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頁
有名穿著火紅長袍的和尚站在樹下,無意中看到那樹葉下躲雨的金蟬子, 好奇上前仰頭打量著對方手指頭大小的身體,靈機一動問他:“你身為夏蟬, 本該壽命活不過四季, 如今卻受到佛祖點化活到至今,你可還有夏蟬的本能?” 本能是什么?金蟬子沒問這和尚,只是從樹葉下睜開一只眼,掃了一眼說話的人,記住了他的模樣,還有他手里捧著的一卷畫冊。 歡喜佛沒得到答案也不生氣,反正這位佛子出了跟釋迦摩尼說過幾句話之外,對他們都是冷眼相待。 等雨停后, 其他諸佛菩薩都離開后, 歡喜佛一個人站在樹下將那金蟬子身上的樹葉揭開,對著上面那只因為睡覺被打擾,兩只眼睛都睜開的金蟬子道:“明天我帶一樣特別的東西送給你。” 說完就將那片葉子給它重新蓋上。 樹葉下的金蟬子:“……” 第二日, 歡喜佛說到做到, 大清早就起床在自己的住所附近翻來覆去的找樹, 抓了半天才抓到一只母蟬, 雙手捧著那只會吱哇亂叫的母蟬一路狂奔到了菩提樹下。 釋迦摩尼正在為眾人談說楞嚴心經,菩提樹下早就圍著密密麻麻無數到身影,他擠開一旁的阿伽尊者, 趁著眾人聽經論佛的時候,走到那菩提樹后方,找到了那只躲在樹蔭處休息的金蟬子,然后將藏在袖子里的那只母蟬拿了出來。 滿臉期待的放到那棵樹上,終于得到自由的母蟬被放上菩提樹后,當場開口吱哇亂叫了起來。 樹身上端無聲趴著的另外一只夏蟬,冰冷的眼睛落在那只吵鬧的夏蟬身上,他一直保持著原型,讓人根本無法從一只黑色夏蟬身上看出他的情緒。 歡喜佛以為他沒懂自己的意思,笑嘻嘻的按住那只樹身上的母蟬,推著它往前進,很快到了金蟬子跟前不到一尺的距離。 把手一松,說的理直氣壯:“喏,這是一只母蟬,跟你出自同源,陰陽交合會嗎?” 說完,將自己隨身永遠在畫的筆記本拿出來,掏出隨身攜帶的毛筆,手腕一揚那只筆在紙上行云流水般的畫出了金蟬子的模樣,然后在他的下方又畫上那只母蟬。 為求逼真,歡喜佛一邊畫,還一邊看著大樹上蹲著的兩只蟬,爭取做到讓一會圍觀的金蟬子能夠第一時間認出這就是它跟那只母蟬。 菩提樹背面的釋迦摩尼帶領著眾多信眾剛說到《大乘楞伽經》中,妄計自性故,諸法皆無生,就聽到樹后傳來一聲驚呼聲。 “啪!” 一道樹冠上鉆出來的褐色長藤從虛空中揚起,發出破空聲,兜頭出現在眾人面前。 在場眾人同時仰頭,看向釋迦摩尼身后那棵需要三人手拉著手才能環抱住的筆直參天菩提樹上,一名身穿黑衣眉清目冷的少年,抿著唇手里握著一根長藤,正用力的抽打著一名有些眼熟的諸佛。 眾人定眼看去,仔細從那張被樹藤抽的臉上都是道道的白胖臉上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歡喜佛,靈山最喜愛每天攜帶筆畫的和尚,走到哪就畫到哪,常言陰陽協調對修行有大益處,如今這修行的益處眾人沒看得出來。 倒是他被打的很慘這件事情,眾人都看得很清楚。 那樹梢上坐著的黑衣少年憑空躍起,跳過釋迦摩尼跟眾人的頭頂,面無表情的追著歡喜佛逃跑的身影去了。 阿伽尊者眼尖的看到地上的一本畫冊,趁著無人在意時,偷偷將畫冊撿起來打開,入目的就是剛才歡喜佛新鮮出爐的金蟬子雙,修圖,看得出來歡喜佛挨打是活該。 金蟬子追著那白胖的歡喜佛整整用樹藤抽了他一天,打的從此這手欠的和尚都不敢靠近菩提樹,也打的樹下那些往常愛大聲說話的諸佛菩薩,老實了很長一段時間。 提著樹藤重新回到菩提樹上的金蟬子,在月光中變回了本體的模樣,揭開樹葉躺了進去。 又隔了不知多久,樹下的信眾越來越多,金蟬子偶爾從樹葉下揭開一道細縫看向外界時,就看到一顆顆發亮的腦袋,對著烈日坐在樹下,汗流浹背的擦著汗聽著課,放眼望去數不盡的腦袋。 從樹葉下鉆出腦袋的金蟬子面無表情的看著下方已經改頭換面的世界,聞著那股從這幫信眾身上散發出來的各種氣味,終于有了人生第一個追求。 他要搬家,帶著菩提樹走的遠遠的,指望釋迦摩尼走人是不可能了,這和尚賴在樹下千萬年都不肯挪動步伐,估計是以后也不打算離開。 想做就做的金蟬子揭開身上的樹葉,變成人身落了地,抬腳往遠處走去。 靈山極大,那三千諸佛,千萬菩薩密密麻麻的朝著西方坐立,金蟬子背對著他們往南走,從白天走到黑夜,不停歇的往前。 許久許久之后,他終于找到了一塊風景很好,四面環山還很安靜的地段,站在空地當中的金蟬子找來幾塊碎石子,在地上拼成一座小山的模樣,再抬頭環顧四周,記住四周的景色還有地上擺放的石頭后,這才往后走去。 第二日,諸佛跟三千菩薩,五百阿羅又坐在樹下開始講經,樹冠里的黑衣少年在他們開講前跳下大樹,順著昨日的方向爬上高山,邁過小溪,到達那處四面環山的地方后,看到地上的石頭跟臨走前一樣,確定沒有人過來打擾。 金蟬子還不放心,手里提著一根菩提樹樹藤,板著臉面無表情的開始巡視自己的新地盤,提防巡視的不仔細,再遇上釋迦摩尼那種話多不肯走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