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六月初三,是南玨大伯第二子南翔的抓周禮,請的客人不很多,小南翔卻很給力地第一回抓書,第二回抓筆,南玨大伯直激動得熱淚盈眶,這個兒子該是個愛讀書愛寫字的好娃娃吧,不由喜得親了又親。 想到自小養大的孫子淘氣愛玩,南老夫人心里頗有點不是滋味,抓周禮散后,南老夫人將南毅叫到跟前,大概是對他耳提面命去了。 臨到傍晚之際,晚霞璨麗明艷,南姍牽著胖弟弟小南梵,在花園中悠閑的散步,以此助他早日減肥瘦身,途中看到南府湖中盛開的一小片蓮花,在淺淺的風中搖曳生姿,南姍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去年的今朝,曾有個小盆友邀約她,今年還要一起賞蓮花來著,臨別時又殷殷切切地囑咐她,別再忘了他,可惜,天意弄人,到頭來反倒是他將她忘了,縱使相逢再不識…… 南梵扯扯南姍的衣袖,仰著圓潤的小臉好奇道:“jiejie,你看什么呢?” 南姍回過神來,捏了捏南梵的小鼻子,彎眉笑道:“真是個小呆子,jiejie在看蓮花啊。” 南梵抓了抓大腦袋,很納悶地直言道:“jiejie,你明明一直看的是湖面。” 南姍略黑線:“……”小盆友,你觀察地也太仔細了吧。 又過三日,正是元啟十八年,六月初六,南姍終于邁上兩位數的年紀,整十歲。 正值金鳳花的花期,植株高大的樹梢上,花兒開的如火如荼,翠云如蓋間,花彩繽紛,六月初六的京城,一直是個很神奇的日子,本是盛夏炎熱的天氣,這一日卻總是意外的清涼,別的京城人士或許感觸不深,可南姍的麻麻粑粑卻發現,每逢閨女過生辰,老天爺總是很成人之美,那一陣一陣的小清風,吹得別提多爽快了。 南姍生辰這一日,不僅天公作美,四位交情最深厚的閨蜜,也很熱情地如數過府捧場,溫氏命人給閨女和她的小姐妹擺了桌筵席,讓她們自個無拘束的樂呵,南姍舉著一杯梨花釀,笑瞇瞇道:“姐妹們來給我過生辰,我心里甚感快慰,來,來,我自飲一杯,表示感謝。” 安文汀立即起哄,喜笑連連道:“姍姐兒,一杯哪夠,起碼得自飲三杯。” 南姍笑嗔道:“你這個壞丫頭,我三杯下去就醉得不省人事了,我若醉倒了,你們給誰過生辰啊。”伸手點點安文汀的額頭,烊怒道:“當心我告訴二嫂嫂,讓她好好訓你一通!” 安文汀笑嘻嘻地張牙舞爪:“我五堂姐性子最和氣不過,才不會訓我呢。” 羅靜杉斯文的抿了一口酒,道:“這酒味淡的很,三杯而已,哪就能醉了。” 嘗過此酒厲害的沈佳慧,俏麗的瓜子臉顧盼生輝:“這酒味雖淡,卻后勁綿長,我上次喝了三小杯,就暈了老半天呢。”沈佳慧的酒量,據南姍目測,基本算是一杯倒。 君子蘭有天生海量的潛質,已面不改色地灌下一杯,贊道:“好酒!”幾個女孩兒笑嘻嘻地鬧成一團。 入夜,南瑾因公務纏身,未能提前脫身歸來,待他坐轎回府后,過生辰的女兒已在呼呼大睡,董mama語調顫悠悠地說道:“老爺,小姐今日生辰,心里實在高興,幾位交好的小姐妹都來陪她,是以多喝了幾杯……”所以喝醉了,醒酒湯也沒能灌醒她。 南姍的屋子里擺滿了各式禮盒,彩綢尚還扎著點綴,明顯沒拆開細看,閨女喝的酩酊大醉,南瑾并無不悅,在床邊靜靜坐下,揉了揉閨女紅撲撲的臉蛋,半晌,南瑾輕輕微笑,原來十年真的不過一瞬,當年襁褓里白白胖胖的小丫頭,好像真的只是一轉眼的功夫,就已經長成了大姑娘。 末了,南瑾將一方錦盒放在閨女枕邊,順便帶走閨女給他做好的第一雙鞋子。 ☆、第86章 七月流火,暑意漸衰,或許是受到南姍描刺繡花樣的影響,南梵小盆友新添了個愛好,非常喜歡潑墨畫畫,不讀書寫字的閑暇之際,除了溜達著散步玩兒,常常埋著大腦袋,趴在桌案勾描圖畫,南瑾老爹知曉此事后,不做任何壓制,由著兒子在藝術的道路上撒歡,在他老人家看來,沒事畫個畫,比無事瞎瘋著玩強多了。 這日,南梵把南姍送他的陶瓷馬,擺在桌案作為模型,一本正經地邊細觀,邊描摹著畫到紙上,小臉上的神態一派認真,南姍斜斜靠坐在另一旁,隨手翻閱著自己在臨州買的花樣冊子,預備選上兩幅精致好看的,給溫麻麻繡一條帕子,外加一個香囊,以表示她當閨女的孝心。 南梵完成自己的大作后,滿臉稚氣歡愉地爬到南姍身邊,邀請小jiejie對他作的畫,給個中肯的評價,南姍丟開手中的花樣圖冊,接過十分純正的水墨畫,細細辨認著駿馬的各個部位,暗道,這馬畫的頭是頭,腿是腿,尾巴是尾巴,還挺有模有樣的,甚好,甚好,不過嘛……若是南姍提前不知道這畫的是一匹馬,或許會認為這是一只驢,抑或會猜測這可能是一頭牛,但是嘛,小孩子是需要多多鼓勵的,所以南姍笑著摸摸弟弟的腦瓜子,稱贊:“好俊的馬!我們梵哥兒畫的真好!” 南梵頓時喜氣洋洋,笑得無比燦爛,轉過身去,藏寶貝似的收了起來,南姍默默偷笑,小孩子真可愛呀真可愛,可到晚上就餐前,南姍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小南梵把自己的畫兒,拿給了老爹顯擺,并笑呵呵地指著南姍,童真可掬道:“爹爹,jiejie說我的畫兒,畫的可好看啦,您也看看?” 南瑾半攬著偎在懷里的幼子,將畫兒展放在眼皮子底下,目光威嚴的瞪著瞧,看了一小會兒,半晌才開口道:“好看是好看……不過,梵兒,你畫的這是只什么?” 南姍聽得差點噴茶,因為她的嘴唇只碰到杯沿,還沒來得及抿一口,但是她沒控制住情緒,撲哧樂了一下,南葛哥哥很不幸地噴了茶,因為他嘴里剛好正飲著茶,在南葛哥哥的咳咳咳聲中,小南梵瞅了瞅一對兄姐,慢慢扁起了小嘴巴,眼睛濕漉漉地望著老爹:“爹爹,我畫的是馬呀……不像么?” 南瑾板著臉瞧向南葛和南姍,語氣平淡地斥道:“不成規矩,都給為父面壁思過去!” 南姍默默為自己哀悼,她只是小小地笑了下,為毛就要去面壁啊,南葛也很憋屈,他就是聽到了好笑的話,不小心嗆了茶,為毛就要去思過啊…… 溫氏看完新生的小孫子南康,從外頭回來進屋子后,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子一女的后腦勺,這景象早見得熟悉無比,她養的幾個孩子里,從長子南屏到幼女南姍,幾乎都是面壁思過的專業戶,溫氏笑盈盈走近,問道:“你倆又犯什么錯啦?” 鼻尖快蹭到墻壁的南姍十分委屈:“娘,我就是笑了一下。”瞪著粉白墻面的南葛也格外抑郁:“娘,我只是嗆了口茶。” 溫氏莫名其妙了:“……”聽這倆孩子如此無辜的語氣,反倒是像她老頭子在無理取鬧了! 晚飯過后,南梵被戚mama領回去歇息,明亮的燭輝下,南瑾訓話南姍:“姍姍,你和梵哥兒姐弟友愛,爹爹很欣慰,不過,你不該為了哄梵哥兒高興,便睜眼說瞎話,之前爹爹說過的讀書寫字如此,作畫也該是如此。” 南姍不敢頂嘴,只好在心里反駁老爹,小盆友的心靈是很脆弱的,你剛剛明明也睜眼說那啥話了嘛,嘖,只許州官放火,卻不許百姓點燈,南姍正默默腹誹,只聽老爹又繼續道:“記住,凡事鼓勵梵哥兒是好的,但要適可而止,把握分寸,別只一味的夸獎贊美,以免讓你梵弟弟養成夜郎自大的性格。”南姍很受教地應下。 