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初一拍拍巴掌,說:“師妹,你真是枉費他當年那般疼愛于你,你管他叫什么?小小黑?真是沒大沒小,不知規矩。你睜大眼睛看看,這可是龍叔啊,你不記得了?哦~當然,你不會記得,我親自抹去你的記憶你又怎么可能還記得呢?” 龍叔?木瀾使勁地回想,卻是怎么也想不起一個片段…… “嘶……”這是七鰩倒抽了一口涼氣,“龍叔,本王想起來了,是你,原來是你。”他又看向初一,嘴角上揚但不發出笑聲,意味深長地說:“本王想起你是何人了,真是悔不當初,當年真該殺了你!今生最大錯事便是當年替你求情,最后害了我,也害了她,害了這么多人的性命。” 初一一腳將籠子踢進血池中,木瀾立刻要撲過去但被七鰩一把抓住阻止她犯傻。 籠子中的小小黑發出一陣嘶鳴聲,很快沒進血池之中,沒了聲息。 “那在下還真要多謝您了,魔君大人。要不是您當年求情……興許在下早早投胎轉世,何至于今時今日如此痛苦地活著?你以為在下會感激于你?真是好笑!天大的笑話!我只有恨,我恨你們!我當年恨我自己殺不了你們但又不得不看著你們恩愛的樣子,你知道這一天我等了多久嗎?五十七年啊!我日日夜夜掐算著如何殺死你們這對狗男女,但到了此刻,善良的我又改主意了,我要去當著那個老東西的面,親手一刀一刀……活剮了你們,看著你們流盡鮮血,卻又無何奈何地死去。這,就是當年你們負我的下場!” 初一字字說得咬牙切齒,仿佛空憑一口利齒便能將他們咬碎活吞。 除了血池中不時翻起一個浪花,再無聲音回應他。 “你可真是個瘋子。”七鰩不住搖頭,伸手將木瀾緊緊抱在懷中。 木瀾淚流滿面,哭得泣不成聲,“原來是你在騙我,什么魔王殺我全家都是騙我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時,憑空飛進來一片綠葉,一路直奔初一而去,最后停在他的耳邊片刻,又轉而飛走。 見初一微微皺了下眉頭,倏爾冷笑一聲,轉而離去,頭也不回地說:“你們這對狗男女啊,先且留你們的狗命再茍延殘喘半刻。” 木瀾爬到結界旁看著血池中的撥浪翻涌,小小黑早已沉了下去,龍叔?是誰? 七鰩將她從結界旁拉回來,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說:“別慌,沒想到,真的是你,看來本王以前說的愿望倒也算是實現了。” “實現什么?” 七鰩說:“你可還記得,本王……不,我……我給你講的那個故事?” 木瀾默不作聲。 “六十年前,我因生為半魔半夜被族中視為異類,當時妖魔兩族不合,恩人救我于水火之中。恩人教我修魔道,最后將功力傳授于我,三年后后我回到魔界,勵精圖治,終于打敗妖王,兩族和平至今。” 木瀾倏爾打斷道:“可這和小小黑有什么關系?” 七鰩抓過木瀾的手,放在手心中,“龍叔是恩人的屬下啊,當年離開了亂葬崗后,再也沒有見過龍叔,卻不成想,他怎么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定是他們害的龍叔被打成原形,再也無法恢復……你不記得了嗎?龍叔經常帶我們去抓鬼玩,你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嗎?” 說完,七鰩回想起在石門門口時,既然那是龍叔,但龍叔是龍啊,他的龍角呢?他又為何助初一做事呢? “等等!亂葬崗……”木瀾閉上眼,皺著眉頭回想,她的記憶就是從亂葬崗到上首陽山開始的,可是之前呢?之前又都做過什么? “你不記得了,沒關系,來日方長,我慢慢講與你聽。” “可!”木瀾撓了撓腦袋:“我還不知道我到底是誰?” ☆、第32章 反水 “你當真不記得了?” 木瀾木訥地搖著頭,低頭抽回自己的右手,看著右手手腕上的青葉劍傷,呆呆出神。 “你以前叫……” 不等七鰩說完,忽然橫空竄出一道綠色的小身影阻攔在他們身前。 二人循聲望去,見環兒換了一身干凈地小衣服正橫抱枯樹枝向他們跑來,她邊跑還邊回頭望去,其狀鬼鬼祟祟,像是怕人看見一般。 