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而燕萱身為英國公府的二房兒媳,夫君如今也不過是從四品的羽林郞隊長,還遠不到請封誥命的時候,那么理論上來說,郡王府所有的側妃都是有品級的,單人而言都比燕萱與如姒地位高。 可是這理論真的只是理論,老齊郡王其實當年的過世里面很有些皇家的內情,說白了就是不那么光榮。但老齊王妃的父親楚尚書卻是旗幟鮮明的帝后一派,所以老齊郡王過世之后,妻兒倒還是得了幾分圣眷。 但這樣的圣眷,又如何能比得上英國公樓家這個襄帝的外家,以及燕衡石賁等多年從龍、又軍功赫赫的天子近臣。燕萱作為羽林中郎將燕衡唯一的女兒,如今又是樓家的兒媳,暫時沒有誥命又如何。莫說這些五品七品的郡王府妾侍,就算是小齊郡王的正妃也不會失禮輕看。 至于如姒么,父親和丈夫的官位確實不高,但桓寧伯府外孫女,石賁將軍繼子兒媳的這兩個小光環也不是假的。總之老齊王妃見到燕萱是有幾分親近相熟的隨意,但看著如姒也很和藹:“孩子幾個月了?” 如姒微微欠身:“已經八個月了。”對話之間也再度偷偷打量這位“老”齊王妃——哪里老了!皮膚光潔如玉,鳳目細長優雅,若不是身上一襲桂色蹙金錦袍顏色略暗,看上去也就是三十許人。老齊王妃言談之間更是溫柔和藹至極,實在不像是一個雷霆手段的“老太太”。 “那如今待產的事情都預備了么?”老齊王妃顯然耳目也靈通的很,“聽說石將軍和將軍夫人前幾日回京了,想來到時也能照應些。” “是。”如姒含笑頷首,心中卻豎起大拇指。只這一句話,就知道老齊王妃對濮家的情況是了若指掌的。如姒畢竟是濮家女兒,池氏這個濮家太太尚在,禮法上就是她的母親。一般來說頭胎產育,娘家母親都會格外關心,宮妃或者王府侍妾產育有些都會請恩旨將母親接到宮中,這尋常的人家更是會有許多往來。 老齊王妃若是說一句你家太太或者母親費心,不過是尋常的場面話,并沒有任何問題,如姒肯定也不會去多說什么自家內情。但此刻老齊王妃開口就說石將軍夫人照應,擺明就是故意跳過了濮家的正室太太池氏,叫如姒聽著那么愉快妥帖,賓主盡歡。 有道是獅子搏兔,全力以赴。就是真正的高手即便面對小人物,也不會敷衍了事、掉以輕心。這么兩句場面話,就能看出老齊王妃的功力,不愧是兩朝血戰奪嫡之后,還能這樣有榮有恩,全身而退的高手。 只是,面對這樣的一位婆婆,如妍將來能不能在郡王府里力壓群芳,生兒養女然后母憑子貴地逆襲翻身,只怕原本就很高的難度系數還要再翻倍又翻倍。 老齊王妃與燕萱如姒前后吃了兩盞茶,估摸著也就半個小時的功夫,從頭到尾那幾位順儀和良侍都垂手站在一旁,幾乎連頭都沒有抬過。有幸在坐的那位側妃雖然有孕,卻也不見得驕矜,基本上沒有說過話。 當然如姒話也不多,主要是聽著老齊王妃與燕萱說話,同時心里也在估量,說不定老齊王妃是故意讓侍妾們侍立不退的。因為小齊郡王妃的體質不太好,似乎比較難產育嫡子,這樣的傳言如姒也是聽過的。那么將來要是側妃或者其他的順儀、良侍有子,或許便會輕看正妃。而老王妃現在就是要敲打她們,讓她們明白嫡庶尊卑之間的天差地別。 至于在這個場面下會不會讓如妍格外難堪,那就真的不是老齊王妃會在意,或者如姒能夠管得著的了。 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老齊王妃向齊姑姑招了招手,拿了一枚白玉如意扣給如姒:“孩子如今不知男女,便拿這個做見面禮罷。” 如姒忙起身行禮:“多謝王妃厚賜。” 燕萱也一同起身:“叨擾王妃這么久,我們也該告辭了。” “好的。慢著些。”老齊王妃微笑得溫潤和藹,齊姑姑上前相送。 