南瑾訓閨女時,語氣較為溫軟,可到了南葛這邊,頓時由多云轉烏云密布:“為父的話很好笑么?” 南葛忙躬身請罪道:“父親的話不好笑。” 南瑾冷哼了聲,臉色不悅:“既不好笑,你笑什么!還笑到失態噴茶!你是兄長,該為弟弟meimei之表率,以身作則,以正榜樣,從小學的規矩都丟到哪里去了!若是你弟弟meimei一個個都有樣學樣,成何體統!”南姍默默為老哥叫屈,老爹,你自己也噴過茶的好罷,也沒見你自批罪己過。 此事就算揭過,幾日后,南姍正窩在房里繡帕子,小南梵興沖沖地跑過來,拿了卷白紙讓南姍看,南姍動手攤開,發現紙上畫著一匹馬,線條雖稚嫩,卻頗有模有樣,南姍瞅著小弟弟,詫異道:“你畫的?” 南梵跟只勤奮的啄木鳥似,使勁地點頭點頭再點頭。 這進步完全是神速啊,真可謂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南姍揪揪小南梵束著的頭發,奇道:“梵哥兒,誰教你畫的?” 南梵黑麗的眸子閃著小星星,稚音清脆:“是湯先生!以后先生不僅教我讀書,也會教我畫畫!太好了!”喜滋滋地看著自個小jiejie,乖巧討喜道:“jiejie,等我以后學好了畫,我就把你畫下來!” 南姍掬著南梵胖嘟嘟的rou臉,直感動的眉眼彎彎:“我們梵哥兒這么好啊,那jiejie等著。” 到了七月底,南姍的院子各處已全部建造好,移栽的花草林木均已到位,目前已開始往里頭搬運家具衣柜,床桌椅屏成色一律簇新,均泛著好看的光澤。 日后南姍要獨門獨院居住,里里外外都需要添置人手,除了在南姍屋里伺候的董mama、夏枝、夏桂,以及已用趁手的丫鬟碧云、碧雨、碧草,溫氏也將早年的丫鬟現如今已是管事媳婦的暗香,也撥給了南姍調用,不久前,溫氏曾給南姍略略提過,還會從外頭再選幾個丫頭進來。 南姍瞅著眼前的一顆顆人頭,有點瞠目結舌地問崔mama:“mama,不是說幾個么?怎么這么多?”她的個穿越大神喂,她這幅小身板又不是金子雕琢的,用不著這么多人圍著她打轉罷,日子過的這么舒坦奢侈,她將來會不會折壽吶——南姍不由自主低頭,去瞅掌紋中的生命線。 奈何,南姍被溫氏養的膘肥體壯,噢,不對,是身強體健,那條象征壽命的線條,相當纖長,看來,她這輩子應該不是只短命鬼。 崔mama抿嘴笑道:“這才幾個人,小姐是老爺和夫人唯一的閨女,自然要金尊玉貴的養著,夫人說了,這十來個丫頭,都讓小姐先使喚著,若發現有偷懶耍滑、心術不正的,或是讓小姐看不過眼的,即刻攆出內院,再選勤快老實的進來,務必要把小姐服侍的舒舒坦坦妥妥帖帖。” 手底下一口氣要多十來個員工,南姍倚坐在桌角旁,放眼望去,只見那些女孩子年歲不一,有高有矮,統一穿著水綠色的衣裳,搭垂著手規規矩矩站著,不敢隨意發出半點聲音,南姍正一個個瞅著,崔mama已笑道:“今日是先領她們過來給小姐瞧瞧,過會兒將她們安置到小姐的新院子,讓暗香給她們先分配差事做著,小姐覺著如何?” 南姍微笑道:“就按mama說的辦。”方才魚貫而入的一票子女孩兒,又按順序魚貫而出,南姍瞧過自個的新員工后,沒有半點興奮勁兒,心里反而有些空落落的,于是去正屋找了溫氏說話,南姍抱著溫氏的胳膊,歪靠在麻麻身上,悶聲撒嬌道:“娘,我能不能不搬出去自己住啊。” 溫氏疼愛地摸著女兒的臉頰,柔聲問:“姍姍不喜歡那些新丫鬟?” “不是。”南姍在溫氏身上懶貓似蹭了蹭:“女兒就是想和娘一塊住著。” 溫氏抱著閨女輕輕搖著,語重心長道:“可你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總要學著自己過日子,娘不能照顧你一輩子啊。”