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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你不會蠢到想拿著雞毛當令箭吧?

    天空中飄著毛毛細雨,深夜里寒風刺骨,吹亂了發(fā)絲。暗黃的燈光將兩人的影子交織在一起,拉得長長的。

    宋于的臉色微白,唐續(xù)臉上冷漠的神情讓心臟的某個位置刺痛著,她沒有沒有去看他,低著頭,沉默了一下開口說道:“媽讓我過來叫你回家。”

    她怕唐續(xù)反感,并沒有說唐父明天就要回來的事兒。

    唐續(xù)臉上神色疏冷,沒有說話,拿出了一支煙出來抽著。在宋于以為他不會說話了的時候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譏諷來,視線掃向了宋于,嗤了一聲,說道:“你不會蠢到想拿著雞毛當令箭吧?”

    他那張英俊的臉上帶著幾分的嘲弄。

    宋于升起了一陣無力感來,并沒有去辯駁什么。隔了會兒才開口說道:“媽說爸明天會回來。”

    她直接將話挑明。

    唐續(xù)哪里還不明白,臉上的嘲弄并未收斂,將煙遞到了唇邊吸了一口,緩緩的吐了一口煙霧,說道:“看來我還得謝謝唐太太過來通知我了?”

    宋于哪里聽不出他語氣里的嘲弄來,沉默著沒有說話。身體在寒風中漸漸的僵硬了起來。

    她并不知道該說點兒什么,腳步像是黏在了原地一般,完全動不了。

    她站著沒動,唐續(xù)竟然也沒動。兩人就那么立在門口。過了像是一個世紀那么漫長,肖韞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門口,他腳步匆匆的過來。見著宋于微微的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后低低的說道:“唐總,孔小姐過來了。”

    他的聲音雖是壓得低,但宋于離得不遠哪里聽不見。原本就白的臉色變得更加的蒼白,身體僵得如雕塑一般。

    她是想去看唐續(xù)臉上的表情的,可頭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完全抬不起來。

    唐續(xù)這會兒沒動大抵就是在等孔繁,聽到這話淡淡的嗯了一聲,看也未看她一眼就往里邊兒走。留下宋于低著頭就在原地站著。許久之后才邁開像是有千斤般重的腳步,一步步的走往路邊。她甚至沒有勇氣回頭去看身后門口閃爍著的霓虹。

    走到了路邊,她并沒有伸手攔車,就那么站著。她的一張臉早已在寒風中被凍得清白,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似的,麻木的就那么看著車流。

    過了那么四五分鐘之久,一輛車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她原本以為是在這兒等人的,并沒有動。

    但司機卻很快從車上下了車,拉開了后邊兒的車門,開口說道:“宋小姐請上車,先生讓我送宋小姐回去。”

    他半彎著腰,態(tài)度無比的恭敬。

    宋于一怔,又有那么些恍惚。抬起了頭來,下意識的朝著車中看去。

    車中是坐了人的,只是光線暗淡,只隱約的看到陌生男人的側影。

    眼前的車和車牌都是陌生的,宋于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就后退了一步,說道:“你認錯人了。”

    車中的男人仍舊坐著,動也未動一下。司機仍舊是恭恭敬敬的樣兒,說道:“沒認錯人,您是宋小姐。”

    明明早已不是什么宋小姐了,他的語氣卻是格外的認真恭敬。

    宋于在此刻像是回到了宋致遠在時,整個人在那么瞬間都是恍恍惚惚的。像是被觸到了什么似的,酸澀感一下子就涌了起來,她的眼眶竟然控制不住的濕潤了起來。就那么呆呆的立著。

    她呆立著那司機也不說話,仍是那么半彎著腰守在門前。

    暗黃的燈光落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時間在此刻像是靜止住了一般。四周仿佛安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音。