七鰩立刻站起擋在木瀾身前,厲聲說道:“站住!” 環兒果然應聲站住,她停在怨氣結成的結界外,一張干凈小臉上的五官都糾結在了一起。 木瀾也站起,但被七鰩攔著無法上前,說:“你來做什么?殺我嗎?” 環兒搖搖頭,見他們這般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將枯樹枝收回懷中,一攤雙手,示意她沒有惡意。 “你到底所欲為何?” 環兒壓低聲音小聲道:“好不容易調走了他。我來問你們,你們要如實答,我jiejie……她還好嗎?” 看來,方才凌空飛進來的綠葉是她所放。 木瀾張口便要回答,但七鰩立刻捂住她的嘴,搶話問道:“你為何來問我們?你去問和阿葉一同賣命的所謂主上豈不是更方便?” 環兒終究是孩子心智,她隨口小聲嘟囔一句:“怕是jiejie也不知道我竟還活在世上。” 七鰩木瀾二人對視一眼,這其中果然另有隱情,難不成環兒和阿葉都是被初一要挾的? 七鰩冷淡地說:“她很好,在魔界這七年來,從未受到虧待,看起來比你活的還要好些呢。” 環兒長嘆口氣,繼而說:“那就好,那就好,我明白了,明白了。” 說完,又緩步向前走來,可……她轉瞬又被結界彈飛,摔在不遠處的地上。 她用白色的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揉著腦袋爬起來,來到他們面前,右手指向一側的血池,說:“我把我的鐲子放在了這血池中,由一截枯樹枝懸掛在里面,血池中怨氣煞氣頗重,任誰也發現不了這其中的關節。等你們逃出去的時候再見到jiejie,便將鐲子交與她,她自然會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木瀾冷笑一聲,原來是這樣,之前還沒被困在結界中也就是初次在這里遇見初一之時,便看到環兒蹲在血池旁拿著這截枯樹枝攪弄著什么,更重要的是,在初一師兄提到阿葉之事時,她可是抬頭問了一句,顯然對于阿葉之事毫不知情,可從她方才言語中得知,她與阿葉互相以為對方已死。 “你為何如此信任于我?就不怕我出賣了你?”木瀾冷冷地說。 環兒搖頭如撥浪鼓,“不會,我看人從來不錯。”話音未落又瘋狂搖頭,憤憤道:“不,我看錯他了!” “你看我們現在被困在怨氣結界中,哪里有機會逃出去?別說回到魔界見阿葉了,就是離開這無妄之天也是妄想。”七鰩也向前走了兩步,終歸有怨氣結界阻擋。 環兒忽然一怔,大叫一聲:“不好,結界驚動他了,你們一定會逃出去的,待我去偷來……”她邊說邊跑,頭也不回,沒命一般,直到她消失的時候,最后半句也沒聽清。 還不等木瀾二人說話,聽得一陣頭皮發麻的滲人笑聲凌空響起。 木瀾雙目一瞪,自己故意直挺挺向后一仰,摔在地上,同時二指迅速點上心口,打得自己吐出一口血來。 二人不需多言,七鰩明白她的用意,面上毫無表情地走過去扶起木瀾,也不動聲色。 他們這是為了掩蓋環兒來過的行蹤,意為結界被觸動是她在掙扎。 初一笑著走來,說:“你們真是有意思,還在妄想逃出去么?這怨氣結界可是專門為你們量身定做的,好在當年你們為我求情也至于我能聽到這等機密,三年前叫你們逃了是我的錯,還好還好,一切都還不算晚。” 木瀾從地上爬起來,依偎在七鰩懷中,擦掉嘴角的血,說:“這結界一次撞不破我就撞第二次,第二次不破就撞三次,看看是誰先死。” 初一立刻接話道:“那可不成,你死了……戲還怎么唱?要是單純想讓你死,首陽山處處皆可下手,但……我偏不,今天是個好日子啊,我們就等天黑了。一場好戲,天黑開唱,但為了阻止你們開場前死了,只能先委屈一下了。” 語畢,初一迅速凝氣,眼看一掌就要向著木瀾打來。而此時,木瀾雙眼一翻,倒是自己先昏死過去。 七鰩見狀大驚,手中拍著木瀾,大聲喊著:“瀾兒,你怎么了?!” 說完,七鰩側頭惡狠狠地盯向初一,怒喝道:“你對她做了什么?!” 初一凌空收勢,一攤雙手,無奈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你可看到了,在下還未出手,是她自己昏的,這鍋,在下不敢背哦~”說完,初一轉身消失。 