在走出茶室前的最后一瞬,如姒斜睨了如妍一眼,而如妍也剛好偷眼望過來,姐妹二人目光相交,竟然是難得的平靜。 如妍并沒有如姒以為的怨毒或者憤怒,不知是因為在這短短的時日里就被郡王府的規矩調.教得脫胎換骨或是深藏不露,還是因為形勢一變再變,她也有了像其母池氏一樣交好求助如姒的心態。總之匆匆一瞥,如姒便隨著燕萱出門去了。而這樣的一面,幾乎就是如姒與如妍的最后一次相見。 當然,姐妹二人這個時候都還不知道。 從景福寺回到家里,如姒可以算是心滿意足,而陳濯的心也在郎中和嬤嬤們都為如姒確定身體胎兒都沒有受到影響之后才終于放下來。 “不要那么擔心嘛。”如姒自己高興了,再看著陳濯就有了一點不好意思,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咱們的寶寶哪有這么脆弱。” 仿佛是為了應和母親的這句話,剛好小家伙便在此時動了動,踢在陳濯手所放的位置。 “你看,寶寶說是!”如姒笑的得意。 陳濯無奈地搖搖頭:“看來將來這小家伙也不會讓我省心啊。” “什么叫‘也’?”如姒瞪眼,“難道我很不讓你省心么?” 陳濯牽了她的手,低頭親了親:“當然不省,整顆心都給了你,一點不剩,一點也沒省下。” 如姒這才重新抿嘴一笑,滿心都是甜蜜:“越來越不老實了,都是花言巧語。整顆心都給了我,那將來孩子怎么辦?你將來會愛我多些還是愛孩子多些?” “當然愛你多些。”陳濯答得毫不猶豫,“孩子生下來就有咱們倆一起疼他,你可只有我。” 如姒居然有些無言以對,看著陳濯的臉龐英俊依舊,溫柔依舊,從認識第一天到如今都這樣叫她滿了信賴依靠,忽然鼻子就酸了:“真的么?” 陳濯伸手去摟她:“當然是真的。我從頭一回見你就喜歡你,到現在咱們要有孩子了,有時想想都跟做夢一樣。” “做夢的是我才對。”如姒倚在他懷里,被熟悉而堅實的溫暖懷抱緊緊擁住,溫熱的淚水不知不覺就落下來,“我到底有什么好,能讓你這樣待我。” “怎么哭了?”陳濯雖然聽說了懷孕的女子情緒起伏比較大,但看見如姒此時落淚,還是心里有些慌,忙去給她擦淚:“人家說懷著孩子的時候哭不好。別傷了身子。傻丫頭,別哭別哭,我待你好當然是應該的,你是我媳婦兒,你待我也很好呀。”又伸手去摸她肚子:“來,寶寶動一下,讓你娘別哭了。” 或許是父子之間也真的有感應吧,寶寶居然真的又動了一下。 如姒淚痕未干,卻也不由笑了:“誰說不省心,現在寶寶就聽你話的很。” 陳濯柔聲道:“那是寶寶也疼你呢。”將她臉上的淚痕全擦了,又換個話題,“對了,今日在景福寺里遇到了齊王府的女眷,可還好么?” “還好吧。”如姒想了想,“主要是萱jiejie與這些皇家人相熟,既然遇見了,不打招呼不合適。老齊王妃很和藹,還給了見面禮。”頓了頓,又輕嘆了一句:“不過如妍么,就不知道以后會如何了。她之前那樣的心高氣傲,現在在郡王府卻簡直低進塵埃里,真不知道她還會不會有出頭的路。” 如姒經過這場出行終于消停下來,再不惦記出門,也將蒲葦記的事情暫時都丟開手,只在家里安心養胎。而經過這些日子的冷靜甚至冷戰,采菀和陳潤的關系似乎又有了些重新緩和的跡象。 然而就在眾人都以為他二人能重新開始花好月圓新生活的時候,一個極其意外的消息傳來了——有人到蒲葦記,氣勢洶洶地要五百兩銀子,說陳潤酒醉之后到秦月樓大嫖了一場,叫了秦月樓里最紅的花魁姑娘還有兩個清倌人,一男三女胡天胡地了一個晚上,陳潤既然是蒲葦記的掌柜,就請蒲葦記給錢。不然,就等著給如今酒醒之后被壓在秦月樓里的陳潤收尸吧! ☆、第121章 一二一 121 秦月樓?花魁?五百兩? 