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但是有關池家最后真的能跟濮家聯姻這件事,實在是讓如姒有點好奇。到底耿氏是怎么搞定了池氏的呢? 畢竟無論怎樣的爭執和威脅,耿氏能拿來威脅池氏的也無非就是宣揚舊事,然后讓池氏的女兒如妍如姝沒有好前程。 問題是嫁給池朱圭也不是好前程啊,這幾乎是最差的前程之一了。池氏要是將如姝推出去也就罷了,如妍可是她的命根子,如何就能舍得? 當然與此同時也有好消息,燕苧的胎氣越發穩固,雖然不便多折騰走動,但是有關什么納妾之類的話自然煙消云散。而在三房洗三那日與世子夫人的一場當面對峙,則以宮里的恩賞告終。 燕苧早逝的母親展氏與父親燕徹是少年相識,一同習武,感情非常深厚。當年最早燕徹在郴州戰場上從龍作戰的時候,展氏也是跟隨明皇后的女將之一,同甘共苦的情誼更是非比尋常。因而燕苧雖然不像活潑好武的燕萱一樣常常出入宮廷,但在明皇后跟前也是有些臉面的。 以前多次的齟齬都太小,既然沒有鬧開,連伯夫人都沒有太過介入斥責,這一回卻當場幾乎翻臉,消息還是有些傳播出去了。燕三夫人藺澄月也是明皇后侍女出身,自然與燕苧的亡母也有多年的交情,事情很快就在燕萱進宮的時候被提起。 明皇后并沒有下明旨說文氏什么,只是因著燕苧的身孕而賞賜了許多東西,當中也包括了給禤三公子的一些古書。內里的意思借著宣旨中官的口更是明確講出:修身齊家,才有隨后的治國平天下。皇上六宮無妃,皇子們膝下無庶,禤三爺可以好好想想今上的榜樣,納妾什么的,到底不是正路。 若說這樣的一巴掌還不算直接打在桓寧伯府世子夫人臉上的話,隨后給燕家的旨意和賞賜就可以算是了。燕蕭本來就讀書出息,輔政得力,很受襄帝的重看,此番得子,明皇后也是按著比皇孫次一等的級別賞賜了東西下來,同時自然也有嘉禮給明綠櫻,還有一些給三夫人藺澄月,同樣一位宣旨的中官笑嘻嘻地言語溫和:“娘娘親口說了,苧姐兒到了如今才有孕,實在不容易。但命里的高低起伏,誰也說不準。本宮還不是成婚兩年多才開懷么,苧姐兒的福氣在后頭。可憐先前的世子夫人去的早,這一回還得勞三夫人多費心照應著些苧姐兒的身孕才是。” 這一句句簡直就相當于把現任的世子夫人文氏按在墻上正正反反地抽耳光。偏偏宣旨的時候文氏也在,聽著這口諭只能謝恩,那勉強擠出來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一萬倍。 如姒聽見這個八卦的時候是正好接到了燕萱成親大喜的帖子,先是笑了一通,再想想也覺得實在合理的很。按著坊間的傳聞種種,還有夏音等人的轉述種種,明皇后根本就是個豪情萬丈、俯瞰天下,強到不能再強的存在。這樣的人往往都很義氣,也很護短。 既然三夫人藺澄月跟已故的二夫人展氏都是明皇后身邊的人,自然是要緊緊護著的。或許文氏夫人覺得自己是沂陽侯府的嫡女,或者禮國公府覺得自己是老牌的世家,問題是在這樣彪悍的明皇后面前根本就沒有戰斗力嘛。 做人吶,最重要是開心,但開心的前提是能分辨形勢。襄帝都六宮無妃那么多年了,居然這些人還覺得老牌世家就能看不起燕家這種軍功新貴,那可不就是自找打臉么。 就在如姒還沒決定要不要去池家吃飯的時候,秋闈終于放榜了。很有些意外的,石仁瑯的成績比前世里還要好很多,中在了二甲第九名。 而更叫如姒始料不及的,石仁瑯明明可以去翰林院,但是卻在幾番周折之后進了刑部,雖然并不是跟陳濯一樣屬于緝盜司,總體來講卻也是很有機會碰面的同僚了。 