七鰩面上神色不改,他知道木瀾方才是裝的,所以配合她演戲,只為了騙過初一。 但……七鰩感覺到初一的氣息還未消失,可這時,木瀾卻微微動了一下手指,眼看就要睜開眼睛。 七鰩這才是真正慌了一下,立刻要阻止她睜開眼睛…… 然,還是晚了一步,又聽得一陣惡心的笑聲響起: “哈哈哈哈哈,還好在下留了一手,就知道你是在演戲,果然不出在下所料,師妹,你這拙劣的演技真是難為魔君大人配合你了。” 說完,七鰩只感覺到懷中的木瀾身體一震,氣息漸漸弱了下去。 “你?你殺了她!”七鰩質問道。 初一收回手,伴著一陣白霧隱匿了身形,但空中還留著他的聲音: “正如五十七年前一般,封印而已。” 七鰩看著沉睡過去的木瀾,頓時明白了,她真的是恩人之女,真的是六十年前的人,竟然真的是她…… 原來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并未死,而是被初一封印在不知何地,直到七年前才解除封印。 怪不得一直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怪不得如今再見,她已然面目全非,容顏大改,甚至連往日的聲音都全然不同。 七鰩抱著她的身體發怔,久久失神,但兩行清淚卻順著眼角下流,滴落在木瀾的手上。 “你怎么哭啦?” 聽到木瀾的聲音,七鰩活生生像是被雷劈中,驚道:“你……你不是被他封印了嗎?” 木瀾一個轱轆從他懷中坐起來,用手背輕輕拭去他眼角的淚,說:“我也不知道啊,倒是方才確實昏了一下,而后腹中一熱,這就又醒來了。” “魔珠之力?”七鰩兀自說了一聲。 七鰩忽然一拍腦袋,嘆了口氣,他明白了! 想到這兒,他暫且推開木瀾,將她扶正坐好,畢竟她方才為了演戲自打那掌也是用足了力氣。 木瀾奇怪地看著他,見他盤膝坐正,雙手做勢,時不時在胸前畫出各種圖案,再見金光一閃,凌空飛出四顆球形的珠子。 透明的珠子懸于空中上下浮動,皆放著金色的光彩,但內部還是有黑霧縈繞,每顆都有一錠銀子那么大。 木瀾怔了怔,面色泛熱,她什么都沒做,只是看了它們一眼。 便聽得一陣悶響,那四顆珠子皆一齊撞向了她的胸膛。隨著她身體一震,竟是全部融了下去…… 七鰩收掌調息,嘆道:“果然,你真的是恩人的女兒!不過真是沒想到,原來恩人竟然就是老魔王,怪我,怪我這么多年怎么就沒想到呢!還險些做下萬劫不復的錯事!可恩人為何對我隱瞞身份,龍叔也瞞著我,到底是為什么?!那又為何從未見過恩人施用三珠金針?” 木瀾摸了摸心口,什么都沒有,只是……覺得胸腔發熱,她都怕自己下一刻會噴出火來。 “你全部融合它們要多久?”七鰩一本正經地說。 木瀾撓了撓頭發,說:“不知道啊,大概……要幾天?” 七鰩立刻說:“不行,太久了,還有三個時辰就要天黑了,到時紅日落下,我們只能任由他宰割了,這樣,我將功力渡給你,助你快速融了魔珠,這樣便可打碎結界,再去奪回三珠金針。” 七鰩設想得很好,也不管木瀾能否承受得住,將她拉過來就開始渡氣。 但……還不等木瀾坐好,她就歪頭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你!瀾兒,你怎么了!” 木瀾又是吐出一大灘血后,這才緩過來一口氣,她口中含著血,說話嗚咽不清:“你冷靜點,我們不會死的,我還要點時間才能融合好魔珠,你強行渡功力給我,怕是我還沒等死在初一師兄的手中,倒先死在你的掌下了。” 七鰩一拍腦袋,嘆了口氣,她說得對。她現在根基不牢,強行運功只怕會反噬暴斃,再加她從小修煉首陽山派道法,正統道法可是和魔道功法截然相反。 這樣想來,初一真是卑鄙,他怕是早就策劃好木瀾會來到魔界這一天,也一定會想到七鰩會想起這一切,為了防止他功力相傳,也真是從小便做好了準備。 木瀾閉上眼睛打坐,一心只想快快融合了魔珠,早日帶著小黑逃出生天,報了滅門之仇。 但她心中慌亂,越是心急越是無法靜心,而此刻打坐連靜心都靜不下來,又從何來說融合呢。 木瀾無奈,又睜開眼睛,說:“要不你捅我兩劍吧,我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