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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悍妃在上在線閱讀 - 第168節

第168節

    他的原話是這樣的——

    “我長得如此玉樹臨風、風流俊逸,說是帥得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也不為過。胖了這么多年,為何?就是不愿搶那幾個人的風頭。你想想,我在外人眼里的形象已經根深蒂固,就是一個又胖又笨又膽小的人,突然有一天大變活人,那還不把所有人的牙都嚇掉了!到時候該多吸引人眼球啊!若是不小心被人嫉妒了又該怎么辦,還不如就這么胖著……”

    嚴嫣被駱懷遠的臭屁雷得不輕。

    不可否認,從五官來看,駱懷遠并不是一個丑人,小時候也是一只萌胖胖,但絕沒有達到他所說的那般帥得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地步。說白了,他就是懶,懶得抽筋的那種,反正嚴嫣是從沒見過他做過什么運動,或是練武啥的。

    能坐絕不站,能躺絕不坐,尤其他喜歡吃,什么好吃吃什么,從他給嚴嫣折騰吃食就能看出來,以至于近些年體積呈幾何數增長。

    當然也不能說他說得沒道理,這種時候確實不適宜將外人的眼球拉過來,如今他們適合悶聲過自己的小日子。

    就在這時,匆匆走來一名太監,稟道王妃的母親沈夫人到了,這會兒車架就在遵義門那處。

    嚴嫣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驚訝得無以復加。

    她有孕這事是上個月才往京中遞信的,因著還未出孝期,也未大肆宣揚,也就云王府有些人知道,然后便是京中鎮國公府與福州沈祁那邊。

    信遞到京中后,一直還未回信,怎么這會兒她娘就跑來云州了?要知道京城離云州何止千里之遙!

    嚴嫣心中急切,一跺腳人便沒影了。

    蘭兒與柳兒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下來,同樣的還有駱懷遠,不過駱懷遠比她們的反應要快一些,一面叫著姑奶奶,一面撒丫子就追了過去。

    沈奕瑤收到女兒有孕的信后,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是婦人,她知道婦人的苦。當初自己有孕的時候,就是又驚喜又忐忑,尤其心靈特別脆弱,特別念母,一有空閑就想回娘家在娘身邊呆著。心里特愛胡思亂想,再加上身子不舒坦,更是折騰得不輕。

    這會兒她就想了,她的阿嫣會不會也如此。女兒和女婿呆在山高水遠的云州,想看一眼都艱難。沈奕瑤日想夜想,想著想著就忍不住紅了眼圈。最后還是堅持不住,下了決定要來云州一趟。

    沈家也沒人阻止她,都覺得她去一趟好。若是情況允許,沈二夫人和鎮國公夫人也想去云州,更不用說鎮國公表面上看著鎮定,其實心里也是有些擔心外孫女的。

    沈奕瑤要去,自然不能少了嚴陌。

    自威遠侯府不復存在,嚴陌便開始用心鉆研四書五經,想走科舉一道出人頭地。這會兒正是他學業關鍵的時候,他本是預計明年下場試試手的。突然出了阿姐有孕一事,在嚴陌心里自然是阿姐最重要,姐弟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幾年不見,說不想念是假的。沈奕瑤本是不想讓他去,無奈沒擰過他,于是母子二人一同收拾行裝出發。

    一路車馬勞頓來到云州,到了云王府大門,兩人才終于松下一口氣。

    沈奕瑤出門自然不可能是輕裝簡行,丫鬟婆子帶了一大群不說,隨扈也帶了不少人。

    偌長的車隊停在云王府遵義門前,一副富貴人家的氣派,報上其來處姓名,便有人急急進去通報了。

    然后便是一段時間不短的等待,越是離得近,那種急不可耐越是嚴重,沈奕瑤頻頻掀了簾子向外看去,巴不得這會兒就見著女兒。

    一個四十多歲、皮膚黝黑、滿臉風霜卻不掩其剛毅之色的中年男人驅了坐下的馬,來到馬車的窗下。

    他身材高大壯碩,一身半舊的布袍。從容貌看去,他長得并不英俊,似個普通人,但其俊目開闔之間,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卻告知眾人這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瑤妹,不要心急,這王府面積不小,進去通報也是得一會兒的。”

    沈奕瑤點點頭,面上有些澀然,“也是怨我,該聽你的讓人提前送信來。總是想著馬上就能到了,何必如此麻煩。”

