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眾魔松一口氣,見魔君揮手示意隨即全部退下。 黑霧散去,露出一副形銷骨立的身材和棱角分明的臉龐。 只見他嘴角一抽,隔空掐住木瀾的脖頸,手指關節微微泛白,竟是要掐死木瀾,可他猶疑片刻后又轉瞬松手。 木瀾從空中落地,摔得她睜開眼睛醒了過來,環顧四周發現魔兵早已散去,而后上前欲叫醒初二師兄。 可初二師兄傷得太重,他矮矮胖胖的身體躺在自己的血泊之中早已不省人事。 七鰩自言自語道了一聲:“魔珠竟被你吃了?” 一陣冷風陡然吹過,木瀾這才意識到身前還站了一人。 她仰頭望去,此時陽光斜刺里從山縫中照射下來,魔界交界處每日只有太陽落山的那一刻才能享受到僅僅一瞬的陽光,就這一剎那,陽光照在那人臉上,晃得她抬手遮住雙眼,但又出于好奇,抬開二指順著指縫偷偷望去。 “看什么?你莫不是愛上本王了?”七鰩哂笑道。 木瀾有一刻的恍惚,見他瘦骨嶙峋卻怎么也不能將他和青面獠牙且膀大腰圓的魔兵相提并論,于是訕訕問道:“你是魔界的人?” 七鰩明顯吃了一驚,反問道:“你覺得呢?” 木瀾饒有所思想了一番,最后站起身上前拉過站在對面的七鰩,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說: “看你像是被他們抓來的,我早就聽聞那魔君不好女色。看你面無血色,身體羸弱,也說不準就是那魔君的……”木瀾忽然頓住,將“男寵”二字吞回腹中,輕咳一聲繼續說:“好吧,姑娘我一向好積德行善,此番便救你于水火之中……” 七鰩張口欲罵…… “好了好了,不用謝我,我們仙門弟子一向如此。”木瀾滿臉笑意。 七鰩伸手欲打…… “好了好了,不用跪了,我們仙門弟子可不受你這一拜哦~”木瀾笑意更甚。 七鰩一口氣沒上來,身體搖晃兩下轉瞬定住,立刻準備做法捏死面前這不知死活之人。 木瀾卻一把握住七鰩肩頭,踮起腳拍了拍他的頭說:“怎么抖成這樣?別怕別怕,以后你就跟著我混,有我保護著你,那魔君再也不會欺負于你。” “你?保護我?”七鰩仿佛以為自己聽錯了,微微定聲后爆出一聲大笑,隨后昏死過去…… 在木瀾驚愕的眼神注視下,“砰”的一聲化為一條頭長雙角的小黑蛇。 ☆、第2章 七鰩 只聽天邊倏爾傳來一聲輕嘯。 木瀾仰頭望去,竟見一只鳥身人面的龐然大物向下俯沖飛來。 她認得這只大鳥,它是師尊的坐騎——句芒。 現在無需多想,木瀾上前扶起初二師兄,拼勁全力這才爬到句芒背上。 句芒長翅一展,直沖云霄。身下的一切都在筆直降落,木瀾忽然探出脖子向下望了一望,心中想著那條小黑蛇到底是什么…… 它不是在大殿的榻上嗎?它和那榻中的黑衣人有什么關系?它又和神魔之井旁的魔王“男寵”有什么關系? 木瀾一頭霧水,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 不消一刻,句芒便載著他們回到了仙山首陽山。天下修仙門派眾多,為首的正是這首陽一派。 木瀾受傷不重,只是內臟遭受了撞擊。可初二卻被那道白色的光堪堪劈中,不省人事。 剛剛落到地上的木瀾來不及站起,連滾帶爬地向著大殿跑去,邊跑邊扯著嗓子喊:“師尊,掌門,初二師兄他……” 不待她說完,忽然膝窩一痛,“噗通”一聲正好跪到大殿外門口處。 “放肆!又在大殿門口吵鬧!” 橫空傳來一句呵斥,嚇得木瀾大氣都不敢出。 訓斥之人正是掌門元嬰真人,他收回二指,神色沉靜地向殿外走來。只見他一身青衣道袍,束發盤髻,鶴發童顏,但額下發白的胡須下垂到腰,腰間配著一塊月牙色白玉。 