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她懵了,拿過那只死了也不安分的蝦子,看到它一只腹足上還沾著點血。 ……所以說,她不僅沒能給蝦殼開口,反而讓蝦殼給她的手指開了個口? 阮默默郁悶了,她開始懷疑人生——她是有多矬才會連一只死蝦子都干不過? 紀然專心剝著蝦,聽到這邊的響動,以為是學姐又犯蠢了,隨意地用眼角一掃,瞥見她正在流血的手指。 再一看阮默默,好家伙,手流著血,她竟然在發呆! 紀然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把剝了一半的蝦摔回碟子里,拽過她的手,把她的大拇指含進嘴里。 阮默默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看到他如此曖昧的舉動,整個人變得比碟子里的鹽水皮皮蝦還紅:“你抽什么風???” 她說話的時候,紀然柔軟的舌尖正從她指腹上舔過,她心下一悸,說話的尾音都在發顫。 鐵銹味在口中漫開,確定她的傷口不再流血了,紀然松開她,抽了一張紙巾把她的手指包起來。 “抽風的人是學姐吧?”紀然冷眉冷眼地看著她,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冽,“上樓能扭到腳,潛水能差點把自己淹死,吃個蝦都能把手劃破。” 他的聲音不小,火氣也不小。聊得熱火朝天的眾人瞬間鴉雀無聲,茫然的目光在兩人間游弋。 他他他怎么又生氣了??! 阮默默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只是想吃它而已,我沒想到它都死了還會跑!它跑,我就抓住它,它就跟我干仗,我也想不通為什么我竟然連一只死了的蝦子都干不過,一不小心就負傷了……哎喲我都在說些什么??!” 她懊惱地敲了敲腦袋,覺得這蝦子肯定有毒,而且是某種神經性毒素! 不知道是誰率先笑出聲,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緊接著,其他人也哄堂大笑起來,路成甚至笑得坐翻了椅子,他爬起來,扶起椅子重新坐好,繼續笑。 他們越笑越大聲,越笑越大聲,最后紀然也繃不住了,伸手在她額頭上敲了一記:“你是來搞笑的嗎學姐?什么叫‘它死了還會跑’?又是什么叫‘我竟然連一只死了的蝦子都干不過’?” 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蠢話阮默默渾身都僵了。 紀然好心地把堆滿了蝦rou的碗推到她面前:“吃吧?!?/br> 阮默默雙手捧著碗,恨不得把臉埋進去。 然后她聽到紀然起身的聲音,忙轉頭問道:“干嘛?” 紀然揚揚下巴:“給你買個創可貼?!?/br> 阮默默悻悻地回答:“哦。” 紀然挑了挑眉:“要一起去嗎?” 阮默默連忙搖頭:“不去?!?/br> 開什么玩笑,這個時候跟他走肯定是會被罵的節奏??! 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明明她才是學姐,為什么老是被學弟教訓得跟鵪鶉似的? 晚飯散場的時候都九點多了,潛水本來就很累人,現在又喝了酒,大多數人都困頓得不想再去看人妖秀了。 反正明天去芭提雅到處都有人妖秀看,徐汐月很爽快地退了十一點開場的人妖秀票。 一覺睡到十點,阮默默打著哈欠隨眾人退房、上車、登機,又睡完了全程,走出機場的時候,她總算清醒了。 隨意找了一家餐館解決午飯,他們開始了曼谷自由行。 作為一個旅游城市,曼谷可逛的地方很多,一行人又是女生居多,一個店挨著一個店地逛過去也不覺得煩。 走進一家香料店,阮默默被撲面而來的濃郁香氣沖得閉了一下氣,她揉揉難受的鼻根,表示不是很能欣賞這種沉郁的香味。