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是花？”蘇合卻起了捉弄的心思，得寸進(jìn)尺的問。

    蘇合對他笑的又暖又軟，讓他沒有辦法移開目光。江韶喉頭微咽，聲音有些低啞，說：“人好看。”

    光天化日之下，他卻特別想把蘇合抱在懷里。

    還想……親親她。

    江韶舔了舔唇，心里天人交戰(zhàn)。那樣冒犯，蘇合會生氣的吧？

    如果生氣，她會怎么樣？如果是打他一頓的話，自己是愿意被她打一頓的。

    江韶覺得自己有點色令智昏，然而又沉溺其中不想清醒。

    他一手撐在蘇合背后的樹干上，微微俯下身，慢慢地低頭靠近蘇合。

    他挑戰(zhàn)岳清歌的時候都沒這么緊張過。

    江韶感覺到蘇合柔軟帶著香氣的鼻息，嘴唇只差一線就要碰上的時候，蘇合忽然伸出一只手抵在他胸口。

    掌下薄薄的肌rou堅韌又有彈性，可以感覺到男人撲通撲通的心跳。

    蘇合猶豫了一下，將他推開了半步。

    江韶愕然地看著她。

    那一瞬間江韶的目光復(fù)雜的讓蘇合想笑又心生柔軟，錯愕、委屈、失落，像是沒吃到糖的孩子。

    “有人來了。”蘇合笑著說。

    她其實并沒有她表現(xiàn)出來的從容淡定，身子軟的只有靠著樹才站穩(wěn)。

    江韶這才注意到漸行漸近的腳步聲。畢竟是在人家里做客，他方才的行為太不合時宜，若是被人看到了確實尷尬。

    葉明心的大女兒葉蓮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進(jìn)來，帶著幾分少女的羞澀，叫了一聲，“江大哥。”

    不過她也沒有冷落蘇合，客客氣氣地叫了一聲，“蘇jiejie。”

    十六歲的少女，青春妍麗，帶著種天不怕地不怕的驕傲與單純。昨天蘇合就注意到她看向江韶的目光滿含憧憬仰慕，看向她時又有點掩不住的失落。不過女孩家教不錯，對她客客氣氣，并沒有失禮的地方。

    江韶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jīng)地問：“有什么事嗎？”

    葉蓮說：“我爹今天帶人進(jìn)山打獵，江大哥、蘇jiejie你們要不要去玩？”

    ☆、第72章 執(zhí)念

    蘇合與江韶這一路都沒什么正事，既然來了葉家莊，閑著沒事跟葉明心一起進(jìn)山打獵也好。

    進(jìn)山打獵葉明心準(zhǔn)備的都是硬弓，葉蓮猶豫了下，把自己的臂弩遞給蘇合，“蘇jiejie，不如用我的臂弩吧？”

    她以為蘇合作為大夫，就算是有點功夫恐怕也有限，估計是拉不開硬弓的，而且學(xué)武的人也不是人人都會用弓箭，所以一番好意將自己的臂弩借給蘇合。

    真是天真善良的小姑娘啊，蘇合笑了笑，說：“不必了，我用硬弓就好。”

    蘇合看江韶已經(jīng)挑出來兩把弓，隨手接過一把。

    他們這些武林人士，對武器是十分講究的。葉明心給客人準(zhǔn)備的硬弓做工精良，紫檀木做的弓身打磨的極為光滑，兩頭包鐵還特意做出花紋來。

    葉明心性情直爽，也不避諱，直接說：“這弓可是三石以上的硬弓，蘇姑娘莫逞強，打獵只是消遣，還是用小女的臂弩吧。是我考慮不周，準(zhǔn)備的不夠齊全。”

    蘇合也隨江韶叫他葉兄，彈了彈弓弦，說：“葉兄見笑了，這弓實在不錯，我試一試吧，若是拉不開，再借葉蓮的弓箭一用。”

    蘇合拉著空弦對天空瞄了瞄，看起來很輕松的樣子。

    葉明心看她挽弓的動作極為標(biāo)準(zhǔn)，想來是練過弓箭的，不由地笑道，“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了。”