陳濯告訴如姒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是一臉的“嗶——了狗”,但這個還真是超出了他們的能力范圍之外。說到底,石仁瑯是石賁將軍最出息的侄子,到刑部任職雖然有些另辟蹊徑,但六部畢竟是僅次于內閣和中書省的中央核心部門,并不能說是一個在仕途上不好的選擇。陳濯和如姒雖然覺得石仁瑯是有些陰魂不散的討厭,卻并沒有什么正大光明的反對理由,也只能盡量避免更多接觸就是了。 有了這件略微煩心的事情,如姒還是決定不去池家吃什么飯了。畢竟池朱圭和如妍的婚期還沒到,如果真是如妍出閣,身為親jiejie的如姒還是得去的。但眼前將霜娥送去陸家做妾,其實跟如姒的關系并不是很大,而且也不是什么太好看的事情。禮法上說,陳濯也是石賁將軍的兒子,以石賁將軍的地位和前途,還是要跟陸家論正經來往的。有個這樣的妾室的轉折來往實在沒什么光彩。如姒大大方方地回絕了,直接送了幾匹綢緞過去添妝也就罷了。 只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如姒剛跟說了除非是如妍出閣自己才不得不去,池家的大紅喜帖就送來了。 這一次真是必須要去了,陳濯照例要忙衙門里的事情就沒告假,而如姒簡單裝扮了一下,便帶了采菀和夏音登門。同樣是隨便選了些綢緞添妝,只不過數量和質量都比給霜娥的翻一倍,好歹要讓面子上過的去。 到了濮家,便見處處張燈結彩,只是裝飾的精美和復雜程度似乎比自己當初出閣的時候還要差一些。而府里的下人們來來往往之間,也不是很有喜氣。顯然濮雒和池氏是并不高興結這門親事的。 如姒跟如妍的關系實在不怎么樣,到新房過去添妝的時候也只想應付幾句場面話。一進門便見冷冷清清,石琳琳陸惠等原先如妍引以為傲的手帕交們一個不見,連翠柳都在池家那邊幫忙預備,此刻來添妝的竟然就只有如姒一個人。至于如姝不在,那是太正常了,如姒也不用問。 只見如妍穿著大紅吉服,素著一張臉不施脂粉,身邊邱mama領著雙蝶和黃堇兩個丫頭忙來忙去,也沒看見素來掐尖要強的雙蟬露面。 如姒由管家娘子濮全媳婦領過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如妍這一次的嫁妝只有十六抬,滿打滿算兩千兩。此刻再看了看妝臺上放著還沒戴上的珍珠冠和頭面,果然珍珠又小又少,金片很薄,還有一些拉花絞絲是金銀絲交織,雖然看上去也不難看,但顯然便宜的多。 “大jiejie過來了?可是來看我笑話的?”如妍坐在妝臺前,由喜娘為她整理發髻,一眼瞥見如姒進門,便冷冷甩了一句。 如姒只覺得好笑:“這有什么好笑的,你從小跟著太太理賬,池家給你娘陪送了多少你不知道?如今你嫁妝不多,也沒有什么新鮮的。” “誰說嫁妝!”如妍忽然憤怒起來,猛一轉頭,將那喜娘嚇了一大跳,梳子掉在地上啪的一聲就斷成兩截。 ☆、第107章 一百零七 如姒更詫異:“便不是嫁妝,也跟我不相干啊。又不是我壞了你的姻緣,你沖我鬧什么?” 這一句話說出來,便是直中如妍的心事,原本就未施脂粉的素臉更蒼白了十分,幾息之后臉頰又迅速紅起來,大顆眼淚開始撲簌簌地往下掉,嚇的那喜娘、邱mama和雙蝶等人都趕緊過來一邊給如妍擦淚一邊勸:“二姑娘,二姑娘,不哭不哭,大喜的日子可不能這樣。” “姑娘不哭啊,今天可不能哭。”黃堇是自小服侍如妍的丫鬟,最知道如妍的心事,一路勸著,自己眼圈也紅了。 