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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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人便如一陣風似的離去了。 一時間,堂中人都愣住了。 薛氏惱羞成怒對沈奕瑤喊道:“二弟妹,這樣你也不管管?!” 沈奕瑤面色復雜,低聲道了一句,“阿嫣被她外公寵壞了,我這個做娘的如今是管不住了。” 語畢,她也站了起身,對老夫人福了福,“娘,兒媳也先告退。” 母女兩個都走了,薛氏站在那里,面色漲紅,難堪至極。 老夫人端起茶,啜了一口,眉眼淡淡的,“鬧夠了吧,你們也不嫌丟人!” 薛氏窒了窒,陪著笑臉,“娘——我不也是為了大家好,你看那嫣丫頭,說話那么難聽。” “行了,你們退吧,今兒鬧成這樣,也不留你們用早膳了。” 老夫人臉色似乎隱有疲累,揮了揮手。 薛氏忍氣吞聲,“是。” 出了榮安堂大門,她才氣惱的掐了嚴玲一把,“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都是你鬧的。” 嚴玲吃痛一下,低垂下頭。王姨娘眼圈泛紅,心疼的不得了,卻是什么也不敢說。 三夫人陳氏及六姑娘七姑娘也被打發出來了,這母女三個剛才一直處于壁上觀狀態,只看戲不說話來著。 回三房的路上,七姑娘問道:“娘,她們為什么要強要三jiejie的東西?” 七姑娘嚴娟才六歲,六姑娘也才七歲,平日里被陳氏保護好,還很是天真爛漫不知事。因素來被娘教導平時在外面少說話,直到這會兒出來才問出口。 陳氏拉著兩個女兒的手,低聲道:“大人的事兒,你們不要問。記著娘說的話,以后少跟大房二房的姑娘們一起玩耍。” 兩個小丫頭點點頭。 ☆、第29章 老夫人將所有人都打發走,嚴倩和嚴弘兩個也被丫鬟婆子領下去去了,只留下裴姨娘一人。 這時,裴姨娘才去了剛才沈奕瑤所坐的位置上坐下,低聲道:“夫人這是改了性子?以往她可是最見不得三姑娘行為不端的。” 老夫人皺著眉,端著汝窯青釉茶碗,撥著里頭的琥珀色的茶湯,“估計那次事情鬧大,回娘家被鎮國公訓斥了。我看她那次回來后,一直似乎有心事。” “那這小魔王不是沒人克得住了?” “先看看吧,今日確實是薛氏那蠢貨做得太顯,那小東西把話說得那么明白,沈奕瑤就算傻到了家,也不會沒想法。” 裴姨娘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另一邊,薛氏走一路罵一路,不外乎罵嚴玲眼皮子淺不懂事,她把自己滿腔的惱羞成怒都發泄到了嚴玲身上。 威遠侯府后院的格局是以榮安堂為中心點的,朝東是二房所住的方向,朝北是三房,西處是大房。 到了大房兩口子所住的玉笙院,忍了一路的嚴茹嗚咽著撲進屋大哭起來。薛氏狠狠的瞪了嚴玲和王姨娘一眼,忙跟進屋安慰女兒。 見此,王姨娘趕忙拉著嚴玲小心翼翼回后罩房自己的屋去了。 進了屋,王姨娘把門閂上,擼起嚴玲的衣袖去看,見到她白皙粉嫩的胳膊上幾塊兒青紫才泣哭出聲。 “都是姨娘不好,護不住你,害得你吃了這么多苦。玲兒你聽姨娘的話,以后不要再那樣了,她們總拿你當出頭椽子,落得里外不是人。” 比起王姨娘,嚴玲倒是鎮定多了。平時可愛嬌憨的小臉上,冰冷的一點笑容都沒有,“是我能說不當就不當的嗎?別忘了我們可是在她手里討飯吃。” “這可什么是個頭兒啊……”王姨娘素來膽小懦弱,碰到這種情況,除了哭也只能哭。 “行了,你別哭了,拿點藥給我擦擦。” 王姨娘抹著眼淚去拿藥,嚴玲皺起的眉才平復下來。 其實她也想哭,可哭能解決問題嗎? 作為薛氏手下管著的庶女,她現如今只能討好嫡姐討好嫡母,指望能有幾天好日子過,指望日后能有一門好親事,然后徹底離開這個家。 現如今,眼淚都是多余的。 誰是誰的椽子?那薛氏成日里在她們母女頭上作威作福,其實不也是旁人的椽子嗎? 嚴玲冷冷一笑。 別看她今日被嚴嫣羞辱了一番,可這會兒她心里暢快的很,連本來生疼的胳膊都不疼了。 左不過都是別人的椽子,她一個不得寵的庶女丟人也就丟人了,反正她還小,別人只會說薛氏拿庶女不當人看,絕不會說她嚴玲如何。 也只有薛氏那蠢貨,還有那慣會裝的嚴茹,才會把人都當傻子,欲蓋彌彰拿她當遮掩。 能看到嚴茹羞憤欲死與薛氏那難堪的樣子,真是解氣!當時如若不是情況不允許,嚴玲真想給嚴嫣吶喊助威。 當然羨慕眼紅也是必然的,如果她能有嚴嫣擁有的一切,定是很幸福,也不用成日里如此憋屈。 可惜,這一切只能是空想。 擦完藥,嚴玲開門準備出去。王姨娘問她上哪兒,她面無表情說去安慰傷心的大姐。 王姨娘面容怯弱而又擔憂,不想讓她去,知道這會兒女兒去定會被遷怒。嚴玲當然知道會被遷怒,但總比事后再被遷怒的強。 