但看看興致勃勃的伙伴們,她還是忍下了掉頭就走的沖動。原以為逛個一圈半圈就能出來了,卻沒想到他們竟然跟店主聊起來了! 從香料的價格到質量到原料到用法……這是一場看不到盡頭的對話。 阮默默撐不下去了,她跟傅清清打了個招呼,摒著呼吸走到了店外。 店外的空氣稱不上清新,卻及時地拯救了她已有些暈沉的大腦,她百無聊賴地在門口轉了兩圈,看看店內還聊得興起的朋友們,心念一動,走進了一旁的書店。 比起左邊的香料店,右邊的飾品店,書店的生意顯得很冷清,只有三五個人,捧著書各據一方。 見有新顧客上門,店家很熱情地迎上來,雙手合十,對她鞠了一躬:“薩瓦迪卡。” 阮默默忙回了禮:“薩瓦迪卡?!?/br> 店主客氣地問她需要什么,阮默默卻面露尷尬——泰語什么的,她就只會問好那一句啊。 她試著用英語說出自己想買的書,換來店主疑問的眼神。 ……這下好了,她不會說泰語,店主不會說英語,還怎么愉快地做生意? 就在他倆面面相覷之際,一個稍嫌清冷的聲音插.進來,用泰語對店主說:“她說她要泰戈爾的《飛鳥集》。” 店主恍然大悟,一連說了好幾遍“有的有的”,然后就找書去了。 這踏馬就尷尬了。阮默默面對書架站著,心中又是后悔又是懊惱,好好一張臉皺成了個包子,不知道該不該轉頭,轉頭又該用什么表情面對他。 這個時候,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隨即,紀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學姐,干嘛呢?” 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垂,阮默默打了個激靈,條件反射地推開他的臉,面紅耳赤地說:“買買買……買書啊!” “看不出學姐還挺好學的——不過你買一本泰語書干嘛?你又看不懂。” “看看……看不懂,我可以留作紀念??!” “那學姐這‘紀念品’就買得不正宗了,泰戈爾是印度詩人,又不是泰國詩人?!?/br> “……” “還是說學姐想紀念的不是這次泰國之行,而是……”他微笑著吐出一串泰語。 阮默默還是一個字都聽不懂,但她記性好,知道他說的是那天在機場說過的情詩——她的熱切的臉,如夜雨似的,攪擾著我的靈魂。 小心思被戳破,她一邊羞得恨不得鉆進地縫里去,一邊死鴨子嘴硬:“呸!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就只是想買一本泰戈爾的詩集!” 紀然逼近一步,挑眉:“哦?泰戈爾的詩集有很多,《新月集》、《園丁集》、《吉檀迦利》……說起來,學姐的最了解的應該是《吉檀迦利》吧?它讓泰戈爾成為了第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亞洲人。所以為什么會是《飛鳥集》呢?” 阮默默知道自己的理由已經站不住腳了,但又拉不下臉改口,只好開始撒潑:“又沒花你的錢,你管我買哪本!” 紀然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嘆了口氣:“學姐真是一個死要面子的人?!?/br> “……” “不好意思承認沒關系,默認也可以的?!?/br> “……” “學姐是因為我才想買《飛鳥集》的嗎?” “……” 沒等來答復,紀然笑了起來,伸手揉揉她的發頂:“學姐真可愛?!?/br> 阮默默翻了個白眼,不說話。 店主終于拿著書下來了,紀然接過來檢查了一遍,點點頭,遞給他。店主熟練地掃碼、報價,阮默默剛打開錢包,紀然就把錢遞過去了。 阮默默拽住他的衣擺:“喂!我有錢,不用你幫忙付!” 紀然把找的零錢揣回兜里,又把書遞給她:“學姐看中了這本書就是對我的肯定,所以我很樂意為學姐付賬。” 