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在蕭清淮被引著認人時,溫氏將三日不見的寶貝閨女,攬在身邊坐著,又是噓寒問暖,又是關問起居,不用開動腦筋想問題,嘴上已自然而然問了不少話,南姍一一細致答了親娘的問話。 而另一旁的南瑾瞅著閨女,有點黑臉,自個閨女眉梢眼角羞答答的春意,宛如破土而出一般,明艷且嫵媚。 溫氏自也瞧到女兒的改變,新婚夫婦本就極易親熱,尤其是姑爺這種從沒開過葷的毛頭小子,一旦嘗了新鮮后,就會控制不住的加餐,溫氏笑盈盈和閨女說話之時,因離得格外近,冷不防瞅到女兒耳垂下方,竟有一小團被噬咬過的嫣紅痕跡,心里頓時也頗不是滋味。 待蕭清淮見完人,回頭尋小媳婦的時候,小媳婦身旁的岳父,神色頗為不善,岳母的目光中也帶著某種譴責之意,蕭清淮瞅著被岳母攬在身邊的小媳婦,知曉應該是他留下的某些痕跡被瞧見了……做都做了,就是再瞪他,他也不能把那些痕跡再變沒有啊,便面色如常的裝作——我什么都不知道。 接著便進入宴飲階段,南姍就坐在溫氏旁邊,南姍一伸手夾菜,手指上一溜的金玉寶石戒指,便光彩奪目的顯露無疑,更別提她頭上閃爍著的大紅寶石,明晃晃的耀人眼花。 在內(nèi)堂就座的女眷,不是與南姍是各種表親,就是堂親,知曉南姍不僅嫁得風光體面,富貴顯赫,觀剛才她與五皇子的相處之狀,不難看出,她那位皇子夫君貌似對她還十分寵愛,有人羨慕不已,有人心酸難耐,有人神色平和,亦有人小心眼的詛咒,看你能得意幾年,你還真以為男人會單戀你這一枝花,等你花容凋殘的時候,有你哭的。 酒過三巡后,南姍又被敬了好幾杯,酒色上涌之際,更襯得顏若桃花的嬌美之狀,又過一會兒,夏桂從外頭進來,在南姍耳邊低語道:“小姐,寶公公遞話進來,說殿下喝得有些醉,已被扶去您住的院子歇著去了,讓您也過去呢。” 南姍與溫氏悄悄說了幾句,便扶著夏桂的手站起身,笑道:“各位jiejiemeimei,殿下他人不勝酒力,這會喝醉了,我得過去瞧瞧,這里就先失陪了,大伙兒可切莫見怪啊。” 在座的女眷只敢笑著打趣,沒有誰敢出言阻攔。 南姍尋到歪在大盈枕上的蕭清淮時,蕭清淮眼光明亮的醒來,一把將南姍摟了個滿懷,低聲笑嘆道:“姍姍,你家的人也太熱情了,我再喝下去,只怕要被他們灌成酒鬼了。” 南姍成婚三天,晚晚過度勞累,今晨又起了個大早,其實也挺乏倦困頓,不過因在人前,免不得要打起精神應對,這會兒四下沒人,南姍也就放松的半躺在小五同志身上,也跟著輕嘆道:“托殿下您的福,我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她們個個如此熱情呢。” 蕭清淮拿手揩了揩南姍的紅頰,嘴里咕噥道:“看來,你也沒少喝……對了,姍姍,我喝了半天酒,就沒吃上幾口菜,這會可還餓著肚子呢。” 南姍繼續(xù)嘆氣:“咱們是彼此彼此……不過,殿下也不用喊餓,我已吩咐了人,再單獨給咱們擺一桌飯菜,等過會兒吃完了,殿下就在這兒休息,我去陪我爹娘說會兒話,剛才廳里亂糟糟的,都沒能說幾句。” 蕭清淮點了點小妻子的翹鼻梁,笑應道:“好。” 過不一小會兒,小包子拎著兩只大紅食盒進屋,將筷碟杯盤一一擺好之后,又垂著腦袋退了出去,在蕭清淮的地盤時,南姍每次都吃得飽飽足足,如今回到自己的領土,怎么也不能餓著小五同志,南姍遂給新婚夫婿連連夾菜,囑咐:“殿下,你愛吃這個,多吃些,多吃些。” 