    蘇合學(xué)過一陣子弓箭，后來在監(jiān)察處，那些孩子學(xué)弓箭的時候，她還指點他們訣竅，這門技藝并不生疏。

    于是這一路斬獲頗多。

    江湖人也不是各個都擅長弓馬的，葉明心見蘇合的身手，不由地贊，“蘇姑娘你真是文武雙全。”

    年少時那些看似無用的雜學(xué)總能讓她收獲許多贊賞，不過除了被人贊醫(yī)術(shù)，蘇合還是很能穩(wěn)得住的。蘇合謙虛地客氣了幾句，轉(zhuǎn)過頭看到葉蓮羨慕地眼神。

    蘇合笑了笑。她也曾羨慕成熟又強大的姑娘，自己如今真的長成這樣了，卻又有些羨慕葉蓮這樣單純的小姑娘了。

    中午吃完飯，大家就漸漸散開，分頭行動了。

    蘇合與江韶懶得動，就坐在溪邊說話，放馬自己在附近吃草。

    葉蓮對打獵也沒什么興趣，也或者是忍不住想要離江韶近一點，于是也呆在附近。她見蘇合跟江韶坐在一起，識趣的不去打擾，一個人圍著綠耳轉(zhuǎn)。

    葉蓮討好地拿糖喂綠耳。

    不過綠耳實在是一匹很有個性的馬，除了江韶之外，它誰也不喜歡。

    葉蓮喂的糖綠耳吃掉了，不過一點也不領(lǐng)情，還想咬葉蓮的手。

    葉蓮哈哈笑著縮手，覺得很好玩地逗綠耳。

    然后綠耳就惱了，噴著粗氣蹄子刨地想要踢她。

    江韶聽到綠耳的叫聲，連忙起身過去拉住綠耳的韁繩，教訓(xùn)了幾句綠耳。

    不過葉蓮逗綠耳也不對。他跟葉明心極熟，于是也不避諱教訓(xùn)葉蓮。

    葉蓮低著頭，雖然被教訓(xùn)了，但似乎也沒不高興，很乖的認(rèn)錯。小姑娘能被仰慕的人訓(xùn)幾句，也是開心的。

    蘇合坐在溪邊哼了聲，忽然脫了鞋子，把腳伸到溪水里撩著玩。

    瑩白的足微微勾起，足弓纖巧漂亮，于是江韶就有點心不在焉起來。

    江韶草草教訓(xùn)了葉蓮幾句，立刻轉(zhuǎn)身回來，耳朵微微有點紅地對蘇合說：“都什么天氣了，怎么還玩水。快把鞋穿上。”

    雖然是訓(xùn)斥的話，不過比起剛才訓(xùn)綠耳和葉蓮，可是一點氣勢都沒有。

    蘇合偏了偏頭，倒也給他這個面子，慢吞吞地應(yīng)了聲，“哦，那我把腳晾干再穿。”

    “別著涼了。”江韶一本正經(jīng)地說，然后單膝跪地，用自己的衣服下擺擦了擦蘇合的腳，拿起她丟在一邊的鞋襪給她穿上。

    葉蓮已經(jīng)看呆了，驚慌失措地說：“我去看看我爹去哪兒了。”

    然后葉蓮就失落地落荒而逃了。

    蘇合壞心眼地笑了起來，對江韶說：“小姑娘估計傷心了。”

    “什么？”江韶愣了下，反應(yīng)過來蘇合的意思之后連忙說：“蘇合，我只喜歡你。我一直把她當(dāng)小孩兒。我沒意識到……”

    這話蘇合當(dāng)然信，葉蓮現(xiàn)在也才十六歲，早幾年實在是太小了，江韶意識不到成長的小姑娘的心思也是有的。

    蘇合不說話，眼看江韶就要緊張地指天誓日以示清白了，蘇合才噗嗤一下笑了起來，說：“我知道，我就是逗逗小孩兒。”

    以蘇合如今的手腕，不動聲色地收拾個把小姑娘簡直跟玩的一樣，她本來也就沒把葉蓮放心里，就是忍不住秀恩愛欺負(fù)人家一下而已。

    蘇合忽然意識到自己略有些肆無忌憚，有點不符合自己在江韶面前一貫善良溫婉的形象，連忙收斂了點，板著臉倒打一耙地警告，“不過你以后要注意點！”