    直到一聲咳嗽聲響了起來,宋于這才回過神來。

    咳嗽聲是從車中傳出來的,很快微微發(fā)啞的聲音響了起來,說道:“上車吧。”像是被冷風凍到了一般,說完又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這咳嗽聲就像是一標志似的,宋于猛的站直了身體,朝著車中看去。

    車中人彎著腰仍是在咳嗽,暗淡的燈光下雖是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宋于已知道是誰。

    她不自覺的又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場景來,沉默著站了一會兒,一步步的上前上了車。

    于安河咳嗽得厲害,在她坐進車中后才漸漸的緩了過來。將掩嘴咳嗽的手帕收了起來,又咳嗽了一聲,這才說道:“抱歉。”

    他和那天見面時是一樣的,仍舊穿著一身正裝。一張陰柔的臉蒼白得就跟地獄里爬上來的鬼一般。

    “于先生客氣。”宋于的語氣客氣而又疏離。

    于安河剛要說話,又開始猛烈的咳嗽了起來。他咳嗽得很厲害,像是要將肺給咳出來似的。

    前邊兒的司機大抵是早已見慣,只是開著車,并未詢問或是停車。

    一連咳了好會兒,他的咳嗽聲才止住。聲音微啞的對著前邊兒的司機吩咐道:“先送宋小姐回去。”

    前不久見面他叫的還是唐太太,這下卻換成了宋小姐。稱呼的改變,不用開口問她已能確定于安河和她父親是舊識了。宋于的心里升起了悲涼來,手指不自覺的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于安河像是知道宋于在想什么似的,吩咐完司機之后看向了她,聲音啞啞的開口說道:“宋小姐有什么想問我的?”

    大抵是習慣,咳嗽之后他的身體坐得直直的。

    宋于的心里一時滋味雜陳著,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眼睛里莫名的澀得厲害,她用力的眨了眨,然后側頭看向了于安河,說道:“你和我父親是舊識。”

    她已很快的平靜下來。

    車外的燈光在于安河的側臉上一晃而過,很快側臉又陷入了陰影之中。像是已知道宋于認出了他似的,他并不驚訝她那么問,點點頭,啞著聲音應了一句是。

    從于安河這兒得到了答案,宋于像是掉入了冰窖中一般,渾身冰冷得厲害。整個世界仿佛都已失去了聲音,她是恍恍惚惚的,就那么怔怔的坐著。

    于安河稍稍的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和令尊確實是舊識,只是于某人的身份不光彩,很少有人知道。我很抱歉,令尊的葬禮上未能出現(xiàn)。”

    明明是幾年前的事兒,他提起來像是就在昨日一般。

    那時的悲痛被他一句話勾了起來,細細的疼痛在心臟。眼睛脹澀得厲害,有液體要奪眶而出。宋于是想說話的,但喉嚨卻是一個字也冒不出來。隔了好會兒,她才說道:“于先生客氣了。”

    于安河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車中安靜極了,過了一會兒,他才重新開口問道:“宋小姐這幾年過得好嗎?”

    他這句話顯然只是在客氣。他和她同在青禾市,以他的勢力,要查她過得好不好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

    人走茶涼,他能問那么一句顯然也還算還記得舊情。

    宋于整理好情緒,說道:“挺好,謝謝于先生。”

    她的眼眶微微的發(fā)紅,是還想問點兒什么的,但卻又害怕知道得更多。她閉了閉眼,終究還是什么都沒有問,開口說道:“請前面停車。”

    她雖是說挺好的,但她現(xiàn)在的樣子完全說不上好。眼眶微微的發(fā)紅,頭發(fā)衣服上已被毛毛細雨打濕,看起來狼狽極了。哪里還是于安河當初見到的那無憂無慮的小姑娘。

    司機完全是聽于安河的,聽到她的話并沒有停車,而是等著他出聲。

    于安河沉默著,沒有說話,又咳嗽了起來。他咳得是厲害的,一聲接一聲的。足足的咳了兩分鐘才停了下來。一張蒼白的臉上因咳嗽有了些血色,啞著聲音開口說道:“我這幾年都沒有怎么在這邊。”