邱mama越發著急,兩把就拉開黃堇,死命去抻如妍的袖子,低聲道:“二姑娘,二姑娘,想想太太,您別哭。” 如姒仍舊站在原地,心里的滋味也很復雜。 前世與前前世,如妍與陸懋的夫妻感情似乎都還不錯,想來這一輩子,如妍也是動了真情真心的。 但事情走到這個局面,又該怪誰呢?如妍前世里足以讓她覺得面上過的去的嫁妝,其實都是應該屬于如姒的。而這一生如姝的恐慌與冒險,一則是出于家里經濟狀況的變化,二則是出于池氏的偏心與忽略。 總而言之,環環相扣到如今,時也,命也。 邱mama勸了如妍兩句,又轉過來向著如姒一福:“大姑奶奶,您也看過二姑娘了,要不前廳吃個茶罷,成不成?” 如姒并沒有多少落井下石的興致,過來看如妍也不過就是盡一盡身為血緣上姐妹的面上情而已,此刻自然是順著求mama給的臺階下了,點點頭,也不說什么白頭到老、夫妻和睦的場面話了,只看了一眼如妍:“你好自為之吧。” 如妍顯然是強忍著淚意再調整呼吸,就在如姒即將出了院子的時候忽然又叫了一聲:“濮如姒,我不會叫你看笑話的!你將來一定會后悔!” 這一聲好不凄厲,滿滿的怨氣瞬間勾勒出扶桑女鬼一樣的形象。扶著如姒的采菀本能地一哆嗦,夏音腳步卻堅定的很,甚至還微微哼了一聲。 如姒也是唇角一挑,如何不看笑話?如何后悔?池朱圭前世里沒出這樣的事情,最終也不過是考上了三甲的同進士,花銀子疏通了又疏通,也只勉勉強強補上了一個七八品的缺,如妍到底是想怎么翻身? 回到了花廳吃茶,來往的親戚也不多。池氏強笑著迎來送往地招呼,眉梢眼角的喜氣真是假的不能再假了,而跟如姒一對面,簡單寒暄了幾句就飛快地轉了頭,目光很躲閃。 如姒知道池氏心里不痛快,倒也沒有在意。坐在花廳里吃了兩塊點心,又吃了幾口茶,很快就到了池家迎親的時辰。 敲鑼打鼓,花紅結彩,一切的婚儀慶典就跟以前如姒在電視劇里看過的也差不多,不算多隆重,但該有的也都有了。池朱圭進門來迎親,喜娘和雙蝶一起扶著已經蓋好了蓋頭的如妍出來。按著禮節叩拜濮雒與池氏,拜別父母。池朱圭倒很高興:“姑丈姑母放心,我一定善待表妹。” 如妍并沒有說話,只是規規矩矩地叩了頭,身子似乎有些顫抖。 池氏忍了又忍,還是淚流滿面,好容易擠出來了一句:“以后,好好的。”便再說不下去了。 如姒在旁邊看著,總覺得有些莫名的感覺,似乎覺得這個場面有哪里不對,卻又說不出來。轉頭輕聲問了一句采菀:“有沒有覺得什么東西蹊蹺?” 這時一對新人已經行禮完畢,隨著喜娘和司儀的吉祥話起身出去了,采菀望著眾人的背影,忽然靈光一閃:“黃堇呢?” 扶著如妍的,不是自小在身邊服侍的黃堇,而是池氏身邊的大丫鬟雙蝶?若說這是尊重母親所給的陪嫁大丫鬟倒也不是不行,但即便如此,黃堇也應該在后頭跟著才對。 可是并沒有,難道黃堇是有別的出路,不跟著如妍嫁過去? 如姒心里有個模糊的念頭一閃而過,又低聲問采菀:“你今天有沒有看見雙蟬?” 采菀仔細想了又想:“沒有。” 如姒立刻轉頭去看池氏,這時池氏已經拿帕子捂著臉,嗚嗚哭著由丫鬟扶著往回走。 難道——池氏敢玩一手暗度陳倉? 如姒作為濮家已經出閣的大姑奶奶,在娘家給如妍送嫁之后,理論上也要跟著過去夫家吃酒席,才算是全了這套禮節。但是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如姒就皺了眉,當即低聲吩咐了夏音和采菀兩句,便起身告辭,從濮家直接回了自己家,到家之后又打發人去池家送個帖子,說自己身子不適,禮到人不到,同時多留意著池家的動靜就是了。 