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
“今天要是不給咱們個結果,哼,本王不惜往雪域去告一狀,法典不成法典,那宗室也不成宗室了!” “就是,宗人府坑騙宗室可是大罪!” 不得不說,楚家人都是睜眼說瞎話的高手啊…… 眼睜睜地看著康王爺被一群女人壓著群毆了一頓,這才有人咳了幾聲,喊道:“鬧什么呢?披頭散發,成何體統!” 康王爺氣恨得不行,合著你只看到女人頭發亂了,本王都被打這樣,你們全當看不見了?! 他抬袖子抹了抹嘴角,再一看,“都出血了!” “本王要告你們!”康王爺吶喊道。 “隨你去告!上金殿更好,咱們好好說道說道!”嘻嘻哈哈,女人們意氣風發地攏了攏頭發,你回鞋子,她找回釵子,一通忙亂,也沒人去管地上的那個人了。 康王爺頓時氣噎了,金殿是不能去的……這時候隨從趕緊上前把王爺扶了起來,“王爺!” “蠢才!護主不力!回去自己領罰去!哎喲……”說話動作太大,扯到了臉上的傷口。 男人們像剛看到人似的,福王爺抬起眼皮,撩了康王爺一眼,道:“這是……楚康啊?!怎么這樣了啊?” 康王爺被兩個隨從架著,本想去后頭包扎傷口,上點藥什么的。福王爺這一叫,他倒不好走了。 “叔祖!您老人家怎么來了?快快快,里頭請,怎么能坐著這兒吹風呢!”康王爺扯了扯嘴角,趕緊跟福王請安問好。 “嘖嘖,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小心呢?再著急也得好好走路啊,瞧這摔的,真慘啊!”臉上還有半只鞋印兒呢。 你才是摔的呢!明明是你老婆帶頭打的! 康王爺不敢回嘴,只呵呵應付一番。 “好孫子,你給爺爺說說,你這些年都干了什么好事?”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被坑了這好些年都不吱聲,這也是他的面子問題。 “嘶嘶,您老人家息怒,有事咱們好商量。”康王終于走到跟前,不顧臉上的傷,趕緊跟福王示好。 “好商量?合著法典就是個屁,凡事還要靠著和你們商量?”福王爺眉頭一立,“若是不商量,我們就只有被坑的份兒了,是不是?” “當、當然不是……”康王爺不知怎的背后忽然冒出一股冷汗,心話,今天的風向不大對勁啊,以往遇上這樣的事,大家可沒這么不要體面的。這都跟市場上菜販子打架似的了…… “就是,你們可別忘了,宗人府不是你這幾個人的,是整個宗室的!” “你們把持宗人府,為所欲為,根本不把宗室放在眼里……” “坑騙宗室宗親,藐視宗室法典,我看你這宗人令也干到頭了!你好好地挺幾天,本王要召集族老,問你們個藐視之罪!” 宗人令試圖含糊的態度令人不滿意,早揣了一肚子火氣的幾個王爺也不愿意再浪費口舌,招呼一聲:“把這大堂給我砸了!我倒要看看這法典還有用沒用!” 嘩啦啦,一群平素里錦衣華服的宗室宗親抄起桌子凳子開始打砸了起來。 康王爺一瞇眼,一咬牙,奮不顧身地朝一個大花瓶撲了過去,口中還喊著:“住手啊,砸不得啊!” 福王爺冷冷一笑,腳下一伸,康王踉蹌一下,趴了下去。倒下的一瞬間,康王心底一松,受點傷也值得了! 奈何奈何,克星在此。 福王爺正值老壯之年,身子骨還是挺靈活的,這腳伸了出去竟然沒撤回來,反而往前一墊,正被康王爺啃了上去。 “啊呸!” “我說孫子!你還想混個工傷吶?”福王爺不懷好意地一笑,“門兒都沒有!” 您老人家英明! 打砸的眾人給福王爺點贊! 聞訊趕來的宗室侍衛面面相覷,幾個人碰了碰頭,趕緊往上頭報,這事咱們管不了…… ======================================== 這場熱鬧很快就傳遍京城,很多人都聲稱看見康王爺頂著一臉的抓痕往宮里告御狀去了。 