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南姍長大了,與她同歲的南毅小堂弟,自然也長大了,被南老夫人嬌慣養大的南毅,看到南姍玩風箏,也扯著嗓門喊我也要玩,你玩就玩唄,干嘛一定非要玩她玩的大燕子,好嘛,她是jiejie,要禮讓弟弟,風箏而已,我送給你玩…… 看到南姍戴了兩朵漂亮的絲絹花,也嚷嚷著喊我也要戴,南姍表示很無語,這位小哥才該先灌輸點男女之別的知識,你是男娃,又不是女娃,戴什么花啊,南老夫人給這位小哥說,你是男孩子不能戴花,南毅就在炕上哭著打滾兒,我就要戴就要戴,南老夫人為止孫子哭鬧,只得吩咐人取花來,這位小哥也稀罕,偏偏就指著南姍的腦門喊,我要戴姍jiejie的花,好嘛,她是jiejie,要禮讓弟弟,兩朵花而已,我送給你戴,南姍頂著花去給南老夫人請早安,結果禿著腦袋回去了…… …… 這晚,南府三房齊聚,給南老夫人請夜安,自南姍投胎南家到如今,已快滿三年,南府各房人口有增有減。 南玨大伯膝下曾有九朵金花,最大的兩朵南婉和南婷、以及最小的一朵南婭已不幸凋謝,第三朵南嫻正在富貴之家受苦受難磨脾氣,同歲的四、五、六朵已被嫡母掃地出門配了人,第七朵南娜今年剛滿十一歲,已在默默悄然盛開,第八朵南嬈也八歲了,不過花苞還未開,花容已然損,加上唯一的一脈香火,南玨大伯身邊就只剩下了二女一子。 南瑾和夫人溫氏又努力兩年多,嘖,可惜,沒能給南姍再添個幼妹,故仍維持著四子一女的現狀。 南琦三叔本有嫡出的二子一女,因暗吃了窩邊的兩根草,又多了兩個庶子,在子嗣方面,南琦三叔與他家二哥旗鼓相當,也是四子一女。 總而言之,南老夫人子孫滿堂。 各房按序給南老夫人請安后,坐在南老夫人腿邊的南毅小少爺,眼神很是靈敏,又相中了南姍手腕上的一對小金鐲,鐲子金光燦燦,綴有五顆紅寶石,做工很是精巧細致,這是南瑾在淑芳閣給溫氏選首飾時,順帶著送給唯一愛女的小禮物。 南毅很習慣 很自然地指著南姍,對南老夫人嚷嚷道:“祖母,我要姍jiejie的鐲子……” 南姍臥槽了,你丫個熊孩子,要把jiejie我拔成鐵公雞么,你有那么多jiejie,咋就偏偏這么喜歡我……的東西呢,我玩點啥,吃點啥,戴點啥,你咋都想要啊,等再過幾天,你是不是就該說,祖母,我要姍jiejie的爹爹了…… 長大后的南姍得南瑾教導,不能老在祖母面前怕怕地哭,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怕怕地不怎么吭聲,前幾次南毅看中南姍的東西,已重新上班的南瑾均不在場,溫氏不好駁南老夫人的面子,故而什么漂亮的絹花啦,小猴子腰墜啦,蓮花形狀的玉佩啦,小泥豬彩塑啦,都送給了大哭不止的南毅玩,而今天,咱姐弟倆的老爹都在場,她的鐲子……應該能保住了吧。 小孫子有所求,南老夫人的開場白,南姍的耳朵早已聽出了繭子,慈愛地摸著小孫子的腦袋瓜,語氣寵溺道:“毅哥兒不是帶著鐲子么?” 南毅小盆友眼巴巴地瞅著南姍,撅嘴不滿道:“姍jiejie的鐲子好看。” 南姍可想仰天長嘯一聲,是不是只要掛在我身上的飾品都好看啊,明明南琦三叔家南嬋jiejie的五彩鐲子更好看嘛,你為啥天天老盯著我看啊,善了個哉的,真特么邪門。 