采菀就算再不愿意讓如姒心煩,這事情也出了她能料理的范圍,糾結再三,還是忍著眼淚跟如姒說了。 如姒聽了心里也是一沉,但到底鎮定得多:“你先別著急,這事情應當不是他做的。陳潤肯定是讓人算計了。” 采菀大概明白如姒的意思,然而心下又驚又怕,實在難以抑制:“要是真的讓人算計了,又被扣在人家手里,會不會已經傷著了?以前……”稍稍回想到前世里陳潤的慘烈情形,眼淚瞬間泉涌而出。 如姒沉吟了一下:“應該不會。石仲瑯那頓板子不是白挨的,有些事情到底會有什么代價,他應該是知道了。就算他喪心病狂想報復,秦月樓也該知道陳潤的東家是我們,要錢可以給錢,如果膽敢直接傷人,他們就不用干了,這到底也是天子腳下,一個青樓還能翻出天去么。” “您說的是。”采菀聽著有道理,也放了一點點的心。但是想著無論如何,陳潤都是去了青樓,還什么一男三女,心里的委屈憤怒甚至混合了一絲絲的惡心,眼眶就又紅了。 這個時候如姒也不知道能說什么安慰采菀,索性就叫了雙鶯進來,扶采菀出去洗個臉,休息一下。而她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查、要做。 陳潤和采菀這些日子的關系是不太好,但是人生在世誰沒有磕磕絆絆,從戀愛到結婚幾乎不吵架的夫妻實在是少之又少,陳潤和采菀磨合的過程中有些什么也很正常。但說陳潤到青樓去胡天胡地了一個晚上,實在是奇怪的很。 首先要弄明白的一點,除了石仲瑯,還有誰也有可能會算計陳潤?雖說如姒所繼承的原主記憶里有各種各樣詳細的前塵往事,然而隨著她一步步走過來,這一輩子的人生早已經完全翻轉,以前的那些舊事大多都不再有參考價值。那么她也不能把思路就完全局限于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第一世的陳潤手里只有一間綢緞鋪子,是個二掌柜。但是這一輩子卻是蒲葦記的大掌柜,說起來也不是完全沒有錢財或者前途。除了石仲瑯可能會覬覦采菀之外,會不會也有人想要他工作上的職位?又或者兩者結合、互惠互利? 因為陳潤打理蒲葦記還是很盡力的,其實沒有太多時間再跟以前百福巷的老鄰居相聚,而他也沒有多少其他的朋友。如果陳潤不是被人直接打昏迷昏抬進秦月居而是自己走進秦月居的話,能夠騙他過去的就應該是身邊認識的人。 如姒仔細想了想,之前似乎聽陳潤和采菀大概提了一句,店里有個伙計似乎靈巧的過頭了。說好聽點就是四處留意,說難聽點就是鬼鬼祟祟地來回窺探,只不過手腳還算勤快,也沒惹出過什么事情來,就也沒急著換人。 如姒當時雖然也放在心里了,卻還想著是不是陳濯那邊刑部或者京兆衙門的臥底,為了在蒲葦記監視可能會往來聚會的嫌疑人,也沒說破,只是叫陳潤和采菀留意好賬本錢財,只要不惹麻煩就不必太糾結。 但如今看來,那人或許也是可疑的。 還有,秦月樓就是麗娘自賣自身的地方。如果那伙計或者什么別的人想勾搭陳潤去別的青樓,陳潤但凡有一絲理智應該就不會去。但是秦月樓就不一樣,或許陳潤心里總是放不下有關麗娘身世遭遇的那個疙瘩,會想要去問個清楚,看麗娘到底是什么時候、為什么自賣自身的。 最后一點,事情鬧出來這個局面,五百兩銀子不多不少。如姒當然是能給的起,對于陳潤來講也不算是真正的天文數字。只要后面還能平平安安地在蒲葦記做事,過個幾年也就還上了。但對方的目的是什么?是讓采菀傷心退婚?還是讓如姒把陳潤開除? 其實以如今的社會風氣,逛青樓也沒什么大不了。只要陳潤不是迷上了某個青樓女子長醉不醒,或者非要給人家贖身抬回家去,一般來說女方是不會輕易為了這樣的事情退婚的。