蕭清淮看著南姍忙不迭的右手,眉眼間盡是暖意融融,心里只有一點抑郁,這不是在自己的窩里,不然便可一邊享用食物,一邊親睞媳婦,那才是兩全其美。 南姍陪蕭清淮用了飯,讓他在自己盤踞五年多的老巢里歇息,小包子和小瓜子領著一眾內(nèi)監(jiān)和侍衛(wèi)守著,自個則攜了夏桂去溫氏的院子。 還沒踏進院門,白白嫩嫩的小南果,已蹬蹬蹬跑到南姍身邊,攀拉住南姍的右手,甜甜糯糯道:“jiejie,你怎么才回來,我們好想你呀。” 粉粉潤潤的小南離,也不甘示弱的跑到南姍身邊,兩彎濕漉漉的目光,望著幾日不見的jiejie,捉拉住jiejie的右手:“jiejie,你終于回來了,你有沒有想我們?” 南姍一邊說一邊笑,攜了兩只可愛的小弟弟進屋,拐進里頭的隔間,幾位兄長估計還陪在酒場未歸,只南瑾夫婦雙雙坐在暖炕上,南姍心里挺激動,但再激動也不敢飛撲老爹,只敢抱著親娘的胳膊搖晃:“娘,女兒好想你們啊。” 溫氏慈和的拍拍閨女的腦門,笑著問:“可和你夫婿都吃好了?” 南姍連連頷首,笑嘻嘻道:“好了,好了,我一撂下筷子,就趕快跑來見爹爹和娘親了。”其實不然,南姍又被摟了好一會兒,要不是南姍提醒會弄亂衣裳妝容,小五同志估計還得再膩歪片刻,這位先生人前人后的表現(xiàn),怎么就能如此天壤之別呢。 南瑾輕哼一聲,臉上很明顯的寫著我不相信,溫氏心中疼惜,也就不揭穿南姍腦袋上因首飾微挪位衣裳略起皺、從而暴露出來的多處細微破綻。 閨女回門這日,董mama亦隨著同歸,聽方才她的描述,姑爺除了床幃之事略過之外,別的應該都還好——為啥用‘應該’這個詞呢,因為小姐總被姑爺單獨拘在屋里,又因姑爺基本不用女婢服侍的緣故,她這三天幾乎沒機會見上小姐一面,唯有在夜深人靜時,能聽到屋里男女同房的纏綿聲響……這終歸是她人之語,溫氏遂又再度問南姍:“姍姍,你夫婿他……待你可好?現(xiàn)在沒外人,你可照實說,若有什么委屈和不如意,千萬別瞞著爹和娘。” 南姍想著新婚三日的光景,只能很老實的承認:“他……待我挺好的。”怕溫氏不相信,又很言辭確定的補充道:“娘,您別擔心,他待我真的挺好。”除了進宮那日,被錢太后那個老婆娘奚落了一頓,別的真沒什么不如意,當然,小五同志不懂節(jié)制的索取,這點大概也要除外。 這時,南瑾老爹開口了,一擊即中重點,語氣雖淡而平,卻掩不住關懷之意:“你進宮叩見他的長輩之日,可受有什么委屈?” 南姍略微遲疑,這個要不要說實話呢…… 瞧著閨女的模樣,南瑾輕輕皺起眉頭,不悅道:“姍姍,你還不照實交代,你打量爹娘能被你蒙騙住?你不說,爹爹也自有法子能知道。”南姍進宮那日的情景,因又涉及太后的光輝形象,皇帝已暗地給在場諸人下了封口令,任何人不得將太后說過的話外傳,是以,京中并未有任何流言飛傳。 南姍扯著手里的帕子,低頭道:“別的都還好,就太后她……說話有點難聽……”何止是難聽,簡直就是惡毒。 