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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風衣、黑禮帽,高領(lǐng)針織衫。 他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眼前這個男子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的打扮。墨綠色的瞳孔看過來的時候,就像是有一把見過無數(shù)血的刀刮過來,讓人感覺自己下一刻就會他殺死。 然后十年過去了,他也漸漸習慣了這么一個‘特殊’的客人。也不知道是自己膽子變大了,還是對方逐漸收斂看上去沒那么恐怖的緣故,老邁克也沒有一開始的那么怕他了。 當然,像和別的客人一樣搭話他還是做不到的。 不過,今天的感覺格外不一樣。 就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這位先生第一次來的時候,那種肆意的侵略感讓老邁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手臂,第一次覺得室內(nèi)恒溫器的溫度調(diào)得不夠高。 如果說,十年前他第一次見到眼前的這個客人的時候,還能強壓下手腳的哆嗦、裝出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上來請他點單的話。現(xiàn)在,老邁克很懷疑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跪在地板上了。 “……還是老樣子嗎?” 事實上,老邁克的表現(xiàn)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 “老樣子。” 就像是雄獅不會去在意爪子底下柔弱的羔羊一眼,他的異樣同樣沒有引來琴酒的主意,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漫不經(jīng)心。 老邁克低著頭,仿佛這樣就能欺騙自己眼前的人不存在一樣,然而事實卻是,他正在為他調(diào)酒。 他的手雖然蒼老,但是拿著調(diào)酒壺時卻異常沉穩(wěn),專心致志的樣子完全沉浸在了眼前的酒液中,沒有一絲半毫的心思去猜想對面的‘老客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巨大的變化。 在賭城這樣的地方當了三十九年的酒保,老邁克知道,如果他還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活到第四十年的話,有些事情就連想都不能想一下。 不夠,現(xiàn)在看起來,他也應(yīng)該退休了。 將調(diào)好的酒擱在杯墊上推過去,老邁克悄悄地縮在了吧臺的角落里。他很慶幸,今天的生意清淡,另一個替班的調(diào)酒師不會來。而等現(xiàn)在店里的這些客人都臨離開之后,他也能早一點關(guān)門。 相信他,有了這一位渾身上下寫滿了危險的‘老客戶’存在,這個過程絕對會變得快速無比。 即使,琴酒只是簡簡單單地坐在吧臺邊,除了喝酒什么都沒有做。 也許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但是他的確是在發(fā)呆。 好聽一點,是在思考。 組織人口中的琴酒似乎被塑造成了一個能動手就絕不廢話的角色——他的確是這樣的一個人,但是并不表示他不會思考,甚至,他腦子無時無刻不再思考。 否則,琴酒不會保持現(xiàn)在這樣的高任務(wù)完成率。 可是,人類總是被自己的眼睛給欺騙,他們總是更相信自己得出的結(jié)論。覺得他就是一個冷酷的殺手,而殺手就只是被掌握在他人手上的一把刀而已。 就連那位先生、烏丸蓮耶也是這么想的。他多疑,但是在他內(nèi)心,他也相信自己的判斷。 赤井秀一倒沒有被欺騙,但是他現(xiàn)在自顧不暇,臥底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和組織的人聊這個。 事實上,需要琴酒思考的事情比組織中絕大多數(shù)的高層都要多。 雖然,其中至少有一半是某個擅長被麻煩找、現(xiàn)在居然還學會了自找麻煩的小鬼。 但是,這時候的琴酒想的不是某個頑固扎根在他不大心眼上的小鬼,而是難得地在考慮自己。 他很少會思考自己的事情,對自己,一般來說是這樣的流程。 下決定,然后執(zhí)行。 畢竟不是輕不得重不得、需要斟酌力度、輕拿輕放的小鬼。 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知道。 就比如,組織里的人體試驗一直是有問題的。 現(xiàn)在想來也沒那么難以解釋,既然烏丸蓮耶那個老家伙知道了彼世的存在,甚至還知道美洲彼世還處在混戰(zhàn)之中,沒有和日國彼世建交,這種堪稱隱密的事情。 他想要活下去,會用一些非人類的東西也很正常。 組織里,他是最后一批接受實驗的。用的,也是宮野志保父母留下來的最后一份藥物。 不過,就像是之前的實驗中,只有貝爾摩德成功的活下來了之外,他也是唯一成功的實驗體。 不同的是,貝爾摩特得到了青春和生命,而他得到的卻是更加強大的力量以及超越常人的恢復(fù)能力。 那個女人傷重了依然會死,后者卻沒有‘不老’本身。 兩個實驗都成功了,也都失敗了。 那位先生、烏丸蓮耶想要的,是全部。 試驗的高死亡率也讓他怯步不前。 不僅僅如此,他還要藥劑倒轉(zhuǎn)時光,將他那老邁的身軀恢復(fù)青春,他才能甘心服下不老不死的藥物。 這件事,貝爾摩特知道,琴酒也知道。 貪心的老東西。 “你果然在這里。” 一個棕色長卷發(fā)、打扮得張揚無比的女子伴隨著門口叮咚一聲,踩著高跟鞋走上前。 在看見吧臺邊上銀發(fā)黑衣、特征格外明顯的琴酒時,她吐著經(jīng)典色號的紅唇揚起一個美艷的弧度,然后隨機她楞了一下,沒忍住后退了一步。 僅僅只是一小步,她就知道自己的反應(yīng)不對。但是,這時候一手把玩著玻璃杯的琴酒已經(jīng)抬起頭,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