南姍聽得心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孩子氣般悶聲嘀咕道:“若是能一直不長大就好了……” “……真是傻丫頭。”溫氏只能低低地笑嘆。 溫氏已給自個的傻閨女南姍,選好了遷居的吉日良辰,正是中秋節后的第三天,入了八月后,南姍心情抑郁地開始收拾家當,溫氏管家理事之余,外頭還多有應酬,七月的時候,隨夫留居京城的四皇子妃,頭胎產下一女,這天要辦滿月酒宴,溫氏被送了喜帖,自要前去走個過場。 說到皇家子嗣,不得不提一下當朝太子蕭清斌,太子爺已年滿二十五歲,自早些年連喪四子后,如今膝下仍空虛,聽說他耕耘的還是蠻勤快的,就是時運不濟,一直顆粒無收,南姍無聊之時,曾很邪惡猜測過,太子辛勤勞作卻不見豐收之果的緣故,也不知是土壤有問題,還是耕地的有問題…… 麻麻去別人家看剛滿月的小嬰兒,南姍只用甩動兩條腿,走上幾步路,就可看到自家白白軟軟的二侄子南康,南康這只奶娃娃還不足半歲,生的白胖俊氣,小嘴巴粉嫩似柔潤的花苞,南姍去瞅他的時候,他正躺在搖籃里呼呼大睡,嘴角濕嗒嗒地留著口水。 欣賞完小侄子的睡姿,南姍躡手躡腳地退出屋子,與二嫂嫂安文佩閑話,安文佩產后恢復的很好,身材比之前更顯玲瓏有致,更兼面色紅潤,容顏愈發嬌艷嫵媚。 溫氏自個韻致宛然,給兒子尋的媳婦,也一個賽似一個的標致,溫氏的閨蜜好友邱氏曾調侃,京城里出名的標致姑娘,只怕都要被溫氏弄回去做兒媳婦啦,南姍默默地掰著指頭數,目前還有三個標致閨女沒著落呢。 丫鬟捧來一盞新鮮的紫晶葡萄,擱在四四方方的炕桌上,南姍拈了一粒慢慢吃著,問道:“嫂子有事要忙么,若沒甚么急事,咱倆下盤棋玩吧。” 剛做了母親的安文佩,對自己身上掉下的那塊rou,充滿了新鮮的滿足感,朝里間努了努嘴,悄聲低笑道:“只要里頭那位小祖宗不哭鬧,我就沒甚么急事,趁他這會睡著,我也忙中偷個閑……”說著,對一旁的丫鬟揮了揮手:“拿棋盤過來。” 只是棋盤剛擺好,南姍捏著的第一粒黑子還沒落下,嬰孩洪亮的啼哭聲已然響起,正撐著下巴悠然的安文佩,立即如彈簧似起身,腳步飛快地閃進屋里,不一會的功夫,已悠抱著兒子出了屋,滿臉慈愛地親了又親,照看南康睡覺的乳母,卻兩手空空地跟著出來。 南康被哄安靜后,南姍蔥管似的食指,輕輕戳著南康的臉頰,一摁一個小坑,笑語漱漱:“康哥兒生的真漂亮,康哥兒,笑笑,給姑姑笑笑,笑笑……咦,嫂子,你看康哥兒笑了……”見兒子笑的甜如蜜糖,安文佩也喜得眉花眼笑。 逗玩夠了小侄子,南姍頓時心情舒暢不少,于是,打道回屋,繼續收拾東西。 八月十五中秋節這日,南府里也張燈結彩,很有熱鬧的氛圍,老爹白日參加皇帝主持的宮宴,以此彰昭盛世祥和君臣一心,晚間則參加自個的家宴,共度團圓佳節,南老夫人是個鐵桿戲迷,每逢做壽過節,必要請戲班子過來唱堂會,今年也不例外。 南瑾與老娘的愛好不同,他甚不喜戲子咿咿呀呀的唱腔,這一點,南姍完全附和老爹,是以,每逢南府過節唱堂會,南老夫人聽得極是津津有味,南瑾老爹卻聽得面孔緊繃,南姍聽的……呵欠連連。 三日后,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正是南姍喬遷新居之日,南瑾老爹為獨女的院子題名為‘悅安居’,嗯,寓意很美好……知悉的長輩親朋,紛紛送來賀禮,值得一提的是,溫玉玳舅舅讓南笙帶回一箱子玉瓷古玩,頗有收藏價值,溫老祖宗直接給了南姍兩張面值不菲的銀票,睿王妃很給面子地抬了兩架精美大屏風,秦岳又給南姍送了一套文房四寶,君子蘭送了南姍一車的鮮花盆景,沈佳慧更有意思,贈了南姍各式各樣的花瓶,南硯哥哥送了兩整套茶具,安二嫂嫂送了南姍四套顏色雅麗的帷帳簾套。 