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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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現在也懂事了,用小手指著蘭兒幾個,大眼睛望著嚴嫣,似乎在問怎么了。 嚴嫣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她不動聲色的望了蘭兒幾個一眼,對妞妞說道:“她們今日見妞妞這么聽話,吃了這么多飯飯,都覺得妞妞很厲害。” 一說起這個,妞妞就樂了,小臉笑成一朵花兒。 “再吃再吃。”她指揮著奶娘繼續喂她。 “待會兒娘要去忙事情,不能陪妞妞了,妞妞要聽話,知道嗎?” 駱懷遠走后,妞妞沒多久便不再哭鬧了,唯獨一點就是粘嚴嫣得厲害。若不然,嚴嫣也不會大費周章和不過一歲多的女兒講這些道理。 “忙事情?” 妞妞睜著大眼睛,重復了一遍,之后乖巧的點點頭。 見此,一旁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用罷膳,蘭兒幾個便攙著嚴嫣匆匆往產房那邊去了。臨走時,妞妞正坐在炕上自己玩玩具。 一出殿門,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變,嚴嫣連走都沒辦法走了,讓人抬了軟轎送進產房的。 這一胎并沒有生妞妞時那般容易,整整折騰了大半日,直到以嚴嫣的體力都感覺到精疲力盡,才艱難的生下來。 是個男丁。 在孩子哇哇的哭聲中,嚴嫣緩緩陷入黑甜鄉。 * 駱懷遠回來時,就是面對這樣的一個情況。 大的正哭得哇哇的找娘親,小的在產房里頭哭。 妞妞輕易不哭,哭起來是誰都哄不住的,下面人一見殿下回來了,就趕忙將妞妞送了過來。 手里抱著哭得小臉通紅的女兒,眼前包被里還有個小紅團子,閉著眼扯著嗓子嚎。此時的駱懷遠也非常想哭,激動高興的想哭。 嚴嫣醒來之時,眼前就是三張臉。 一張小臉兒正閉著眼睛,在枕頭旁邊的睡得香甜,還有兩張則都是在床邊。一張大圓臉,一張小圓臉,相同的是同樣圓溜溜的眼睛。 嚴嫣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女兒長大了會不會也像駱懷遠那么胖。不由自主給可愛的女兒套了一個像丈夫那般龐大的體格,嚴嫣覺得不能忍受,絕不能讓女兒以后像駱懷遠那么胖…… 正胡思亂想著,就聽耳邊響起了兩個聲音。 “娘為什么不醒?” “睡飽了就醒了。” “這個,就是從娘肚子里出來的?” “這是妞妞的弟弟。” 自己被忽視了,嚴嫣動了動。 “娘,醒了!” “媳婦兒——” …… 妞妞的弟弟很快便有了名字。 建,取立之意。 妞妞不是太喜歡這個弟弟,因為她發現娘現在不喜歡抱她,比較喜歡抱弟弟。她不能吃奶了,而弟弟可以吃…… 為了安撫幼小妞妞不平衡的小心靈,嚴嫣和駱懷遠放在妞妞身上注意力要比在建兒身上要多。因為妞妞現在懂事了,而建兒現在還在懵懂襁褓之中,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會鬧的孩子難免讓人注意。也因此,可憐的、還不會說話、更不會發出抗議之聲的建兒就被父母給忽略了。 兩個孩子挨得太近,好也不好。好的是,可以很早開始建立妞妞友愛弟弟的觀念。不好的就是,父母的注意力難免會偏差。 因此,建兒一直未取什么小名,總是建兒或者妞妞的弟弟這么叫著。其中以妞妞的弟弟為多,駱懷遠說這樣可以幫助女兒建立起jiejie的責任。 日子過得忙碌而又充滿著甜蜜的煩惱。 因著有感媳婦兒生兒子時,自己沒有在一旁陪著。再加上蘭兒她們露了口風,讓駱懷遠知道嚴嫣這一胎懷得很艱難。因此駱懷遠滿心愧疚,一門心思就放在老婆孩子身上。 時間仿若流水似的劃過,轉眼間三年過去了。 * 三年后 接到京城的來信,嚴嫣有一瞬間呆住了。 駱懷遠見她表情詭異,忙拿了信過來看。 信是沈二夫人遞來的,上面大體就表明了一個意思,沈奕瑤可能要嫁人了。 對于沈奕瑤和沈然的事,因著一直沒有什么動靜,就漸漸歸于沉寂。嚴嫣幾乎快要忘了之前駱懷遠講訴的那個故事,沒想到時隔這么久,突然來了這么一出,著實讓所有人都吃驚不已。 與沈二夫人信同時遞上來的,還有嚴陌的信。 比起沈二夫人說得含糊其辭,嚴陌的信上要說的具體多了。將大體的事情說了一遍,并說他娘已經答應沈然了,估計大約過不了多久就會給嚴嫣來信。這會兒沒有來信,估計還在想著怎么和女兒開口。 這其間自然少不了嚴陌這個當兒子的努力,對于沈然此人,嚴陌相信他應該會給他娘幸福。 