木瀾看清這來人,剛要開口大喊卻被勒令噤聲。 元嬰真人從她身側走過。木瀾見掌門去的正是初二師兄的方向,懸著的心也終于敢咽回肚中,只是……她嘗試想立身站起,卻發現自己被定在了地上。 呃…… 她在大殿門口左顧右盼,視線所及之處空無一人。她犯了難,不明白掌門將自己定在這所意為何。 “嘶——” 木瀾忽覺腳腕出傳來一絲冰涼,冰得深入骨髓,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回頭一看,這不正是那條小黑蛇嗎? 木瀾二話不說一把掐住小黑蛇的七寸將它從腳腕上扯下來,質問道:“你不是魔界那東西嗎?怎么跟過來的?” 小黑蛇睜開眼睛,它頭上的兩個犄角顫了一顫,卻未說話。 “說話啊!”木瀾伸手用二指在它的犄角上重彈一下,繼續逼問。 小黑蛇又閉上眼睛,一言不發的從她手心滑下。木瀾哪里肯放它逃走,伸手再次欲捉,卻不成想那小黑蛇渾身靈巧得很,倒是先她一步鉆進了她的衣衫之中。 首陽門是仙門第一大派,規矩戒條多又嚴,弟子服飾更是里三層外三層地裹上。 這小黑蛇一股腦的她衣衫袖口縫隙中穿來穿去,木瀾左翻右找怎么也找不到,當即氣得扯開衣帶解開衣扣拼命翻找。 眼看著她脫下外衫,中衣…… “師妹?你這是?” 頭頂陡然響起一聲,木瀾仰頭望去,見是大師兄初一正向這里走來。 初一師兄模樣端正,一身凜然正氣,要從卦象來說便是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劍眉下的一雙星眸經常含著笑。 他與初二師兄為親生兄弟,但無論是性格還是模樣,都可謂是天壤之別。 “大師兄,我……”木瀾低頭一看,自己衣衫散亂,驚慌之中隨手抓起衣服瘋狂往身上披蓋。 初一扶額,這小師妹的瘋病又犯了,這次下山本就不該派她去,現在反倒害得初二重傷…… 就在初一深思之際,木瀾又穿好了衣服,只是掌門的定身法還未解開,她也無法站起。 “師兄?師兄?”木瀾連連喊道。 初一回過神來,先是長嘆一口氣,而后捏決解了木瀾的定身術。 木瀾一躍而起,還不等站穩忽然腳下一軟摔在地上。因為魔界刺探一行,不僅初二受了重傷,木瀾的傷也很重,只是她一路擔心初二師兄的傷勢,顧不上自己罷了。 初一抱著木瀾回到房間,掌門本就吩咐他來看看木瀾的傷勢,并囑咐給她服下一顆九轉丹調理體內真氣。 一切照顧妥當后,初一見木瀾的氣息平穩,也就放心離去。 木瀾這一睡便睡了半日,待到醒來之時已經天黑,她摸了摸心口,竟也不是那么痛了,回想一下昏迷之前的情形,也知道是初一師兄將自己帶回來的。 “咕咕——” 木瀾揉了揉肚子,竟是餓了。她翻身下床,趿上小鞋,剛欲推門外出,倏爾聽到耳后傳來微微的呼吸聲。 猛一轉頭,竟見方才躺過的床榻之上竟斜靠個陌生男子,說陌生只是因為平白出現在她的房中,這男子形銷骨立,不正是神魔之井旁那個男子嗎? 木瀾二話不說,幾步上前,卻不成想她連男子的身都近不了,直接被彈飛撞到門板上。 木瀾從地上爬起,她本無惡意,但見男子有法力護體,當即來了警惕,她右手握住大刀,怒問道:“你到底是誰?” 這男子,也就是七鰩,嘴角一抽扯出個冷笑,語氣陰冷還帶著挑釁:“你真能說笑,不是你說要我以后跟著你混,你會保護我不受別人欺負的嗎?怎么你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 木瀾一拍腦門,“噢~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男寵啊,怪我怪我,不瞞你說,我腦子轉得慢,有些事情一時轉不過來。” 