南姍搬遷完畢后,溫氏才坐下喝茶歇息,來自臨州長子的書信,又一次翩然而至,信上最重要的一條消息是,蕭清湘在八月十五產下一子,母子平安,順便,求南瑾老爹為次子起個名兒,歸家的南瑾老爹,稍一思咐,大筆一揮,為第三個孫子起名南旭。 二房又喜得一孫子,葉氏嘴上道喜,心里卻很發苦,她的大兒媳婦都進門一年多了,肚皮還沒有半點動靜,真是抑郁壞了她這個做婆婆的。 葉氏犯愁孫子的問題時,南姍最郁悶南毅登門拜訪,這位小哥兒忒不講理,一語不合就摔茶杯,南姍讓他小心些,南毅小哥一翻白眼,表情不屑地鄙視:“不就是只破茶杯嘛。” 南姍很無語。 最近還發生了一件超級離譜的事,南毅某次過來竄門子,居然瞧上了南姍的一個新小丫鬟,要向她討了去自己使喚,那丫鬟是南姍這里最水靈俊俏的丫頭,南姍頓感匪夷所思,兄弟呀,你才幾歲吶……當然,南姍很堅決地不放人,憑什么你索要,我就一定要給呀!你當你是皇帝老子喲! 南毅未能得償所愿,于是去找無敵祖母撐腰,南老夫人認為這不過是小事一樁,自然想遂了孫子的心愿,張口便向南姍要人,南姍很不好意思地把南老夫人拒了,南老夫人瞬間拍桌子發飆。 南姍卻楚楚可憐地言道:“姐弟之間,互相謙讓友愛是不假,可也不能總是孫女這頭一直謙讓啊……”細數歷史種種,通常都是南姍謙讓南毅。 又拋給南老夫人一連串的問題:“毅弟弟今日問孫女要的是丫鬟,假使明日向孫女索金銀,后日又要孫女的首飾,大后日干脆讓孫女挪屋子,祖母您老人家是不是都要依從他……孫女知道毅弟弟自小養在您老的跟前,感情深厚,可孫女和毅弟弟都是南家孫輩,素日對您老人家恭敬有禮孝順有加,您老也不能太區別對待啊……” 南老夫人被問得略語塞,她雖不喜這個孫女,但是,這個孫女的孝道禮儀姿態確實足足的,南老夫人稍緩和了語氣,卻還是想遂了孫子的意,于是依舊道:“不過就是個丫鬟,到了毅哥兒這邊,又不會虐待她,服侍哪個主子不是服侍?” 南姍心里嘆氣,將話題焦點進行升華,繼續說:“毅弟弟已十歲多了,現在的頭等大事,是要好好讀書,早日考取功名,伺候的仆從女婢應是穩重妥帖為上,要那些漂亮活潑的有何用,不是更擾了毅弟弟念書么,我娘給幾位哥哥安置的丫鬟,都是穩重安靜的姑娘,那個丹露才八歲,性子又活潑,才進內院不久,服侍人還不妥帖老練,再有,孫女聽說,毅弟弟是因為她會編柳籃子,覺著新鮮好玩,才想要了她去,這對毅弟弟上進讀書又有何益處……” 最后,為了南毅日后的功成名就,南老夫人將此事罷休不提了,but,南毅卻和南姍杠上了,常逃課與南姍狹路相逢,南姍主動哀戚戚地找南老夫人傳達一個意思,您的寶貝孫子整日忙著和她置氣,都耽擱他念書了,不多多勤奮刻苦埋頭苦讀,日后怎么能金榜題名呢,孫女我很為他憂愁喲…… 南老夫人對親手撫養大的孫子,有很高的望孫成龍期盼值,深刻思慮后,很快便把南毅逮了回去,嚴加看管著念書,南姍耳根頓時清凈了不少,當然,南毅小哥也更恨南姍了……對此,南姍很囧。 南姍搬入新居后的日子,除了南毅撲騰出來的幾朵浪花,別的一切還算安好,新來的丫鬟均由暗香再細細調教,南姍搬遷之時,一應的銀錢、首飾、物品都做了賬冊登記,管家理事,要從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先一點一滴學起,當然,每逢溫氏處理家事時,南姍都會坐在隔壁上旁聽課,嘖,多現成的老師,若有不懂的地方,課后詢問老師麻麻,會得到耐心細致的講解。 