阮默默還想說什么,紀然卻揚揚下巴示意她往外看:“他們已經出來了,我們也趕快出去吧?!?/br> 阮默默“哦”了一聲,跟在他后面往外走,把那本沉甸甸的《飛鳥集》抱在胸口,似乎這樣就能擋住她擂鼓一樣的心跳聲。 ☆、第六章 (2)【倒v】: 三點的時候,他們搭上了去芭提雅的巴士。從曼谷到芭提雅的車程是兩個小時,到站時間是五點。 天還沒黑,芭提雅似乎就已經進入了夜生活——或者說,這里無論白天黑夜,都只過夜生活。街上的人很多,大多數是穿著性感身段妖嬈的女人。紀然好心提醒道:“你們可以有覺得漂亮的,但千萬不要有看對眼的,這里的女人……你們懂的,90%以上都是人妖。” 阮默默的腦袋一會兒轉向左邊一會兒轉向右邊,不管錯過了哪邊的風景都讓她感到可惜。她感嘆道:“泰國的變性手術也算是登峰造極了——你看那個人妖,手那么大一看就是人妖,可她的胸比付妍姍的還大!” 躺槍的付妍姍炸毛:“你咋不說比你的還大呢!這些個人妖的胸都比我們大好嗎!” 徐汐月指指傅清清:“你這樣說,清清就不高興了?!?/br> 于是眾人的目光一致落在了傅清清挺拔的胸前。 傅清清大囧,雙手抱住胸:“你們這群流氓!” 流氓一號阮默默嘿嘿笑,流氓二號付妍姍不說話,流氓三號徐汐月輕描淡寫道:“你把溝都擠出衣領了。” 傅清清低頭一看,忙又把手放下了。 芭提雅被稱為男人的天堂,人妖秀和成.人.表演都只算得上是低級的節目,真正的高級享受還在于各式各樣的酒吧、尊貴的皇帝浴、開放的紅.燈.區以及低廉的價格。 可女孩子們的眼中好像只有人妖秀和成.人.表演。 從一排排打扮性感暴.露的招客女面前路過得多了,心思最為活絡的路成顯得有些把持不住,他瞅瞅一排中最漂亮的那個,忍不住回頭去叫除了他以外僅剩的兩個男人,卻見阮默默她們正在跟人問路,陳東偉眼觀鼻鼻觀心地杵在她們身后,心無旁騖的樣子跟熱鬧的街區格格不入,紀然則亦步亦趨地跟在阮默默身邊,偶爾很不高興地擋開伸向學姐的咸豬手。 ……好吧,看來沒人有空理他了。 他怎么就跟了這么個團,八個人,只有三個男的不說,一個老古板,一個只顧著刷學姐好感,對身邊這么多勾人的小妖精視而不見——天啦!明明他才是正常的那個,現在看來反而就他不正常! 一路問路問到了tiffany,他們按照票上的位置坐好——這一行的土豪,要看就看最好的,買的票全是第一排的vip。 一個小時后,他們從tiffany出來了,五個女孩子面面相覷一番,阮默默率先開口了—— “那個穿紫色裙子綁公主頭的人妖太漂亮了,我開始懷疑人生了,為什么我長得還不如一個人妖漂亮?” “好巧哦,我也覺得她很漂亮。聽說tiffany的人妖秀是芭提雅質量最高的,就憑這個穿紫裙子的妹子,我服了?!?/br> “我還想跟她多拍幾張的,人太多,沒擠進去?!?/br> “除了人妖的相貌以外,舞臺、燈光、服裝、演員的設計也挺有看頭,比我上次來在曼谷看的好多了?!?/br> “誒?你來過泰國???什么時候的事?” …… “好了好了寶貝們,”徐汐月拍拍手引起眾人的注意,“我們得抓緊時間看成.人.表演了,否則今天趕不及回曼谷啦。” 是的,商量過后,他們都覺得還是回曼谷住比較好,一來方便明早睡個懶覺再上山,二來芭提雅是個不夜城,在這里可睡不好?;芈鹊哪┌嘬囀?1點的,他們得在這之前看完想看的東西。 芭提雅最出名的成人秀場有三個:69九六、bigeye’s、三合一。八個人稍一合計,決定了去69九六。 然后她們又興致勃勃地找路去了,阮默默吊在隊伍最后,喃喃自語:“……這個名字聽起來怎么污污的,是我想太多了嗎?” 始終不離她左右的紀然立馬接口道:“不是哦……就是學姐想的那樣?!?/br> 阮默默愣了愣,臉色古怪地看著他:“這么了解?看樣子去過不少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