    江韶保證，“好，我一定注意。”

    然后蘇合又很白蓮花地說：“其實葉蓮這姑娘還挺可愛的。”

    江韶一臉“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的表情，坐到蘇合身邊，說：“我們明日就告辭吧？”

    這么著急？蘇合挑了挑眉，倒是符合他的性子，不喜歡就絕不拖泥帶水。

    蘇合脫口而出，問：“若是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會不會也這樣立刻離開，避而不見？”

    江韶覺得這樣的假設(shè)簡直是不可能，他說：“我怎么會不喜歡你呢。”

    這回答蘇合不滿意，追問：“人都是會變的，若是我變了呢？”

    “我知道你不會變。我會一直喜歡你。”

    江韶回答的斬釘截鐵，然而蘇合面對這樣的回答卻生不起柔情蜜意的心，反而有點想要苦笑。

    蘇合坐著，仰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江韶。

    帥氣、腳踏實地、努力、堅定、正義凜然、有情有義……幾乎她能想到的所有美好詞匯都可以放在江韶身上。

    真的是很讓女人喜歡的男人。能被他喜歡，還一喜歡就是這么多年，孜孜不倦地為她練劍，為她變強，為她而戰(zhàn)——這真是一件很滿足女人虛榮心很幸福的事。

    可惜啊，她變了。

    她不再是他一直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如今只是在維持著一個必將被戳破的假象。

    蘇合本來只是想要任性地完滿一下江韶的執(zhí)念，同時了斷一下自己的執(zhí)念。任何東西，總是會在想象和回憶里變得醇厚美好，她以為近距離去看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也不過如此。

    在黑暗里走了太久，她都已經(jīng)以為這個世界這個江湖就是這些年她眼里看到的那樣，江韶也只是她年少時的妄念。

    可是江韶竟然真的帶她看到了一個只存在她想象中的繁華江湖。江韶也比她想象的要更加美好。

    執(zhí)念仿佛更深了怎么辦？

    蘇合心里甚至升起黑暗的念頭，如果騙不了江韶一輩子，可不可以把江韶捉回去囚禁在身邊？

    然而她知道不能。即使她能夠用手里的權(quán)勢強留江韶，但那也不再是她想要的那個江韶了。

    “江大哥。”蘇合嘆息般地喚他。

    “蘇合。”江韶微微低頭，額前的碎發(fā)遮住了英挺的眉毛。

    蘇合抬起手，用手指輕輕拂過他的額發(fā)，然后指腹放在他眉毛上，輕輕描摹他的輪廓。這么深情凝望著她的眼眸，會不會有一天漠然地看著她？或者，像師姐一樣，帶著掩飾不住的懼意看著她？

    只是想一想，蘇合就覺得有點難以接受。

    江韶不知道蘇合想干什么，她的手指很柔軟，輕輕撫過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帶著胡茬的下巴，又摩挲過他的嘴唇。讓他的心里有點癢癢的，格外想要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唇上，還特別想咬一口。

    江韶強忍著沒動，卻覺得喉嚨發(fā)干。

    蘇合想，不要想那么多了，人生得意須盡歡吧。

    蘇合忽然伸手握住他的領(lǐng)口，力道不大，然而姿態(tài)確實不容置疑的強勢。

    江韶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的力道俯下身。

    蘇合微微仰頭，眼眸里仿佛帶著魅惑之意，離的極近的開口，“江大哥，要不要……繼續(xù)早上的事情？”

    江韶緊張地屏息了一瞬，然后幾乎是本能地伸手托住蘇合的后頸，不給她后退的機(jī)會，同時讓她仰頭的角度更適合他，然后吻了上去。

    江韶的吻同他的人一樣，青澀、熱烈又帶著點隱約的堅定強勢。

    蘇合被他吻得面色緋紅，呼吸急促，眼里瑩潤著水光。

    江韶壓抑著喘息，眼睛亮如星子，渾身都散發(fā)著心滿意足的高興，親了又親之后，一把打橫抱起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