    ☆、第151章

    正說著,就聽到一聲‘娘’。

    沈奕瑤循著聲音望去,就見到自己女兒挺著不小的肚子,往這邊疾步走了過來。

    其實嚴嫣本可以用更為驚悚的方式出現,只是怕嚇到沈奕瑤,才在里頭便停了下來,換用走的。若不然,沈奕瑤會看見一個突然從天而降女兒,到時候估計會嚇暈過去。

    沈奕瑤趕忙推開車門,就往車下面跳去。

    她也是一時情急,根本沒考慮自己能不能行,幸好那個中年男人下了馬來攙了她一把,若不然肯定會摔上一跤。

    沈奕瑤匆忙謝過,就迎了上去,“你這孩子,都快當娘的人了,怎么做事還是這么急沖沖!”話還未說完,眼淚就出來了。

    聽到動靜,從另外一輛馬車下來的嚴陌,無奈道:“娘,行了,也到地兒了,你就別惹的阿姐也哭起來。”

    嚴嫣的眼圈也紅得嚇人,嘴唇微微顫抖著,將哭未哭之際,被嚴陌的這一句話憋回去。

    她抬眼一望,就看到自己已經長大成人的弟弟。

    比起嚴嫣之前離京那會兒,嚴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會兒還是一個還未長開的小小少年郎,這會兒已經成長為一個體態修長,面容白皙,眉清目秀,面容微帶了些青澀之意,渾身散發著濃重書卷氣的少年。

    從嚴陌的眉目間,并看不出嚴霆絲毫的影子,與沈奕瑤面相也大為不同,認真細看反倒是像嚴嫣多一些。

    不過嚴嫣是秾艷張揚,端麗冠絕,而他則成了文質俊秀,像一棵正在茁壯成長的青竹。一身淡青色的袍子更顯得他身形挺拔,就是略顯身形有些單薄。

    “阿陌!”

    “阿姐!”

    嚴陌快兩步迎上來。

    其實別說他娘,他這會兒也難掩激動,只是立志當一個可以頂天立地男人的人,怎么能當著這么多人就露出軟弱之色。

    嚴陌之于嚴嫣來說,是幼弟。卻因著早些年的事情,又與平常姐弟之間的感情不同。認真說來,嚴陌從小是在嚴嫣羽翼下長成的,這種感情極為玄妙,亦姐亦母。

    “你也長成大人。”嚴嫣磨蹭著嚴陌的頭發,感嘆著。

    嚴陌臉色囧囧的。

    這么大了,還被jiejie摸頭!

    “好了,咱們先進去再說。”

    不知何時,駱懷遠已經來到眾人跟前,先與沈奕瑤問過安,又和嚴陌點頭打了招呼。

    “阿嫣,你下次可別再這般,快把我心臟都嚇了出來。”駱懷遠埋怨道。

    沈奕瑤附和:“就是就是,都是快當娘的人了,哪能這般不注意。”

    嚴嫣略有些窘然,道:“下次一定不了。”她也是一時心急。

    軟轎已經到了,一輛頗為寬大,還有兩輛稍微小點的,俱是府邸太大,用來代步之用。沈奕瑤與嚴陌也就不上馬車了,準備棄車坐轎。

    正欲上軟轎,沈奕瑤看到一直佇立在一旁的那名中年男人,對嚴嫣道:“差點忘了,這是你然伯伯,小時候你見過的。這次娘出門,你外公不放心,便讓你然伯伯一路護送我和你弟弟來。”

    嚴嫣略有些驚訝,她小時候確實見過一位‘然伯伯’,只是記憶非常遙遠了。在印象中,那是一個沉默寡言卻對她極為痛愛的長輩。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印象?皆是因為嚴嫣記得那人明明面容冷硬不是個會哄小孩兒的人,卻拿出了很多很多幼童玩具,手足無措的捧給她,讓她玩。

    這是嚴嫣對‘然伯伯’僅有的印象,因著這個然伯伯與外公家關系不同尋常,她二舅母還特意告訴她他的身份,也因此嚴嫣才會記住這位‘然伯伯’。雖然這個‘然伯伯’好多年未見過面了,卻一直未從她的生命中淡去,每年她生辰之時,與鎮國公府賀禮一起而到的,總有一份是這個‘然伯伯’備的,包括她成婚之時。

    “然伯伯。”

    嚴嫣欠著身子行了福禮,因丈母娘介紹的有些不同尋常,駱懷遠也上前行了晚輩禮。

    “阿嫣長大了,云王殿下不用行如此大禮。”

    輪到駱懷遠行禮之時,那名中年男子側開了身子。

    一番客套,幾人便往府里行去。

    因著軟轎備有不足,再加上這位‘然伯伯’乃是行伍出身,倒也坐不好這種富貴人家代步的軟轎,跟著轎子一旁便往里去了,身后的車馬行裝自有專門的人負責挪運進去。

    嚴嫣和駱懷遠一同坐了那輛寬大的軟轎。

    駱懷遠此人頗為八卦,又眼神毒辣,許多旁人未能發現的東西,在他眼里都能看出些端倪來。兩人一上轎子,他便開始八卦起來,問起這位‘然伯伯’的事跡。

    這位然伯伯姓沈,名然。

    從姓氏來看就與沈家的關系不同尋常,但其實他并不是真正的沈家人。

    沈然的父親早年是鎮國公的隨從,也算是個家奴出身,只是鎮國公府的家奴,略有些本事的最后大多都能混個好前程。之后沈然父親果然脫離了奴籍,成為鎮國公身邊的一位家將,在軍中也是掛名,雖是掛的是鎮國公親衛的名兒,但也算是今非昔比。一次艱難的戰役之中,沈然的父親為保護受傷的鎮國公身死,沈然的母親受不了這個打擊,跟著沒多久便也去了,留下了幼小的沈然。

