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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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潤?你的臉怎么了?” “濯大哥,”少年清朗溫和的聲音一如其名,“沒什么事了。這是前些天素嬸嬸給我送湯的瓦罐,我洗好了還給嬸嬸。” 許是顧忌著堂屋有女客,陳濯并沒有讓陳潤進門的意思。 “咳咳,”如姒當機立斷,“我想起來還有些事情要辦。陳夫人,柳小姐慢聊,我和采菀先告辭了。”言罷立刻起身向素三娘子微微欠身,便轉(zhuǎn)身出門。 秋日午后的陽光和暖融融,叫萬物都染上了柔和的光輝。 隔著小小的院子,采菀一眼望過去,便瞬間紅了眼眶。 陳家院子的簡陋木門之外,剛剛十六歲的少年陳潤身穿粗布短裳,自肩頭到膝蓋,處處皆是補丁。五官清秀的面孔上一塊顯眼的烏青,眼角也還有些紅腫未曾全消。若不是破舊的衣衫漿洗得十分干凈,便像一位丐幫少俠了。 如姒心里明白這隔世之人的五味雜陳,但因著此刻方寸之地,幾人面面相覷,也不方便跟采菀多說。只帶了些笑意開口:“陳捕頭,這位是?” 陳濯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但還是介紹了一下:“這位是我的鄰居,陳潤。”向著陳潤也微微側(cè)身:“這是家母的朋友,濮姑娘。” 如姒前世記憶中的陳潤是個精明能干的年輕人,言談做派皆是十分爽利大方。而此時的陳潤顯然還是青澀少年,面對如姒和采菀竟有些不敢抬頭,拱了拱手:“兩位姑娘好。” 陳濯從陳潤手里接了瓦罐:“小潤,還有別的事么?” 陳潤有些欲言又止,看著如姒和采菀,又看看陳濯的臉色,覺得好像不是說話的時候,剛要告辭,便聽如姒又追問:“陳小哥,你臉上的傷是怎么來的?可是來求陳捕頭給你做主的?” 這話算是歪打正著,陳潤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不過濯大哥既然家里有客人,我改天再來。” “報案這事情才是要緊的,你先說吧。”如姒這句話說出口,便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著急了,而且立場也點不太對。人家是來找陳濯的,自己只是那個家里的客人,這樣說是有點反客為主了。忙看了一眼陳濯,帶了點討好的笑容:“正義比較重要,對吧陳捕頭?” 因為院子太小,如姒又急著過來跟陳潤說話,此時跟陳濯距離便只有二尺左右。 陳濯低頭看著她,一臉躍躍欲試的八卦之意欲蓋彌彰,明亮的眸子里星光流離,秀麗的臉孔宜嗔宜喜,一瞬之間竟然頗有些恍惚,幾乎過了一秒才定了定神:“恩,恩。” 隨即也干咳了兩聲掩了掩自己的情緒,轉(zhuǎn)向陳潤:“咳咳,沒關(guān)系,小潤你進來說。” 因著柳澄音還跟在堂屋跟素三娘子說話,陳濯便領(lǐng)了陳潤到上次如姒做筆錄寫狀子的那那間屋子去問。 如姒一方面是惦記著采菀的終身,但另一方面也是八卦之心大過天,便厚著臉皮跟過去旁聽。 誰知陳潤所講之事中涉及的人,竟全是如姒的舊相識。 簡單說起來,便是三天前陳潤去送布給一個開成衣鋪子的老客人,正逢人家店里出了些事故,一群人正在店里吵吵嚷嚷。 陳潤不只是要送料子,也要收料子錢的尾款,只好等上一等。這一等,便見那吵架很快升級成打架,來鬧事的人分明是有備而來,那成衣鋪子的隋掌柜被打得頭破血流。 