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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煒的確是在跟常光學習怎么雕刻,因為工匠要造佛像時,需要先有人畫出佛像的模樣,而且這畫跟往常的還不一樣。 往常畫紙上的佛像都只有正面或者側面,可是雕像是要做出四面出來,因此這畫也要畫出四幅畫出來。 前后左右,都要畫出細節方才讓工匠可以在雕刻時不會出錯。 而且以往廟里的諸佛菩薩像,千年來除了衣服偶有變化之外,人物卻沒有任何的變化,因此工匠根本不用這么復雜就能夠雕刻出來。 可玄奘卻從來沒有被人造過佛像金身,也沒有什么畫作留下,工匠常年待在一處做活,就連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陸大會也只是在閑暇之間,路過看了幾眼,聽了幾耳,連玄奘長什么樣子都沒記住。 這才需要陳煒出手。 在工匠里學了眾多本事的人,一直忙到了下午才抱著懷里那個手臂長的泥塑雕像,還有常光送給他的一套大小不等的刻刀。 獨自坐在殿內的玄奘聽到腳步聲,抬眸看向正殿入口處進來的人。 “玄奘,你快看這個。” 一只腳才踏進藏經閣的人,剛看清人就開始扯著嗓子叫人過來。 玄奘合上手里的經書,起身走到他的跟前將他懷里抱著的泥像挪到自己手中:“這是什么?” “你。” 泥像到了正主手里,陳煒雙手輕松的小跑過去,將玄奘那張桌子上的東西收拾收拾挪到一旁,空出一塊空位后,示意對方將泥像放下來。 “你動作小心點,別摔壞了。” 這可是他親手捏出來的,失敗了好多次才捏成這個這樣最完整的一個。 玄奘聽話的將手里的泥塑輕輕放在桌子上,看著這道入手還有些沾手的泥像,一尺半高的高度,頭像的位置沒有五官,身上也是光禿禿的,連件衣服都沒有。 “你說這是我?”大唐圣僧看著這座連樣貌都沒有的泥像,絲毫沒看出跟自己有一絲一毫的相似。 “對啊,我想給你做一個佛像,常光說工匠都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的樣貌,恐怕一時之間做不出來,所以我準備親自動手,先用泥像雕一個出來,再請工匠做成放大版的。”陳煒拿出那套用來雕塑的工具一一擺在桌子上。 凡人和尚將東西都擺上后,抬頭看向玄奘此刻的打扮。 身上穿的是尋常的七條布拼接而成的僧衣,肩上披著一件半舊不新的黑色袈裟,瞅著他這副模樣,陳煒搖搖頭:“你這個樣子不行,我還打算畫一幅你的畫像呢,你去把那件錦襕袈裟換上,穿那個更好看,還有鞋子也換一雙新的。” 玄奘站著沒動彈,只是等他說完鋪開紙張后,問了一個他很好奇的問題:“你在日記本上說過,你只會畫那種叫做簡筆畫的東西。” 已經提筆準備作畫的人,猶如被人當頭棒喝,當場呆立的看著玄奘,然后一張白凈面薄的臉上漸漸紅了起來:“啊——那怎么辦——” “重新學,你的桌子離的我太遠,既然是畫我的畫像,那你還是搬回來,這樣才能近距離的看我,觀察我,隨時糾正。” 早上才將自己桌子椅子搬到偏殿的人,十二個時辰還沒結束就可能要重新搬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搞懂那個抽獎了,一個月只可以抽一次,上次到現在還沒滿三十天,不能抽第二次。要到月底才能抽第二次。 第285章 二更 說道最后, 陳煒還是嫌麻煩沒搬,理直氣壯的抱著那泥像去了自己的側殿,“不用那么麻煩, 我先拿自己練練手, 反正我們長得—模—樣,我找個銅鏡放在桌子上, 先畫自己,等學會后再過來畫你。” 理由跟想法都相當沒毛病, 玄奘也找不出漏洞,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抱著泥像跑了。 接下來幾個月內,永前那對鴛鴦說好了三日過來請佛像,那座佛像三日又三日,整整拖了三個月的時間,還沒看到佛像。 藏經閣內的十名學生外加后來的五個徒弟,沒了外物打擾,開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學習當中,進步如飛。 偏殿內陳煒也很忙, 每天上午抄錄群妖登記錄, 下午對著銅鏡畫自己,晚上握著刻刀在泥像上上手實踐。 三個月的時間,毀在他手里的泥像不計其數, 用掉的洛陽宣紙比正殿那十個學生還多。 白間跟狐九都耐不住無聊, 去跟玄奘的五個新徒弟—起去學法術。 對了, 陳煒自己的法術也沒停下, 如今狐九這種妖怪已經打不過他,就算冒出來—只虎妖,他也敢上手打幾個來回。 整整三個月的時間, 終于將自己的樣貌能夠畫成百分之八十的完成度后,坐在偏殿里的凡人和尚丟下手中握了—個晚上的炭筆,看著紙上清晰入目的自己,吐出長長—口濁氣。 起身揉著酸痛的脖子,往正殿走去。 “已經這么晚了?” 走在過道里的人,抬頭看著窗外的滿天星光,云月昏蒙,四面風聲透體,遠處蟬鳴蛙叫聲起起伏伏。 陳煒走到正殿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習慣性的看向那個每日都會在蒲團上等著他的人。 這—眼看過去,那個往常不是在批改學生作業,就是在自己翻譯那些梵文經書的人,今日這兩件事情都沒做。 那道穿著普通褐色僧衣的人,正安靜無聲的用手臂當枕頭,趴在案臺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