南瑾靜了靜,眉心漸漸堆出一道深刻的褶痕,錢太后苛待不喜歡的晚輩,很多人早心知肚明,只是不敢太明目張膽討論罷了,南姍知曉老爹為自己發(fā)愁,便輕聲安慰道:“爹,您也別太過擔心,我只逢五、逢十去皇宮請安,又不是每日都要見太后,殿下他也說……只要閑著得空,都會陪著我一塊去,他說,他會護著我的,還有,太后她已沒之前那么過分了,她現(xiàn)在不敢肆無忌憚的打人罰人,她怕牽連皇后和太子,最多也就是言語不客氣些……” ☆、第125章 由于小五同志酒席間中途裝醉,是以午后南姍告別離去時,一臉賢惠體貼狀的將他扶進馬車,馬車微微晃動著,一點一點駛離南府,南姍心中漸漸浮起幾分迷離的茫然。 “姍姍,你想什么呢?”溫暖寬敞的車廂內(nèi),有片刻的寂靜無音,蕭清淮伸出手掌,輕輕摸著南姍紅潤似緋霞的臉蛋,又接著道:“我以往每次見你,不管在哪里,你都是高高興興的模樣,你不知,那時候我有多羨慕你……” 南姍捂著熱乎乎的暖手爐,溫溫靜靜地看向蕭清淮。 蕭清淮半摟著南姍,眼睫輕動間,低聲道:“我娶你時就想過,會讓你的后半生,與前半生一樣,也都高興快活……姍姍,你別難過了。” 只聽前半句,南姍還可乖順的靜默,而到后半句時,南姍忍不住輕聲嘟囔:“殿下,你從哪里看到我在難過啦……”她只是稍微有點惆悵,不知以后的日子,會過成啥樣而已。 蕭清淮故作好奇道:“你不難過?我以為,你因不能常見你爹娘了,心里正不好受,我還思量著,不知得說多少好話,才能把你哄高興點吶……既然你不難過,那你說說,晚上都想吃些什么,我讓小包子提前回府里,讓廚房上給你預備好。” 南姍憋不住有點想笑,輕彎起唇角,笑靨如花:“殿下把我當成什么了,剛吃過午飯,就又惦記晚飯……我頭有點暈,想睡一小會兒,不知殿下準不準啊。” 蕭清淮很大方道:“怎么不準,你盡管睡,就把我當成枕頭靠。”南姍莞爾一笑,抱好小五同志的腰,腦袋往他肩頭一挨,眼皮啪嗒一合,沒多久,睡意就漫過神智,呼吸綿長的睡著了。 南姍‘盡管’這一睡,就十分威武的直接睡到了——次日晨,朦朦朧朧醒來時,正跟被繭蛹裹著的蝴蝶一般,被捂在一條被子中,被子外頭還捆著蕭清淮的兩條胳膊,呃,南姍腦袋發(fā)暈的想著,她不是在坐馬車么,怎么睡到床上來了。 不及多想,南姍因需要去排泄體內(nèi)的廢水,便很不好意思的把小五同志弄醒了,木有辦法,她要順利的爬出被窩,還得這位先生先給她松個綁,只見被搗鼓醒的蕭清淮,打著模糊的呵欠:“姍姍,你醒了?” 南姍略帶歉意道:“打擾殿下清夢了,可我想去……凈房,殿下你能不能把我松開?” 蕭清淮愣了愣,隨即松開手,南姍手腳麻利的爬下床,離去前對仍睜著眼的小五同志道:“殿下,你接著睡吧。” 古代賢妻的標準是,睡得比男人晚,起得比男人早,要把夫婿一應的生活起居,料理十分周全妥當,另外,還要替他孝順公婆,打理家務,管理銀錢,支配下人,教養(yǎng)兒女等等,再擴展擴展,還有什么為著賢良名兒,替夫婿弄幾房美妾,若后頭有什么庶子庶女,還得很賢惠的照管他們的婚姻嫁娶,力求打造出一個完美和諧的大家庭。 南姍每每想到某些賢惠之舉,都忍不住心底暗罵,老公沾花惹草了,媳婦不能鬧騰,否則就是善妒,婆婆故意刁難了,媳婦不能頂嘴,否則就是不孝,這世道……真特么坑人。 從凈房回來的南姍,挺想再爬回被窩瞇一會兒,不過想到賢妻守則中,要服侍夫婿生活起居那一條后,又想到自個嫁人數(shù)日,幾乎都沒給小五同志整過衣裳……腦袋中還沒理出個結果,閉眼睡著的蕭清淮,忽又睜開了眼,懶洋洋地對南姍笑著道:“姍姍,你坐在床邊干什么,躺床上再睡會兒吧,天色還早呢。” 