今日有堅實的后盾在場,南姍決定先下手為強,立即可憐兮兮地望向南瑾,眼中漸蘊委屈的水霧,音調軟軟低低的:“爹爹,我的大燕子,小頭花,小猴子,小蓮花,小泥豬已經都送給七弟弟玩了,爹爹給我買的新鐲子,我可喜歡了,能不能不送啊……” 說到最后,已抽抽搭搭地泣不成聲,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小孩子的眼淚,也要使的得法。 別以為jiejie長得體胖rou多,就特么當jiejie宰相肚子能撐船,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三天兩頭這么玩,你丫個熊孩子還不得玩上癮啊,南玨大伯伯,雖然我比你兒子大了半個月,我謙讓他,我禮讓他,確實是應該的,但你兒子這么一直沒完沒了地看上我的東西,你到底管還是不管吶。 南姍抽噎的委屈,被南瑾目光沉默掃視的南玨大伯,心中十分尷尬,頓時扭臉呵斥幼子:“毅兒,不許沒規矩,你是個男孩子,總是喜歡小姑娘的玩意兒,成什么話!” 被老爹教訓的南毅,給老爹的反應是——蹬著倆小細腿兒,嚎啕大哭。 南姍默,南玨大伯,你在你兒子心里,也太沒威嚴了吧,你看她面癱爹,只用一個眼神 三個字,咱就不敢哭了耶,否則就要屁股開花啊(南姍冬天睡懶覺,丫鬟叫不起她時,南瑾就會揍閨女rourou最多的地方,若是抹淚哭,還要多揍幾下)…… 南姍吸吸濕潤的小鼻子,對面色難看的南玨灰常懂事道:“大伯,我可喜歡我爹爹送的新鐲子,我把我別的小鐲子,送給毅弟弟好不好?” 南玨大伯很氣悶,自己一共有十個孩子,已經死了三個,嫁出去的四個,每次回來都要抹淚,剩下的兩個女兒,一個呆,一個瘋,連唯一的兒子都是個小糊涂蛋,再瞧瞧兄弟家的孩子,尤其是他二弟,兒子很爭氣不說,連個丫頭都懂事的要命,三弟家的長子都在準備考秀才,怎么到他這里,兒女就一團糟糕呢。 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南玨大伯還是明白的,兒子已快三歲,還懵懵懂懂的跟個嬰孩似,想當初二弟回京任職時,一古腦帶回四個兒子,個個聰明好學,那時的南笙也不過兩歲多一點,已口齒清晰地會背鵝鵝鵝了,自己的笨兒子還只知道吃鵝蛋。 被嚴重刺激的南玨大伯,這一刻決定,要好好管教兒子一番。 俗話說的好,慈母多敗兒,南玨大伯決定,把兒子接回自己窩里管教,老太太總這么嬌慣著縱容著,都長成什么歪種了,連老爹的話都敢不聽,再長大點還不得反了天了。 然后,夜安的畫風開始改變,從南毅看中南姍鐲子的問題上,轉變到南玨大伯跟南老夫人搶南毅,南玨大伯振振有詞,要好好教導兒子,南老夫人不甘示弱,她的心頭rou還小,待再大些教也不遲。 母子倆唇槍舌劍老半天,南玨大伯居然敗給了南老夫人,對此,南姍再次醉了。 ☆、第38章 破罐子破摔的日常 4 酷暑漸漸來臨,驕陽天天似火烤,熱的南姍只想與大冰缸融為一體,炎熱難耐,若非有情不得已之事,南姍絕對不邁出屋子半步,縱算如此,南府的門檻依舊還有被踩爛的趨勢。 南屏以十六歲之齡喜中探花郎,一時之間名動天下,新科前三名騎馬戴花游街時,少年探花郎貌賽宋玉加潘安,舉止形容又柔和謙遜,留給人的印象相當之好,更有其父南瑾重得皇帝啟用,官復原吏部侍郎之職,這么一個有家世、有才學、有品貌的單身小少年,哪家不想招為女婿? 