她太了解薛氏和嚴茹那人了,等她們消了氣,扭頭想到‘罪魁禍首’,她只會更慘。還不如這會兒去挨兩下,換來個同仇敵愾。 問為什么罪魁禍首不是嚴嫣?因為人當面臨惹不起的強大之時,總會下意識的去忽略,然后換一個目標,這就是俗稱的找軟柿子捏。 嚴玲不可避免成了軟柿子,當然她也不是個傻的,知道去形成一個‘同仇敵愾’。 人總是避免不了做一些違背本心之事,可無法,因為要活著。 …… 嚴嫣一路走得飛快,梅香和梅雪小跑著跟在她的身后。 快到凝香閣的時候,嚴嫣的火氣才消下來。 她放緩腳步,梅香和梅雪追上來。 “姑娘,你這么走了,她們不會在夫人耳邊說什么吧?”梅雪小心翼翼的問道。 嚴嫣僵著臉,“愿意說什么就說什么,我還能管住別人的嘴。” 梅雪還想說什么,梅香悄悄的拉了她一把。 回到凝香閣,嚴嫣去了西間大炕上坐下。依云奉了茶,梅香則安排人傳了早膳。 嚴嫣的習慣是,早起晨練之前吃些東西,等請安回來后再用些。她習武體力消耗大,食量也比尋常女孩子大一些。 用完早膳,梅香幾個輕手輕腳撤下炕桌及上頭的盤碗,嚴嫣靠著引枕,就歪在了炕上準備睡一會兒。 炕上鋪著紫玉竹簟,屋角一處高幾上放著獸足鎏金盆,里頭擱了幾大塊冰正繚繚的冒著白煙。這會兒雖是夏末,但因天氣原因,還是有些悶熱的,有冰降溫,多了幾分涼爽。 嚴嫣睡的并不久,大概不到兩刻鐘的樣子。 起來后,梅香小聲問今日是否去女學上課。 威遠侯府是有給幾個姑娘請女先生教導功課的,除了日常的習文懂禮,連琴棋書畫也請有先生教導。不過今日鬧成這樣,想必各房的姑娘們都告假了,嚴嫣也沒打算特立獨行,更何況她剛回來,休整兩日再去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正說著,鄒mama進來了,稟報鎮國公府送了個太醫過來,如今人已經到了。 嚴嫣讓鄒mama帶兩個丫鬟去迎,直接把人送到錦瑟院,她馬上就過去。鄒mama退下后,嚴嫣讓梅香給自己整了整頭發和衣裳,便去了錦瑟院。 嚴嫣到錦瑟院的時候,太醫還沒到,她也沒進院子,而是站在門口等。 很快,鄒mama引著一位頭發花白年近花甲的老太醫出現在遠處甬道之上。人到院門口,嚴嫣先向老太醫見了禮,便同鄒mama一起引著他直接往嚴陌所住的小跨院去了。 院中有兩個灑掃小丫頭,見此情形,一個轉身進了屋,另一個一溜煙便不知跑哪兒去了。嚴嫣仿若未見,低聲和老太醫說著嚴陌的情況。 去小跨院是要經過一個寬廣的庭院的,芳草迎了過來,滿臉都是笑。 “三姑娘,不知這位是?”這太醫穿的是常服,從外表來看就是一個年紀大的糟老頭子。 鄒mama道:“這是我們姑娘求公爺給四少爺請來的太醫,給四少爺瞧瞧身子。” “這事夫人可有得知?不是應該夫人來辦,怎么三姑娘倒是cao心上了?” 嚴嫣眉梢一挑,銳利的目光直接戳了過去。 “怎么我關心阿陌,你有意見?本姑娘請個太醫來,還要向你匯報一二?” “奴婢哪敢,只是這么一說。”芳草倉促一笑,“那奴婢先去稟給夫人了。”說著,人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嚴嫣幾個剛到小跨院,沈奕瑤便到了。 “阿陌身子弱,女兒不放心,便求外公請了太醫過來看看。”這句話算是解釋為什么鎮國公府送了個太醫過來。 沈奕瑤點點頭,面色淡淡的。與那太醫客套了幾句,便引著他往里間而去。 進了里間后,太醫上前把脈,屋中陷入一片沉寂。 太醫把脈的時間有點久,沈奕瑤面露不安之色,想開口問又怕打擾,只得按捺下來。 片刻,太醫放下嚴陌細小的手腕,秦mama過去拿下腕上的帕子,又把嚴陌抱坐了起來。 “貴府的少爺可是生下來身子便不大好?”太醫沉吟一下,撫著胡子問道。 沈奕瑤疼惜的望了嚴陌一眼,道:“我這孩兒當年早產,自生下身子骨便不好,也有請太醫來診過,說是胎里不足。” 太醫點點頭,“確實如此。” 他轉頭看看嚴陌,又陷入沉吟。 屋中的人都沒敢說話,端詳著太醫的神色。 過了會兒,那太醫才道:“少爺的身子并沒有什么大問題,唯一有一點——” “什么?”這是嚴嫣的聲音。 “有點補過頭的征兆。” 嚴嫣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急急問道:“可是有什么說法。” “是藥三分毒,如若以后貴府少爺要是沒什么病癥,還是少吃些補身子的藥比較好,畢竟虛不受補,補多了還是對身子尤其是那種虛弱的體質是有害的。”老太醫的話說的很含蓄。 嚴嫣眼光一沉,“那我弟弟如今可是有礙?” “姑娘放心,并沒有什么大礙,以后少吃些補藥,每日勤于鍛煉,多走動走動曬曬太陽便好。” 嚴嫣頓時松了一口氣,“真是謝謝太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