南姍眨了眨眼,其實,她早睡足夠時辰了,只是冬天里骨頭懶得不想動,心思電轉間,南姍決定還是早起一回,做一把賢妻的好,遂道:“殿下,我已睡夠了,還是殿下再睡會吧。” 蕭清淮又笑了笑,將兩只胳膊枕到腦后,悠然的和南姍聊起天:“從昨兒個下午,睡到今個早晨,姍姍,你還真是能睡啊……” 南姍很羞愧的垂首,忽想到一事,不由小聲問道:“……那我怎么回屋里來的?”白日夢游走回屋中的概率,應該不會太高。 蕭清淮嘴角含笑:“因叫不醒你,我只好把你抱回來了。”南姍偷偷對手指,臉色十分之囧:“……”她真的睡的和豬一樣死么。 接著,南姍被蕭清淮言語打趣了好一會兒,也徑直坐起身來,說要起床:“凡事貴在持之以恒,咱們成親那天早上,我還練了大半個時辰的劍呢,如今已落下三天,實在不能再偷懶懈怠了,倘若父皇知道了,可該訓誡我了。”蕭清淮穿著一身雪緞子里衣,身姿挺拔的下到地面站好。 南姍想到自個以前的十五歲時,正在起早貪黑苦讀,如今換了個空間,吧唧一下還結婚嫁人了!腦瓜子默默浮想遙遠的過去時,南姍去擺在屋角的一個雕花大衣柜里,給小五同志翻出一套利落的勁裝,幫襯著穿好衣衫后,再帶他去浴房洗漱一番,接著又替他束好頭發(fā),最后將掛在墻上的一柄長劍,踮著腳尖取下捧給了他。 憑心而論,南姍服侍的這一系列動作,并非行云流水的完全順暢,中間頗有幾點磕絆之處,不過,蕭清淮一點也不在意,還饒有興致的借故逗小媳婦玩,蕭清淮提著長劍離去前,又和南姍偷偷咬了會耳朵:“姍姍,我昨日言而有信了吧。” 南姍了悟其意之后,對此表示沉默,只不過,耳根卻不受控制的泛出艷麗的色澤,蕭清淮看得滿意歡喜,憶及昨日小媳婦沉睡的困倦之狀,便道:“今晚和明晚,我仍然都言而有信,你……好好歇兩日。” 此刻天色尚不明朗,蕭清淮的身影消失在廊下一長排的燈籠中,被寒氣撲打在臉頰的南姍,忍不住唾棄小五同志,你的rp現(xiàn)在是負一,若是這兩天確實言而有信,就給你改成正一。 蕭清淮終于不待在屋里,夏桂和夏枝也終于能進正屋,替南姍梳洗打扮,南姍坐在梳妝臺前,聽云芳溫聲匯報情況:“皇子妃,殿下開府后的一應賬冊及各類物什清單,所有仆從及皇子府侍衛(wèi)的花名冊,府里派事的對牌、還有庫房的鑰匙,已俱在這里。” 南姍透過鏡子向云芳笑道:“有勞姑姑費心,殿下已囑咐過我,若有什么不明白、或者拿不定主意的,都讓我問姑姑,姑姑別嫌我麻煩才好。” 云芳和聲道:“皇子妃太客氣了……那待皇子妃和殿下用完早飯后,奴婢讓府里的下人來拜見皇子妃,可好?” 南姍輕聲應道:“好。” 晨曦的柔色清光中,蕭清淮提著長劍,滿頭濕汗的大步歸來,小包子在后頭跟著一路小跑,到達正屋門口,蕭清淮長腿一邁,迅捷的跨進了屋子,小包子習慣性的也要跟進去,只不過才堪堪抬起左腳,便又急剎車的停下,嘖,他怎么又忘了,皇子殿下已有皇子妃近身照顧,他已該退居二線了。 南姍晨起一應事宜收拾妥當后,便捂著空蕩蕩的肚子,翻看蕭清淮目前有多少私人財產(chǎn),不是她不想先去吃飯,根據(jù)賢妻守則之要求,若是男人在府里時,女人有義務等男人回房一塊吃,不然就是不體貼,故而,她也只能先吃些點心,喝杯熱茶墊墊肚子,美味的正餐,暫時還不能擺上飯桌。 這個府里頭,正頭主子就她和蕭清淮同志兩人,妾室沒有、通房沒有、兒女……自然更沒有,而他二人因頂著皇子和皇子妃的頭銜,每月能領到朝廷發(fā)下的祿銀,也就是所謂的月例,即工資,她每月能領到五十兩,小五同志只會比她多。 