了王 府,盈袖則依舊留在溫氏身邊,溫氏最倚重的崔mama(阿碧)和康mama(阿黛),她們二人的年歲都漸漸大了,盈袖已慢慢接過一把手的位置。 南姍擱下手里的筆毫,道:“叫她進來吧。” 想是小豆豆終于見著母親看他了,便揮著小爪子朝母親招招手,嘴角跑出甜甜的笑,一對大眼睛也笑得彎彎靜靜,云芳見狀,便起身將豆豆抱給南姍,南姍接過小兒子,在他的小臉上用力親了兩口。 不一會兒,田mama進了屋里,給南姍行禮問安,又問石頭和豆豆的好,南姍笑著讓她坐下,又叫人給她端滾滾的熱茶來,田mama捧著熱茶,笑道:“王妃,咱們家的葛少夫人,昨兒個夜里生了,又是個大胖小子!那哭聲響亮的喲,簡直能掀翻屋頂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