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舒倒了水在石泥硯中，然后取了墨條慢慢地磨。

    沒等墨磨好，就聽到外面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清舒笑了下，袁珊娘竟然來得這般快。

    嬌杏有些慌亂：“姑娘，一定是太太來了。姑娘，你快躲一躲吧！”

    “院子就這么大，能躲到哪里去。”她巴不得袁珊娘鬧起來，鬧得越大越好。

    袁珊娘將攔著她的丫鬟推倒在地，氣勢洶洶地跑進屋來。

    “舅……”母字沒說出口，臉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顧富貴對袁珊娘來說，那是她的下半輩子的倚靠。誰敢動顧富貴，她就跟誰拼命。再者她原本就厭惡清舒，再看到被打成鼻青臉腫的兒子，袁珊娘恨不能撕了清舒。

    打了一巴掌袁珊娘還不解恨，又用力扇下第二巴掌。

    第一巴掌沒防備，清舒挨了下。眼見第二巴掌又落下清舒往后了半步，所以這巴掌挨得不重。

    清舒白眼一翻，栽倒在地。

    袁珊娘怒罵道：“起來，別給我裝死。”

    嬌杏嚇得大聲叫道：“快來人呀，太太要將姑娘打死了。”

    跟顧嫻打人不一樣，顧嫻是親娘，眾人覺得再如何也不會下死手。可袁珊娘不同，更不要說她現在一副要將清舒打死的架勢。

    袁珊娘黑著臉道：“你再胡言亂語，我將你賣到窯子里去？”什么要打死姑娘，她不過是要教訓下這個無法無天的賊丫頭。

    說完，袁姍娘抓著清舒的衣領：“被撞死，快給我起來。”

    花mama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袁珊娘抓著清舒的衣領使勁搖：“太太你要做什么？還不快放下姑娘。”

    袁珊娘一放手，清舒又倒回到地上。

    花mama抱著清舒，大聲叫道：“快去請賀大夫、快去請賀大夫。”

    清舒開始是裝暈，可被袁珊娘搖得頭昏腦漲。這會又聽到花mama的尖叫，再受不住，真的暈過去了。

    賀大夫看到清舒臉上縱橫交錯的指印，當下氣得不行：“老太太，你們到底是怎么照顧孩子的？是不是嫌她死得不夠快嗎？”才多久，這孩子被打得昏迷了兩次。

    顧老太太紅著眼眶說道：“賀大夫，你快幫我看看這孩子吧！”

    賀大夫把完脈，什么話都沒說，從藥箱取了銀針出來。

    清舒醒過來后就摸著頭，大哭道：“外婆，我的頭好疼。外婆，我的頭好疼。”頭是有些疼，但也沒清舒表現得那般疼。

    顧老太太心疼的眼淚都出來了：“老賀，我家清舒怎么了？”

    賀大夫冷著臉說道：“姑娘是被打才引起頭疾的。接二連三被打，沒被打成傻子已經算幸運的了。”

    “那以后會不會都這樣？”

    這事，賀大夫也說不準。不過看到顧老太太傷心欲絕，他斟酌了一番道：“若是過兩天頭不疼了，也就沒事了。”要還疼怕會落下病根，只是這話他沒敢說，怕老太太受不了。

    顧老太太擦了眼淚，說道：“老賀，清舒就麻煩你了。”

    賀大夫嘆了一口氣，寬慰道：“你也要當心身體。若你也倒下了，就沒人護著這孩子了。”顧家的事，他一清二楚。只是他作為外人，也不好非議人家的家務事。

    清舒喝了藥，就睡下了。

    顧老太太叫來了嬌杏，咬牙切齒地問道：“將前因后果給我說個清楚明白，若不然我要你的命。”

    嬌杏一邊哭，一邊事無巨細地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她后悔死了，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她就不該勸姑娘出去了，要一直呆在屋子里練字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顧老太太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毒婦……”

    說曹cao，曹cao就到。

    婆子在外面揚聲道：“老太太，大老爺帶著太太過來了。”

    顧老太太此時殺了袁珊娘的心都有，但她還是很快就穩了下來：“讓他們進來。”

    顧和平一回到家，就聽到袁珊娘說她將清舒打暈的事。知道始末，他就帶了袁珊娘跟鼻青臉腫的顧富貴過來。

    看到顧老太太神色平靜，顧和平心頭一松。清舒應該問題不大，要不然老太太不會是這個神情：“母親，清舒怎么樣？”

    顧老太太看著顧和平，說道：“顧和平，你若是還認我這個母親，現在就寫休書，將這個毒婦給我休了。”

    這些年不管袁珊娘鬧得多過分，最重的懲罰也是將她送回娘家反省。讓顧和平休妻，今天是破天荒地第一次。

    顧和平面色大變：“母親，我知道這次是姍娘的錯。只是，她也不是故意的。”

    袁珊娘也被嚇住了，拉著顧富貴跪在地上哭著道：“婆婆，我當時氣昏了頭，才會打清舒的。婆婆，我不是故意的。婆婆，你要打要罵都行，求你別讓和平休了我。”

    顧老太太看都不看袁珊娘一眼，她只是盯著顧和平：“我再問你一遍，這休書你到底寫是不寫？”

    顧和平自然是不愿休妻的：“母親，姍娘雖然有錯，但也錯不至此。再者，她還生了富貴跟寶珠。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我也不能休妻。”

    顧老太太笑了起來，說道：“你還真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老太太這模樣實在是太反常了，讓顧和平心頭心生不安。只是讓他休妻，他是絕不會答應的。

    顧老太太叫進來了四個粗使婆子：“將她送回袁家去。”

    然后又叫來了大管家：“傳我的話，若是誰敢讓姓袁的跨進大門一步，我就將他賣到鐵礦上去。”

    再苦，苦不過鐵礦上的奴役了。

    袁珊娘是真怕了：“娘，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四個粗使婆子，一個按住顧富貴，一個攔著顧和平，還有兩個將袁珊娘拖出去。

    顧和平知道顧老太太現在正在氣頭上，求情也沒用，就帶著嚇得瑟瑟發抖的顧富貴回去了。

    顧老太太看著晃動著的門簾，眼中閃現過一抹戾氣：“是我的錯，若不是我放任，她又怎么敢動手打我的乖乖。”

    這些年袁珊娘三番四次鬧事，她雖懲戒過但基本都是雷聲大雨點小。以致袁珊娘越來越驕縱越來越蠻橫。顧老太太不是不能將她壓制下去，只是她懶得費這個神。反正袁珊娘變得不成樣，最后害的也不是她。可現在，她卻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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