只是宮里倒是沒有消息傳出來,實在是圣人正在接受宗室里包括福王爺在內的十二人族老的質詢。 這是大楚宗室與眾不同之處,任你是皇帝也不能只手遮天! 皇帝也是有宗族支撐著才能坐穩的,不是靠一己之力就成的。 一般的事,族老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皇帝個面子,可皇帝一下子得罪了這么多宗室成員,那就不能姑息了。 所以,當天晚上,宮中的‘奉先殿’里,供奉著楚家列祖列宗的香案前,一排排的先祖掛像下面,昌平帝挨個磕了一遍頭,挨個悔過一遍。 奉先殿里有專人看守著,任你是皇帝也不給面子,少一遍也不行。因此,等到都完成的時候,昌平帝一把年紀也累得暈頭轉向,幾乎爬不起來了。 太監們不敢去搭把手,只好給皇后送了信兒去。可皇后也不敢在奉先殿里擺譜啊,她坐在哪兒愣愣地想了老半天,忽而一笑,轉身帶人親自去了蕭貴妃的寢殿。 “嗚嗚嗚,蕭meimei,這可怎么辦啊,圣上這把年紀了,可受不得這般罪…… 嗚嗚嗚……平日里,圣人待你最好,你可不能見、圣人遭罪不救啊,嗚嗚嗚……”皇后拿著帕子捂著臉,看不到她究竟哭沒哭,可不管怎么說,后宮里都知道了,皇后是來求蕭貴妃來了。 蕭貴妃扭著帕子,心話,這么在意圣人的身子,你怎么不去?誰不知道奉先殿輕易去不得,這不是把她架火上烤么? 裝腔作勢!可蕭貴妃再氣也不能真罵皇后,只能忍著怒氣,送走了她。 “母妃!現在可怎么辦?”宮里發生這么大的事,幾個皇子哪有不知道的,尤其是未到成年的幾個小皇子還住在宮里,此時,八、九、十三位皇子都從屏風后走了出來,趕緊跟蕭貴妃商量。 “能怎么辦?皇后這一路過來,連遮掩都不遮掩,現在宮里哪怕是一只臭蟲都知道她來求我了。 事成了,是她舍了面子的功勞;事不成,那是我的面子不夠,而她也盡了力了。里外她都沒有損失。” “可是,奉先殿……”九皇子急切地看著他娘,那地方擅自闖進去可是大過! 蕭貴妃擺擺手,“你們都不要擔心,娘不會腦子發熱的。” 她喚來宮娥,去了釵環首飾,換了身簡單的衣裙,整個人倒顯得更清雅了幾分。又讓人上了一碟子醬牛rou硬吃了,再飲了幾口烈酒,最后吃了松香像口糖去了酒味,這才搖搖地扶了宮人的手,往奉先殿去了。 托圣人的福,蕭貴妃的寢殿離皇帝的寢宮最近,因此離奉先殿也不算遠。 她走十步便跪下磕個頭,如此一路到了奉先殿。看守的侍衛早瞧見了,心里也有些不忍,不過還是公事公辦,沒有圣人的命令,不可擅入。 蕭貴妃松了宮人的手,慢慢從袖子里拿出一塊‘如朕親臨’的御牌,守衛瞪大了眼睛,互相對視一眼,立時都跪下奉旨,蕭貴妃才揮退了宮人,自己進了殿中。 奉先殿的宮人見有人進入,立刻沉著臉上前阻攔,蕭貴妃如法炮制,宮人瞧瞧趴在地上昏沉的昌平帝,到底不好對皇帝太狠了,只好呵斥了蕭貴妃一聲,讓她先跟先人請罪,然后才準許她去扶圣人。 蕭貴妃整肅了衣襟,端端正正地在各個畫像前挨個跪了一遍。要知道,以往她作為貴妃可是根本沒這個資格的。 不過這祖先人數不少,叩拜一邊著實不輕松,起身后也是天旋地轉了半天。蕭貴妃扶著柱子緩了半天才好了。 “陛下!三郎!嗚嗚嗚……”蕭貴妃跪在昌平帝身邊,又是拉,又是掐,才把昌平帝給弄醒來。 “你怎么來了?”昌平帝眨眨眼,半天才回過精神來。看著一身簡素的愛妃,長長出了一口氣。 “我要是不來,今晚你可怎么熬過去?嗚嗚嗚,三郎,你怎么那么傻啊……”蕭貴妃伏在圣人的肩頭嗚咽。 昌平帝一把捂了蕭貴妃的嘴,小聲警告,“不許在祖宗面前放肆!”然后又低聲呵斥道:“你喝酒了?”香口糖再好,酒味也不會一下子全沒的。 