因是熟客,陳潤知道那隋掌柜是個厚道本分的老實人,便有些看不下去,與旁邊店鋪的人一同過來勸架,這臉上的烏青便是勸架之中叫人打的。 而那領(lǐng)頭的打架之人,便是石仲朗身邊的心腹小廝,李涯。 如姒和采菀聞言不由都變了臉色,連陳濯聽見“石家”二字也僵了僵,房里的氣氛瞬間便有些凝重。 陳潤不由有些惶恐:“濯大哥,可是那石家厲害的很,開罪不得?” “沒有的事。”陳濯立刻接口,“天子腳下,首善之區(qū),沒有王法制裁不了的人。” 如姒想起往事,直是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也哼了一聲:“他們離一手遮天還遠著呢。潤小哥,那隋掌柜可是有個年輕的娘子?” 陳潤臉上不由紅了紅:“恩,聽說,聽說這次的事情好像便是因為那位娘子。” 如姒和采菀對望一眼,這件事情前世曾經(jīng)鬧得很大,主仆二人印象都深的很。 故事很簡單很老套,隋掌柜年紀稍大,家里的續(xù)弦娘子年輕貌美,不大安分。不知如何勾搭上了風(fēng)流成性的石仲朗,石仲朗雖然此時也只得十八歲,卻是花叢老手,更是跟他那個擅長吃喝嫖嫖的父親石大老爺學(xué)了一肚子的歪門邪道。后來的石仲朗能夠跟千古留名的西門大官人相差仿佛,大約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隋娘子未必有謀殺親夫的心思,石仲朗卻是不將平民的人命當事情,叫李涯帶著人去尋釁鬧事了兩三回,最終砸了店,又將隋掌柜打得重傷。隋掌柜在京里沒什么親眷,隋娘子又不好好照料,病了半年便一命歸西,隋娘子便成了石仲朗的外室。 前世里如姒都是十五六歲出閣,所以這件事情發(fā)生的時候她還沒嫁進石家,也沒聽到什么消息。但后來得聞內(nèi)情,是在兩年后有人將事情翻出來,正好又趕上三老爺石賁回京述職的時候鬧開。 依著大老爺石贛的意思,拿錢出去打點一下擺平就是了。石賁將軍卻勃然大怒,叫親兵將石仲朗捆起來打了個半死。原還說要送去衙門明正典刑,家里雞飛狗跳一陣大惱,最后到底還是叫石老太太按住了。 那大概就是如姒在石家唯一曾見過的一點正氣一閃而過,后來石賁將軍又回了郴州軍中,石仲朗也就重新恢復(fù)了胡天胡地的金.瓶.梅生涯。 如姒想了想,又問了一句:“那隋掌柜傷的如何?這是那些人頭一回來鬧么?” 陳潤有些意外:“姑娘如何知道不是頭一回?旁邊的云吞攤子老板說,是第二回了。上一次雖然也砸了些東西,卻沒動手。隋掌柜有些害怕,并沒報給衙門。聽說那石家厲害的很,有做大將軍的老爺,還有嫁給皇家的娘娘,老百姓惹不起。” 如姒哼了一聲:“什么娘娘,石家有位姑奶奶給齊王爺做妾罷了。” 陳濯沉吟了片刻:“我知道了。”又側(cè)目望向如姒:“你如何得知隋娘子跟這事情有關(guān)?你對石家很熟悉么?” 如姒簡直想大笑三聲: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我家池太太跟石家親近的很。”如姒盡力收斂起記憶當中對石家的恨意,然而嘲諷和鄙夷的口氣自然難免,“畢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隋娘子這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若是再鬧下去,隋掌柜只怕性命難保。” 陳潤一驚:“真的?他們還要殺人么?” 陳濯目光帶了些冷意:“石家人哪有什么不敢的。” 