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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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不知道,如果他真是偷著進了那個房間,那可能就是被……”老頭沒有繼續往下說,但誰都聽得懂他想表達的意思。 “你明知道這屋子吃人,怎么還雇那么多人來?”我質問說。 “我沒有辦法,我要照顧這幾個孩子,他們都是我的責任,這屋子……你也看到了,它是活的,它……哎!”老管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顯然是有難言之隱。 “告訴我是怎么回事!”我用命令的口吻對老頭說。 老頭子一臉愁苦地緊鎖著眉,臉上被我抓破的傷口也還在淌血,他用袖子在臉上輕輕擦了擦,然后慢慢站起身瞇縫著眼睛打量了我一番,并懷疑地問:“你真是陰陽師?” “錯不了,我從小就學這個,出徒也有6年了。”我說。 “那你倒是給我說說,為什么家里老爺子死了之后又回來了,而且還是……還是……”老頭似乎在腦中搜尋著合適的詞,但找來找去卻始終沒有一句話可以完美地表達出他要表達的含義。 “你想說,安顯騰變成了這棟房子?那間不能進去的紅門,實際上是他吃東西的嘴?”我猜測著問。 老管家點了點頭,說:“如果是兩年前有人跟我說這種話,我會把他當成瘋子,但是這兩年過下來,我覺得我已經是個瘋子了。事情就是這樣的,老爺子變成了這棟房子,他天天要吃東西,家里什么東西他都吃。我也請過那些所謂的高人,可結果……” “結果怎么了?” 老頭子苦笑了一下,“結果都被吃了,沒一個能離開的。” “你沒想過一把火把房子燒了?”我繼續問。 “燒?怎么可能!”老管家又是搖頭、又是嘆氣,“哎,走吧,我帶你去看看,如果你真是陰陽師的話,那你就看看怎么解決目前這種狀況。”說著,老頭子轉頭走進了屋,我也跟在他后面再次進到大宅里。 我本以為發生了剛才的事,宅子里面會變得面目全非,結果卻跟我想得完全不同,宅子里完好無損,就連墻上的蠟燭都沒有熄滅一根,只是那股惡臭依舊充斥在整個屋子里,遲遲不散。 老頭帶著我直奔內院,然后到了到了獨樓那里。 “東辰,是個陰陽師,我需要帶他進屋。”老頭在門口低聲說了句。 樓里面立刻傳來叮叮當當的響聲,似乎他的話引起了里面人的驚慌。過了一會,之前那個干瘦的男人推門走了出來,他必然就是安東辰了。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管家老頭,然后問:“確定?讓他進去?” 管家點了點頭。 安東辰無奈地一耷拉肩膀,然后閃到了門旁,并沖我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我邁上三登臺階,進到了小樓里面,剛進到一樓的大廳,我的眼睛就不由得睜大到了極限,因為眼前的一切真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屋子的墻壁上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幾十個大號的粉紅色rou蛹,每個rou蛹的頂端都探出一顆人頭,這些人頭瘦得好像骷髏一樣,全都閉著眼睛。 有兩個穿著連體工作服的女人站在這些蛹的前邊,在她們旁邊放著一個好像農藥噴霧器的東西,上面連著一根塑料導管,看樣子這兩個女人應該是在照料rou蛹里的人,用導管給他們喂流食。 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愣在這門口多久,一直到安東辰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我這才猛地回過神來。 “這些人……都還活著嗎?”我問。 “活著,都還活著呢。”安東辰回答說。 我艱難地挪動了雙腿走到其中一個rou蛹前邊,伸手探了下里面那人的鼻息。確實,那人還有呼吸,只是這呼吸十分微弱。 “這些人都是誰?”我回頭問安東辰。 “這是我大哥,那是我弟弟、弟妹,這是我外甥,這個是……這個是我家的一個保姆。”安東辰給我指著靠近門口的幾個rou蛹,并一一做著介紹,“再后面這幾個是參加葬禮的朋友。樓上還有一些誤闖進來的,還有不聽話的工人。” “這個人也在嗎?”我拿出手機,翻出胡楊失蹤的那個哥們的照片。 