當晚倒是沒什么,池家的婚禮辦的中規中矩,畢竟濮雒的仕途千年雷打不動,而池嵩所補的缺也低的很,這婚禮在京中并沒有多少賓客,吃吃喝喝熱熱鬧鬧地也就過了。 轉日早上,如姒送了陳濯出門沒多久,采菀便跟夏音一起過來了,臉上神情復雜的很,開口第一句就是:“果然讓姑娘料著了,池家的人上門了!” 如姒心里已經有數了,這事情完全推說不管不去,倒顯得有什么相干似的。原本就已經換好了衣裳,當下又添了兩枚簪子,叫也會功夫的品藍一起跟著,才接了帖子登車去了濮家。 一路走的不緊不慢,到濮家的時候果然人已經都齊了,甚至連已經嫁到了陸家的霜娥也赫然在座,娟秀面龐上氣色紅潤,鬢發間雖然只有兩枚金釵卻精致的很,一身細羅衣裳配著淺粉流光紗臂扶,算不得太華麗,還是符合高門良妾應該有的樣子,但跟先前那個畏畏縮縮,手腳粗糙,苦菜花一樣的庶女霜娥相比,已經可以算是天翻地覆的大變化了。 但池家的其他人就沒有霜娥這樣的好模樣好氣色了,池嵩臉色鐵青,耿氏雙目噴火,而坐在后頭的池朱圭則是神色復雜。 濮家人雖然臉色也不好看,但濮雒和池氏的臉色一看就知道是有備而來,就連跪在地上、猶自穿著新婦衣裳的雙蟬,也是鎮定的很。 這一番的劍拔弩張,跟當初在景福寺后山出事之后的陣仗又再不同。如姒進了門,就只看見濮雒與池氏點了個頭,池家人毫無見禮之意就不說了,當耿氏注意到如姒竟然也沒有什么驚訝之色,立刻就眉毛豎了起來:“我就說呀!這根本就是你們一家子設計好了的,那我們當傻子耍著玩呢!連大姑奶奶都……” “池太太,你跟誰大呼小叫呢!”如姒雖然不意外,卻是更不心虛的,立刻便瞪眼喝斥回去,“我接了帖子過來說話,是給你們臉面,你別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我不知道好歹?你們家做下這樣的事情,還說什么臉面?”耿氏怒極反笑,繼續大聲嚷嚷。 “誰們家?”如姒冷冷反問,“我們陳家做了什么?得罪了你池老爺池太太?還是得罪了你們家池大少爺?”又望向濮雒和池氏:“二位自己做的事情,如今是要將我也放進來?” 池氏只好硬著頭皮起身,上前一步:“嫂子您先別急,這事情并不與大姑奶奶相……” 這個“干”字沒出口,便聽“啪”的一聲,耿氏的巴掌便打在池氏的臉上:“呸!你還有臉叫我嫂子?我們家朱圭好好的一個孩子送進京來,你不愿意你別收我們的銀子啊,你不愿意你說話啊?誰要非抱著你大腿求你了?你們家老爺什么大才子,二甲傳臚這么些年是升了官了還是發了財了?什么狗屁才子,到底有什么用?你們家的姑娘一個一個的不守婦道,我們家朱圭肯娶如妍已經是你們的福氣,你不愿意結親你說啊,換庚帖的時候這樣痛快,卻拿個丫頭頂替如妍?”一路說,一路便扯著池氏揉搓。 這場面實在難看的可以,濮雒也有些著急,卻只是搓著手勸:“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池嵩并不去拉池氏,也是黑著臉瞪著濮雒。 邱mama等人趕緊跑過來拉,但池氏也是帶著婆子丫鬟的有備而來,很快就扭打成更大的一團混戰。 夏音和品藍一左一右護著如姒與采菀,直接退了兩步并不參戰。 烏哩哇啦,雞飛狗跳地鬧了半晌,就好像五百只雞鴨鵝一同開展了一場世界大戰,雖然沒有什么頭釵帕子之類的滿天飛,但那個氣勢也差不多了。 濮雒急的跳腳,女人們的混戰插不上手,連連央告池嵩也無濟于事,便過來再求如姒:“如姒,你,你倒是管管啊!” 如姒攤了攤手:“老爺,這么個局勢,得叫京兆衙門的捕頭們才能拆的開,我如何管的了?