南姍覺著,她屏大哥哥現在就是一個冰鎮到透涼的大西瓜,誰都想啃上一口。 南姍從盤中拿起一塊切好的西瓜,紅瓤黑子,甜涼生津,雙手捧給午飯后走神的南硯,乖巧笑兮道:“二哥哥,吃西瓜。” 南硯接過西瓜,微扯開嘴角,笑得有些心不在焉,眉宇之間略含失落愁惱之意。 南姍暗暗嘆氣,有南屏這個珠玉在前為父增光的哥哥,本想在七月院試中考取秀才也為父增臉的南硯,卻因天有不測風云的一場急病,未能參加本年的院試。 沒有獲得秀才資格,便無法參加后年的秋闈,而院試又是每兩年一考,錯過了這次,便要再等上兩年,再加之,比南硯還小一歲的南琦三叔的長子南斐,卻偏偏幸運地成了一枚小秀才,還有葉氏那個大喇叭花,恨不得嚷的全天下都知道,她兒子就是下一個少年探花郎……言而總之,硯二哥哥心中很不靜。 心不靜,則讀書不凝。 南姍挺想喂硯二哥哥喝一碗心靈雞湯,少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像她吧,好不容易過小考沖中考闖高考讀完大學畢業了,招呼都不打一個的吧唧一聲,被穿越大神給拍到古代來了,還被拍成了嚴重的縮水版,每天裝嫩賣萌,她也很心酸很惆悵的好不……咱老爹得上司重用,官大祿豐吧,咱們的小家庭,妻賢子孝吧,可咱家庭事業雙豐收的老爹,還不是隔三差五就要被他老媽氣得猛喝菊花茶降火,所以呢,風雨中的這點痛算什么,不經歷風雨,怎么見彩虹,少年,不要大意地繼續努力吧! 但是恁,南姍只能這么想想,她要真說出來,后果應該不太妙,反正,南瑾已發現兒子的失落癥,也說了,若是他還沒有自行病愈,就準備拿戒尺揍到他腦瓜清醒…… …… 飯要一口一口吃,日子要一天一天過,好嘛,南姍的年紀終于刷過了……三歲,披著稚嫩的小馬甲再重新長大一回,真心不容易。 入了八月,帶著老婆女兒私奔快半年的睿王爺,終于踩著中秋佳節的節奏歸來,與此同時,谷紹華的老媽安氏也帶著新生幼子,赴京與丈夫兒子圓滿團聚。 嘖,谷老爹四月回京任職后,果然又攜了一份厚禮來南府,自然,這份厚禮又充做了南姍的嫁妝,谷麻麻來京后,也親自登門感謝溫氏的照顧,谷紹華哥哥有了小弟弟,開心的不能自已。 八月末,金秋颯颯,吏部尚書柳大人攜著皇帝的贊賞光榮退休,南瑾帶著皇帝的嘉勉榮登上位,備受矚目的南屏,他的婚事也終于提上日程。 九月初,時機已成熟,溫氏請陵安侯夫人阮氏為媒,向睿王府蕙寧郡主提親,睿王夫婦欣然應允,至于睿王那個豬頭錢大外甥兒,已耐不住時光寂寞,拒絕不了當前美色,娶了別家千金為妻,表叔王爺瞧不上他,卻有的是人家巴結他,對此,錢太后也沒再多有表示,吶,不是她不想跟又落跑的兒子算賬,是因為錢太子妃又懷上了孩子,她的注意力被轉移開了。 兩家既有結親之意,三書六禮便水到渠成。 南屏與蕙寧郡主蕭清湘要喜結連理,谷紹華也將與禮部尚書之女羅靜桐比翼雙飛。 都快成家立室的哥兒倆,時常聚在一起談天說地……練酒量,南瑾知曉后,面色端正地告誡兒子,醉酒最易誤事,不可貪杯多飲,咳咳幾聲之后再補充,沒酒量就不用強撐,該服醉就服醉,酒量淺不丟臉,聰慧的南屏頓悟老爹的用心,在自己的婚宴上,成功地學以致用。 …… 當南瑾宣布南屏之妻,會聘當朝睿親王的獨生愛女時,別的人怎么想怎么看,南姍不知道,她只知道南老夫人當時的表情,活似跟被雷劈了一般,難以置信的傻眼了。 南姍甩著小辮想過,睿王夫婦看中南屏,也不太那么意外,溫氏與阮氏本是故交,南瑾在外任官時,與跑江南久玩的睿王也多熟識,南屏與蕭清湘幼時還青梅過一段日子,南屏的老爹有權,南屏的舅舅也有權,南屏的外曾組父對睿王的先皇老爹,還有過一回鮮少人知的救命恩情,南屏也爭氣,顏好才好脾氣好,婚前私生活干凈的一塵不染,溫氏秉性謙柔與人為善,零零碎碎的關系糅合起來,他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挺喜歡這個姑爺,也不是很奇怪。 繁雜的禮數走到請期,婚期擇定下來。 南屏與蕭清湘的成婚之日,訂在元啟十二年春的二月初九,谷紹華的稍微早一點,訂在元啟十二年的正月二十九,均是黃道吉日,宜嫁娶。 溫氏很忙,是因為她要給長子張羅娶媳婦。 已三歲半的南姍也挺忙,是因為南毅小堂弟很愛找她玩,對此,南姍又醉了一回,你丫個小屁孩,纏著jiejie我玩,也不說對她友愛一點,你動不動就撒潑打滾是鬧哪樣啊,南老夫人疼你又不疼她,不管你為啥哭,都是她的錯,跟不明事理的人講道理,純屬好歌唱給聾子聽,媚眼拋給瞎子看,全白搭,特么的心好累,感覺再也不會愛了。 爹爹,救命啊…… 每晚都要被老爹關懷的南姍,揪著面癱爹的胳膊,很是苦惱地求問:“爹爹,七弟弟和我一塊玩,一不高興就哭,我要怎么哄他,他才會乖乖地不哭啊?” 南瑾沉默片刻,將伏在腿邊的小閨女,橫抱坐在腿上,和聲道:“姍姍,你前幾天不是說想你小哥哥了么?” 南姍眨眨水靈靈的大眼睛,道:“是啊。” 南瑾捏捏漂漂閨女紅撲撲的臉蛋,柔聲道:“爹爹明天休沐,帶你去看你小哥哥。” 南姍鼓著rou嘟嘟的臉頰,眼睛放著光的得寸進尺:“爹爹,那我可以多看小哥哥幾天么?我可喜歡和小哥哥一起玩啦。” 南瑾低嘆一聲,半晌才道:“好。” …… 被送到溫老祖宗那里的南姍,玩得相當嗨皮,純屬廢話不是,從上到下數她最小,大家伙都把她當寶貝似的逗著玩,溫老祖宗最不愛拘束孩童天性,不過短短半個月,南姍已玩嗨到快忘了形,待南瑾來接女兒歸家時,她的寶貝閨女正掰著樹杈……學猴子爬樹,嗯,他的幼子在一旁充當……護花使者。 被提溜回家的南姍,雖有溫老祖宗發話給孫女婿,不許體罰罵訓孩子,不過,南姍還是抽抽搭搭哭了一場,不是被罵的,是被嚇的,面癱爹,你不要這么兇的瞪著人家啦,我知道錯啦,她小笙哥哥在旁邊保護著她,不會摔屁股的啦。 最后,在溫氏的緩沖作用下,南姍頂著兩泡眼淚,作小小淑女狀對老爹保證:“爹爹,我以后再也不爬樹了。” 南瑾眼皮子動也不動,冷哼一聲:“若是下次再犯呢?” 南姍弱弱地抽泣一聲:“罰我以后再也不能吃rourou。” 南瑾滿意了,便親自拿帕子給女兒擦眼淚鼻涕,最后又摟著女兒給她講道理,哭累的南姍很不負責任地……睡著了,朦朦朧朧之際,聽到南瑾含笑的聲音感慨道:“夫人,姍姍果然是像你的,小時候都挺貪玩兒。” 一只溫暖柔軟的手撫在額頭,溫氏的聲音輕柔響起,縹緲如煙:“老爺又笑話我……” 南瑾的聲音低低溫溫,似有追憶:“若非夫人貪玩,我恐怕也遇不到夫人了……” …… 元啟十一年的第一場大雪,洋洋灑灑飄落之際,已到臘月底。 