畢竟退婚對女方名聲的影響遠比男方大,而且按著士大夫扯淡的“賢妻”標準,這樣鬧起來還是采菀吃虧。 相對來說,比較不爽的其實還是如姒。五百兩真的是很大一筆錢,要不是她重生翻身,按著第二世包子原主的能力,那點輕飄飄的三十二抬嫁妝也就值個一千五百兩。那么五百兩可就是三分之一啊,至于那些小門小戶的姑娘,或許所謂吃喝穿戴一輩子的嫁妝也都到不了這個數字。 而如今陳潤的一場嫖,就要五百兩? 但正如采菀所擔心的,陳潤無論是如何叫人家算計的,他已經留在秦月樓里一天一夜了。要是真的讓人給打了傷了,甚至傷了什么要緊的地方,就算之后再怎么追究打官司,陳潤也算是毀了。 “夏音,帶錢去贖人。”如姒又沉吟了片刻,終于開口吩咐,“無論如何,人是最要緊的。你去的時候再帶兩個蒲葦記的伙計,還有一個靠得住的郎中。看見陳潤之后當場先驗傷,有什么都別不好意思。叫郎中給陳潤里外都看了,我就怕那樣的地方有什么暗里的手段,咱們之后說不清楚。只要陳潤傷著了一丁點兒,立刻報給京兆衙門。” 夏音會意,又跟如姒確認了幾個細節,就領命去了。 如姒又叮囑品藍:“盡快跟品紅還有仙草靈芝她們聯系一下,可以跟三夫人大概提一提。陳潤是蒲葦記的下人沒錯,但如果這個事情跟石仲瑯覬覦采菀的事情有關,說不定就要出幺蛾子。之前石仲瑯做過什么,三夫人心里是有數的。而石大太太跟我正面開口要采菀的話,三夫人也是聽見的。如今石老太太病重,這事情也不是要三夫人分心,只是萬一將來再有鬧大的苗頭,讓她提前心里有個數。” 待得品藍也領命去了,雙鶯就到跟前勸如姒:“姑娘您這個時候,還是得在意身子。陳潤的事情再要緊,您也不能勞神太過。” 如姒慢慢舒了一口氣:“沒事,這也不用花太多力氣。陳潤的事情,后面還有的折騰。采菀那邊,你就多費心吧。” 到了下午,夏音就先回來向如姒稟報:“給了銀子,秦月樓就放了人。叫郎中里里外外都看過了,兩個伙計一同作證,陳潤身上除了些胡鬧的紅痕,并沒有什么傷勢。郎中也給診了脈,說就是飲酒過度,而且酒里也有些輕度的□□物。可秦月樓的人說這是青樓里常用的,每家都有,鬧到哪里也算不得罪過。畢竟是陳潤自己走進的秦月樓要酒要菜,誰也不會去哪里只喝酒吃飯不叫姑娘的。人家這話說的成理,并不能追究。現在陳潤不敢來見您,如今在外頭跪著呢。” 因為事關陳潤的安危,夏音一到如姒就把采菀也叫過來一起聽,待得夏音全說完,如姒是松了半口氣,采菀卻忍不住又哭了:“他還真的……” “你也聽見了,那酒里有藥。”如姒拍了拍采菀的背,“陳潤未必過去就是想叫姑娘。秦月樓是麗娘賣身的地方,他或許就是想問問也是可能的。但這里頭還是有事。”如姒又想了想,招手叫夏音到身邊,低聲吩咐了幾句。 夏音皺眉:“夫人,您這是?” 采菀雖然還在抽泣,卻聽懂了如姒的意思:“您是想——” 如姒向后依到靠墊上點了點頭:“對,試試吧。反正你傷心了那么久,也是該出口氣了。” 自古以來,八卦就是一個廣大婦女同志以及閑雜人等最歡樂的消遣方式。不論是公卿豪門還是販夫走卒,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傳說和八卦。就算討論的內容不同,但口口相傳和添油加醋的本能都是一樣的。 最近一段時間,百福巷以及東城這一大片街坊四鄰還有臨街商戶里都在熱熱鬧鬧地說的笑話,就是有關蒲葦記的小陳掌柜如何風流不盡,如何后院起火,如何人財兩空。 這件事情會引起這么多討論,一則是因著當事人是小陳掌柜。雖然不是多么英俊過人或者日進斗金,但跟同樣的年輕學徒或者伙計相比,年紀輕輕就已經在城東最熱門的茶樓蒲葦記做大掌柜,既不是大門大戶的家生子出身,又沒有什么特別的靠山,后來還能跟老板娘的頭號心腹陪嫁大丫鬟定親,連成親的院子都買好了。