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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想知道,求雨事件已經過去了二十年,這些僧人的懲罰何時才能結束。” 羊力大仙撇撇嘴,看向他們左邊走過的那些僧人,面露嫌棄;“他們跟法師你可不一樣,這些人都是有口無心的念經,一點真本事都沒無。 就算放了他們,也不過是再回到寺廟里吃齋打坐當米蟲,下一次車遲國再出事,他們除了虛假的念經之外一點用處都沒有,不如出來做事,車遲國以前供奉了他們百年之久,就連廟宇里的雜活都是普通的信眾免費去做,現在讓他們只做了二十年的雜役就想要解除懲罰,怎么可以?” “人無完人,他們二十年來都在做著雜役的工作,就算想要佛法精進也是需要時間的,我看他們吃的都是糙米稀粥,這么冷的天氣連一雙鞋子都沒有,生存都成為困難的時候,就算你讓我誦經,我也會有口無心。” 聽聞此言,羊力大仙也不走了,就站在街道上一把拉住左手邊扶著板車,一張臉蹦的緊實的老沙彌,“你過來。” 整支隊伍因此停了下來,眾僧恐慌的跪倒在地等待號令。 “你看,我只是請他過來,這些人卻都跪下了。”羊力大仙手指所到之處,所有的僧人全部跪了下去。 百米長的隊伍,就因為此,直接停了下去。 死寂一樣的安靜,陳煒轉動著手里的佛珠,看向那名聽到命令走過來,小心翼翼跪在地上的老沙彌,目光所及都是對方手掌上,道道見血的裂口,還有那衣衫破漏處的道道疤痕。 他沒有回答羊力大仙的問題,只是走到了人群當中,翻開那些撐在地上的手掌。 每一個人的手掌心里,都是老繭深深,指甲深紫,走在前方拉著板車的二十人,更是兩頭肩膀青紫到發黑。 陳煒將一名小沙彌從地上扶起來,蹲下身子看著那雙麻木的黑眸:“你今年幾歲?” 八方膽怯的看著那邊的道士,在車遲國的眾生都認識三清觀的三名道長。 “你別怕,告訴我幾歲,他不會對你怎么樣。”說完這話的陳煒,還特意看了一眼那邊雙手抱胸滿臉不耐煩的羊力大仙。 對方挑眉,無所謂的站在那里,絲毫不懼那沙彌能夠說出什么有用的東西出來。 他們又沒虐待人,而且這是國王下的命令。 “十四歲。”八方小聲回答。 “俺的娘耶,這沙彌才十四歲,你們二十年求雨失敗的事情連一個十四歲的沙彌都不放過,難道他還沒投胎之前就做錯事情,要在你們車遲國受到這樣的懲罰?” 捧著紫金缽盂的悟能豎著耳朵,聽完那沙彌的回答后,第一個咋呼開來。 羊力大仙也沒想到,這些和尚里頭還有這么小的,一時臉皮漲紅:“那可能是管人的衙役不小心抓錯了人,誰讓他一時不吭聲,別人當然不知道他才十四歲。” 陳煒站起身來,環顧那些一雙雙期待又隱忍的眼睛,揚聲道:“在場眾位師兄當中,跟二十年前求雨事件完全無關的人,往前一步。” 眾僧看向那邊的道士,又看向站在道士面前面不改色的和尚,最終求生的本能讓他們從地上爬起,緩緩往前踏出一步。 八方還站在陳煒的身旁,仰頭望著那些熟悉的面孔一個一個的往前,眼眶含淚小聲抽泣解釋:“那些官差拆了我們的寺廟,度牒奪走,不準歸鄉,還拿著所有僧人的畫像走鄉去鎮,只要抓住一名和尚就能夠得到白銀五十兩,抓住十個和尚,還能夠官升三級。” “你們一共多少人被抓了過來。”陳煒揉了揉小沙彌的腦袋問道。 “法師在上,那些僧人來到此處有不少的死傷,熬不得苦楚的死了有六七百,受不住煎熬的自盡的有七八百,我們都是從外地被捉了過來,大概有兩千余眾,如今還活著的只有眼前這五百來個。” “這國王未免也太狠毒了,只是因為求雨不成就殺了一兩千的僧人,比那妖魔還要歹毒!”悟能插嘴,望著那四面八方雙眸含淚看著他們的僧人,也忍不住的跟著落淚:“師父啊,這里敬道滅僧,我看就等著您老人家在此為人間報不平之事,濟困扶危呢。” 陳煒沒理悟能煽風點火的話語,招手叫來沙僧:“徒弟你回三清觀內,去將你大師兄叫出來,就說我們在這里有事等他。” “法師,這種小事我們就不要耽誤了吧,你不是要準備更換文牒從這里離開嗎?再不走就耽誤了時辰。” 羊力大仙有些著急,眼看著這外來的和尚再聊下去,就好像是他們三清觀的罪過。 “不急,上朝面圣更換文牒這種大事,貧僧想要帶上三名徒弟一起,也好讓他們瞻仰瞻仰你們車遲國國王的圣顏。” 任由羊力大仙怎么說,陳煒堅持留在原地。 直到沙僧將睡覺的悟空叫了出來后,這才看向一旁那些停下來的沙彌和尚們,注視著眾位僧人柔聲道:“還請各位稍等,貧僧這就去面圣給各位一個交代。” “你這樣吃力不討好,只會害的自己也落入陷阱當中,真的不值得。”羊力大仙拉住他的衣擺,讓他先冷靜冷靜。 披著錦襕袈裟滿身佛光之人,輕輕瞥了他一眼問道:“如果今日被困在這里日夜奴役的是你師弟,是你師兄,是你師父時,你是否也會很冷靜的認為他們罪有應得?” “那我當場就抓住那個敢抓我師弟,傷我師兄,害我師父的人,將他五馬分尸!”羊力大仙直接跳腳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