彼時,南瑾和南屏已放春假在家,仍在書海中游泳的南硯和南葛,終于能上岸喘口氣,離家在外習武的南笙,也被送回家來與父母兄妹團聚,南姍聞著花瓶中臘梅撲鼻的清香,看著窗外銀雪簌簌,抽著下巴輕嘆,又過了一年。 腦門被輕拍一下,南姍扭頭,眉眼彎彎地甜聲喚道:“大哥哥!” 南屏墨黑的發上有細碎的雪花,年輕的面容溫情洋溢,伸手輕扯幼妹的小臉,笑道:“姍姍,你小小年紀,嘆個什么氣啊?” 南姍輕蹙彎彎的細眉,眼波如水清澈:“我想到外頭看雪,可爹爹不讓。” 南屏撲哧一笑,溫柔安慰道:“爹爹是怕你凍著,才不讓你到外頭的,等春天來了,哥哥帶你賞花。” 南姍表示很懷疑,你開春就娶媳婦了,還有空帶我賞花么。 ☆、第39章 共連理(一) 元啟十二年,春來喜事多。 梅開二度的錢太子妃娘娘,在正月十五元宵佳節的好日子里,又蒸出了一只男包子,聽聞,滿心開懷的錢太后大賞后宮,以示慶賀。 正月二十,春陽明麗,南瑾休沐在府,閑來無事,便帶著幼女溜達散步。 南姍提著一只兔子形的可愛紅燈籠,邊走邊感慨道,不愧是天潢貴胄,出生的日子果然不同凡響,上回是二月二龍抬頭,這回是正月十五元宵節,有點可惜的是,上回的金娃娃只活了百天,這回的玉娃娃,是否能長命百歲呢? “姍jiejie,你等等我!”一道讓南姍很想如草泥馬一般狂奔而去的聲音響起。 泥馬呀,簡直陰魂不散啊。 南毅在乳娘和丫鬟的陪同下,扭著屁股追上南姍,吸溜著兩道新鮮濕潤的鼻涕,昂著小瘦下巴道:“姍jiejie,你咋不來找我玩呀。” 南姍齜牙,瞇眼甜笑:“七弟弟,我今天要跟我爹爹玩,沒有空啊,咱們改天好不好。”再看向南毅的乳娘,小大人一般稚聲道:“七弟弟在流鼻涕,你們怎么不給他擦干凈?” 南毅隨行的乳娘和丫鬟給南瑾行了禮,忙從袖中掏出手絹兒,堆著笑臉好言哄道:“小少爺,您別動,奴婢給您擦擦鼻子。” 個頭雖小脾氣卻大的南毅,一巴掌揮打開他乳娘的手,尖聲大叫道:“煩死了!別碰我!” 那乳娘握著手絹兒,連連賠罪道:“小少爺別生氣,別生氣……” 下人難當,給南毅當下人更難,乳娘哄他要好好吃飯,他一不高興就摔碗哭鬧,南老夫人才不管是誰的錯,惹哭了她的小孫孫,挨罰挨罵的一律是下人,伺候不好主子,就是她們無能,就好比現在,乳娘好意給南毅擦鼻子,南毅一摔臉罵人,乳娘也不敢強給他擦鼻涕,這位小祖宗從小就是個愛哭包,若是一哭到南老夫人面前,她們又沒有好果子吃了。 南毅拿袖子隨意抹了一把鼻子,就蹬蹬蹬上前要抓南姍的胳膊,把一旁的南瑾二叔完全當空氣忽略掉了,十分孩子氣道:“姍jiejie,你和我玩,你和我一起玩嘛。” 南姍腳下利索,忙躲藏到南瑾身后,心里相當郁悶,我又不是你媽,跟我撒什么嬌啊,還有,你的爪子剛剛有蹭到鼻涕哎,在她美人娘和面癱爹的教導下,她已經是個愛干凈有潔癖的小孩子啦…… 抓了個空的南毅,心里頭十分委屈,于是,小嘴一撇,眼眶一濕,熟練無比地嗚哇一聲,又哭鬧開了,狂暈的南姍探出半顆小腦袋,只見南毅哭得眼淚與鼻涕齊飛,當下弱弱地看向老爹,也嘟著小嘴委屈道:“爹爹,我真沒欺負他,他手上沾有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