安東辰接過我的手機看了眼,又把手機給其中一個連體服女人看了下。那女人隨后沖我點了點頭,并朝樓上一指。 我也沒再征求他們任何人的同意,直接從樓梯往二樓走。 樓梯上、過道里,只要是有墻壁的地方我都能看到rou紅的蛹,每個蛹里面都封著一個人。而隨著樓層向上,rou蛹里的人也不再像一樓門口的那樣瘦弱,有的甚至因為我走動的聲音而抬起了頭。 在二樓一個角落里,我找到了胡楊失蹤的同學,他的狀況比rou蛹中的其他人狀態都要好很多。當然,這種“好”也只是相對而言,實際上他的臉頰也是向內凹陷的,臉色青紫,頭發也脫落得很嚴重。 我走到他身邊,他也慢慢抬起眼睛看著我。 “我認識胡楊,你是他的同學吧?”我對他說,聲音并不大。 他緩緩張合了一下嘴巴,但卻沒能發出聲音。 我伸手試著去拽那rou蛹,結果整個房間都跟著震顫了起來,我趕緊把手松開,房子也隨即安靜了下來——這下我也知道為什么安東辰他們沒有強行把這些人放出來了,只要在這個宅子里,誰都別想跟老頭對抗! 忽然,我身邊有一個人影晃了一下,我連忙回頭,那個穿著粉白色旗袍的女人又出現了!她拿著蠟燭沖著我笑著,然后招了兩下手,示意我跟著她。 “你是誰?”我問了句。 那女人還是沒有應聲,只是沖我輕搖了下頭,然后再次招手,讓我跟著她走。 我不知道這女人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但我的腳卻像不受控制一樣就那么跟著她去了。 她下了樓,從安東辰和白發管家身邊走了過去,可是這兩個男人似乎根本沒有看到她一樣,眼睛全都是盯著我看的。 “你們沒看到她嗎?”我指著那旗袍女人詫異地問。 “她?”安東辰一臉茫然。 那白發老管家也同樣奇怪地看著我。 我的脊背突然一涼,那久遠得、幾乎快要被我忘記的記憶又一次在我腦海深處浮現了出來。七歲那一年我遇到了夜走鬼,在我被白虎式鬼救下之前,我記得那群鬼越來越像人,就像是鄰居家的大叔、大姑、哥哥、jiejie,就像是我身邊的人。 事后我曾經跟我爺說起過這事,我爺告訴我世間是有陰陽界的,鬼在陽界是一個樣子,在陰界又是另一個樣子,那并不是鬼在發生變化,而是跨過陰陽界的生人發生了變化。 我爺說的這些東西拗口又難懂,所以我并沒有太去在意它,而且陰陽界什么的我也很少接觸到,時間久了,我便忘得差不多了。而現在,這幾乎快要被我忘掉的記憶突然出現了,原因自然是因為那旗袍女人。 白頭發老管家是活人,安東辰也是活人,那兩個女人應該也是活人,而他們四個都看不到那個旗袍女,所以她應該就是鬼了。而之所以我誤將她看成為真人,不是因為她穿了人皮,而是因為我現在身處之地已經跨過的陰陽界。 “你們先在這屋子里別動,我過去一下。”我對安東辰說了句,然后便隨著旗袍女走出了小樓。 旗袍女帶著我轉到了樓后,在后院墻的墻根附近有一個地窖入口,旗袍女優雅地蹲下拉開了地窖蓋,一條通往地下的臺階出現在了我眼前。臺階下面有燭火的光亮,我還聽到了說話的聲音。 她向臺階里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并沖我笑了笑。 “下面是地獄嗎?”我站在原地問。 旗袍女抿嘴笑著,她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你是地獄的公關經理吧?你們要是繼續用這個套路招攬客人,我估計地獄肯定是要爆滿了。”我玩笑著說了句,然后硬著頭皮走向了地窖口——我并不是藝高人膽大,只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地窖并不危險,盡管許多人都跟我說,女人越是漂亮就越是危險。 地窖的臺階是盤旋向下的,越往下走就暖和,而且光線也越足。 旗袍女并不說話,只是在我身后拿著蠟燭臺跟著我,我自己一邊走一邊默默數著臺階數。20、60、140、300……我不知道到底多少級臺階算一層,但我能確定的是我所下的這些臺階差不多有15層樓那么高了,不需要任何說明,我已然身在地獄。 第29章 不孝子 終于,臺階到了盡頭,在我看清楚眼前的情況前,先是一聲咒罵傳進了我的耳朵。 “小兔崽子!天天就知道管我!” 這罵聲很熟悉,好像是安顯騰! 我回頭想找那旗袍美女問一句,可我身后卻沒有人,甚至連我下來的那條臺階都沒了。等我再轉過頭來,眼前的一切就又變得熟悉了,那棟林中的古宅就在我眼前,周圍的樹上還有葉子,天氣也好得很,而且有陽光。 這是地獄? 我倒覺得這里應該是天堂。 “你!你是干什么的?”