光陰如水,秋漸走,冬來臨。 這日,南姍窩在溫氏的房里看書,外頭溫氏正在會客,南姍順便聽了一耳朵,不禁暗自偷笑,原來這位夫人來給南葛哥哥說媒來了,女方家的姑娘,是衛國公府汪家的小姐,衛國公府嘛,南姍還是有所耳聞的,現在皇宮里的德貴妃娘娘,也就是小四皇子的生母,就是出自衛國公府,溫氏聽了對方的來意后,很委婉地表示,我要和我家老頭子商量商量。 十八歲的南葛,也遺傳了父母良好的相貌基因,模樣生得很秀氣,如今已有秀才功名在身,家世背景么,老爹身居高官,是皇帝很倚重的大臣,舅舅家也是很顯赫的侯門爵家,與遠靖候府、睿王府都有姻親關系,在京城頗數的上名號,名門大族挑女婿,能選到南葛,也不是那么意外。 南瑾聽了媳婦的轉述,想了一想,一票否決掉了,溫氏對這門親事也不熱衷,倒不覺可惜,只與南瑾商量道:“老爺,雖說功名要緊,葛兒的婚姻大事,也不能這么一直耽擱著呀,他的年紀也不小了,也該訂下來了。” 南瑾撫了撫胡須,頷首道:“那夫人問問他,可有中意哪家姑娘。” 溫氏替南瑾續上熱茶,微笑道:“我已問過他,扭扭捏捏給我老實說了,他瞧上我二伯家孫媳婦的小妹子了,那姑娘喚作如敏,今年秋天剛滿十五,樣貌品性都是不錯的,老爺以為如何?” 南瑾腦袋理著關系,妻子的二伯是過世老陵安候的弟弟,其孫媳婦出自臨江伯魏家,魏家五十年前因戰功受封,世襲罔替,按照溫家選媳婦從家世到門風再到姑娘品性的嚴苛條件,魏氏親妹子想來也不會差很多,隨即道:“雖說魏家也能稱上親戚,還是要謹慎思量,夫人再細細打聽下,若真是個好姑娘,便張羅著提親吧。” 溫氏應下,柳眉微揚地再笑著爆料道:“老爺,笙兒也有喜歡的姑娘呢。” 南瑾端著茶盞微愣,隨即失笑:“他瞧上哪家姑娘了?”問完話后,低眉飲了一口茶。 溫氏笑道:“老爺認識的,就是佳慧那丫頭。” 相較于轉了幾個折的魏如敏,南瑾對于老婆閨蜜的女兒即自個女兒的閨蜜沈佳慧,還是比較熟悉的,沉吟道:“我記得,那丫頭也就比姍姍大一歲多吧,沈國公就這一個嫡出的閨女,咱們笙兒無功無名的,他會樂意?” 溫氏嗔道:“瞧老爺說的,笙兒又不是一輩子都無功無名,大哥說了,笙兒武功練的極好,待過兩年參加武科考,憑咱們兒子的本事,還愁掙不到功名……”又笑盈盈道:“笙兒和佳慧自幼相熟,我那邱meimei也是肯的,有她說項,沈國公會答應的。” 南瑾又慢慢啜了一口茶,才道:“笙兒暫且不慌,先緊著把葛兒的親事訂下,省的母親不是瞎提這個,就是亂點那個。”從長孫南屏到南硯,再到如今年歲最大的單身孫子南葛,南老夫人個個都要點鴛鴦譜,那些姑娘不是姓林便是姓許,直把南瑾搞的煩不勝煩。 聊完兒子,南瑾又問女兒近況:“姍姍獨住的這些日子,她那小院可還料理的妥當?” 提及女兒,溫氏掩唇笑道:“唔,挺像模像樣的,和暗香一塊訂了不少框框條條,還專門訂了本冊子,記錄小丫頭每日的差事好賴,認真勤懇當差的,發月錢時每人額外多獎五百錢,有偷懶犯錯的,也按規矩罰了些許,閑著的時候一塊做做繡活,有時也讓夏桂夏枝教小丫頭們識些字……現在先讓她自個打點院里的銀錢,待再大一些,我教她看店鋪和莊子的賬本。” 南瑾點了點頭,又道:“姍丫頭呢,我回來這么久了,怎么還不見她人影?” 溫氏笑道:“想來是還在廚房呢。” 南瑾微蹙眉頭:“她在廚房搗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