    鎮國公念其父恩情,再加上沈然年紀與沈鼎差不多大小,便將沈然接入府中當做義子養育。沈然是跟其父姓的,其父為報沈家的恩情,即使脫離了奴籍也一直未換姓氏,所以沈然才會姓沈。

    所以沈然其人與沈家的淵源極深,與沈棟沈鼎兩人的關系也極為好,除了沒有沈家人的血脈,其實與一家人別無二致。

    這沈然頗有上進心,一直在外打拼,據說前程似錦,頗得鎮國公賞識。只是因公務繁忙,很少回京城,沒想到這次能見上面。

    “既然這位然伯伯與二舅年紀相當,那想必孩子都不小了吧,怎生從沒聽沈祁提過?”駱懷遠問道。

    嚴嫣一愣,這些她倒不知,畢竟是長輩的事,她也是聽人講訴,哪會知道這么細致。

    駱懷遠聽了嚴嫣的說法,眼光一閃,沒有說話。

    之后到了地處,先將沈奕瑤等人的住處安排了下來。因這次來的不是旁人,一個是丈母娘一個是小舅子,還有一個算是自家親戚,所以安排的住處離閑云殿極為近。

    那邊一干下人等忙著安置帶來的行裝,這邊沈奕瑤和嚴陌拉著嚴嫣訴說離別之后種種事情。而駱懷遠作為東道主,自是要負責招待沈然的。

    駱懷遠是個機敏的,又擅長套話,一番交談之后便將沈然的大概情況套了個七七八八。

    按下不提,很快到了晚上。

    駱懷遠嚴嫣設家宴招待三人。

    用罷了飯,都是車馬勞頓的,便各自回去安歇了。

    夫妻二人洗漱完歇下,上了榻后,駱懷遠便一臉‘我有秘密說’的樣子湊了過來。

    嚴嫣自然懂得他這副樣子背后的寓意,靠在松軟的枕頭上好整以暇的瞅著他。

    “我覺得咱們娘和那位然伯伯有jq!”

    說法太驚悚,言語太勁爆,直接讓嚴嫣挑眉瞪了過來。他這才想起這jq二字在古代是不能隨便說的,趕忙做出一副失言的樣子,又換了一個說法,“我覺得咱們娘和那位然伯伯之間的關系不同尋常。”

    親愛的駱小胖同學,你之前都說得那般驚悚了,之后就算粉飾太平有用嗎?

    嚴嫣磨著牙,要求他若是沒有一個說得通的說法,就給我等著。這個給我等著大抵就是今晚讓駱懷遠不準上床,自己一個人睡軟榻。

    這對駱懷遠來說,是極其不能忍受的懲罰。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他列舉了種種例子。從一個貌似很繁忙的人,怎么又空閑送一個寡居婦人千里迢迢來探望女兒,到沈然看沈奕瑤貌似平靜眼神下的波濤洶涌,再到沈然詭異的一直未娶等等。

    沈然對外的說法是,之前未建功立業,自是不好成家。等建功立業了,年紀也大了,那份心思就淡了。

    這說法是唬小孩兒呢,唬小孩兒呢!反正是騙不過英明神武的駱小胖。他用自己的丁丁對嚴嫣發誓,這里頭絕對有蹊蹺,并且這蹊蹺絕對和丈母娘有關。

    甚至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他還杜撰了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

    故事的大概是這樣的——

    一個孤苦無依的幼童,因父母雙亡被好心人家收養。看似一夕之間身份大變樣,實在內心的孤苦只有自己知道。幸好收養他的那一家人對他不錯,家中的孩子也都拿他當親兄弟看待。這家人還有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兒,總是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這個可愛的小姑娘溫暖了這枚孤苦孩童的心,成為他幼年時最溫暖的陽光。

    隨著年紀的長大,這份兄妹之情漸漸變質了。孤苦的少年發現自己并不是只將小姑娘當做meimei來看,他還想娶她做妻子。

    只是他身份雖是此家的養子,人人都喊其少爺,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其實就是一個孤兒,一個身無長物無父無母的孤兒。而這個小姑娘卻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甚至不用想就知道她日后大概的生活境況。她會嫁一個前途無量的世家子弟為妻,自此榮寵一生,無憂無慮,幸福美滿。

    而他什么也給不了她!

    他開不了口,他也不敢開口!她太高高在上,太美好,美好得就像一場夢,而他就像低到塵埃里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