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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后,宮崎佑樹被送進了病房里。 病房是單獨的,房間里只有一個打著點滴、昏迷中的宮崎佑樹,和坐在一旁看這宮崎佑樹的福澤諭吉。 福澤諭吉一晚上沒睡,而在這個期間,宮崎佑樹的手機也沒有一個人聯系他。 福澤諭吉將事情壓了下來,想來宮崎佑樹的人也還不知道他的事情。 福澤諭吉有想過拿宮崎佑樹的手機,然后打電話通知他的朋友或者家人,但是……每次宮崎佑樹打電話都會避開自己,所以到了最后他也沒有去看宮崎佑樹的手機。 到了快要天亮的時候,宮崎佑樹醒了過來。 他愣愣的看著天花板,然后慢慢的意識到了自己在哪里,也分清楚了什么是夢境,什么是現實。 慢慢的,那細微的疼痛也開始拉扯著他的神經。 宮崎佑樹轉過頭來便看到了福澤諭吉。 銀發的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氣,然后站起了身,“我去叫醫生。” 看著福澤諭吉出去的身影,宮崎佑樹無聲的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腦袋上的紗布,然后抬手找到了自己床前的呼叫鈴,按了按。 醫生也不知道是因為福澤諭吉去叫的還是因為呼叫鈴而過來的。總之一連串的問題之后,確定了當天上午十點安排他手術。 等醫生走后,宮崎佑樹才問福澤諭吉:“你怎么在這里?” 福澤諭吉說是因為他的老師櫛名穗波看到了他,然后通知自己,福澤諭吉才去那附近找他的。 所以并不是福澤諭吉本身就出來找自己了。 他根本就沒想出來找自己吧。 宮崎佑樹鼻頭有些發酸。 他看了眼福澤諭吉,別過頭去,說:“你可以回去了。” 福澤諭吉眉頭微微皺起,聲音略顯沉重的說道:“不要任性。” 那語氣就像是對待不聽話的孩童一般,有些嚴厲,還有些不愉快, 宮崎佑樹眨了眨眼,眼眶有些發熱,卻依舊盯著窗外還未亮完全的天空。 “我很謝謝你送我來醫院,但是,我們兩個沒有關系,你也用不著來照顧我。” “宮崎佑樹!” 這一次,福澤諭吉的聲音兇了許多。若是換個孩子來,怕是會嚇哭。 而宮崎佑樹聽到福澤諭吉這樣連名帶姓的稱呼自己,便一下子轉過了頭,雙眼睜大的看著福澤諭吉。 而此時,福澤諭吉也才看到宮崎佑樹臉上的表情。 一時間,福澤諭吉嘴邊的說教全都消失了。 紅著的眼睛,委屈的神情,就好像在無聲的譴責他。 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就好像在說“你竟然兇我!”。 福澤諭吉動了動嘴,覺得自己再這樣盯著看下去少年真的會哭出來。 他呼出一口氣,放軟了語氣,捏了捏眉心的褶皺,說:“你先把傷治好。” 宮崎佑樹又把頭轉了過去,只是這一次低著頭,看著醫院雪白的被子,福澤諭吉也瞧不見他的表情。 他不回話,但似乎是在用這樣的沉默在反抗。 福澤諭吉想要對宮崎佑樹說些什么,但跟著,他就看到了有水滴從宮崎佑樹的臉上滴在了被子上,暈開了一小塊圓形的痕跡。 那一刻,好像失聲了一般,同時大腦一片空白。 手指不受控制的慢慢收緊,又漸漸松開。 福澤諭吉的內心在思考,也是在掙扎。 他對宮崎佑樹的感情,毫無疑問,更多的是對晚輩才能的憐愛。隨著他們的相處,時間的流逝,福澤諭吉對宮崎佑樹各方面也越來越了解,同時也更加的看重。 慢慢的,他還會將他納入了家人的領域之中。 但類似于男女之間那樣的戀愛心情,在宮崎佑樹說透之前福澤諭吉根本就沒有。 可這兩天,他思考過他們的關系。 也想過要就這樣的結束。 就當做是一次錯誤的邂逅。 但事情的走向從來就不是因為個人的意志而決定的。 在等著宮崎佑樹從手術室里出來的時候,福澤諭吉思考過這件事里面的責任。 宮崎佑樹以前是帶槍的……但是因為自己,他在努力的靠近正常學生的模樣,遺忘了隱藏著的危險。 因為福澤諭吉這個人,他在漸漸減少和另一個“世界”的接觸。 所以當尋仇的人找上他的時候,他只有一雙手,一雙腿。 福澤諭吉想過,宮崎佑樹從自己這里走掉了之后還有什么地方能去。 他沒有地方能去。 他只能回到之前生活的,充滿血腥的世界。 料理店里的時候,宮崎佑樹留手了,那些人最多只是受了傷,而不是丟了性命。福澤諭吉接通警視廳電話的時候對他們的說辭其實是意外的。 但后來進了巷子,他沒有地方可以逃了,最后那群人要殺了他,他才下了死手。 而自己慢慢改變了他,似乎要成功了。 可在半途中斷的結果卻是他滿臉是血的倒在地上…… 醫生說就算是治好,但以后也可能會出現行動上的不便。 而他才十六歲。 想著這些事情,福澤諭吉再去看宮崎面前被他偷偷用手擋住的圓形水漬痕跡,不由得心軟了。 他從來不是一個容易對別人心軟的人。 但宮崎佑樹不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