至于沈然那個悶葫蘆是怎么打動沈奕瑤的,沒人知道,反正大家都對這件事抱著樂見其成的態度。沈家人對沈然知根知底,包括他這幾年的用心也是看得見的。對于沈奕瑤能想開再嫁,沈家一直抱著支持的態度。 …… 這件事并未在京城引起什么大的波動。 沈奕瑤是寡婦身,又是二嫁,自然不可能大張旗鼓。再加上如今京城的情勢越加詭異,為了穩妥起見,沈家人自己坐在一起商量了一番,準備小小的辦一場,把一些習俗禮儀走一遍便罷。 鎮國公嫁女兒怎么可能會低調呢? 不過見沈家人都沒有大辦的意思,旁人也就當做不知曉。一些親近的人家該送的賀禮俱是送了過來,其他的俱是默默的關注著。 同姓不婚,為了能迎娶沈奕瑤,沈然放棄了自己用了大半輩子的沈姓,改回了自己的本姓—— 齊,齊然。 選了一個黃道吉日,一頂一點也不低調的八抬大轎抬到了鎮國公府大門,接走了沈奕瑤。齊然一身大紅色的新郎裝,騎在高頭大馬之上,面帶遮掩不住的笑容。 齊府今日很熱鬧,張燈結彩,四處掛紅,門前鞭聲不止,車馬絡繹不絕。 齊然今日大喜,其一些友人同僚下級俱是要來喝喜酒的。所謂的不大辦,不過是不廣發請柬,一些自己上門的客人卻是要招待的。 沈奕瑤蓋著大紅蓋頭,坐在新房里,聽著外面的動靜,心砰砰直跳。不是第一次成親,心情卻是同樣的緊張。 似乎進來了人,喜娘的聲音響起,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吉祥話。 沈奕瑤感覺眼前一亮,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熟悉是這張臉已經認識幾十年了,陌生則是那雙眼里的激動與狂喜。 不自覺,便愣住了。 喜娘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去了,齊然略有些拘謹道:“瑤、瑤妹,你先坐一會兒吧,我出去招待客人,很快就回來。” 見齊然緊張的樣子,沈奕瑤反而不緊張了,她莞爾一笑,點點頭。 齊然仿若落荒而逃似的出了房門。 屋里靜謐下來。 于沈奕瑤來說,能走出這一步千難萬難,終歸究底她實在不忍那個男人那么的苦。不知道的時候,她可以視若無睹。可當事情在她眼前顯露出來,她卻再也裝不了無知。 心,不由自主會顫抖。 面對那個寡言卻又將自己滿心火熱袒露在她眼前的男人,沈奕瑤避過,逃過,卻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這里面自然有駱懷遠的影響在,也有齊然這個孤苦一生男人的破釜沉舟。想給她幸福,想剩下的日子,自己牽著她走,這種感覺是那么那么的濃烈,濃烈到他違了平時為人處事之道。 當然,也少不了嚴陌和嚴嫣這對兒女的支持。嚴嫣不待沈奕瑤親自來信,便書信一封遞了回來,在信中她表示對親娘再嫁表示大力支持。 …… 齊然過了很久才回來。 他似乎醉了,從來克制己身的他,第一次喝得如此暢快淋漓。 “瑤妹,我一定會對你好。” 他們會幸福嗎? 應該會吧! * 夜色已經很深了。 齊府大門前漸漸歸于沉寂,只有門楣上的掛紅與那幾盞寫著喜字的大紅燈籠,還宣告著之前的熱鬧。 拐角處停了一輛黑色的馬車,馬車停在陰影里,若不仔細看去,根本不會發現此處停了車。不過齊府今日辦喜事,來來往往的車馬很多,倒也不引人矚目。 沒人知曉這輛馬車其實已經在這里停了很久,在花轎還未入齊府大門時便停在這里了。 “爺,該走了。”車夫低語一句,幾不可聞。 里面低低的應了一聲,馬車緩緩駛離。 馬車行了許久,在一處宅子門前停下。 不多時,車上的人便下來了。 他側臉宛如刀削似的俊挺,下車時微微低頭的動作,讓他鬢角的黑發掉落了些許下來,在臉頰處形成了一道陰影。他長身玉立,一身黑色暗紋的錦袍更顯得他器宇軒昂,但當他抬腳走路的時候,卻微微顯出了些端倪。 此人竟是瘸的。 他走路時略有些拖帶,一跛一拐的,即使他已經強制讓自己呈現出平穩的狀態。可腿腳似乎受過傷,有些有心無力。 他從黑暗中慢慢走過,走了許久,才到了一片燈火通明處。門前守著的人并未攔他,而是躬身給他打開了里面的門。 書房中,一個男人正坐在書案后,看著手中的文書。 見他進來了,眼睛抬都未抬,道了一句:“回來了?” 他默默地點點頭。 “事情辦得怎樣?” “已經辦好了。明日就會有人發現都察院右都御史死在春香閣中,死因馬上風。” 書案后的男人點點頭,道:“既然爭取不過來,又不能讓他閉嘴,那么就讓他死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瘸腿的男子并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