陳潤到這個地步實在已經算是販夫走卒界的勵志傳奇了。 再有,就是如今這位勵志傳奇的小陳掌柜鬧出來的事情實在難看的很。一個每月幾兩銀子的掌柜居然去嫖人家幾百兩銀子的花魁?身懷六甲的老板娘叫人直接拿棍子把小陳掌柜打出了門,而那跟小陳掌柜定了親的大丫鬟則是到蒲葦記一通哭,將小陳掌柜一頓痛罵。然而那小陳掌柜居然還有臉還口,最終大吵一架之后那丫鬟便哭著跑了。 還有人說,那丫鬟長得可好看了,而且都放了奴籍,跟小陳掌柜吵完了鬧退婚,也不想再回去伺候人,就自己去那原本要成婚的院子里住,還把小陳掌柜的東西都給扔了出來。小陳掌柜氣的也是隔著墻大罵,兩個人說是要一拍兩散呢。 這樣的事情,不比戲文精彩多了么!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準備回加村了,真是有點忙。八月開始會盡量日更到完結,再次鞠躬感謝所有的正版讀者! ☆、第122章 一二二 不到三天,一件更大的八卦新聞也從城東爆發,不論是涉事之人的身份,還是帶來的后果影響,都完敗小陳掌柜的風流韻事。 不過首先將這件八卦故事傳開的,還是那些將小陳掌柜故事傳講精熟的熱心八卦群眾。 因為這件事情跟小陳掌柜還有些關系,雖然很快就衍生出了好幾個不同的版本,但一切到底還是要從小陳掌柜的那個院子說起。 五月初五,正是端午佳節。連著爆發了幾場爭吵之后,那間東安胡同里的小院子終于恢復了清凈。一切曾經為小陳掌柜和那位采菀姑娘成親預備的喜慶裝飾都給撤了下去,但裊裊的炊煙卻在中午升了起來。 蒲葦記的伙計都很嘆息,采菀姑娘這是徹底傷了心了,跟小陳掌柜的婚事散了不說,好像老板娘后來想勸和,也讓采菀姑娘給頂撞回去了。反正訂婚的時候就已經銷了奴籍,如今采菀姑娘也是正正經經的中人身份,索性就拿了自己原本的嫁妝體己到那小院過日子去了。 同時也不免有人悄悄地說,這采菀姑娘也實在太大膽了,婚事不成就算了,再尋個旁的親事不就得了。何必得罪主家陳夫人?如今自己一個人在小院子里住著,獨出獨行的,也不怕叫什么賊匪給盯上再劫財劫色了? 這樣的話說了沒多久,端午當天夜里果然就鬧了起來。當時就驚動了不少街坊四鄰,砸鍋摔碗、拳打腳踢、鬼哭狼嚎的,京兆衙門的巡防捕快很快就給招了來。 當時鄰居們還想,這位采菀姑娘當真火爆的很,進了賊居然能打成這樣?這可不是只靠一顆三貞九烈的心,還得有些拳腳功夫才能做到啊!難道采菀姑娘還這樣深藏不露么? 結果等京兆衙門的捕快們把人帶出來,看熱鬧的鄰居們眼都直了。 難怪這么大動靜,哪里來的這么多人?! 首先被打得頭破血流,狼狽不堪,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毛賊就有三個。而將毛賊反剪著手推搡出來的人,居然有五個! 除了對蒲葦記熟悉些的鄰居能認出來有兩個姑娘好像也是陳家的丫鬟,叫品藍和夏音的之外,還有兩個眼生的男子并小陳掌柜! 呼呼啦啦從小院子里出來了這么多人,街坊鄰居的熱心八卦群眾們瞬間就在懵逼中興奮了。 很快這件事情就連夜傳開,有人說這是蒲葦記里應外合做了個局,不知道是要逮人還是要搞仙人跳詐人。 而等轉天一早京兆衙門傳出消息,說那三個毛賊里被打傷最重的居然是一品將軍石賁石將軍的親侄子、那位去年因為通jian而名滿京城的石仲瑯石二爺之后,這件八卦新聞就迅速從城東的市井之間傳播到了整個京城的公卿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