七鰩的嘴角抽了抽,聽著她一口一個“男寵”,他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強行壓制下想要掐死面前之人的沖動。 木瀾揉了揉剛才被撞起包的腦袋,忽然想起這被彈出的一幕竟是和大殿上那情景極其相似,于是瞪大了眼睛望著七鰩。 “我明白了,原來當時在矮榻上的那個人也是你。”后面的話木瀾沒有再說下去,見他當時的樣子,說不準就正是被那傳說中的魔君“蹂.躪”過,所以善解人意如她,當即也就不再說這個話題,免得提起他的“傷心事”來。 七鰩斜靠在她的床上,看著面前這個女子眉頭一皺一皺,愈發覺得好笑了, 她竟然眼瞎到不認識魔君?當然,因為魔君七鰩一向神出鬼沒,見過他廬山真面目的人并不多,所以木瀾作為仙門的一個小弟子,沒認出來也再正常不過。 “你怎么不說話了?你是不是會變成小蛇啊?你是妖嘛?”木瀾上前,連連發問。 這次木瀾沒有被彈開,心里也松了口氣。 七鰩換了只手拄著頭,說:“你說我是妖那便是妖吧,只是你見過蛇頭上長角嗎?” 木瀾想不通這些,轉頭鬼鬼祟祟的向窗外望了一眼,壓低聲音道:“不管你是什么妖,還是快些離開這里吧。我們首陽山怎么說也是仙門之首,我們勢必與妖魔不共戴天,雖然我知道你也是受魔界迫害的可憐人,所以我不殺你,你走吧。” 說完,木瀾轉過身,背對著七鰩,意欲放他離開。 可是過了許久,七鰩也不為所動,他雙眼半閉著看著木瀾的背影,他從未見過這么眼瞎的人,真是平白來逗自己說笑。 “你怎么還不走?是受傷了嗎?”木瀾轉回來,幾步上前坐到他的身旁。 這倒是嚇得七鰩一愣,要知道威懾天下的魔君身側,豈容他人靠近?而木瀾就在這么大刺刺的坐過來,還和他挨得這樣近! “哎呦”一聲,這竟是從七鰩口中喊出。 木瀾嚇了一跳,猛地跳起,原來是她剛才一屁股坐到了七鰩的另一只手上。 “對不住對不住,我有點瞎。” 木瀾苦笑一聲,頓了頓,將這頁翻過去,大刺刺的再次坐回來,仰頭見他神色不定,更加確定了他定是沒少受魔君折磨,心生憐憫,說道:“你別怕,這里是首陽山,沒有人會欺負你了,可是……你也不能不走啊。你是不是怕再被魔界抓回去啊?” 七鰩緩緩閉上雙眼,說:“算是吧。” 木瀾更加擔心,說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既然你也是被魔君迫害的人,那我就冒死留下你吧,只是你這個樣子,我該怎么安頓你呢?” 木瀾兀自說著,雙掌作勢在七鰩身上探了探,發現他竟然半點妖氣也無,直接以為他道行低微,連妖氣都未修出來,不過也是,他經常莫名其妙變回原形,想來也是道行低微所致。 這么一想,木瀾也就放下心來,既然這人連妖氣都沒修出來,肯定也不會被師兄掌門發現,但若是平白被發現自己這里多了個陌生男子,那又當如何說起? 木瀾犯了難,左想右想也想不出個對策,忽然一拍腦袋,上前抓住七鰩的手腕,激動道:“你不是會變回小蛇嗎?這樣,我找個木盒子將你裝進去,被人發現就說你是我養的小蛇,哇呀呀,我真是太聰明了。” 七鰩臉上陰晴不定。 “你是不是太高興了?那你笑一笑嘛?”木瀾說著,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七鰩一口氣沒上來,險些再次笑出聲來,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人愚蠢至此?! ☆、第3章 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