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忽然從古宅的門口鉆了出來,并用下巴朝我點著問。他夸張地弓著背,好像正在努力把自己弓成了一個“句號”。 “你是安顯騰?”我反問。 “我是,你是誰?我認識你嗎?”句號老頭皺著眉、撇著嘴問。 “我是你兒子的朋友。” “哪個兒子?我有四個兒子呢!” “安東辰。”我說。 “x他o的!那小xx崽子就會往家勾搭些個狐朋狗友!”老頭子罵罵咧咧地嘟囔著,然后轉頭進了屋。 我完全不清楚目前的狀況,也只能是追著安顯騰進到了宅子里,然后走一步看一步。 這次的古宅可完全不一樣了,窗戶都是開著的,光線足得很,在正對大門的墻上掛著一個巨大的“壽”字,估計這是老頭子過生日了。在進門的大廳里來來回回有好多人在走動著,一看就有大戶人家的氣勢,只是這些人沒有一個過來搭理我。 這時候,旗袍美女又出現了,她在半截樓梯上朝我招手,示意我過去。我趕緊跟上她,然后一直上到了二樓,到了那扇有著雕花紅木門的房間前。她推開了門,屋里面有好多人,正在向“句號”努力的安顯騰也在里面。 但這里并不是供觀音、祖先的地方,而是飯廳,老安家一家人都聚在這里吃飯。 安顯騰坐在正位上咧著嘴樂著,他的兒子們都在一邊齊祝他生日快樂。那旗袍女走到了安顯騰的身后,然后便站在那里專注地望著安老頭。 慶祝過后,安顯騰想要吃蛋糕,可他剛用筷子夾起一塊蛋糕,他的一個兒子一把就把蛋糕搶了下來。 “爸,少吃點甜的。” 安顯騰放下蛋糕又去夾肥rou片吃,只吃了兩片,另一個兒子又阻止說:“爸,別吃肥rou了。” 安顯騰又想喝幾口酒,結果其他幾個孩子一起勸他,讓他不要喝酒,要保重身體。 老頭子頓時拉長了臉,并且一抬手將桌子給掀了,眾人面面相覷,老頭子拄著拐棍站了起來,一邊罵著一邊憤憤地走了。 這一幕多少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我爺快不行的那幾年,我姑還有我爸都會控制他的飲食,不讓他吃太多油膩的東西,也不讓他喝酒。不過我爺脾氣比這安老頭好得多,他并不在意是否能多吃一口rou、多喝一口酒,他更在意的是最后這段時間里能有家人陪在身邊。 旗袍美女隨著安顯騰一起走了出去,并招手示意我跟上。 我跟著她去到后院,進了二層樓。那里是安顯騰住的地方,老頭一個人坐在臥室里,默默地看著什么東西。我走過去瞧了一眼,那是一份診斷書,上面的字跡非常潦草,但那個“癌”字我還是看得非常清楚的。 突然,安顯騰咣當一下從床沿上摔了下來,嘴里吐出一大口血。 他摔倒的聲音驚動了外面的保姆,小保姆進來一看老爺子倒了,她連忙出去喊人。沒過一會,老頭的幾個兒子、兒媳都跑過來,眾人一起把老頭抬回到床上。又等了一會,救護車就到了。 老頭被抬上了救護車,我也跟在老頭的幾個兒子身后,一起進到了車里。 雖然鼻子、嘴邊都是血,但老頭依舊沒有安靜下來,他躺在那里還在不停地罵著:“你們這幾個喪良心的兔崽子啊,一群不孝子!我養你們,供你們上學,給你們拿錢做生意,現在我要吃點東西你們都不給!你們還算是人嗎?啊?算是人嗎?” 守在安顯騰身邊的幾個兒子一臉的委屈,但誰也沒有跟老人爭辯什么。 車子很快到了醫院,安老頭被送進了急救室——這一切看起來都那么的真實,我甚至差一點忘記了之前剛剛下了幾百登的臺階,忘了我正身處陰界的地下。 等了一會,醫生出來了,他告訴安顯騰的幾個兒子說,老頭子已經是癌癥晚期了,最多還能活一周,已經沒有任何治療的意義了。 旗袍女這時又出現了,她帶著我在醫院里走著,周圍的一切如同斗轉星移,當我來到一間病房時,里面躺著的安顯騰已經瘦得不成樣子,臉上、身上的皮膚黃得好像蠟一樣! “一群喪良心的畜生啊!我都尿血了,我都拉血了,你們也不給我治啊!喪良心的畜生啊……”老頭窩在在床上繼續罵著,只是那聲音已經弱得幾乎讓人無法聽清楚了。 旗袍女看著安顯騰黯然神傷,而我也完全不知道該做何種感想。 老頭在那里一直罵啊罵,然后漸漸沒了聲音,最后就那么歪在床頭,瞪著兩只眼睛怒視著門口。在臨死之前,這老頭心里充滿了怨恨。 我退出了病房,輕輕關上了門。周圍忽然暗了下來,等我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后,我發現我又回到了古宅的院子里——周圍不是那棟明亮的大宅,而是那棟陰氣森森,到處都是密不透風的墻壁的吃人怪宅。 旗袍女并沒有再出現,我也沒有等她。我直接回到后院的小樓,推門進到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