蕭貴妃聞言含著淚,抬起臉來調皮一笑,附在昌平帝耳畔道:“不光喝了酒,我還吃了一盤子牛rou!不然,我早累昏倒了,哪里還能救你 ?傻樣!”說著還剜了昌平帝一眼。 昌平帝頓時渾身又酥軟了…… 看守的宮人簡直恨不能瞎了,你們倆個這樣說悄悄話真的好么? 趕緊走吧! “咳咳!悔過完了可以出去了!以后不得再犯!下次進來可要打板子了!”這是規矩,代表先人,必須要說這一句的。 蕭貴妃見好就收,趕緊扶了昌平帝,兩個人趔趔趄趄地走了…… 后宮某個寢殿里,燈影中坐著一個女人,她低聲咒罵了一句:“賤人,這都能便宜了她!” 第二天清早,宮里拉出一大車的碎瓷片…… 第232章 第二百三十一章教子 每個人心里都藏著一頭小野獸,只是大多數人限于教養,把這頭小獸牢牢關在心里,一旦有機會放出來遛遛,那也是非常長精氣神的。 人的天性愛自由,壓抑久了,難免會變得性情暴戾或陰郁,適當的放放小獸還是很符合健康的。 京城最尊貴的女人們難得放縱了一回,除了個別人還擔心后怕,多數人都是滿面紅光,飯量大增,聲音響亮,走起路來都輕快了許多…… 這些八卦街頭巷尾傳得有鼻子有眼兒的,不用特地去打聽,也能聽到幾耳朵。 不過,這件事的影響并不僅于此。 這天放學,適哥兒遲遲未歸。 石初櫻見到了時間,還不見兒子的身影,便喚來了侍電,“沿途去尋尋,再到學里打聽打聽。”適哥兒不是沒輕重的孩子,這時候還沒回來,也沒遣人來報信兒,指不定是遇上事兒了。 不過侍電還沒走到宗學,就遇上了從小松林里出來的適哥兒主仆,侍電見他們也沒什么異常,便不多問。 適哥兒回來說遇上幾個學里的同窗,多談了幾句,石初櫻也沒再問。只是隨后幾天,適哥兒都會比平時回來的晚些,而且,有時候袍子還有些臟污痕跡。 石初櫻便招來東馳詢問,結果卻令人啼笑皆非。 原來,自打第一天起,便有一伙人,每天等在小松林里,專門跟適哥兒過不去。 這片小松林緊挨著宗學,適哥兒上下學每天都要經過這里。平日里這片小林子還算幽靜,年紀稍微大點兒的學生愛在這里尋了石桌凳下棋,也有人來練劍或吹笛子什么的,不過,小孩子們更喜歡約在這里打架,差不多每天都有那么兩三波。 第一天是擋道兒,隔天是丟鞭炮,再一天是放蛇……結果,適哥兒統統不怕,還倒算回去,今天已經是過了第五招了。 “適哥兒怎么說?”石初櫻也覺得有趣了。 東馳拱手道:“小少爺說,閑著也是閑著……” 這倒像是她兒子說出來的話。小孩子打架不奇怪,不打架才不正常呢,石初櫻不怕兒子吃虧,真打不過也是本事不夠,勤學苦練就是了。 “都是誰家的孩子?為的什么?”打架總有個名目的,就是搶玩具也是個由頭。 “為首的叫楚鵬,是康王爺的孫子。說是給他爺爺報仇的。”東馳翹了翹嘴角。 這倒是能理解了,石初櫻知道,康王爺挨了頓女人的拳腳,如今還在家養傷兼躲羞呢。 不過,到了晚上,石初櫻還是不顧兒子的抗議,把小兒剝光光,細細檢查了一回,見除了一兩處青紫,并無什么妨礙。本來還想揉揉捏捏的,可兒子不干! 適哥兒慢慢往炕角挪,他夾著腿,一手捂著前面的小雀雀,一手遮著后頭小屁股,全身都羞紅了,扯了嗓子喊:“爹爹快來救命啊,娘、娘親把兒子看光光啦,爹爹快來!” 兒子大了一點都不好玩兒了!石初櫻繼續哄道:“好兒子,過來娘瞧瞧,看看骨頭打壞了沒?” “沒有,才沒有呢,兒子功夫好,他們不是兒子的對手。”適哥兒后悔,自己應該更小心些,一點傷不能有才對,免得娘檢查。 適哥兒如今住在西次間里,跟正房只隔了正廳而已。楚溆正靠在引枕上看書,聽著兒子的掙扎聲,只是含笑揚了揚眉頭,目光依然沒有離開手上的書卷。 “嗤!”石初櫻好笑地一指頭把兒子戳翻,“就你這小身板兒,娘還不稀罕看呢,全身也沒有幾兩rou!”說著,還瞟了一眼兒子的小雀雀,心話,還沒指頭大,有什么好羞的。