如姒聽這話里的意思,難道陳濯和石家也有什么淵源?迅速回想前世,并不記得陳濯曾經(jīng)與石家有什么明顯的交集啊。 難道,是石賁將軍和素三娘子? 如姒忽然一震,第二世的時候,她好像模糊地聽說過三老爺想要續(xù)娶,不知為何事情沒成。 那應(yīng)該就是陳濯不同意了? 可是也不對啊,若是陳濯反對的緊、甚至如同此刻這般言語里帶出來的隱約情緒一般,那上次見到石賁將軍在陳家門外求見素三娘子,陳濯就不應(yīng)該是那個反應(yīng)。 當時兩人分明是愉快地共同偷聽的呀!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更總是不滿意,修修改改好幾次,就發(fā)的有些晚了,抱歉哈! ☆、第42章 四十二(微調(diào)) 如姒還在東想西想,陳濯那邊已經(jīng)轉(zhuǎn)入了刑事偵緝模式,開始詢問陳潤有關(guān)李涯等人鬧事并有關(guān)隋娘子的街坊傳言細節(jié)。 如姒聽了兩個問題,注意力便被吸引過去,聽得津津有味。誰說古代的法證探案系統(tǒng)不發(fā)達? 還是說這個不見史書的大盛朝也是穿越人士建立的? 仔細想想又不對,如今朝廷社會的架構(gòu),并沒什么現(xiàn)代社會的民主氣息,只不過有些職能部門發(fā)展的還不錯就是了。 陳濯仔細問了一回,便讓陳潤先回去了。 這時一同說了半天的話,如姒也旁敲側(cè)擊地插了幾句對陳潤近況的探問,自然是混在吉祥布莊與隋掌柜的生意往來問題之中。 待陳潤走了,陳濯心里便很有數(shù)了。打量了心神不屬的采菀兩眼,便又帶了點玩味的笑意望向如姒:“沒有急事要急著走了?” 這家伙在跟陳潤說話的時候居然也聽著屋里的動靜? 如姒被戳穿了借口,只得訕訕一笑:“這個,好像也不是很急。” “濯哥哥!”柳澄音活潑嬌俏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來,估計也是等了很久。 如姒的笑容瞬間就沒那么自然了,不由脫口而出:“陳捕頭,我還是告辭了,您的音meimei等著呢。” 陳濯又看了如姒一眼,便忍不住笑了:“既然不那么急,便再等等,我送你出去。” 陳家院子雖然小,也有一株枝葉舒展,花香正盛的桂樹。從房里一出來便見滿樹細碎芬芳的桂花下,柳澄音美少女正亭亭玉立。 只可惜見到如姒與陳濯先后出門,美少女的燦爛笑容里也是帶了一絲僵硬,不過聲音里還是滿滿的活潑與元氣:“濯哥哥,你什么時候去我家啊?我爹聽了你近來辦的那些案子,說想見你呢!” 如姒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陳濯,刑部副總捕頭家的美少女,專業(yè)對口的青云之路啊,少奮斗二十年啊思密達! 陳濯神情倒沒什么變化,聲音照舊沉穩(wěn)的很:“那些都是小案子罷了,更是京兆衙門上下同僚之力。柳大人哪里便能聽說什么,師妹取笑了。” 這套外交辭令說出來,柳澄音立刻嘟了嘴:“師哥你跟我也說官話套話?枉費我跟爹爹說了你那么多好話!” 所謂風(fēng)氣開明,如姒真是再一次感受到了。這有關(guān)女追男的策略定理,真是千古如一。 只不過這樣看起來,陳濯算不算鳳凰男呢? 如姒正回憶起天涯上的無數(shù)八卦狗血故事,柳澄音的炮筒卻轉(zhuǎn)了過來:“對了,濮姑娘是桓寧伯府的外孫女?” 桓寧伯府四個字說的實在清晰,如姒愕然回神,雖然知道對方是中二少女,心里卻也多少涌起了些異樣的感覺。 