    這也算是解釋了他為什么沒有出現(xiàn)在宋致遠的葬禮上。

    他沒有出現(xiàn)在宋致遠的葬禮上,當然不止這原因。他是在陰暗中行走的人,那時候如果出現(xiàn)在了宋致遠的葬禮上,只會擴大風波。

    宋于并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解釋這,沉默著沒有說話。她以為于安河會繼續(xù)說和她父親的交情的,但卻沒有。他又咳嗽了一聲,然后啞著聲音開口說道:“這時候車不好打,讓司機送你回去。”

    他說完這話后沒有再開口,咳嗽了一陣之后閉上了眼睛假寐了起來。

    宋于是恍恍惚惚的,她知道以后碰到于安河的機會恐怕是少之又少,如果此刻不問有關于她父親的事,以后恐怕就再難找到機會了。

    她沉默了良久,到底還是開口問道:“您和我父親是朋友嗎?”她這話問得是挺隱晦的,是想確認他到底是不是在替她父親做事兒。

    于安河睜開了眼睛來,咳嗽了一聲,沒有直接回答宋于的問題,說道:“你父親曾幫助過我許多。”

    他說的幫助過他許多,不知道幫的是些什么。

    宋于這下沉默了下來。于安河也未再做任何的解釋。

    待到車子在她所住的小區(qū)外停了下來,她客氣的道了謝之后剛要下車,于安河就抽出了一張黑色的名片來遞給她,說道:“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他不光是臉色白,伸出來的手也極白。是那種長期泡在水里的慘白,沒有一點兒血色。

    能得于安河親自遞名片,這應該是許多人都求之不得的事。宋于卻沒有卻接那名片,客氣而疏離的說:“謝謝于先生,不用了。”

    她的腦子已在此刻完全清醒了過來,想起他是唐承恩的人,那女孩子的死也許就和他有關系,她那還悲傷著的心房立刻就高高的豎了起來。

    她此舉是讓前邊兒的司機詫異的。于安河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變化,只是緩緩的將名片收了起來。待到宋于的身影走遠,他才吩咐司機開車。

    宋于的心里百般滋味雜陳著,她的思緒沉浸在她的父親同于安河關系匪淺的事實里,久久的無法掙脫出來。

    于安河是刀口上舔血行走在陰暗中的人,而她的父親和他關系匪淺,不用想也知道干凈不到哪兒去。

    這些,是她無法接受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又親耳從于安河的口中證實,她完全不會將他們兩人聯(lián)系在一起。

    宋于就那么恍恍惚惚的站著,許久之后才一步步的走往電梯口。

    明明什么事兒都沒做,她卻疲累無比。進了屋子后順著玄關就滑坐在了地上。夜已經(jīng)深了,她的腦子卻是格外的清醒,呆呆的看著客廳里從外邊兒透進來的光。

    她像是溺水的人似的,久久的也無法從壓抑的情緒中掙扎出來。

    宋于倒在床上已經(jīng)是凌晨四點多了,唐續(xù)沒有回來。她已疲累得什么都不愿去想,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她睡了不知道多久,就聽客廳里的電話響了起來。她僵著身體躺著,沒有去接。

    電話聲響了沒多久就停了下來,轉而是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遲鈍的將放在床頭的手機拿起,是老宅那邊打來的電話。

    她接了起來,喂了一聲。

    不知道是受涼了還是沒休息好的緣故,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電話那端的是老宅的阿姨,開口說道:“少奶奶,老爺讓您和三少回來一趟。我打了三少的電話,沒能打通。”