還是您覺得我可以去燕家借人,把事情徹底宣揚開去?” “不是,那你也不能就這樣站著看啊。”濮雒是真急了,頭上已經見了汗。 如姒只覺得好笑:“您說的對,那我坐下看。” 品藍立刻去拉了一把椅子,放的遠遠的。夏音扶著如姒過去坐下,采菀從隨身的荷包里拿了一顆梅子遞給如姒:“姑娘,沒茶喝,您先吃顆梅子吧。” 濮雒氣的發昏,指著如姒,滿臉漲的通紅:“你,你,你……” 如姒將那梅子接過來含了:“你們自己做下的事情,搞成這樣的局面,你指著我有什么用?濮大人,您到現在還是一點擔當也沒有嗎?” 這時,便聽“啪嚓”的一聲清脆大響,竟是如妍從后堂抱著一個花瓶出來,往地上狠命一甩,隨即幾步就沖到池朱圭跟前,素手一翻,竟是一把磨得雪亮的剪子抵在了他胸口:“都給我住手!”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致歉,上周知道我奶奶生病住院,確實沒有多少心情寫字。因為兩個文同時在榜,就先緊著那邊更新了幾章。這邊的情節即將收尾,我也是在調整之中。總之一切都不是借口,讓大家久等了,抱歉抱歉。 ☆、第108章 一百零八 這一招實在是有效的很。 池朱圭自從上次被如姒刺傷到現在,時間雖然過了一年,理論上身體傷口也恢復的差不多了,但是深深淺淺的心理陰影還是難以消退。此時一見那熟悉的銀亮光芒,瞬間就整個人都徹底不好了。 頭皮發麻,舌頭發僵,一顆心好像飛沉入無底深淵,而某處要緊的位置更是說不出的難受。 “你……濮如妍干什么!”相比于連叫都要叫不出來的池朱圭,池嵩和耿氏的反應就要快的多了。 連濮雒和池氏都嚇了一跳,如果池朱圭當真血濺三尺,再在濮家出什么事情,如妍莫說姻緣了,只怕這后半輩子真的就徹底完了。幾個長輩的立場迅速達成一致:“如妍你做什么,有話好說,先將剪子放下!” 如姒卻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如妍。 這個破釜沉舟的勇氣和場面,看著多少有些眼熟。曾幾何時,如姒也是強壓著內心的恐懼表現出魚死網破的決心,可以跟池朱圭甚至池氏同歸于盡。如今看來,似乎她一步一步,日子越來越好。然而當初在每一個節點上,其實她也都可以萬劫不復。 若是可以,誰愿意一直站在懸崖邊上,刀劍尖上?時間過去不到一年,現在的如妍竟然也到了這個地步。 只是如妍到底跟換了芯兒的如姒并不相同,滿打滿算才十五歲的少女雖然憑著一時的血氣和勇氣站在了這個位置上,然而清秀的素臉上泛著大片的潮紅,纖細的手腕也在微微發抖。池朱圭但凡比現在能夠再少慫一丁丁點兒,其實劈手將那剪子奪下來,并不是多難的事情。 這時跪在地上的雙蟬也開了口:“我勸太太還是不要再鬧的好,您跟我們濮家所過的文書就是要娶濮家二姑娘,我就是。”看了一眼濮雒,“義父,您倒是說話呀。” 濮雒這才哆哆嗦嗦地向著池嵩一拱手,很有些為難地支吾道:“這個……如蟬確實是我的義女,比妍兒大了半年多,按著齒序算起來的話,也就是二姑娘……” 池嵩怒極反笑:“按著濮大人的說法,這件婚事原本就是犬子與貴府丫頭的了?” “這個……”濮雒又心虛起來,含含糊糊地接不出話。 眼看場面顫巍巍地僵持著,隨時會進入新一輪的精神體力雙重大戰,如姒有些不耐煩了,熱鬧也看夠了,轉頭吩咐夏音:“把濮二姑娘的剪子奪下來,有什么話好好說。” “誰敢動!”如妍尖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