從頭一次見面,陳濯便知道如姒是燕家的外孫女,而燕萱燕蕭顯然都是有幾分情面眷顧的。 “澄音。”陳濯長眉微揚,瞬間面上便帶了些寒意,“柳大人若對我們這些京兆衙門的后輩有所嘉賞,我自當代表同僚敬謝前輩。但公事私事,最好不要混為一談。” 柳澄音見陳濯神色微變之中帶了些認真,不由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失言,但當著如姒在場,更是氣憤羞惱,兼而有之。只覺得一片真心,竟是全被辜負了。 “好好好!都是我吃飽了撐的自己找事!”柳澄音又掃了一眼如姒,咬牙忍了后半句,一跺腳便跑走了。 這,簡直是狗血韓劇即視感啊! 如姒望了望陳濯,恩,腿還是挺長的,果然符合中二少女心目中的長腿歐巴形象。不過看看這院子這環(huán)境,只能算高帥窮吧。 然而那句“桓寧伯府”到底是讓如姒有些介意,心中吐槽了兩句,也是輕松不了多少。 陳濯沉默了片刻,還是溫言道:“我送你出去吧。” 如姒并沒拒絕,只是氣氛尷尬,兩人都不知道說什么。默然無語地一路走到了百福巷口,陳濯終于開口,卻算半件公事:“有關(guān)隋掌柜那件事情,若有旁的線索,便打發(fā)人到衙門里說一聲罷。” 如姒心里悶悶的,點頭嗯了一聲:“知道了。聽說石仲朗還跟賭坊勾結(jié)放印子錢,利息高的很,李涯可能也是管這事情的罷。” 這件事情當年是跟隋娘子的事情一起被翻出來的,如姒原本的計劃,便是要將印子錢的事情想法子宣揚出來,因為如今石賁將軍在京,鬧出來必然石家門里會是一場鬧騰。石賁將軍雖然不能打死石仲朗,但若是將李涯料理了,那么跟采菀的婚事就自然作罷。 不過燕家既然迅速出手碾壓了池氏,這一招就沒急著用上。如今既然陳潤剛好撞見了隋家的事情,陳濯又要插手,那就甩出來讓衙門去查吧。 這一趟百福巷之行其實算的上內(nèi)容豐富,收獲不小,只是回了家的如姒和采菀主仆卻都是心事滿懷,各自不語。 采菀還好,如今在濮家算是撥云見日,如姒手頭也有了錢,只要盤個鋪子再將陳潤招來,想來重復(fù)了前世的姻緣之路也不難。 但如姒心情卻復(fù)雜的很。 鳳凰男什么的不過是玩笑之語,只看素三娘子的談吐教養(yǎng),便知不是尋常出身。但柳澄音提起的桓寧伯府一語實在刺心。 說到底,若論金大腿,羽林中郎將燕衡,中書省長史燕蕭,甚至即將嫁入英國公府的燕萱和未來的鐵血將軍燕榮,搭上任何一個燕家三房的人,都比刑部總捕頭強多了。畢竟所謂的“官吏”二字,實在是天壤之別。 文官自科舉入仕途,武官從邊戰(zhàn)累戰(zhàn)功,哪怕是從最低等的從七品主簿或是小校開始做起,理論上將來都有出將入相的機會。 但是“吏”則是另一個范圍,衙役、公差、捕頭這些差人就算做到頂,也就是刑部總捕頭,大概相當于總探長的級別,那也就是正五品。再往上的四品緝盜司或是慎刑司司正,通常就是大理寺或者刑部文官調(diào)任,基本不是捕快捕頭可以企及的。 總而言之,若是真有心仕途,柳總捕頭能給陳濯的助力,連燕家的零頭都比不上。 人往高處走,這并不是不對。 只是一想到倘若陳濯對自己每一樣的好處都有燕家的緣故,如姒的心情便實在明亮不起來。 心情低落了大半天,直到晚間朝露將整理過的嫁妝賬本拿到跟前,如姒終于重新振奮起來。 居然有一萬兩這么多! 雖然早就知道燕微的嫁妝是很不小的一筆錢,但實打?qū)嵉乜匆娿y子和東西,還是讓如姒瞬間興奮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