    她的語氣是客客氣氣的。

    宋于并不知道唐續(xù)的手機為什么會打通,沉默了一下應了一聲好。

    電話很快便掛斷,她睜著眼睛看了會兒天花板,從床上爬了起來,拿起手機撥了唐續(xù)的電話。

    她以為自己睡了很久的,但事實現(xiàn)在也不過才九點。

    如阿姨所說,唐續(xù)的手機確實打不通。提示已關機了。

    他的手機幾乎是不會關機的,宋于想起了昨晚他離開時肖韞過來說的話來,她沒有再撥打他的電話,撥了肖韞的電話。

    老宅那邊的阿姨打電話來,自然是要過去的。

    唐續(xù)的電話打不通,肖韞的卻是能打得通的。只是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電話快要自動掛斷時才接起了電話,客客氣氣的叫了一聲太太。

    宋于并沒有問他唐續(xù)在哪兒,開口問道:“轉告一下你們唐總,老宅那邊打來電話,讓過去一趟。”稍稍的頓了頓,她接著說道:“我給他打了電話,他的手機是關機的。”

    肖韞自然是能聯(lián)系到他的,應了一聲好。

    宋于并未再說什么,直接掛了電話。

    不知道是沒能聯(lián)系唐續(xù)不太順利還是怎么的,肖韞過了好會兒才打來了電話,說是過半個小時左右過來接她。

    宋于應了好。

    肖韞雖是說過半個小時過來,但她還是早早的下了樓。事實上半個小時并沒有能過來,她在下邊兒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這才姍姍來遲。

    車是肖韞開的,車子停下來就叫了一聲太太。

    唐續(xù)是坐在后邊兒的,宋于本是要坐前面的,稍稍的遲疑了一下,還是拉開了后面的車門。

    去老宅兩人即便不表演恩愛,至少也不能太生疏。

    唐續(xù)不知道是沒休息好還是怎么的,是閉著眼睛的。他昨晚不知道在哪兒,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換過了,有陌生的香味兒。

    宋于沉默著,上車之后就側頭看向了車窗外邊兒。

    現(xiàn)在雖是不晚,但兩人到時唐堯溫意唐承恩一家都已經(jīng)到了。不知道是誰已經(jīng)打過小報告了,唐父臉上的神色嚴厲,見著唐續(xù)就放下了報紙站了起來,說道:“跟我來書房。”

    唐續(xù)從進老宅起就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兒,這下似笑非笑的掃了唐承恩一眼,跟著唐父往書房去了。

    唐父要教訓人是沒有人攔得住的,宋于雖是去了廚房幫忙,不過仍是時不時的注意著書房那邊。

    他不在薛照穎的膽子是要大得多的,她在宋于進廚房后沒多久也進來,嘆了口氣,說道:“三弟也真是的,都那么大的人了還常常惹爸生氣。”

    她的語氣里不無得意。說著帶著同情的看了宋于一眼,說道:“三弟那么愛玩,委屈弟妹了。”

    她不是來安慰人的,是特地的來往人的傷口撒鹽的。宋于沒有理她的心思,沒有說話。

    薛照穎也不在意,又說道:“要我說就是弟妹你太好欺負了,男人也是得管的。要不給他一點兒顏色看看,他哪里會把你當回事。弟妹你還真得給三弟一點兒厲害看看,要不然他還當你軟弱可欺。”

    她說到后邊兒語氣是憤憤不平的,一副要為宋于打抱不平的樣子。邊說著話邊用眼角看著宋于。

    她這樣兒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宋于雖是沒有心思理她,但也不能什么話也不說。淡淡的說道:“二嫂說笑了,我能給他什么眼色看。”

    她只是在隨口的敷衍薛照穎。

    但薛照穎聽到這話眼神卻是一閃,往外邊兒的客廳里看了看,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說道:“這顏色弟妹你當然能給。”

    她說到這兒卻沒再繼續(xù)說下去,頓了一下,說道:“這女人么,就算是沒有娘家也得自己厲害起來。只有厲害起來了男人才不敢小看。你看你要是厲害點兒,三弟敢在外面那么亂來嗎?他呀,他就是欺負你就跟一軟包子似的,不捏你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