嗯,臘月的祿銀已到賬,在南姍睡得昏天暗地時,孫正英已把她和蕭小五的工資領了回來,咳咳,她以前也有工資,在南府明面上的月例是——二兩,吼吼,這身價飆升的可真快。 云芳剛才送來的一堆東西中,除了所有仆從的身契之外,還有幾處田產(chǎn)地契,南姍看了看地方,都是京郊位置忒棒的田莊,南姍又翻了翻賬冊,見賬頭上余有一萬多兩可支配的銀子,南姍不由伸手撓下巴,這么多啊。 再簡略翻看各類物件的造冊清單,從瓷器、玉器、屏風等貴重擺設,到各種材質(zhì)的衣裳料子、再到茶葉、酒水、蠟燭等日常物品,都分門別類列得清清楚楚,連放在庫房的哪一處,都有特意標明。 所有仆從的花名冊,也不是只簡單列了名字,誰在廚房當差、誰在針線做活、誰管清掃庭院、誰管栽花種木、誰管值夜巡視、又誰管日常采買等、哪些是蕭清淮的舊仆、又哪些是辟府之后新來的,也都記錄的格外詳細。 南姍直看得阿彌陀佛,她這樣過目一遍,凡事都大概有了個譜,正驚嘆小五同志府里管事的辦事挺靠譜,外頭已傳來報訊聲:“殿下回屋!” 南姍從一桌子的紙張中抬頭,起身朝外走去,迎接鍛煉完身體的小五同志,一打照面,南姍頓時驚詫不已:“殿下,你怎么出這么大的汗?”不知道的,肯定以為他去練冬泳了。 蕭清淮雖一頭汗水,卻格外神采奕奕:“真是傻姑娘,練武哪有不出汗的……”將手里的長劍遞給小媳婦,語氣輕快道:“我去沐浴,你給我找身衣裳送進來。” 南姍認命的掛好寶劍,繼續(xù)去翻小五同志放衣裳的大衣柜,她這位夫婿不愛用女婢服侍,確實是很大的一個優(yōu)點,不過,這也就意味著,所有的事宜都要她親自動手。 話說,她過了這么許久的腐朽生活,終于又要諸事親力親為了。 南姍捧著一套衣裳推門進到浴房,想是聽到動靜,正背對著門口沐浴的蕭清淮,一邊往身上撩水,一邊扭回頭,隔著兩道輕紗軟帳,笑喚道:“姍姍,你快來,幫我洗洗頭發(fā)。” 南姍神色僵了僵——洗頭發(fā)這么簡單的事,也要換她包攬啊,你前幾天不都自己拱水里洗的么,抱著衣裳的南姍,掀開輕軟的紗帳,走近白玉池邊,放下衣裳的時候,也順便褪掉了手上腕上戴的戒指和鐲子。 蕭清淮已從水池中起身,隨手披裹一件寬大的袍子,往浴房的白玉床上那么一躺,靜靜含笑地等著南姍給他洗頭發(fā),褪下戒指手鐲的南姍,只得挽起層層的衣袖,坐在白玉床旁邊的矮凳上,給小五同志洗頭發(fā)。 此時正值寒冬臘月,屋外自是天寒地凍,不過因屋里一直燒著暖暖的地龍,自然溫暖似春,也因此,小五同志半露著胸口,也不知半絲寒冷,南姍有點瞧不過眼,又拿了一條暖和的大絨毯蓋住他,嘴里嘟囔道:“殿下可千萬保重身子,別回頭凍病了,到時又要吃苦藥,說不準……還會有些別的麻煩。” 蕭清淮眸光微轉間,已然清楚明了,若是他病了,媳婦興許會被扣上不會照顧人的大帽子,愛浮想聯(lián)翩的,只怕還會拿南姍克夫的名頭擠兌她,其實,反之亦然,隨即便道:“姍姍,你素日也多照顧好自己,咱們都要好好的。” 南姍于洗頭一事,動作亦挺生疏,這個她又……沒鍛煉過,有時免不得就扯了小五同志的頭皮,南姍聽見他的吃痛聲,小心翼翼問道:“殿下,要不我去叫……小包子進來?” ——小包子之前的工作,就是伺候小五同志穿衣洗漱沐浴洗頭,外加當如影隨形的小跟班。 蕭清淮輕哼一聲,嘴巴勾翹而起:“我有你了,還叫他進來做什么,不礙的,不過就是扯了幾根頭發(fā),反正我頭發(fā)多,你就是扯掉幾根,我也不會變成禿頭和尚……” 南姍不由輕笑莞爾。 替小五同志洗好長發(fā),南姍又替他拭得干爽,之后,才將方才找出來的一整套衣裳,一件一件往蕭清淮身上套,咳咳,過程忽略掉,再替小五同志束住長發(fā)、戴上玉冠之后,南姍終于能奔赴擺滿佳肴的餐桌。 飽餐之后,南姍與蕭清淮洗漱完畢、又說了一小會兒話,云芳便進屋里來,對南姍和蕭清淮福身問安后,向南姍請示:“皇子妃,除了侍衛(wèi),府內(nèi)所有當差的下人,都已候在正廳,請皇子妃挪步去訓示。” ☆、第126章 天色已大明,五皇子府的大總管孫正英執(zhí)著一柄深棕色的拂塵,對站在正廳階梯下頭烏壓壓的一群人,尖細著內(nèi)監(jiān)特有的嗓音,再次耳提面命道:“今兒個可是頭回拜見皇子妃,一個個都給我精神著點兒,若誰出了半分差池,惹了皇子妃不快,可仔細你們的皮!” 眾人無不滿口應是,孫正英見階下諸人站姿整齊,鴉雀無聲,心中不由滿意,隨即向空蕩蕩的廳堂內(nèi)張望,他在皇宮中當差多年,自知五皇子是皇帝陛下的心頭rou,而觀這幾日情景,新進門的五皇子妃怕也成了五皇子的心尖尖兒,昨兒個皇子妃歸寧回來,竟是五皇子捂在斗篷中,一路抱回屋里的。 嘖,真是罕見之景。 榮升副boss的南姍要當眾發(fā)表講話,卻沒人貼心的送她一份演講稿,遂也只好臨場即興發(fā)揮,南姍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在氣勢宏大的廳堂中央坐定后,一個三十來歲、瘦長臉、高個頭、穿著有品級服飾的內(nèi)監(jiān),領著一眾密密麻麻的人群,齊齊向南姍跪地拜倒,口中大聲呼道:“奴才給皇子妃請安!” 南姍很矜持的維持好面部表情,極力鎮(zhèn)定的微笑:“都起來吧。” 董mama給南姍捧上一盞暖茶,南姍動作優(yōu)雅的接了,緩緩的呷了一口,抬眼望著廳堂外頭,只見所有人都垂手恭立,不聞半絲交頭接耳之聲,暗道規(guī)矩還挺嚴謹,先開口問站在眾人之首的那個內(nèi)監(jiān),語調(diào)盡量從容平和:“你就是孫正英?” 那內(nèi)監(jiān)接收到南姍投來的目光,忙躬身應道:“回皇子妃的話,奴才正是孫正英。” 南姍出聲稱贊道:“殿下已與我說了,這些日子,你的差事當?shù)煤苁遣诲e……”話鋒一轉,又改為言語敲打:“望你以后仍能恪守己責,不要讓殿下和我失望才是。” 孫正英神色恭敬的應道:“奴才能有幸伺候五殿下和五皇子妃,是幾生修來的福氣,自當忠心耿耿,凡事盡心竭力。” “很好。”南姍的言語和神色,都表現(xiàn)出我很滿意的涵義,接著吩咐在內(nèi)廳站立的小包子:“小包子,你來點花名冊,今日是我與大伙兒頭回見面,讓我先認個臉。” 小包子應了聲是,隨即打開花名冊,言辭清晰嗓音細亮的開始點名,終于不用再說話的南姍,趁垂首抿茶的功夫,偷偷松了一口氣,媽呀,剛剛被那么多人大聲磕頭跪拜,差點沒把她的臀部從椅子上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